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九章 龙啸寰宇 凤舞翩跹(2 / 2)

作品:《江山云罗

吴征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待车队去得远了才急向于右峥道:「想尽一切办法知会兄弟们,不必等候,速速返回陷阵营。不对,不成,不成……不能去!我们先回山。」

做了个把月的山大王,不仅有吃有喝,还逮住机会又烧了一次运粮车队,身边还有三位娇娘陪伴,吴征简直快淡忘了艰辛。听闻化整为零,各自为战的突击队另还烧了两把大火。四趟车队烧下来,这一趟入侵燕国腹地功勋卓着,足以大大缓解韩家兄妹肩上的压力,也让战局有所改观。

想过去他那个【哥哥】燕皇正暴跳如雷,前军的将士也惶惶不可终日,自己的好日子也到了头。燕军孤军深入,难免有现下的困局,自己又何尝不是孤军深入?来燕国不是游山玩水,也迟早会引来燕国的注意。怪就怪自己嘴欠,取笑燕国高手凋零,总不成派大将军丘元焕亲自押送粮草。不想一语成谶,于右峥与忘年僧证实了车队有诈,那么精心的布局就是冲着自己来的。燕国现在能对付自己的除了丘元焕还有谁?既然着手布置,来的也只能是这位燕国第一,也可能是天下第一的高手了。

几人不敢现身,等车队去得远了才从树林里猫着腰悄无声息地离去。幸亏没有被冲昏头脑,行事时始终小心谨慎,方才若是稍微大意,个中危险不言而喻。

山间林木葱郁,矮矮的树桩显是被人新砍伐出一小块空地。几架小帐篷就是临时的居所,虽看得出经过精心的打点,也仅是让山间的生活不至于太过清苦。

「掌门师兄,探查得如何了?」顾盼从帐篷里探出头来,兴高采烈地娇声道。不知是兴奋于吴征归来,还是近来功绩连连,急于再建功一回。

「有危险了。」吴征在她发顶摸了摸,沉着脸想笑又笑不出来,席地而坐着思量道:「丘元焕来了……」

「什么?他怎么会来这里?」倪妙筠罕有地大惊失色,不可置信道。

「方才的车队有诈,是个钓鱼的鱼饵。车队里还有个人藏得很别扭。」吴征摇了摇头道:「他是绝顶高手,而且和我娘,我师傅他们不同,这人的霸气怎么都藏不住,只能是丘元焕。他没有藏在车厢里,八成是准备沿途观察。幸好我们躲得非常远。」

空地里很快聚集了四十来人,俱都静静地听着吴征所言。要面对十二品高手,不是光靠逞强或是勇气便可以办到,人人都有些六神无主。

「是不是该想办法离开?」

「还有一百多名兄弟没来汇合,我不能丢下他们就走。」吴征摇了摇头道:「大家跟着我一起出来,就得一起回去。而且……一定有兄弟已经遭了毒手。」

「大人,这一趟出来,属下们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当兵为国出力,吃粮饷,效死命,这是应有之义。大人是万金之躯,不可造次。」于右峥与伙伴们对视一眼,领头说道。

「我出道以来,临阵脱逃只有一回。那一回我抛下师门长辈走了……我不想再有第二次。而且,现在想走已经很难,很难。」吴征以树枝在泥地上画了个草图,道:「丘元焕不是草包,而且有他在,我们都不是对手,只要被追上就是死路一条。」

「大人,要怎么办您下令吧。属下绝无二话。」

「是啊大人,您下令吧,我们都跟着您干了!」

「倪监军!」吴征霍然起身,咬牙切齿道。

「在!」

「你与本大人瞪亮了眼,但有违令不尊者,不论亲疏皆按军法重罚。」

「是!」

「好。我们这样想走,走不了,也走不远。丘元焕之所以会在这里,全是因为我在这里。只要我现身,他就无暇他顾。所以,要走,我们去干票大的,等他盯上了我,你们就要走就简单了。我自己一人藏起来,丘元焕只要没开天眼也找不着我。」吴征呛地一声抽出昆吾剑道:「不少弟兄都还蒙在鼓里,不能置他们于不顾。丘元焕既然跟着押送的车队,我们就掉过头去,这一回不烧运粮车队,咱们去烧东郭县衙!于右峥,带着大伙儿回去陷阵营,听明白了吗?」

