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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庆余年

看到海棠微怒神色,他不置可否地挥挥手,说道:“转话题刚才不是问,为什么这两天对明家没动作”

“你说你忙着妓院的装修工作。”海棠也是会开玩笑地,只是偏生涩了些。

范闲点点头。笑道:“这是椿。当然,最主要地问题是我在等夏栖飞养伤。”

三月二十六的晚上,苏州西城带盐商皇商府邸聚集的地方,红灯高悬,鞭炮喧天,片喜气味道,原来是这些日子在内库事上出尽风头的江南水寨统领夏栖飞,正式在苏州城里置办了座院落。今天第次开门迎客。

其实真正的江南巨富,在苏州城外。江南水乡之中都有自己有大院,平日也都是居住在自己有庄园之中,很少留在城中,但是他们每家都必然在苏州的西城里预着座豪奢的住所,因为这是身份地位的象征,与家族实力地展现。

西城地价极贵。而且向没有人愿意卖房产,所以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住进来,而夏栖飞能够成功地开了自家的宅院,这就代表着经过内库役之后,江南已经承认了他地资格。

当然,住进苏州城的夏栖飞。当然要把自己洗的干净些,脸上不留丝黑道,所以自然不能以江南水寨统领的身份入住,他如今的身份已经摇身变,成为了夏明记的东家。

夏明记。自然也是新开地商行,这名字里暗藏的意味。前来道贺的商人们心知肚明,那个明家是如此的显眼刺目,只是不知道明家今天会不会派人前来,听说明家主人明青达老爷子那天昏厥之后,整整两天后才醒过来,身体虚弱的塌糊涂。

辆马车,停在了夏府之前,马车全黑,没有任何徽记,但是四周虎视眈眈的护卫,与街中顿时多起来地陌生人,无不昭显了这辆马车的身份。

正围在夏宅门口的商人们赶紧走了过来,对着马车躬身行礼,又热切地准备迎接马车中人。

马车内,范闲对三皇子和声说道:“殿下,您真想凑这个热闹似乎有些不大妥当。”

三皇子甜甜笑说道:“我知道老师在担心什么,不过既然老师今天不避嫌疑来为夏栖飞助势,多加学生个,也不算什么。”

范闲笑了笑,知道这个小家伙无时无刻都没有忘记宜贵嫔的教导,死活都要与自己绑在处,不仅是心理上的,更是在舆论上。

大小,苏州城里的两位贵人矜持地下了马车,引来车外的阵喧哗与此起彼伏的起安声。

范闲站在房间内,用手摸着明显是新做好的书桌,嗅着鼻间传来的淡淡清木香味,心想这个世界别的不咋嘀,不过新装修的房子没有甲烷的味道,这条好处就足够了,他忽然间心头惊,发现自己已经有很久没有想起过原来那个世界的事情,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或许是自己越来越适应这个世界了,可为什么自己的心里那种不知名的渴望,直还在挠着,让自己心里发痒,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渴望什么东西。

不是烟草,不是片,不知道是什么。

他从走神里摆脱出来,才发现夏栖飞和三殿下都怔怔望着自己,不由自嘲笑,说道:“青城你受了伤,自己坐着,不要理我,我经常会发呆的。”

知道钦差大人与三皇子联袂而至,前院来道贺的江南商人们是暗中羡慕夏栖飞的运气,心惊于钦差与三皇子不避人言的举动,另方面也不敢过于喧哗,所以前院饮酒作乐的声音,并没有打扰到后园书房里的谈话。

夏栖飞其实很震惊于范闲的到来,更何况跟着他前来的,还有位三皇子

范闲摇头说道:“如今的江南,谁都知道你与我的关系,我想京都里也应该知晓了。既然如此,何必再来遮遮掩掩”

夏栖飞看了三皇子眼,想到坊间传言,便也不怎么避讳,直接说道:“提司大人,下属怕为您带来麻烦。”

“有什么麻烦”范闲望着他温和说道:“你替朝廷办事,最近看似风光。但实际上吃了不少亏。”

夏栖飞想到那夜死去的兄弟。面色微黯。

“伤好了些没有”范闲问道。

夏栖飞恭敬应道:“好多了。”

“嗯。”范闲稍沉吟后缓缓说道:“你不用担心太多,关于明家,我地态度是很坚定地,或许进度会慢些,但是你不要以为本官是被谁的姿态给蒙骗了过去。”

