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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庆余年

皇子,然而据传宁才人已经被控含光殿中,和亲王府内廷和京都守备地眼线。所以范闲寻了个妙法,在王府中留下信息,希望大皇子能够想办法联络自己。

但没有想到,今日来的却是王妃。

“小范大人才是天铸的雄胆”王妃微笑应了他的那句话,“明知道京都诸方势力索君甚急,明知今日太子登基,阁下却能安坐方销金小院之中,静看事势发展,真不知道大人您是胸有成竹,还是筹莫展。”

“胸有成竹非真,筹莫展亦假。”范闲望着王妃的温柔面庞轻声说道:“若非有想法,又何至于会惊动王妃”

王妃和声应道:“如今京中局势危急。我家王爷负责禁军守卫,绝对无法回府,所以小范大人若想与他相见,只怕有些难度。只是不知小范大人有何难处,我冒昧来见,还盼小范大人不要见怪。”

范闲陷入了沉默之中,半晌后忽然开口说道:“大公主。如今我乃是弑君谋逆之徒。你既然敢来见我,问我有何难处。那便自然是明白我地意思。”

王妃眼波微乱,时不知如何接这话。

范闲低头想了会儿。往王妃的身旁靠近半尺,轻声说道:“不知王妃可还记得,当年自北齐南下,马车内外。你我可曾说过什么”

王妃微微怔。旋即微笑了起来:“约定自然不会忘却,只是此时彼时。如今京都局势太险。王爷他全靠手中禁军苦苦支撑,若大人真要办大事,只怕王爷力有不逮。我个妇道人家。更是无法应承。”

“苦苦支撑”范闲轻声笑道:“王妃说的可是昨日京都守备换人之事”

王妃沉默了下来。

范闲叹了口气,因为京都守备换人。这算是刺中了自己地要害,也刺中了大皇子的软肋。

最先前京都守备师直处于叶家的控制之中,后来由秦家第二代的领军人物秦恒掌握了两年。直到年前因为山谷狙杀事,陛下借题发挥,清洗朝中势力分布,将秦恒调入枢密院任副使。任命了大皇子当年西征军中地副帅谢苏为京都守备统领。

然而这切在昨天已经发生了变化,太后稳住宫中后。下地第道旨意。便是将谢苏直接撤了。秦恒再次复任京都守备统领

谢苏无辜被撤,只是大皇子又因为陛下遇刺的事情,禁军所受压力十分之大,根本无法说话。而且这位当年西征军中地猛将,执掌京都守备师不过半年,根本无法形成自己的势力,秦家转手再接了回来。大皇子和谢苏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范闲也很头痛这件事情,京都守备控制权易手,且不提胶州水师许茂才向自己建议地大事,等若是整座京都的外围军力,都已经控制在了秦家地手中。

他看了王妃眼,皱眉说道:“京都守备师常驻元台,只要十三城门司不出问题,能够解决京都大势的依然还是禁军。”

“我从未忘记与大人您地承诺。”王妃看着他静静说道:“然而您从大东山归来。却不知道如今京中宫中是何等样森严地模样,王爷如今还能勉强控制住禁军,那是因为太后老祖宗没有下旨”

范闲沉默着。

王妃继续说道:“太后为何放心让我家王爷执掌禁军因为她知道,王爷是个直性情人,他不会动乱,不会造反”

没有等王妃说完,范闲已经笑了起来:“现在的情况是。宫里有人正在造反。”

王妃苦笑道:“问题是。谁坐在太极殿中。谁才资格论定谁在造反。若泊公您此时在宫中,在太后地身旁。读着那份今日已经宣扬开来地遗诏,我敢保证,我家王爷,定是您最坚强的支持者。”

“把遗诏拿出来吧。”王妃忽然开口劝说道:“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此时将遗诏公开,还有争之力,不然只能被动下去。”

“不行,有很多人还没有动,比如我的岳母大人”范闲平静说道:“遗诏在我身上,至少还可以保持段时间地平静,遗诏旦真地出来,那么双方只有撕开脸开战。”

王妃微嘲说道:“都这个时候了,公爷莫非还要保持澹泊清明之意”

范闲自嘲笑道:“我不是愚蠢的人。之所以不公布遗诏,与王妃先前所说王爷因何沉默地原因其实都是个。”

