章节目录 第 150 部分阅读(2 / 2)

作品:《庆余年

皇帝明显清楚这点,为什么会点头让洪太老监出面,阻止自己与燕小乙的对局难道皇帝是个疯子,就是喜欢自己的妹妹步步走向造反的道路

自虐狂

范闲有些恼火地想着,唇角泛起丝苦涩的笑容,看来帝王家,真地是窝变态,都嫌这天下太不热闹。

可是皇帝难道就不怕自己被人从龙椅上赶下来连番的疑问,那个困扰了范闲许久的疑问,让他的表情有些难看,皇帝究竟在想什么

皇帝在想什么,只有他自己清楚,陈萍萍也清楚,正如陈萍萍当年说过的那样,个人站在什么样的位置上,便会有怎样的眼光,做出符合这种位置的判断与选择。

如今的庆国京都,还属于发酵的阶段,范闲想冒险终止这种过程,以免日后的面团忽地膨帐起来,而今天洪太老监的出马,明显表示皇帝并不需要范闲操这个心,

所以范闲很苦恼。

新出的第格新鲜豆腐端了出来,上面还冒着热气,豆腐铺子里的伙计恭恭谨谨地勺了两碗,分别放上净白糖和榨菜丝并香油葱花酱油香喷喷的甜咸两味儿,送到了小桌上,然后退了回去。

豆腐铺的人们都知道小范大人这个古怪的习惯,这位东家并不因为互腐铺子挣不了多少钱而扔开不管,但也从来不会在白天来这里看看,只是会每隔两个月,便在凌晨最黑的时候来点两碗豆腐。范闲的这个爱好,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范闲今天晚上很累,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他用瓷勺胡乱扒拉着碗豆腐,送了口入唇,甜丝丝的很有感觉,有雪花也落进碗中,让他倏忽间联想到刨冰这个忘却很久的名词,感觉更好了些,他刨了几口,似乎倏乎间便弥补了许多精神。

还有碗,他动也没有动。

三辆马车打破了京都的平静,缓缓驶到豆腐铺的面前,前后两辆马车上面的剑手跳下车来,警惕地注视着四方,布置起了防卫。

言冰云掀开车帘,从中间那辆马车上走了下来,忙碌了夜,这位范闲的大脑,很明显也非常疲惫,苍白的脸上,有着丝憔悴的痕迹。

他走到范闲的桌边,很明显有些吃惊,范闲居然会个人在这里吃豆腐。

范闲点点头,示意他坐下,同时将那碗拌着香葱榨菜丝儿的豆腐推了过去。

言冰云没有吃,从怀中取出卷宗,开始低声说明今夜的情况。等听到要杀的人,要抓的人基本到位,范闲满意地点了点头。

“黄毅没有死。”言冰云看了他眼。

范闲抬起头来,问道:“怎么回事”

“钉子下的毒很烈,可是似乎公主别府里有解毒的高手”言冰云说道:“所以黄毅保住了命。”

黄毅是公主府上的谋士,虽然直以来,并没有对范闲造成什么样的伤害,没有表现出过人之处,可是范闲既然动了手,就要将所有潜在的威胁全部除去,所以黄毅也是今夜计划中的环。

范闲可不喜欢在以后的岁月里,因为自己的时心慈手软,而导致了什么人质被抓之类的狗血戏码上演。

“不是解毒高手。”范闲摇摇头:“三处的师兄弟手段我很了解,东夷城里那位用毒大师,和我们的派系不样看来长公主当年在监察院的渗透很有效果,除了死去的朱格之外,还备了不少解毒丸子。”

言冰云说道:“埋在公主别府里的那个钉子还没有暴露,我自作主张。让他撤了。”

“很好。”范闲赞许地点点头,“这些事情你自己拿主意,不要下面地人”没必要的险,能活着最好。”

话虽是如此说的。范闲心里却清楚,这是今天晚上的第二次失败。

言冰云又开口说道:“你要拿口供地那个活口死了。”

范闲抬头看了他眼,知道他说的是山谷狙杀里的唯活口,那个秦家的私军,山谷狙杀案直没有线索和证据,唯的希望就是那个活口,而且既然关在监察院天牢里,有七处和三处共同时护持,根本不可能就这般死了。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那丝古怪情绪,似笑非笑看了言冰云两眼。很奇妙地没有大发雷霆。

“刚才洪公公来了。”范闲对言冰云说道:“你怎么看”

言冰云微微惊,半晌后轻声说道:“,主子觉得你今天晚上做的过了线。二。不论他死或者你死,都不是主子想看到的。”