明家当代主人明青达在内库大宅院内的那跪,以及中标之后的那次昏厥,这些天早已传遍了苏州城内城外,所以夏栖飞做为范闲手中的那把刀。最担心的就是握刀的手,会不会忽然转了念头。这时候听到范闲做出了承诺,夏栖飞伤余之身,无由精神振复仇,夺回明家,是他此生最大的心愿,如果没有范闲地帮助。他永远也做不到。

范闲看着他的神情,沉声说道:“你为朝廷办事,朝廷就要为你撑腰,再说直接些,你既然是本官地人,本官就必须光明正大地昭告世人。这个关系,不需要扯脱,也没必要遮掩,将来你在江南办事,往北边输货。有这层影响,都会轻松许多。”

夏栖飞面现感动。心里却有些惶恐,不知道提司大人为什么如此着急于挑明此事。其实夏栖飞如今还直以为自己是在为朝廷办事,他不明白,范闲用他,并不代表着朝廷用他。

让夏栖飞往北边输货,通过当年的崔家线路,与北境内的范思辙接头,在南范闲北皇帝的庇护下,重新打通那条走私线路,这才是范闲的目的。

如今南边有监察院暗中理着,北边地镇抚司指挥使卫华,既是范闲的老熟人,又是北齐小皇帝信的过的人,这条线路本身就已经是天衣无缝,唯需要再锤两下的就是起头处的夏栖飞本人。

范闲今日顶着议论前来,不外乎就是用世人地言论,将夏栖飞牢牢绑在自己的身边,今日之后,不论是谁,都不会相信夏栖飞不是范闲的心腹,日后走私开始,夏栖飞便是想出卖范闲,只怕也没有人敢相信他,而且范闲的敌人也会针对夏栖飞,江南居之前已经是个良好的开端,这样只能逼着夏栖飞把范闲抱地更紧

以外患而牢本心,绑人上船,三皇子是死乞白赖地要上船,夏栖飞却是不上也不可能。

“后天。”范闲离开夏府之前,最后对夏栖飞嘱咐道:“需要的手续应该就齐了,到时候就该你出马上。”

夏栖飞微感激动,虽然心里明白,提司大人只是需要自己来吸引住明家地注意力,但是自己终究可以在苏州府里吼上嗓子,似乎距离自己的人生目标,也越来越近了些。

“不过你也明白。”范闲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庆律对这种事情并没有成例,对方是长房长子,依律论,他是占便宜的,就算院里帮忙,也不大可能获得理想中的结果失去的东西,再想拿回来,方法有很多种,你不要着急,也不要过于失望。”

夏栖飞心头微颤,总觉得面前这位年轻的提司大人说的不仅仅是明家之事,上下级之间,似乎因为家产这两个字,而产生了某种同调的和谐,他抱双拳,感动说道:“因夏某之事,令大人费心,实不敢当。”

“当得。”范闲怜惜说道:“打开始就说明了,本官也是利益为先之人,你不要过于系怀。”

他越强调利益,夏栖飞越觉得对方真诚,连连行礼,将他与三皇子送出府去。准确来说,范闲与三皇子只是在夏家里略站了站便离开,前后不过盏茶的时间,不过这其中所表露出来的姿态与决心,必将通过那些商人官员的嘴巴传出去,传到明家主事人的耳中。

马车离开夏宅后,并没有急着回华园,而是往北城驶去,苏州北城多是江湖好汉,所以车旁的护卫们也紧张了起来。

“后天是什么日子”三皇子睁着纯良无害的双眼,问着范闲。

范闲应道:“夏栖飞入苏州府衙,状告明家阴夺家产事。”

第百十八章刑房与遗书

安静的苏州长街上,清晰响起的马车车轮声掩盖住了车中的声惊呼。

三皇子惊之后说道:“这官司还能打”

“为什么不能打”范闲微笑道:“打不打得赢再说,但打是定要打的。”

三皇子毕竟只有九岁,还是个小孩儿,听着这事儿就来了兴趣,说道:“先生,到时候咱们去瞧热闹吧,听说夏栖飞的亲生母亲就是现在的明老太君活活打死的。”

范闲叹了口气:“打的是家产官司,又不是谋杀旧案,扯的只是庆律文书上面的条文,没什么意思。”

三皇子好奇道:“先生,没成算”

