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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大道争锋

灵芝护身,便是遇上难缠的妖魔,只要不一心恋战,总是能走得脱。

是以这一年之内,她所立下的功德却是比她前二十年加起来得还要多,那剑术也是愈加精熟。

除此之外,她还牢记张衍叮嘱,每日先是温养剑丸,再抽出一些时间来指点汪氏姐妹如何解读蚀文。

张衍暗暗点头,这个大徒儿无需自己多过操心,是以晃了一眼就自略过,把袖一拂,那镜面一阵波动,一处洞府之中便现出那汪氏姐妹的身影来。

汪采婷美目瞧着上空那灿灿发光的明珠,正双手托腮想着心事。

这一年多的时日里,她在这处洞府内日日筹算推演蚀文,足不出府,以她原本那活泼好动的性子,却是苦闷的紧。

这昭幽天池除了这水下洞府,天池之中也是烟波浩淼,广大异常,有不少妙境胜地,倒也不禁弟子前去游玩。

只是汪采婷至今为止还未曾修习过什么功法,身躯也就比常人强些而已,且每隔两个时辰,就要服下一枚改善体质,洗练筋骨的丹药,以抵御这洞府之中的寒气,因此她根本无法独自一人跑出去散心。

且那天池之中还有不少怪鱼异兽,体躯庞大,模样狰狞猛恶,只看一眼便胆战心惊,若无熟识之人引路,她哪里敢到其中走动。

她本有心去寻田坤嬉完,怎奈后者是个闷葫芦,根本未曾因二人结亲而在态度上有所改变,整日只晓得躲在洞府之中一门心思修炼,比刘雁依还要勤勉,毫无半点心思来搭理她,常常令她吃个闭门羹,弄得汪采婷也是气苦不已。

她出神了许久,觉得有些无聊,目光一转,见自家姐姐在一旁认真得看着那手中书册,又时不时拿起竹筹摆弄,嘴一撅,不禁推了她一把,没话找话道:“姐姐,恩师为何要我等鬼画符文字”

汪采薇正自凝神推演,却被自家妹妹打断,有些不满看了她一眼,蹙眉道:“四妹,恩师说什么照做就是,你又何必要问那么许多呢”

她也知晓这位妹妹比自己还聪慧些,学起蚀文来也是极快,但心思却是飘忽的很,总是定不下心来,只是她们总是一母同胞,倒也不好不作理会。

她放下书册,侧过身体,正色言道:“四妹,那九城之中有数百万众,可唯有我姐妹二人能拜入恩师门下,此机缘何等难得当如履薄冰,小心珍惜才是,怎能如你这般三心二意,神思不属”

汪采婷见三姐板起了脸,忙拉起她的手晃着笑嘻嘻说道:“姐姐莫说了,妹妹知道错了。”

汪采薇看她这模样,就知道没往心里去,她也是无奈,起了指头用力点了一下她额头,道:“你啊,大师姐每月都要考校我等,若是疏漏了一点,便要罚写那一气清经千遍,此次我却不再帮你抄写,看你如何。”

听到“罚写”二字,汪采婷也是吓得一跳。

这一年下来,刘雁依不时来指点二女,她虽然性子和婉,但教训起人来却是一点也不手软,若是解不出蚀文,也不打也不骂,只是吩咐你抄写那道经千遍,而且她若是看你敷衍,就总能找出些疏漏来,把汪采婷整治得苦不堪言。

她如今最怕的就是这位大师姐了,因此嘟哝了两句,只好又把竹筹乖乖拿起,苦着俏脸推演起蚀文来。

张衍看得微微一笑,这姐妹二人如今交给刘雁依管教却也足够了,眼下他还无暇来多加顾及,将袖一拂,便闭了镜光,又出言道:“镜灵,我闭关有日,这府中可曾有事”

那黑衣书生听到张衍呼唤,便立刻从镜中转了出来,揖礼道:“老爷,府中诸事一切如常,只是老爷闭关之后三月,那赵厚舟与那佘雨棠又来过一次,因见老爷尚在闭关,是以未敢打搅,只是留下不少道书便走了,言及老爷若是有暇,可去还真观一坐,他们扫榻以待。”

“哦这两位道友这么快就自那仙府回来了”

张衍微讶,想来这二人也是此行顺利,他想了想,道:“你且把那道书拿来我一观。”