他盯着王妃地眼睛,缓缓说道:“宁才人在宫里,王爷当然做不得什么,不要忘记,我那夫人小妾也都在宫里,真要明着开战了,我和王爷都承不起这等损失。”

第百三十二章 谁能长有澹泊意

王妃听着这话,顿时不再多说什么。她与范闲二人彼此心知肚明,三骑入京后,皇太后看似繁乱匆忙的那几道旨意,在此时已经渐渐显现它的作用。

当然,那几道旨意之所以会给大皇子带来如此大的限制,也是因为太后看清楚了自己长孙的真实品性不顾生母而力求利益,在太后看来,范闲或许是这样的阴煞角色,大皇子,绝对不是。

“澹泊公仅仅夜,便在京都闹出这般大的动静来,由此可见,即便内廷控制了范府,盯住了监察院,可你依然有你的能力。”王妃微微皱眉,说道:“所以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不等王妃继续说完,范闲摇头说道:“要解决这件事情,必须从宫里解决,在宫外闹腾再久,也触不要到根本,要入宫解决这件事情,就必须需要王爷的帮助。”

他静静看着王妃的脸,说道:“当然,王爷也需要我的帮助,有些他不屑做或做不出的阴秽事,终究是需要有人来做的。”

王妃笑了起来,缓缓说道:“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所谓不明白,指的是,您为什么到此时还没有知道最应该知道的那两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范闲微感吃惊。

“宫里地情势比你想像的要好很多。”王妃微微低头说道:“因为你所关心的家人。反应的速度比你想像地要快很多。”

范闲眼瞳微缩,自己的父亲妻子亲人,被内廷控制,所以他自东山千里归京后。才会让自己陷在黑暗之中。因为不敢冒险与院中联络,他这几天内只能暗中联络岳父遗留下来地势力。对于家中的情势只是有个大概的了解,此时听王妃说,才知道太后的想法,并没有完全得到实现念及此,他心头微动,无由生出些期盼来。

王妃认真说道:“确实有军士进驻范府。准备抄家,但是范尚书并不在府中那日三骑入京,尚书大人自宫中出来后,便没有回府。而是直接被靖王爷接到了王府里。”

“靖王爷”范闲大感惊愕:“您是说,家父这几日直留在王府中为什么外面没有风声”

王妃说道:“范府已经被封。内里自然是传不出消息来。靖王爷毕竟是太后的亲生儿子,陛下既然已经去了。老人家对于这唯的儿子总要给些面子。所以如今只是由京都府与内廷联合在外监视,却不敢冲入府中”

范闲怔后冷笑说道:“什么不敢,什么面子只不过太后自以为能控制京都切。没有抓住我,怎么会急着对付我地家人。”

“遗诏毁掉,将公爷你除掉。太后便敢动手了。”

范闲笑了笑:“还有好消息吗”

“那位临产的思思姑娘”王妃说道:“十余日前,随晨郡主和林家大少爷去了范府庄园。”

范闲眉头微皱。

“那日太后下旨召你家眷入宫。结果前去宣旨的太监扑了个空。”王妃平静说道:“因为思思姑娘根本不在府内。而在范府庄圆也没有找到这位姑娘的踪影。”

“等于说,思思姑娘在十几天前就失踪了。”王妃望着范闲。眼中透丝佩服:“所以我不明白,大人你事先就安排地如此妥当。究竟现在是在担心什么。”

范闲面色平静未变,内心却是陷入了震惊之中。思思去了趟范府庄圆便告示踪,这是谁安排的难道是父亲难道父亲在十几天前就知道陛下遇刺地消息从而推断出了后面的事情,做出了极妥当地安排

“不是我。”范闲脸色有些难看,“我也不知道思思那丫头被谁接走,又是到了哪里。”

王妃吃了惊,望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也是品出了这件事情背后的大蹊跷。究竟是谁会提前那么多天,便替范闲安排此事

看范府在这十几天里瞒着思思失踪的消息,明显是知道内情。范闲也明白这点,所以不再担心思思地安全,而是陷入了某种困惑当中。他看了王妃眼,看出了这位女子眼中的震惊。

“老跛子。”

“陈院长。”

二人的心里浮出了个相同地答案,但是由此推论开去,也许触及到某个很荒诞夸张的事实,所以二人很知机地没有继续深入讨论。范闲眉头微皱,说道:“府上与院长关系交好,最近京都乱成这样,我无法回院,发现院里也乱地不像话,不知道王妃可知道,究竟为何会出现这样地局面。”