“没。”范闲苦笑着摇摇头:“如果这都有成算那何苦还做那些手脚只求将时间拖着,拖的越久越好。”

三皇子闷闷不乐地坐回了椅上,看着四周往后掠去的陌生街景,下意识问道:“这时候不回华园,是去哪里”

范闲望着他说道:“陛下让殿下随我学习,殿下也直用心,既然今日殿下也随臣出来了就顺路去学下您将来定需要学习的东西。”

三皇子怔,不知道范闲说的是什么。

马车由西城至北城,却没有进入那些汉子们常年盘崌的所在,反而是悄地声息地沿着条巷子转向西面,借着夜色的掩护。与身后启年小组成员们地暗中警戒。摆脱了可能有地跟踪盯梢,消失在了苏州城中。

马车在处民宅外停了下来,这里地势僻静,极难被人注意。高达从驾位上下来,手掌握住身后长刀之柄,冷漠而细致地观察了阵后,握拳示意安全,范闲才牵着三皇子的手下了车。

如今留在范闲身边的六处刺客们都在养伤。唯完好的二人,范闲也不舍得再让他们出生入死。所以目前的人身安全,全部交给了虎卫和启年小组负责,做起事来显得愈发的小心。

沿着安静的门洞往里走着,三皇子心里觉得有些发毛,四周片黑暗,鼻子里却能闻到丝火烟的味道。这种感觉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小孩子下意识里抓紧了范闲地手掌。

入屋,转到另个房间,却是间卧房,房中应用具皆在,大床妆台甚至床上还有对夫妇正在睡觉

三皇子张大了嘴,半天没有发出声音来。心想这玩是的哪出范闲微微怔,回头看了领路地监察院官员眼。

那名官员面色不变,径直走到床边,拉床架上的挂钩,只听得咯喇声。床的上头那面布帷缓缓拉开,露出条斜斜向下的道路。然后比划了个请的动作。

在他做这切的过程之中,床上那对夫妇只是往里挪了挪,并没有任何任何反应,看也没有看床边地人眼,就像是瞎了聋了般,又像是范闲这行人都像是幽灵样。

范闲看着这幕,不由苦笑起来,挠挠头,总觉得很像前世看过的某种小说,没有想到如今却在自己的眼前成为了事实。

这间民宅,自然就是监察院四处放在苏州城里的个暗寓。

到了此时,三皇子自然知道今天来的是什么地方,牵着范闲的手,小心翼翼地往地下通道里走去,心里打着鼓,颤声说道:“老师,虽然学生是皇子,但是依朝中规矩,学生是没有资格知道监察院暗寓地。”

范闲笑道:“每个州城里都有三到五处暗寓,又不是什么出奇事务,至于规矩,有我在这里,没人能说什么。”

他是监察院提司,在陈萍萍那封手书之后,他便拥有了监察院绝对至上的权力。

听到范闲这般说,三皇子略放了些心,在那些幽暗灯光的衬映下,继续往前行进。其实监察院四处在苏州城的寓所并不是最大的,但却是最隐秘地,下行不多久,便到了间密室。

室内灯光宁静动凝火,昏暗映照着有些逼仄的房间,房间里生着炉炭火,两把烙铁,几盒药物,几把长凳,十几枝或长或短形状各异地金属尖锐物。

正是逼供的标准配制,尤其是配上刑架上面那两个奄奄息血肉模糊的人,更是清楚无比。

范闲嗅着这股熟悉亲近的气息,忍不住抽了抽鼻子,感觉三皇子的手握的更紧了,心里不由笑了笑,这小孩子在宫中京都中行事阴险,但毕竟还是小孩儿,哪里真正见过这等屠场般的场景。

正在逼供的四处官员,因为热的缘故,已经脱了衣服,赤裸着上身做事,见着上司的上司的上司忽然来到了暗寓,唬了跳,赶紧匆忙地四处找衣服穿。

范闲挥手止住他们的举动,说道:“继续做事问的怎么样了”