“不要说主子,我会想到老跛子的可恶口吻。”范闲皱眉说道。

言冰云笑了笑,转而问道:“虽说是陛下点过头的事情,但你今天夜里借机把事情闹地这么大。明天大朝会上,本院定会被群臣群起而攻之,只怕舒大学士和胡大学士都要开口。主陛下在这种压力之下,会有定的态度释出,你最好做足准备。”

“怕什么”范闲看了眼小言公子那苍白的脸,自嘲说道:“陛下早就想削监察院地权了,这不给了他个好机会如果不是知道这点,我今天夜里也不会急着四处出击在削权之前,总要把敌人扫除些。”

当的声脆响,他将勺子扔到微凉的瓷碗之中,面若冰霜。说道:“今夜真正想做成的事情,是件也没有做成,真是亏大发了。”

言冰云说道:“再过几个时辰,就是大朝会,你今日要上朝述职,做好被陛下贬斥的准备吧。”

范闲闭着眼,缓缓说道:“前些日子,陛下让你们这些年轻官员进宫,所表达地意思很清楚,只是那些老家伙哪里舍得让位今天夜里监察院大肆清查,就算我们事后会被惩罚,但那些不干净的家伙也要退几个朝廷腾些空子出来,陛下才好安插人手,我们是替陛下做事,他总要承我们的情。”

言冰云微微皱眉,依然很难适应范闲敢如此称呼皇帝陛下,也有些不悦,只好保持着恰到好处地沉默。

范闲却懒得看他脸色,自顾自轻声说道:“今夜的事情差不多了,我只是觉得有些遗憾,我直等着的那家人,却始终没有出手。”

言冰云知道他说的是哪家人,却要装成不知道,时间脸色有些犹豫,旋即苦笑道:“你还嫌不够热闹你此时身边个人都没有,总要注意些安全。”

范闲看了眼散布在四周的监察院剑手,摇头说道:“我和你不同,你必须把这些人带着,我带与不带,区别并不大。”

“如果带了人,那些人怎么敢动手都是群只会在暗中杀人的懦夫。”范闲讥讽说道:“我在这铺子里单人坐了半个时辰,却是始终无人敢来,倒让我有些小瞧所谓铁血军方了。”

言冰云摇头无语。范闲回头看了眼黑夜之中的条小巷,用指头敲敲豆腐碗旁的桌面,说道:“吃掉,冷了味道不好。”

离范氏豆腐铺有些距离的小巷里,有七名穿着夜行衣地人,正在往马车上搬着尸体,有血水从车上缓缓滴了下来,落在雪上,发出淡淡腥臭。

三具尸体被砍成十几方大肉块儿,明显是长刀所造成的恐怖伤害。七名夜行人中领头的那位坐上了车夫的位置,看了眼远处豆腐铺子隐约的,用缰绳磨擦了下虎口有些发痒的老茧,咧开嘴笑了,轻声说道:“少爷,慢慢吃吧。”

第五十四章 大朝会

清晨时分,范闲回府换了身行头,吩咐了几句,便坐着马车来到了皇宫之外。等他到的时候,宫门那处已经是热闹非凡,三两成群的大臣们拢在处窃窃私语着什么。

他掀着车帘望了番,忍不住摇了摇头,看来昨夜的故事已然成了今日的八卦,自己自然就是大臣们议论的中心。

夜未睡,又折腾了那么多事,他的精神自然难免委顿,从藤子京的手里接过冰水浸过的毛巾在脸上使劲儿擦了擦,面部的皮肤如同被针刺过样的痛,精神终于醒作了少许。他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吐了几口浊气,走下车去。

路踏着宫前广场的青砖而行,引来无数人的目光与议论,所有人都看着这个穿着官服的监察院提司大人。

这是范闲出任行江南路钦差后,

这两个变化看似极小,但实际上却像是在监察院的身上安了个定时的机器,让他们以后做起事来,有了诸多的不方便。

范闲听着这旨意,心里像吃苍蝇样的恶心,却依然要出列谢恩。

文武百官惊喜万分,他们顶多是想让陛下下旨贬斥范闲,同时稍微弥束下监察院,再让那些无辜被捉的下属官员们多些活路,却没有料到陛下竟然对监察院动了真格的,如果按这个趋势走下去,监察院的权力,自然会被逐渐的削掉。

于是乎,太极殿上山呼万岁,群臣暗道陛下果然圣明。

然而皇帝旨意里的第二部分,却让文武百官们觉得,陛下虽然圣明,可是依旧太护短了些。

旨意中言明,昨夜被捕京官,不在先前条例中所限,全交由监察院问清楚,再交由大理寺定罪问刑。同时,皇帝陛下借由此事大发雷霆,怒斥殿上这些大臣们驭下不严,枉负国恩,只知结党营私,好不无耻。