………………………………

寿昌城之战已进行了足足三天三夜,春雨由黄豆大变成雨丝,又变成黄豆大,再到天色刚刚放晴。三天三夜的春雨也洗刷不去这片土地的血腥气。

三天来,韩铁衣没能合上片刻的眼,至此目中已全是血丝。城下的蒯博延也一样,就在箭雨覆盖之地拄剑于地站立着督战,就差亲冒矢石了。但韩铁衣知道,他一定会的。燕军像一群嗜血的疯兽,反反复复地冲击着百孔千疮的城墙,令整座寿昌城摇摇欲坠。

也几乎就在天色放晴的那一刻,蒯博延起身,踏步向前,抽剑,怒喝,足尖一点飞过三名燕军士兵跃上云梯,足下生风般向城头登去:「随本将登城,先登者赏金千两,封万户侯!」

主将率先,且在重赏之下,燕军齐齐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怒吼声。谁都看得出盛军已经熬到了最后,战力上的差异让他们再也撑不下去了,蒯博延的参战便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位冷酷,但勇猛异常,且身负绝顶武功的燕军主将,在最恰当的时机发出最凶残的呐喊声!

城头的滚石早已用完,羽箭在韩铁衣的指挥下瓢泼大雨般朝蒯博延射来:「杀了他,杀了他!」

蒯博延双足踏牢了云梯,手中长剑一旋水泼不进,羽箭全被挡在剑光之外。神威凛凛力压全场,寿昌城内外数十万的大军,似乎唯他一人统领了天地:「韩铁衣,可敢与本将一战!」

果然是十二品高手!韩铁衣的心又揪了起来。

燕国的军士已彻底疯狂,嗷嗷狂叫着冲向城下,云梯像密林中的藤蔓一样搭上城头,攀登的军士就像藤蔓上的蚂蚁。他们会涌上城头,将整座城池一同吞噬。

韩铁衣武功虽强也不是十二品高手的对手。他只能咬牙切齿地看着蒯博延安然登上城头,天神下凡般一个翻身立上城墙,剑指自己。

没有军士敢上去自寻死路。高手只有高手才能对付,他们上去都是自寻死路,且死得毫无意义。连箭雨都已不再朝蒯博延射去,这么近的距离下放箭,只会伤害同伴。

盛军大挫,燕军气势正盛之时,忽听一声好听,不慌不忙,优雅又不满的女音道:「你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可知死字怎么写?」

城头最高处的瓦顶站了一位白衣飘飘,手持长剑的女子。没人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她什么时候登临绝顶。且不见她有任何动作,只是这么简简单单地站着,身形却像足踏冰雪,从瓦顶一路滑下至屋顶边缘忽然顿住,居高临下地俯视蒯博延。

即使在杀声震天的战场,这绝美一幕下的绝美美妇仍吸引了无数目光,仿佛天降一位仙子落在城头。

「祝雅瞳!你果然在这里……」

「受死!」不待蒯博延说完,祝雅瞳也飘然落在女墙上,一剑平刺。

寿昌城岌岌可危,自己出现的一瞬间并不能吓退几近发疯的燕军,唯有尽快逼退甚至杀死蒯博延,才有反败为胜的可能。

两位绝顶高手踏着女墙,一边是深渊般的城墙,一边是无数军士生死搏杀,其惊心动魄之处,每一下都险到了极致。

蒯博延横剑一架,两柄长剑相交一同发出嗡嗡的剧震声。只简简单单的一个试探,在绝顶高手的手下便有诸多不平凡之处。

双剑一沾即变招,祝雅瞳长剑圈转,几乎黏着蒯博延的剑身反手一压腾空而起。在女墙之上,她的魔劫昙步正好施展,论轻功,世间无人能与她相提并论。且她正压在蒯博延长剑的半身处,令他使力最是别扭。其目的不为求胜,更不觉得能杀死敌手,而是为了将他逼下城头。燕军士气正盛,只需将蒯博延逼下去,士气必然大挫。

蒯博延单足牢牢踏定城头,随着祝雅瞳翻转的身形像只陀螺似地滴溜溜旋转。只一招,他便自知修为不如祝雅瞳,也深明自己只消拖住这个可怕的女子,盛军便是穷途末路。足下的砖石在巨大的压力下块块碎裂,蒯博延单足陷落依然稳如泰山,绝不肯后退半步。

