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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恶屠夫的枕边人 (乌龙镇系列之二)

我也没搞明白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反正闹哄哄的,尖叫声、桌椅倒地声、咒骂声……半天也没安静下来。细仔心有余悸地回忆着,我想对手一定不弱,要不老板娘不会叫得跟鬼似的,皇甫先生已经受了伤,曲帐房那两下子也不能指望,或者……是因为那位武功厉害的英雄受了伤?

他话还没说完,月青绫已经转身飞快地跑了出去。

月……大夫?四人组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飘飘欲仙的身影,半天摸不着头脑。

这是什么状况?他们还从来没见月大夫跑得这么快,难不成也想去看热闹,顺便找英雄签个名,问一声英雄贵姓?

四人赶紧七手八脚地收拾起药柜上的草药,打算整理完了好再回客栈外头瞧瞧。

咦?你们看,月大夫怎么把甘草放到半枝莲的抽屉里了?高佬突然不解地问。

是呀!难道这两味一个内服,一个外敷的药,其实是一个种类?毛豆疑惑地拿起两种草药使劲嗅着。

的确值得好好研究一下。阿肥摇头晃脑地感叹。

唉,可见月大夫的医术高明渊博,我们学到的不过是九牛一毛呀!细仔最后作结束语。

四人再次轮流着发表感慨一番,下定决心要向月大夫好好学飞医术,将来向她一样造福乌龙镇的百姓,乃至全天下的百姓。

很久以后他们才知道,这不过是神医大夫一时心烦意乱、随手丢掷的一个小小误会。

☆☆☆

月青绫一进如意客栈的后院,就见跑堂的小二和打杂的小妹在收拾着。

院子里乱七八糟的,桌子还倒在地上,摔坏的茶碗、打破的茶壶,一篮子刚从树上搞下来的桔子滚得到处都是,而地面上全是血迹。

鲜红的血……她皱了眉,忍不住地一阵反胃。

难道真的有人受伤了?会是谁?她忽然手脚发冷,不敢猜测。

月大夫,是您来了呀!打杂小妹眉开眼笑地招呼她。

是呀,好久没看到您过来了,成天忙着替镇上的人看病,又制丸药,可真是辛苦您了。

跑堂小二同样一脸喜悦。

镇上的人没有不喜欢月大夫的,尤其是年轻的一辈,男后生们拿她当梦中情人,女孩子们则当她是偶像。

年纪轻轻,医术高明,又长得这么美,真是超级完美。

可不是吗?月大夫是咱们镇里的活菩萨,要不是她,我乃乃的内风湿哪能好得这么快?还有住在我家隔壁的易老伯……小妹深得老板娘真传,话匣一开,就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很难刹得住车。

这个地方,现在有人受伤了,也许还命在旦夕,他们居然还有心情笑着跟她闲话家常?

月青绫难以置信地摇头,轻颤着抬起手臂,纤细的食指无力地指向地上的血迹,无声地询问着。

哦,不用担心,它死了!打杂的小妹笑眯眯地说。

死了!谁?谁死了?月青绫更加疑神疑鬼。

她知道这镇里的人并不怎么欢迎萧残夜,打从四年前他送她到这里来时,她就察觉出来了。

曲帐房、凤庄主、老板娘、元公子……没有一个是喜欢他的,甚至,他们还强取豪夺地要了他的那把刀。

大凡习武之人,无不将自己的武器看得比生命都珍贵,更何况是天下闻名的宝刀。他居然眼都不眨一下地给了他们,只是为了能让她留在乌龙镇。

她是受了他的恩惠的,而这恩,何以为报?

是呀,真厉害!两个人都差点不是它的对手,那股子狠劲,野蛮得狠咧!跑堂小二端起盆里的水哗地朝地上泼去,用来清洗掉血迹。

两个人都不是对手?狠?野蛮?厉害?天!这不是在说萧残夜吗?除了他,还有谁会这样?

月青绫一阵头晕目眩,她呼吸困难地往后倒退两步,腿一软,差点摔倒。

月大夫,您不舒服吗?脸色好差呢!打杂小妹总算发现她的不对劲,赶紧扶住她,扭头对着厨房方向大喊,老板娘,快来呀,月大夫来了。

知道啦,就来就来!老板娘不晓得正在厨房里搞什么,拿着一把菜刀就跑出来,还吩咐小妹和小二快进厨房去打下手帮忙。

只见她顶着一头乱发,质地精良的衣裳被扯破了几个口子,上面还沾染着大块血迹。

月青绫下意识地就觉得那是人血!