王妃看了他,沉默了片刻后说道:“京中诸人皆知,陛下旦不在,陈院长接下来的动作才是关键。我不相信长公主殿下会想不到这点。第日,太后就召陈院长入宫”

“我直以为他入了宫,但是后来直没有消息,才知道事情有蹊跷。”范闲挥挥手说道:“就算十三城门司严管城内城外消息往来,但也不至于把京郊地陈圆封成了座孤岛。”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归京数日,只能暗中与院中某些部属联络,对于院中详情所知不多,却也能感受到,监察院如今因为提司谋逆地消息,变得有些人心惶惶,而本应坐镇监察院的陈萍萍,不知为何,竟是未奉太后意入京。

“难道中毒地消息是真的”范闲在心里这样想着。

王妃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却很凑巧地感叹了句:“只怕中毒的消息是真的。”

范闲心头微紧。以监察院地防御力量,怎么可能被人在陈萍萍的茶水中下毒都说是东夷城那位用毒大师所为

“我开始本以为是院长大人借中毒之事,将自己从朝堂之争中摘了出去。”他微闭双眼说道:“如果中毒的事情是真地,这事情就麻烦了。”

“已经出了大麻烦。”王妃望着他静静说道:“太后对于陈院长还是颇为信任。但中毒事太过凑巧,只怕老人家心里会有些想法。如果不是太后认为陈院长会站在你地这边。只怕她也不会如此绝决地选择太子,而不在中间,留下任何回还地余地。”

范闲点点头,自己和其它人都会怀疑陈萍萍的中毒,太后自然也会怀疑,怀疑就像根刺般。会让人们越来越痛。太后如此疑到陈萍萍头上,当然会用最大的力量。压制住监察院。

“看来秦恒领京都守备师后第个任务就是看住到陈圆,难看圆内直没有消息出来。”范闲眉头皱的愈发的紧,秦家的军队日不入京都。皇宫内便不会出大动乱,可是陈萍萍那老跛子,也是范闲最担心的人,如果中毒之事为真,陈圆那处防备力量再强。能够抵挡住庆国精锐部队的攻击

“必须抓紧些了。”范闲低头说道:“烦请转告王爷,有些时候是需要他下决心地。”

“我家婆婆那里怎么办”王妃看着他,必须要求这位小范大人给出个切实的承诺。

“宁才人的安全我来保证。”范闲字句说道:“我要地只是王爷的决心。他必须明白,禁军虽然在他的控制之中,但总有当年燕大都督的亲信,时久了,太后把他从禁军统领的位置上换下来,我和他就等着吃屎吧。”

吃屎是很粗鲁地词汇,但王妃没有什么反感,因为她明白,如今的局势确实很狗屎。她望着范闲那张乔装后的脸。有些疑惑不解,重重深宫,尽在内廷控制之下,他范闲何德何能,敢说可以保证宁才人地安全

但她明白,晨郡主如今也在宫中,范闲断不至于会用句大话假话去牺牲自己妻子的性命。

“十三城门司是关键。”王妃将范闲的茶杯拉到自己面前,轻声说道:“要阻止忠于太后的军队入京,这个位置上的人,必须是我们这边的。”

范闲心头微宽,知道对面这位妇人终于决定劝说自己的丈夫进行宫变,才会开始讨论这些具体的事项。他斟酌片刻后说道:“你知道,我和军方向来没有什么交情,城门司这边,我不知道怎么着手。”

王妃叹了口气:“王爷当年的西征军早被打散,在京都也没有太多自己地势力,和秦叶两家比起来差远了。”她顿了顿说道:“当然,如果陈院长在京中,想来定有办法影响十三城门司。”

“这个不要提了。”听到陈萍萍的名字,范闲压下心头的那丝寒意,摇头说道:“既然如此,便必须赶时间,在城门大开之前,将宫里的事情解决。”

“难度太大。”王妃盯着他的眼睛。

范闲将她面前的茶杯拉回来,低头说道:“茶壶只有个,茶杯却有太多个,不要把眼睛盯着秦家的军队,要想想叶家,叶重献俘离京不远,太后虽然下旨让他归定州,但谁知道那几千名打胡将究竟走了没有。”

王妃咬下唇,心头惊。

范闲抬起头来平静说道:“老二的心思很简单,他会暂时推太子上位,但在京都的这壶茶里,他要分部分,如果他身后的叶家不进京,他有什么资格说话”