祝雅瞳连攻三招,虽占优势,却始终逼不下蒯博延,略觉焦躁之时,蒯博延被压制的长剑忽然挣脱了束缚反撩而上,挑向祝雅瞳小腹。

祝雅瞳「咦」地一声,应变奇速地上身向后一弓躲过杀招,一记后翻稳稳落在女墙上。她抿了抿唇,知道自己武功虽稍强,要胜也颇为不易,且蒯博延一味拖延时刻,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想逼他下城头绝难。事关大局与寿昌城里十余万盛军性命,祝雅瞳收起轻视之心道:「你是长枝派的门人?」

蒯博延眼观鼻,鼻观心不答。

「看你的年纪当是丘元焕偷偷养着的弟子了?此前担忧栾广江忌惮才不叫你出来对么?长枝派向来没听说有什么传人,如今看来是韬光养晦而已。」祝雅瞳眼珠子一转便猜个八九不离十。

蒯博延忽然一笑,运起内力大喝道:「攻下寿昌城之后,拿了这妇人任由诸军享用!」

祝雅瞳的风姿无人能挡,而大军死战后也需要发泄,若能有这样一位美妇真是梦寐以求。祝雅瞳闻言也有些发寒,从小到大,她见了太多男子的嘴脸,但像蒯博延这般冷酷的还是仅见。——谁不想占有她?蒯博延居然能随口一句便把自己像只白羊一样任由众人分享,其心智令人不寒而栗。

「待用你犒劳完众军之后,本将会送你去地下见你的宝贝儿子!」

祝雅瞳双目一眯。若是从前有人这般提及吴征,她胸中难免怒火中烧。但现下她的心境早已大不同,这句话就像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小石子,仅是微澜而已。她淡淡道:「丘元焕不在这里,莫不成亲自出马去对付我儿了?呵呵,你们长枝派好大的威风。」

蒯博延不再答话,仍定定地等待祝雅瞳含愤出手。每一句话他都拿捏得当,甚至什么时候说话,什么时候不说都恰到好处。已经不断有燕军登上城墙,两军开战以来还是第一回在城墙上展开如此久的搏杀。盛军已然十分艰难……这就够了……

「呼……」祝雅瞳舒了口长气,挺直了背脊道:「比较起来,你们都是畜生呀。」

长剑一抬,莲步游移,即使在女墙上的方寸之地,祝雅瞳仍踩出罡斗之步,正是【迷梦八式】的第一式【遮天迷地】。

丘元焕曾亲眼所见【迷梦八式】的厉害,这剑路来无定,去无踪,难以破解。可蒯博延既听师尊说过,他武功又强于戚浩歌与李瀚漠甚多,当下一挺长剑,凝神接招。

祝雅瞳足下刚踏了一半忽然变招,上身刺斜里栽倒下去,混如酒醉,竟接了第二式【魂牵梦萦】。她与吴征双修之后也参悟【道理诀】精义,威力绝大的迷梦八式如今更加圆融舒展,信手拈来,威力也是大增。

美妇的双足仍踏在女墙上,像只不倒翁一样侧旋,刺斜里剑刺蒯博延。蒯博延猝不及防,只见祝雅瞳手中的长剑仿佛开了一朵剑花,剑锋破碎了清光而出。他再也不能站立不动,双足连踩死命地后退,险险避开。

祝雅瞳像片影子一样身随剑走,这一下含怒出手,攻势之凌厉若电闪雷鸣。两位高手在女墙之上你追我赶,一进一退犹如鬼魅。蒯博延虽不敌连连后退,祝雅瞳的剑锋始终没能将他击伤。

而登城的燕军已越来越多,城墙上到处都是喊杀声与拼命的短兵相接。城头的混乱使得燕军已进逼城门,攻城大锤不住锤击着城门。每一锤都是泥沙俱落,每一处都让城门发出痛苦的咯吱声。绝望的盛军徒劳地厮杀,麻木地挥舞着兵刃,听不清将令,找不到同伴,连视线都已模糊……

城头的殿堂里向来是主将下达军令,指挥作战之处。只是韩铁衣已多日没有回到这里,战事激烈,所有的军令都在女墙边直接下达。所以这座殿堂空无一人,只有被禁止任何人进入的偏殿处还有五人,谁也没有注意到这里,也没人发现他们。