他们杀了他!接着泼水洗地!再毁尸灭迹!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他?月青绫痛苦地咬着下唇,愤恨又悲痛欲绝地瞪着老板娘。

青绫呀!你可来得真是进修,刚才还打算弄好了再去叫你哩!老板娘乐滋滋地说着,柳眉忽地一蹙,猜疑地问:你怎么了?脸上白得跟见了鬼似的,出什么事了?

你们……杀了……他?她艰难地从嗓子眼里发出声音,不习惯开口讲话的她,因为愤然和绝望,以至于声音更显颤抖。

四年来,她偶尔会跟老板娘讲几句,对其他人从来都是闭口不言,时间久了,以至于让镇上的居民们都误以为她是个哑巴。

镇上的人们,是多么善良!从来不嘲讽她,还时时怕伤了她的自尊心,默默地维护她、关心她。

这些人里,包括并不喜欢萧残夜的老板娘、曲帐房、元公子……他们对她就像对待一个亲人,一个家里的妹妹,不止嘘寒问暖,不关怀备至。

正是有了他们的关心,才让她慢慢走出自己构建的牢笼,开始悉心专研医术,努力做回一个正常人。

可也就是他们,居然杀了萧残夜!杀了她最感激,也是她心底最重要的男人!

现在,他死了,仿佛曲终人散,日薄西山。月青绫发现自己万念俱灰,只是再一次感受到身不如死的滋味。

是啊,不杀它还留着干嘛?老板娘莫名其妙地反问:反正也没人喜欢它,留在镇上是个祸害,早杀了好省心呀!

为什么?她悲怆地问。

不是说了吗?不能留,万一伤了镇上的人,可就不得了啦!老板娘被她的神情搞得越来越糊涂,青绫,你怎么回事?那姓萧的一回来,你就神不守舍的……

他死了……我也……不想活……泪水说来就来,突然如雨下,打湿了那张凄苦无助的小脸。

不会吧!老板娘一头雾水,狐疑地看着她,你说谁死了?

你们,杀了他……月青绫捂住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拼命不让自己痛哭出声:他……死了……

他?你在说……姓萧的?老板娘这回总算听明白了,她睁大眼睛,张口结舌,不会吧?我们杀他做什么?他的r又不能吃!

嘎?月青绫放下手,老板娘刚才说吃?

咱们俩真是j同鸭讲,居然还讲了这么久。老板娘咯咯地笑起来,一把拉住她,朝厨房里走去,走啦!你跟着去看看去就明白了。

月青绫被她拽到厨房门口,老板娘松开手,作了个请进的动作,示意她自己进去一探虚实。

进去以后,会不会看到萧残夜的尸首?会不会看到惨不忍睹的场面?

她不知道……可,她想知道,一咬牙,硬着头皮走进去,瞬间惊愕地瞪大了眼。

里面居然有一屋子的人!

仍在流着鼻血的曲帐房、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皇甫先生、沉默少语的棺材铺掌柜、酷劲十足的猎户、元记当铺的活宝元公子、正掌勺的贵公公,刚刚进来打下手的小二和小妹……以及那背对着她杵在灶台边,拎着碗正不耐烦地等着锅中美味的熟悉身影。

那是他!是萧残夜!

美眸瞬间睁圆了……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他不仅没死,还活得好好的,正在和大家伙一道等着开饭!

芙颊蓦然面红耳赤,一颗柔软的心因为之前的紧张,此时的释然而更荏然和不堪一击。

咦?青绫,快来快来,马上就可以吃了。皇甫先生捧着碗,热络地招呼着她。

一听见她的名字,原本杵在灶台边的高大的身影猛然一僵,头也不回地死盯着锅里的r……

月姑娘,刚才还说要小妹给你送点过去尝鲜,可巧你就来了,是不是闻到香味了?正在灶前挥动大勺忙活着的福公公打趣道:这家伙可野着呢,多亏了萧大爷和小荆两个才把它制住,要不它准会闹得j飞狗跳!