名官员正穿了个袖子,狼狈不堪地走到屋角的桌子上,小心翼翼地拿了几张纸过来,正是逼供所得。

范闲拿着看了眼,不由皱起了眉头,正是因为自己直记着君山会的事情,所以为了抓紧时间,今天亲自来看审问的情况,没料到已经是好几天过去了,依然没有太大的进展。

被监察院抓获,并且直上手段的两个人正是三月二十二日夜间,在江南居前刺杀夏栖飞的两只如燕子般的刺客

当日,这两名刺客中了六处剑手地毒。见机极快。便想逃跑,但没料到途中却被海棠给打昏了,事后范闲这边自然毫不客气地接了过来,并且藏到了个暗寓之中,严刑逼供,就是想知道点君山会地内情对于监察院来说,君山会实在有些神秘,而连监察院都没能掌握的势力。由不得范闲担心起来。

个松散的组织却能把庆庙的二祭祀当棋子

范闲皱眉看着下属们逼供的成果,这两名刺客是江南带出名的杀手。武功高强,行事阴辣,不过似乎却对君山会的了解不多,只是被明家用银子买来行事。

“弄醒他们。”他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名官员拿了个小瓶子凑到刑架上的二人鼻端,让他们嗅了嗅,只见那二人阵无力地挣扎。肌肉阵扭曲,身上伤口中的鲜血再次渗了出来,人也醒了过来。

两名刺客强行睁开眼眸,迷离地眼神中透着恐惧,早已不复最开始被擒获时的硬气,看来这几天被监察院四处的酷吏们折磨的不善。

范闲与三皇子坐在了那张并不怎么干净的长凳上。范闲翻着手中的纸,轻声问道:“你们嘴里说地周先生和君山会有什么关系”

两名刺客知道监察院的手段,既然不准备当烈士,当然要抢着回答,嘶着声音吼道:“大人。周先生是君山会的帐房,至于在里面具体做什么。小人真的不知道。”

范闲略感诧异地抬起头来:“周先生难道不是明家的大管家”

名刺客颤抖着声音说道:“小人也只是偶尔有次听到的,关于君山会,我真地就只知道这条。”

“熬了几天,两位还挺有精神,看来并没有受太多苦头。”范闲摇了摇头。

两名刺客的眼中都闪过抹绝望的神色。

监察院的官员,又开始用刑,进行如此毫无美感却又重复无趣的工作,刑房之中惨嚎之声此起彼伏,凄厉无比,却没有办法传到地面上去。

范闲没有去遮三皇子地双眼。

三皇子看着这幕,脸色惨白,却强行控制自己的头颅没有转向边,只是看着这血淋淋地幕,忽然感觉自己腹中的食物,有些不受控制地想往喉外涌去,胸口郁闷不已。

范闲自怀里取了盒药膏,用食指尖挑了抹,细细擦在三皇子的鼻子下面,轻声说道:“君山会的事情,已经禀报了陛下对方的胆子竟然如此之大,殿下便能明白,对方拥有何等样的胆子,对于如今的敌人,将来的敌人,有些手段我们必须学会,但是绝对不能陶醉其中。”

三皇子知道范闲在教自己什么。

那边厢,刺客们胸上的鲜肉已经混着血水,化作了铁板之上滋滋作响的焦糊肉团。

“不能将用刑酷吏看成维护朝廷统治的无上良方,可不能对这种手段产生依赖性。广织罗网,依然有漏网之鱼,严刑逼供,却依然不能获得所有需要的信息。”范闲平静说道:“御下之道,宽严相济,信则不疑,疑则坚决不用,以宽为本,其余的,只是起铺助作用的小手段。”

三皇子鼻子里钻进股极清凉的味道,稍去恶意,也听明白了范闲的意思,对于明青达和夏栖飞两人区别极大的态度,很清晰地说明了范闲信则不疑,疑则坚决不用的做事方法,而今夜前来观刑,是要让自己明白,不是所有的强力手段都能奏效。

“能问出明家也算不错。”范闲对下属们安慰道:“把供纸处理好,把这两个人的伤养好,将来有用的。”

离开这间监察院四处扎在苏州城的暗寓之后,范闲的心情有些沉重,他起初是期望能够追寻到君山会的踪迹,没料到这两名刺客却是问不出什么,只好顺路教了三皇子些事情,其实只是为了掩饰他自己某种无助的尴尬罢了。

坐在回华园的马车上,他细细想着。监察院毕竟是陛下的特务机构。有很多事情不能光明正大地做,所以从机构组织上来说,有先天地局限性,比如人数就不可能太多以至于如今远在江南重镇,虽然向是四处的重要监察地域,但人手依然显得相当不足。

要想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