「燕贼勇武……朕的儿郎真不是他们的对手么?有了吴兄的援手,还不是他们的对手么?」张圣杰立在窗棱怔怔地望着激战。来到韩铁衣的军营之后,他不干涉一切军令,甚至没有现过身,将自己的影响力降到了最低。他知道御驾亲征会带来诸多不利因素,因此,他只是藏身在这里,做个不存在的人,旁观这一场惨烈的战事。

「陛下,妾身有事起奏。」

「嗯?爱妃请说。」

张圣杰诧异地回身,只见花含花跪倒,五体投地行起了大礼道:「战事已急,妾身请陛下登城,挽狂澜于既倒!」

「嗯?」张圣杰吃了一惊,此刻登城,固然能振奋盛军士气,可对燕军而言更是巨大的刺激,俘获盛国皇帝该是多大的功劳?燕军会一往无前!

「妾身知道陛下的忧虑。可陛下若欲建不世之功,必为不世之行!寿昌城若破,盛国便危如累卵再无翻身之日!妾身亦知陛下不欲为人之下,妾身愿随陛下,与寿昌城共存亡!」

张圣杰再吃一惊,忽然醒悟!花含花虽是文弱女子,却久被盛国丞相花向笛暗中培养,曾被花向笛赞为【以女儿之身,政为天下先】。两军混战间,谁都自顾不暇,唯有她旁观时审时度势,才冒着欺君之罪说出振聋发聩之言。因为张圣杰也明白,自己再无退路,若不在这里背水一战,盛国便彻底完了。

「妾身愿随陛下,与寿昌城共存亡。」费紫凝亦醒悟过来,一同跪地道。

「好!好!好!」张圣杰满面通红,全身热血沸腾,向两名侍从太监道:「披甲!」

城头的血战惨烈无比,遍地都是死尸,遍地都是成河的鲜血,登上城头的燕军与死战不退,也无路可退的盛军几乎到了四六之数。以燕军的勇猛,盛军异常艰难地节节后退。

城门也是千疮百孔,盛军已放弃了加固,反在城门整军,准备待门破之后与燕军决一死战。

「咣当!」一声大响,城门倒塌的声音像一道被点燃了的催命符,待火光熄灭,黄符烧尽,便是埋葬寿昌城里盛军将士之时。

同一时刻,城头上的殿堂忽然打开,一名男子身披黄金宝甲,头戴金龙冠冕,领着两名身着凤衣的女子一同登城。那男子贵气逼人,更蕴含难以言喻的威严吐气开声,奋力高喊道:「朕与韩将军,与诸军一同死战,绝不后退半步!与寿昌城共存亡!」

说罢,那男子夺过身边已傻了眼的军士手中鼓槌,一锤又一锤地打在战鼓之上。没有战场的节奏,没有军令的意图,只是这么一下,一下,又一下,声声震耳,声声啸天!

「妾身与陛下同擂战鼓。」花含花拿起鼓槌,她身体文弱,只能紧咬牙关双手同举一根鼓槌,随着张圣杰的节奏敲打着战鼓。

张圣杰在长安浪荡多年,认得他的人实在太多,几在一瞬间燕军便呼喊起来:「是张圣杰,是盛国皇帝,捉拿他,捉拿他!」

转眼便有燕军爬上殿堂前的城墙,疯狂地砍杀着沿途的军士欲擒拿张圣杰。一名燕军一手持大盾,一手持大斧,异常勇猛,手中大斧连挥力贯千钧,盛军抵挡不住接连有数十人倒下。那燕军狂呼着大踏步向前,忽然一杆长矛毒蛇般从盛军丛中刺出!

长矛雕着蛟龙,像张开利齿遍布的巨口,吞吐着寒光戳来。那燕军狰狞地笑着举盾一挡,正准备以盾面逼开矛尖后砍翻面前的一切。忽觉一股大力袭来,大盾像层纸一样被戳穿,矛尖从他的眼珠贯入,脑后贯出,紧接着整个人都被挑了起来猛甩而出。

「随妾身护驾!」

持长矛的女子挽起青丝,顶镶金花,红妆之下一点红唇紧抿,身着六宫之首的凤衣。她挑飞了燕兵,从殿堂处的城头挺矛而进,长风中衣带飘零,整个人都似罩着万凰之王的光晕。

看傻了的盛军像是睡中猛省,颤抖着牙关喊道:「护驾,护驾!」连片的护驾声从殿堂处开始扩散,能看见此处的,便知皇帝与贵妃正不避箭矢亲自擂鼓助威。皇帝身上的宝甲光辉灿烂,几能与日争辉,正是百战无敌之甲。皇后更威风凛凛地在无数燕军的包围中,手持一杆长矛泼风般飞舞,她的身边倒下成片的燕军尸体,长矛之锋锐当着立毙竟然所向无敌,正是无坚不摧之矛!