意下,群臣惶恐不知如何自处。

因山谷狙杀调查不力京都护卫视同虚设及京官贪腐案,枢密院右副使曲向东被贬,京都守备秦恒被撤,由当年的西征军副将接替,而秦恒调入枢密院。同时刑部侍郎换人,大理寺副卿换人,都察院执笔御史换人。

接替者,全部是前些日子入宫的那些年轻官员。

群臣大惊失色,天子雷霆手腕,实在是让众人有些措手不及,这般大范围的换血,如果不是因为最近这几天京都里的冲突,定无法进行的如此顺利众人知道事情肯定还没有完,忍不住偷偷看了眼队列最后方的那位年轻人,心里涌起了股复杂的情绪,这才明白,原来小范大人昨天夜里的阴狠举措,只是在为今天朝会上的旨意做伏笔。

第五十五章 澹泊公

旨意下,群臣哗然,虽然各部首长都没有换位置,可是身边却多了些年轻官员,不由让诸大臣感到了丝惶恐,谁知道陛下什么时候就会将那些年轻官员提上来,顶了自己这些老家伙。

舒大学士皱眉出列,与陛下争论了几句,认为如此大范围的官员任命,没有经过廷议,没有让吏部与监察院事先审核,实在是有些太匆忙,不过皇帝今日决心下的大,竟是连他的面子也不给,淡淡驳了回去,这首圣旨便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

换血,已经成了必然,秦恒被调到了枢密院,品秩看似有增,实际上却是离了京都守备要害之地,他有些愕然,却只好出列谢恩。

另外像前任枢密院副使曲向东之流的大人物们,也只有无可奈何地接受了此议,陛下是没有深究山谷狙杀事,不然军方定然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只是军方这些将领看着范闲的眼神,显得愈发地愤怒起来。

谁都清楚,文武两系中,陛下调整枢密院和京都守备,是为了替范闲撑腰,为范闲山谷狙杀的事情出气,至于散朝之后还会有些别的什么后续举措,则要静静期待了,只是军方的日子想来不会太好过。

而在文官系中,被撤换的官员人数最多,基本上都属于亲近二皇子系的官员,尤其令人惊怖的是,看模样,昨天夜里被范闲逮的那三十二名官员,似乎也没有再出来的机会了

范闲认真地听着意。这意明显是皇帝昨天夜里就备好地,听了许久,他有些意外没有听到言冰云的名字,不过转念想也对。皇帝就算要重用言冰云,也不可能把他调到别的部衙,不说这是违反庆律和监察院规条的事情,至少皇帝想用言冰云,总要给陈萍萍些面子。

至于让小言公子升官也没有可能性,小言公子如果再升,就只好顶了范闲地提司范闲摇着头,暗道除非皇帝准备手把监察院给掀了,不然怎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不过范闲很意外地听到了成佳林的名字

他微微偏头,强忍住去看龙椅上中年男子的冲动。心里涌起大古怪,佳林是自己的门生,如今远在异地为官。怎么却落入了皇帝的眼中而且是进吏部那个自己直无法插手的部衙下升了两级,这种升官速度也太快了吧。

朝廷诸臣听到成佳林的名字时,也不免有些骇异,众所周知,此人乃是范门四子之。出仕不过两年,怎么就要调回京都重地众人纷纷向范闲投去目光,目光里有些警惧。

范闲心里却有些不自在。皇帝给的这份人情太大了,按照那厮的习惯,给个甜枣儿后便有棍子,却不知道这棍子会落在哪处。

个申冲文已调都察院执笔御史,令左都御史贺宗纬兼看监察院事宜,协范闲行事,向内廷负责。”

棍子来的真快

范闲霍然抬首,双眼里闪过两道幽光,看了眼出列谢恩地那位年轻人。左都御史入府院监察院虽说直在名义上受内廷的监管。可是庆国皇族向来严禁太监掌权,加之陈萍萍太过厉害,所以监察院等若是个独立王国。

可是让左都御史盯着监察院,同时向内廷汇报,这等于是让监察院直接处于了皇宫的注视之下。

范闲后背有些发冷,右手地手指有些颤抖,他知道因为自己的身份,皇帝肯定不可能像信任陈萍萍样信任自己,但是他没有想到,皇帝竟然会下手这么狠,在事情远远没有结束之前,就率先给自己套了个头绳,扎的自己的脑袋痛的不行