“当然,这切都是我那位岳母点头下发生的事情。”范闲揉了揉太阳岤,说道:“长公主殿下和太后不样,她是崇拜军力的女人,如果要杀几千个人来稳定朝局,她不会介意。”

王妃沉默片刻后缓缓站起身来,看着范闲说道:“最终还是要大杀场。”

“不流血的政变,永远都只是个完美的设想或是极端的偶然。”范闲说道:“我虽是个运气极好地人,但也不敢将这件事情寄托在运气上。尤其是长公主殿下既然准备了如此疯狂的个计划,我不认为她会悲天悯人到看着我们在宫内搞三搞四。而不动兵。”

王妃点点头,说道:“您的意思,我会传告王爷。”

范闲笑了笑,不留情面说道:“既然您此时来了。自然代表王爷会接受我的意思。”

这句话是说,大皇子心知肚明范闲想要什么,只是请王妃来看看范闲究竟手里有多少牌,可以做多少事。被戳破伪装,王妃也只是笑了笑,然后说道:“澹泊公如今越来越有信心了,当此京都危局,还能如此谈笑风生。”

范闲沉默片刻后说道:“我确实有信心,只要叶秦二家地军队来不及进京于我而言,这座京都只不过是座空城罢了。”

是的。全天下最厉害的人物都被光彩夺目的庆帝吸引到了大东山。而如今的范闲,虽伤势未愈,但心性与信心却已经成长到了重生后最巅峰的状态。

王妃忽然顿说道:

“我有些好奇。昨天夜里,澹泊公联络群臣于今日殿上起事此时的皇宫中只怕是血雨腥风,阴森至极的景象。”

她盯着范闲的眼睛:“那几位年高德劭的大臣,是因为您而站到了太后地对立面,也许他们将为之付出生命的代价。而您却这样安静地旁观,不知道这究竟是冷静还是冷血”

王妃笑的很柔和:“有时候不得不佩服您,生生挑得无数人替您出头。去洒热血,去抛头颅,为您谋求利益如果那些大臣想通透了这点,在临死地那刻,会不会大呼上当”

话语至此,王妃的唇角带着丝讥嘲,在她看来,范闲此举是将太子逼到了个极为难堪和恐怖的地步,范闲选择在登基前夜串连此事。便是没有给所有人反应的机会,太子如果杀大臣,自然陷自己无义之中。而那些大臣们,等若是在用自己的头颅,为范闲呼喊。

范闲地脸渐渐平静了起来。今天太极殿太子登基被阻,确实是他在梧州岳丈的帮助下,挑动着二位大学士所为,至于此事的风险,他不是没有想过。从某种角度上说,他是在用太极殿内那些真正勇敢地文臣性命冒险。

这确实是很冒险,很自私的种选择,所以面对着王妃的嘲讽,他没有反驳什么,而只是缓缓说道:“盗有道,臣亦有道,我以往是个很怕死的人,但最近才想清楚个道理,死有重于东山,有轻于鸿毛,胡舒二位大学士愿为他们心中的正道而去,这是他们的选择。”

“重于东山,轻于鸿毛”王妃重复了遍这句话,看着范闲的脸有些出神,她隐隐感觉到,这次再见小范大人,这位年轻人表面上还是那般温和之中混着厉杀心性,但是在根骨中,似乎有些改变正在发生。

可她仍然忍不住问道:“既然如此,为何公爷要隐于幕后,却不能勇而突进”

“突兀现于大殿,出示遗诏,面对内廷高手的围攻”范闲有些苦涩的笑了起来:“这样确实很帅,但似乎得不到很好地效果。”

他敛了笑容,用种前所未有的严肃认真说道:“在二十天前,在处高山之巅的草甸上,我学会了些东西。从今开始,我不惧死,我仍惜生,但如果注定要死亡,我希望能死的有价值些。”

王妃沉默不语。

范闲闭目半晌后说道:“我不是在拿那些可敬文臣地脑袋冒险,如果现在主事地是长公主,我会选择另外地方式。但现在太极殿上登基地是太子,并不是老二。”

他睁开眼睛,冷漠说道:“老二多情之下尽冷酷,相反,我对太子殿下还是有些信心地。”

“什么信心”

“我始终认为,太子是我们几兄弟里,最温柔的那个人。”范闲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