这家伙差不多一百五十斤,活捉它的时候还费了点工夫。荆猎户淡笑,把我的狗都给吓住了。

那种没出息的看门狗,下一顿就宰了来吃。曲帐房已经开始盘算下一顿大餐了,立即引来众人十分的附和声。

再没出息也是我的狗,谁宰了它我就宰了谁。个性一向冷若冰霜的荆猎户也不恼,凉凉地撂下狠话。

这下众人都不吭声了,目光一致地盯着大铁锅装聋作哑。

好喽!富氏秘制红袍野猪r,鲜嫩香醇、野味浓郁,吃过就忘不了!福公公一边吹嘘着一边将r和汤盛到一只特大号钵里。

望眼欲穿大半天的大伙儿正要一拥而上去抢r,谁知老板娘乍然一声尖叫。

青绫,你怎么了?她惊慌失措地正要街上去抱住摇摇欲坠的月青绫,但有个身影比她更快更迅速,已经轻而易举地抢在她前面将晕厥的佳人抱入怀中。

丫头!萧残夜紧蹙着眉头关切地看着怀里的女人。

月青绫没有回答,在昏过去之前,萧残夜没死!成了她唯一残存的意识。

纵使相逢只弹指,此心能有几人知?

他在她心里有多重要,谁又知道?

☆☆☆

是夜,月亮被乌云遮挡住,星光也蒙了尘。

镇外的松林里,站着两修地色诡异的女人。

你找上我,到底有什么事?其中一个农妇打扮的女人不耐烦地催促,快点说吧,我家那口子身子不好,我得……

得了吧!在我面前就别装蒜了,旁人不知道你的底细,我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另一个身着异族装束的女子冷笑着,心狠手辣的黄蜂针怎么可能可能变成贤妻良母?

水雉!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农妇闻言,脸色一变,因你是故友,见人有事需要帮一把我才依约而来,你再扯别的我可不奉陪了!

你别恼,柳大姐,你留在这乌龙镇有何目的是你的事,并与我无关,需要你帮个小忙到是事实。叫水雉的女子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对农妇道:我知道你在鸣凤绣庄里做女工,我得是机会接近那里的厨房,我要你把这包东西搁到夜枭的饭菜里,亲眼看到他吃下去就行了。

你还敢惹夜枭?农妇惊呼:连牟天仇都死在他手里了,‘金风细雨楼’如今也倒了,杀手们死的死、废的废,你不好好打算自己将来的日子,居然还去算计他?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就算我死,我也要拉着他一块死!不为牟楼主,也不为金风细雨楼,只是为我自己。水雉凄怆地笑了笑,你不会懂的,但你一定要帮我。

唉……农妇叹了声气,接过纸包,好吧,我就帮你这一次,但是你自己也要好自为之,以后你再有什么事,我可不会再出来了。

我明白,你放心,今后咱们就当不认识。水雉说完转身便走。

农妇将纸包轻轻打开,低头嗅了嗅,一抹惊诧印上眉目,既而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

三日后,镇西。

太阳就快要下山了,黄昏的夜色即将笼罩四野。

吱地一声,门轻开半扇,月青绫从铁匠铺子里走出来,身后跟着铁匠的老婆柳氏。

多谢您了,月大夫,我家当家的吃了您开的药,这些天好多了,还劳驾您亲自来看他……

柳氏忙着招呼她坐,又感激涕零地道谢:太谢谢您了,真是不对意思。

月青绫轻轻一笑,摇摇手,示意她不必客气。

我这些天都在绣庄赶工,听说凤大爷身子也不大好。柳氏替她倒了碗茶,端给她后又继续唠唠叨叨着,刚才回来时还看那位刚来镇上的萧大爷,一个人要上西山去采什么草药来着,也不知道他认不认得,万一给凤大爷吃错药可了不得了。

月青绫正喝茶,一听这话,稍稍怔忡了下,才抿唇将口中的茶水轻轻咽下。

凤大爷也真是,有病也不请您去瞧瞧看,他又不是不晓得您可是咱们镇的活神仙呢……

鸣凤绣庄的凤大爷,家大业大,是乌龙镇上数一数二的大财主,偏偏视钱财如性命,一个铜板都不轻易花掉,整个一标准的守财奴。

就算病了,也是上西山采点草药熬了凑合着喝喝,死也不肯看大夫。

有一回月青绫听到全镇上下风言风雨,都传说凤大爷快挂了,说得那叫一个严重,就连酒窝妹都亲自去找谢掌柜把棺材给订下了。于是她索性自己跑了一趟绣庄,想给他把把脉,看看能不能救人一命。

谁知人家凤大爷不仅不领情,还连面也不见,说是怕生。

这么大的人了,还怕生?她在乌龙镇住了四年,看到这位凤大爷的次数真是屈指可数,也不知道这人到底真是天性如此,还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月青绫默默地想着,又听柳氏说了会镇上别的事情,将茶碗里的水喝完后就拎起药箱起身告辞了。