贺宗纬是什么人是当年与自己门生侯季常齐名地京都才子,妹妹若若的追求者之,先在太子门下,后投长公主,如今却成了天子门生,不经科举直接简拔入朝任御史,因有功任左都御史,负责清查户部案

不算范闲,贺宗纬绝对是这两年里庆国朝廷上最红火的人物。

而就是这样个范闲极其恶心地人,要成为皇帝注视监察院的眼睛,范闲无来由地愤火起来,异常愤火。

“陛下”

范闲出列,站在贺宗纬的身边,对着龙椅上的那个男人沉声说道:“臣有异议”

贺宗纬温和地看了身旁的范闲眼,虽然每每想到在范府上被对方顿痛打,他便自内心深处感到无比的愤火,可是他依然遮掩的极好,眼神里恰到好处的流露出丝异色与佩服,似乎是在向殿上诸臣表明自己的情绪他很佩服小范大人敢当面顶撞圣上。

殿上已经是片大哗,帝有命,臣受之,除了像舒芜这种老家伙敢当面顶撞皇帝之外,从来没有谁敢在官员任命上直接表达出自己地异议与怨气。

皇帝皱了皱眉,说道:“你有什么异议”

范闲抬起头来,面无表情说道:“监察院不需要个御史来指手划脚。”

“大胆”皇帝拍龙椅,大怒说道:“执法在傍,御史在后,国之明律,朕意已决,哪容你这小家伙来多言多舌。”

范闲心头怒火起,知道自己今日不能再退,不然这监察院真要在自己手上败了,自己怎么向那个女人和陈圆里的老跛子交待。

他将身子直,直接说道:“敢问陛下,这监察院负责监察官员吏治,由内廷监察院监察院,这忽然间多了个御史,如果这御史贪赃枉法,院里查,还是不查要查,怎么查”

群臣大哗,皇帝反而冷笑了起来,说道:“枉你聪明世,却在这里强装糊涂,退回去吧。”

贺宗纬在范闲身边也假意劝说了几句,范闲却是正眼都懒得看他眼,也不退回去,眼珠子转了几圈,忽然高声说道:“臣反对”

这他娘的就有些过界了,皇帝决定什么事情,哪里容得你个臣子反对,这又不是在公堂之上打官司,范闲你并不是宋世仁,皇帝也不是个小小知府大人。

皇帝气的不善,颌下胡须乱抖,居高临下指着范闲的鼻子骂道:“朕倒要看看,你能怎么反对”

范闲将心横,说道:“臣自然不敢抗旨,只是臣只是个监察院提司,院长大人还在陈园里呆着,这个按理来讲,是轮不着臣来议论,只是今日殿上监察院以我为首,我是接了有问题,不接也有问题,看来看去臣只好辞了这监察院提司,陛下直接发旨去监察院,如此最佳。”

辞了监察院提司

辞官

群臣片大哗,根本没有弈明白今天的大朝会上怎么会演变成如今的局势,原本以为是陛下借监察院的手收拾朝廷,怎么最后又欺负起小范大人来了不过这小范大人果然不愧是代诗仙,骨子里的傲气确实不是般世人能比,竟然胆敢在大朝会上以辞官做威胁,不接意

如此大的胆子,庆国开国以来,这些大臣们均未见过,时间殿上议论声起,投向正中站着的范闲目光在原初的警惧之外,不由多了几丝荒谬与佩服。

舒大学士与胡大学士看不下去了,纷纷出列,个扮黑脸,个扮红脸,舒芜当头把范闲骂了通,说道他不知臣子本分,胡乱说话,胡大学士却是和声在范闲身边安慰着,替陛下详解旨意。

反正范闲就是直挺挺地站着,不肯接旨,也不肯如何。

这景象看着就像是个中饭餐盘里少了果子吃的幼稚圆大班生,正在接受两名老师的哄骗。

舒胡二位大学士接着又转身替范闲向皇帝请罪,言道小范大人年青如何云云,他们心里猜测,皇帝难得在朝会上碰见这么大颗钉子。只怕已经快要气疯了。

龙椅之上,皇帝气的笑了起来,两眼里寒光大放,冷冷说道:“范闲。你是要用辞官来要胁朕”

“臣不敢。”

“好好好。”皇帝连说三个好字,幽幽说道:“你仗着朕疼爱你,便以为朕不敢责罚你你要辞官,朕便”

皇帝话还没有说完,范闲已经感动谢恩:“谢陛下,臣愿回太学教书去。”

皇帝被他这来的极快的应对噎地不善,大怒说道:“朕偏不让你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