黑衣书生道了声“是”,便自袖中取了数枚玉蝶出来,上前两步,恭敬递上。

张衍手指一点,这几枚玉蝶一晃,就悬飘于空,又朝其打了几道法诀入内,就有一道道灵光从中冲出,自光中映现出一行行蚀文录书来。

他瞧了几眼,见其也颇为深奥繁复,不是一时能解,正要收了灵光,待日后闲暇时再做理会时,却见有一枚玉碟之上蚀文却是浅显易懂,只一眼扫去便知端倪。

他“咦”了一声,自语道:“竟是此法”

这法诀并不是什么修行功法,也非神通道术,而是一门寻脉之术,

所谓“寻脉之术”,就是修士取一滴精血,运使法诀之后,无论相距多远,也将与自己血脉相近之人寻得的法门。

此法倒虽不多见,但也有不少人懂得。

有许多偶得机缘的修道人修为到了一定境界之后,便会用此法找寻与自己血脉相近的后裔,授下功法道术,日后若是转生而去,也可托庇其下,再入玄门,世间有许多族门偏小的世家就是如此而来。

张衍伸手把那玉蝶一拨,就到了跟前,他仔细看了那法诀一遍,发现并不如何复杂深奥,稍稍看过后便知如何御使。

他心神一动,便依照其法取了一滴精血出来,起那法诀只一运化,就觉神魂一荡,一恍惚间,就自那冥冥之中感应了十数股与自己血脉相近的气息来。

其中有一股气息晦涩不明,时断时续,又似云仙飘渺,若有若无,似是同道之人,他无心查看,神意一动,在此人察觉之前,便自隐了去,又往另一股最为显眼气息探去。

这一股气息很是明朗亲厚,清晰无比,另有七八股气息与其纠缠一处,显是其子嗣后裔,只是张衍方把神意扫来时,却发觉这股气息已经衰败之极,似是用不了多久就要弃世而去,不在人间了。

张衍眉头一皱,沉思片刻,双目微微一闪,便清喝一声,化一道云烟出了洞府,顷刻间便不知去向了。

与此同时,那玄门十派之一还真观,宝阳大化洞天之内,却有一个身着黄裳白裙,明眸善睐的少女身躯轻轻一颤,柳眉也是不自觉的一蹙。

大殿之上有一把声威严女声传来,道:“蓁儿,何故乱了神思还不快快把心神持定,随为师运转功诀。”

少女垂下首,轻轻言道:“是,恩师。”

她忙把适才那不知从何处来的奇异感觉抛开,收拢心思,又将师门妙法运起。

第四十三章 万里寻亲 滚蟒山主

~lwen2 书海阁 ~ps :不好意思,晚上挂水去了,还有一更明天中午前后补上。

魏国西疆,滚莽山。

山中一处坞堡之中,山主张展正半躺榻上,他年约四旬,相貌堂堂,黑发美须,虽是面颊消瘦,肤色晦暗,看得出正身染重疾,但双目仍是威凛有光。

他先是朝着站在床前的五个儿子望了一眼,见他们唯唯诺诺,不敢抬头,不禁眼露失望之色。

他目光又慢慢移开,投到不远处那两个与自己年岁相仿的中年汉子身上,叹了声,道:“梁伍兄弟,钱通兄弟,你们随我山上也有二十年了吧”

梁伍怔了怔,随后想起了什么似的,感叹道:“是啊,都统是永泰三年带领众兄弟上山的,如今正好二十年了。”

张展点了点头。

他七岁时曾被一伙强人掳掠,贩卖至西疆,后来因为怜悯一垂死的老道人,给了他一口水喝,却不那老道回赠了他一本武经,藉此练得了一生好武艺。

十四岁时他从军入伍,只六年时日便积战功升至都统,后因上官战死怕回去受了责罚,遂带领三百多名部曲夜袭山寇,将其剿灭之后便在这滚莽山上起垒筑营,占山为王。

也是运气好,后来他们又在山腹之内发现一处能养活数万人的肥沃盆地,狂喜之下,便开始广聚流民。

数十年来,胡民与边疆诸多封藩征战不休,依附而来的流民也越来越多,他的势力越来越大,不但在山中修筑了营寨,便山下也是筑起了十数座坞堡,种田收税,铸造甲胄兵器,强弓硬弩,购置马匹。