身后,柳氏看着那走远的纤柔身影,再回头瞧了眼搁在桌上的茶碗,脸上忽然绽出一丝古怪的笑意。

第六章

铁匠铺子在镇西,月青绫要回到位于镇中的医馆,如果不走大道,拐个弯,就可以到镇南边的碧水湖。碧水湖畔,坐落着号称乌龙镇最豪华建筑群的鸣凤绣庄。

鸣凤绣庄的绣品是出奇的好,听说皇商出品供应内宫的也不过如此;而鸣凤绣庄的主人也是出奇的古怪,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有三百天在生病,还有六十五天病危。

更奇怪的是,就算要死了,也绝对不看大夫。

那她,要不要转过去瞧瞧?瞧瞧那位凤大爷有没有大碍,还是……着绣鞋的莲足一顿,月青绫站在岔道口,思索着是去镇南的绣庄,还是去西山?

柳家嫂子说那个人跑到西山上采什么草药去了,谁知道他认不认得,也敢上山乱采。

罢了!还是去西山上,看看能不能碰到他。

小脸一红,她压根不愿承认,其实她一开始想去的地方就是西山,因为他在那里:就算她要去绣庄,也是因为他在那里。

自从那天她从昏迷中清醒,才明白自己摆了多大个乌龙,旁人不明白,可骗不了精明的老板娘,她副要笑不笑的滑稽样子,叫月青绫又羞又急。

因为过于焦虑而昏倒,明明在昏倒前她看到了萧残夜,也看到他眼底的担心。可为什么当她醒来时,他又不见了?

他在躲着她?让他亲了,抱了,他居然比她还像大姑娘,躲在绣庄里不出来。

哼!月青绫一想起来,就忍不住气结。

她朝着西山走去,一路走一路注意有没有什么动静。这片山林她不常来,偶尔会跟着老板娘去位于半山腰的道观找女道士。路不算熟也不算陌生,万一找不到萧残夜,天黑不好下山了,也能打到往天山道观的小路。

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时而被野花牵扯住衣裙,时而被一只松鼠吓了一跳的月青绫,脚步开始加快了。

天就要黑了!淡黄色的月牙儿爬上了树梢。

月青绫转过一个山头,突然停下脚步,隐隐约约好像听到说话的声音。

她悄悄地弯下身子,借着树木和黑幕的掩饰,慢慢接近……

不远处,在一片平坦的草坡上,站着一男一女对峙着,男的正是萧残夜!

见到他,月青绫忽然安下心了,即使在这黑漆漆的山林里,也不再感觉到胆怯。

他正与那个异族装扮的年轻女子交谈着,月青绫远远地看着,仔细地聆听两人的对话……

你够狠!水雉无奈地低叫:我真想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那有何难,只要你有本事,挖出来瞧瞧便知道了。萧残夜淡淡地说完,仿佛事不关已。

你知道我没那个本事,又何必挖苦我?水雉长叹一声,不解地问:你杀了楼主,毁了‘金风细雨楼’,如今我们这些人就像过街的老鼠,人人可欺。我真搞不懂,你为什么不坐上‘金风细雨楼’楼主的宝座?单凭你的名号和武功,别说武林,将来整个天下都是‘金风细雨楼’的!

你别抬举我,我可没那么大本事。萧残夜无所谓地耸耸肩,什么狗p楼主,什么狗p天下,都跟我没关系。

那我呢?你一点都没想过我吗?水雉痛苦地问。

月青绫的心猛地一怔,这个女子,跟他有什么关系呢?听她的意思,好像也是金风细雨楼的人,那么他们……可是情侣?

你?萧残夜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奇怪地问:你想做什么?

你明明就……明明就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水雉激动地起来,从你十三岁进金风细雨楼开始,我就一直在你身边,我们是一样的人,一起出生入死,闯过多少难关,可是你为什么从来……从来不接受我,不把我当成你的女人?

萧残夜敛眉,没有打断她的诉说,只是静默地听着。

你忘了吗?那年在沙漠里,我们俩都差点死了,你把最后一口水给我喝,我不信,不信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原来是这样,垂下长睫,月青绫同样静静地听着,心里泛起一股酸酸的滋味……

他们是一样的人、一起出生入死,闯难关……他们是一样的人,而她不是。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水雉忿然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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