「护驾!护驾!」低落的盛军士气在瞬间被点燃。囤积在城门口的盛军在大门被砸开的一刻疯狂地反冲锋,城头的盛军则有了方向,目标,与精神之力,朝着殿堂处靠拢。他们不顾一切地砍杀敢在沿途阻挠的燕军——皇帝与贵妃擂鼓,皇后浴血奋战,还有什么能更令人振奋?还有什么能让军伍效死命?

「成了,成了,能成!一定能成!燃烟,快,去燃金龙烟!」韩铁衣几乎已绝望,万万料不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张圣杰此前没给他添一点麻烦,却在最关键的时刻做了最正确的事——发挥了他最大的作用,身为一名皇帝最大的作用!这股迸发出来的力道足以移山填海,令斗转星移。

寿昌城头终于燃起了久违的狼烟。且和从前按兵不动,严防死守的信号不同,这一道金黄色的狼烟蜿蜒上天,飘散之际若金龙探爪,呼风唤雨,威风凛凛。驻守诸城的将领浑身打了个激灵,跳将起来吼道:「出城,出城,他娘的全军出城!进攻,给老子进攻!」

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寿昌城头先登城的燕军被豁出了性命的盛军斩杀殆尽,殿堂前的金龙鼓声震天般响,城头的一点红衣杀到那里,将士就跟到哪里,挡者披靡!她是最靓丽的风景,也是盛军将士最振奋的士气支柱。

连祝雅瞳与蒯博延这对绝顶高手的生死搏杀都在这一刻黯然失色。

费紫凝领兵将燕军赶下城头后汇合了韩铁衣,见城下不少燕军反攻出城正殊死血战。两人对视一点头,费紫凝一振无坚不摧之矛娇喝道:「随本宫杀尽燕贼!」

她单手一撑女墙,竟从高高的城墙上一跃而下!

「护驾!」韩铁衣次之,随后有更多的士兵从云梯上攀登而下,从城门口冲出。当军心彻底拧成一股绳,豁出所有一切都不重要的时候,没有人能抵挡……

「你还不走?」祝雅瞳笑得犹如一朵鲜花,赞叹道:「还看不明白么?真英雄之帝,豪杰之后,合该盛国当兴。」

蒯博延远远眺望殿堂边的张圣杰,又看了看眼前的祝雅瞳,无力地合上双眼道:「天意,天意!」

「虽天意,亦人谋也!只可惜杀不了你!」

「下一回见面,再分个高低吧。」蒯博延跃下城墙,几个起落便退入燕军阵中。燕军紧绷的弦已断,当时兵败如山倒,他意态之萧索,居然沿途都不想杀几个盛军解恨……

「嗤,输就输了,高低还没分出么?」祝雅瞳傲然一笑,自言自语道:「现今普天之下,还有谁能在武学上与吴府争锋?」

盛军八面合围,燕军开始如潮水般退却。韩归雁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知道寿昌城之战大胜,她放开陵江城门,依着军令合围。陆菲嫣却急道:「我不能陪你了,我去寻吴郎。」

唿哨声中,扑天雕已从空中飞来,韩归雁知道事态紧急,吴征那边的危险实不在此地之下,忙道:「速去,万万小心,不可力敌。」

「我知道怎么做。」陆菲嫣与她一个拥抱,道:「我一定会护着他回来!」

扑天雕振翅高飞一路向北。辽阔的燕国大地,吴征会在哪里?陆菲嫣已无暇顾及那么多,只希望能早一刻赶到许县附近。只暗暗盘算着下定决心,如果找不到吴征,便直接去找丘元焕,只要拖住了丘元焕,吴征便能安全了。

她刚动身不足半个时辰,寿昌城里的皇夜枭也张开巨大的羽翼箭射般没入云端,向北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