如今他治下有民十余万,战兵八千,甲胄马匹齐备,已是方圆数百里之内少见的大势力,便是一些藩国小邦也要仰他鼻息而存,伊然一方巨头。可如今,这一切却抵挡不住病疾上身。

张展叹道:“我已老了。”

梁伍急道:“都统方才四十岁,怎说老了”

张展沉声道:“梁伍,你记着了,若是我死了,便由你主持山上诸事。”

梁伍大惊,失声道:“都统,这话怎说得,此不过小恙,休养一阵便好,怎可轻言生死”

张展自嘲一笑,道 “我乃自家知自家事,此番病入膏盲,定是命不久矣了。”

梁队再想说什么,嘴唇刚动,却被张展伸手制止,他正说什么,这时突然听到一阵啼哭之声,张展一皱眉,知道是他几个没用的儿子,心中顿时一阵厌烦,怒喝道:“哭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再哭我打断他的腿”

他二十来年生杀予夺,这一动怒,他那几个儿子立时止住哭声,个个都是噤若寒蝉。

而床榻前另一个模样精悍的中年汉子见了,心中一悸,目光中现出几分复杂之色。

骂过之后,张展似乎觉得有些吃力,闭目休息了一会儿,这才转而对梁伍言道:“梁兄弟,你也看见了,我这几个儿子都是不成器的,你不来接掌这山头,如今还有谁可以这些年来老兄弟们的心血可不能白废了。”

梁伍坚决摇头,道:“那也不成,大侄儿还在灵桥道宫学武,都统这打下的基业当由他来接手才是。”

他口中所说大侄儿,就是张展长子,张纯德,因为张展少时受过道士大恩,所以颇为敬畏道士,这儿子自小就被他送上灵桥道观学武,前年方才回来过一次,虽只有十九岁,但是赤手相搏,山中却无一人是他对手,持矛而斗,更是能敌百众,勇武异常,滚蟒山中年轻一辈对他都是极为服气。

张展忽然侧过头,问向那始终不曾开口精悍汉子,道:“钱通兄弟,你看呢”

钱通被突然问到,神色顿时有些不自然,他咳了声,道:“德纯他勇毅刚健,此基业当由他来接手才是。”

张展沉声道:“年轻人毛糙,哪里能够服众”

梁伍大声道:“都统,你说什么话来若是你让大侄儿来接位,谁敢动歪念头,我梁伍第一个不放过他你好好养病就是,好了之后,老兄弟们还听你的。”

钱通眼皮一跳,虽看似若无其事,但眼底却现出些许冷意。

张展叹道:“那便过两日再说吧,你等先出去,我与孩儿们说上几句话。”

梁伍与钱通知道他有话要私下里与家人说,便都拱了拱手,退了下去。

待他们走后,张展目光转动,最后落在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儿身上,露出一丝笑意,道:“灵雨,你过来,其他人都走。”

他几个儿子都是小妾所生,性格懦弱,听了这话,如蒙大赦一般走了出去,只有那少女走了上来,坐在床榻上,握住了自己父亲的手,她只感觉那平时有力温暖的手,如今却是虚弱松软,一片冰凉,不禁一阵黯然,道:“爹爹。”

张展一把反抓她的手腕,后者只觉手腕生疼,却又不敢抽出来。

张展目光中威棱四射,低声道:“灵儿,你听我说,有人要害你阿爹,你今夜出山,去寻你大兄去,让他连夜回来n“他本来身躯雄健,更兼得了粗浅练气之术,寒暑不侵,百病不生,这身恶疾来得莫名其妙,因此怀疑自己中了邪异道术,但却不确定到底是谁人要害自己,方才试探了一番,心中虽然有了几分底,但也不敢冒险,因此才要这素来胆大的女儿下山接大儿回来。

张灵雨愕然道:“爹爹,我删张展不容置疑地言道:“别多问,照做就是,如若天明前找不到他,你也千万不要回山了,日后着他替我报仇就是,去吧”

张灵雨犹豫了一下,咬着下唇,道:“是,阿爹。”

钱通回了自己宅子之后,默坐了半天,便起身去了后堂,推门而入,正有一个道人坐在蒲团上,此人下巴尖尖,眼细似缝,坐在那里,也看不出来他到底是睁眼还闭眼。

钱通阴沉着脸问道:“他何时死”

道人眼缝中有一丝精光闪过,道:“用不了多久,被我这消元散毒过,至多明夜,必死无疑,你不是说不急么”

钱通面色一阵变幻,叹道:“虎死不倒威,张展身染重病,命不久矣,可我四下试探,居然没人敢有半点异动。”

道人嘿嘿言道:“你要他早些死倒也简单。”

钱通有些意动,又踌躇了一阵,便强压下了这个念头,道:“不可,若是他突然暴毙,必会引起梁伍和那些老兄弟的疑心,如今尚不是动手的好时机。”

这时,却有一个脸抹脂肪的中年妇人匆匆跑来,道:“老爷,老爷,有事川钱通看了她一眼,不耐烦道:“何事”

“张灵雨半个时辰前下山了。”

“下山便下山了,有什么”.””

钱通才说到一半,却反映了过来,突然脸色一变,站起来,道:“书迷楼最快文字更新lwen2 书海阁 无广告不好快派人去追”

那中年妇人撇嘴道:“那小娘皮骑得是堡内青影快马,此马是于眠国贡品,哪里还追得上”

钱通露出要吃人的目光,厉声道:“我叫你盯着张展后院,怎么此刻才发现”

中年妇人骇得倒退两步,手捂胸口道:“你吼什么吼,那小娘子走得是水路密道,若不是奴家在山外有眼线,还不知道她已出了堡呢。”

钱通额头上青筋暴跳,烦躁地来回走着,自语道:“这时下山,她必定是去把那张纯德唤回来,这小畜生武艺高强,若是等他回来,我岂非是前功尽弃”

那道人却笃定道:“钱山主何必急躁,区区小事,在贫道看来不值。

“哦胡道长有何妙梨 ”

胡道人冷森森言道:“且看我施一道术,便能千里之外取这张灵儿的性命。”

钱通将信将疑,能千里之外取人性命这胡道人何必定要到山上来不过眼下也只能活马当司马医了,便道:“能够如此那便请道长做法了。”

胡道人嘿嘿一笑,嘴中念念有词。

千里之外取人性命他倒也没这个本事,不过他来此时曾在马厩之中做了手脚,特别是几匹宝马,只消一念咒,必能令其暴躁如狂,把人甩落下来,这不过是一门小术,只是言语中他却要尽量夸大,好叫别人畏惧自己。

但钱通却还是不放心,想了想,脸色转为狰狞,道:“张展定是怀疑我了,事到如今,也管不了那许多了,这便动手

他一扭头,抱拳道:“胡道长,全靠你了”

道人哈哈一笑,站起身来,道:“钱山主,早该如此了,早点动手,又何需这么麻烦,你要杀谁,只需与贫道说来,保证一个不漏,统统了结了。”

钱通听他喊自己山主,心中那热火更是窜上来了几分,目透凶芒,咬牙伸出手掌,道:“胡道长,此事若成,我绝不食言,每年献上五百童男童女供你炼丹”

胡道人听得眼前大亮,欢喜道:“钱山主,一言为定好,贫道这就施法。”

张灵儿下山之后一路策马奔驰,只是夜间看不清前路,无法尽力驰骋,以这速度,怕是天亮之前赶不到灵桥道宫了。

她毕竟只是个小姑娘,心中又焦又躁,这一分心,便没有其他,突然间,身下马儿浑身一颤,忽然一声嘶鸣,收蹄一个耸身,便将她整个人凌空顶了出去。

张灵儿花容失色,这一摔若是落实了,不死也要半残,正当她自觉绝无幸礼之时,手臂却被一股柔和之力一托,便稳稳站在地上。

她一抬头,却见一个年轻道人站在面前,看他那模样,却是依稀有些眼熟,张灵儿瞪大了美目,不由惊喜唤道:“大兄,可是你么快,快去救爹爹,爹爹要被坏人害了。”

那道人目光微闪,淡淡一笑道:“侄女儿稍安勿躁,有贫道在,谁能坏了他性命”~lwen2 书海阁 ~

第四十四章 鬼蜮之术岂称法

钱通拿刀背弓,胡道人手持幡旗,两人一起朝着堡中内府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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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路过来,就有一团香气随风飘散,闻到这气味者无论是守卫婢女,还是鸟雀牲畜,都是软瘫在地,动弹不得,只能看着二人旁若无人一般穿堂过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