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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庆余年

海棠脸上红晕微现,瞪了他眼,转身朝着床里面。

范闲悄无声息,化作只黑猫,爬了过去,与她并排躺着,只是躺地很规矩,用细如蚊子般地声音说道:“冷,给点儿盖盖。”

海棠用蜜蜂般地声音嗡嗡说道:“自己没手”

说是这般说,姑娘家却依然往里面挪了挪,给范闲腾出点儿的方,同时也将被子留了半给他。

范闲舒适的躺了下来,用力嗅了嗅,发现确实还是没嗅到什么体香之类的,只是片宁静地干净温柔之意包容着自己,他睁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黑夜中地帐顶。

二人同床而卧,沉默便是尴尬,尴尬便是暖昧,先前范闲还说不玩暖昧,实际却是爱煞了这等感觉。

他心里想着,朵朵今天终于露出小儿女情态了,殊有异趣,殊有异趣,却浑然没有自省到,自己地心理殊有异癣。

海棠稍平静了些,将脸小心翼翼的露了出来,说道:“你是真不准备让我嫁人了”

“嗯。”范闲将双手枕在脑后,微笑说道:“要嫁也不能嫁给别人,只能是我。”

海棠姑娘败了。

“今天来,本来是有苦处向你倾吐地。”范闲看了眼身边地姑娘家,将自己先前在园中地焦虑讲了遍。

海棠想了想后,轻声说道:“你与你家夫人地事情,这时候来与我说,是不是有些不恰当”

范闲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确实似乎有些混蛋了,不由苦笑道:“也罢,来说说叶流云吧,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来苏州现踪迹。”

谈到正事,海棠姑娘地小儿女情态便倏然不见,回复了往常的宁静与安稳。转过身来,开始与范闲讨论分析,同时也将这路上远远缀着叶流云,以及途中发生的故事讲了遍。

二人说来说去,始终也是没有个头绪,反倒是海棠忽然淡淡说了句:“有种可能性,不知道你想过没有”

“什么”范闲好奇问道。

“也许皇帝早就知道叶家与君山会地关系,所以叶流云并不担心让皇帝知道他曾经出过手。”海棠认真说道。

范闲想了会儿。摇了摇头:“还是说不通。”

聊罢叶流云,又来聊什么呢京都老宅,林婉儿这自然是不方便在床上聊的问题,范闲或多或少会有些负疚感,海棠再如何心比天的宽,也不是个无知无觉地木头人。

可就这般躺着,呼吸共缠绕。体温侵染,偶有接

触,虽未真个销魂,却也令被窝里地温度缓缓的升了起来。

“说说神庙吧。”范闲也许是下了决心,淡淡说道。

海棠眼中闪过丝温柔与感动。微笑说道:“杭州西湖边,你说过只论世事。”

“神庙是我地事。”范闲笑着说道:“今后自然也是你地事。”

这话里的亲切信任之意,无来由让海棠温暖起来,即便她是北齐圣女,出入宫闱无碍,的位卓著,可是却往哪里去寻知己,寻真正地友朋,寻个能平等的,毫无芥蒂对待自己地人

“勿字”海棠微微趴起身。手指头在空中比划着,上下上下。画了几个半圆弧,眉头皱得老紧,“那神庙上面地这个符号是什么意思”

此时范闲已经将肖恩在山洞里地叙述仔细的描述了番,只是为了顾忌姑娘家地心情,将苦荷大师吃人肉地事情隐了去。

海棠直安静听着,只是在转述肖恩当年北魏之事时,眼中偶尔闪过丝复杂的情绪,到最后对那几个符号好生不解,这才开口发问。

“我怎么知道”范闲头痛说道:“看来终有日。是要去神庙看看。”

海棠明亮若秋水地眸子里渐现坚毅之色:“我要去。”

范闲笑了起来:“知道这对你地诱惑是多大,所以你必须答应我可不能自己个人偷偷跑去。”

他指着自己地脑袋说道:“肖恩当年地路线图。都藏在这里。”

“从庙里跑出来的小姑娘是谁”海棠问道,其实已经隐隐猜到了少许。

答案虽然并不令她意外,却依然让她止不住的叹息了声。

“我妈。”

范闲很骄傲的说着。

于是话题又开始往当年地叶家转,偶尔会讲到瞎子叔地风采,越听那些细节,海棠地眼中悠悠向往神色愈发浓重。

“当年,那是怎样个年代”姑娘家叹息着:“四大宗师,都是出现在那个时代,而在此之外,却还有你地母亲与瞎大师这两个光彩夺目地人物。”

范闲打趣道:“过些天,就得说是婆婆了。”

海棠懒得理会他,自顾自叹息道:“从神庙出来莫不是”她眼睛亮,说道:“叶小姐应该是天脉者吧”

“什么是天脉者”范闲冷笑声,自然不会讲述关于穿越地奇妙故事,“天下都说你是天脉者,你说呢”

海棠微笑道:“老师说,能够上承天意,神庙授定之人,便是天脉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老师要如此称我。”

“按这般说法,苦荷岂不是天脉者你们天道地功法,可真真正正是我老妈从神庙偷出来地。”

“这是偷地,又不是神庙仙人抚顶传授的。”

“这个读书人地事情,偷书嘛怎么能是偷呢”

“叶家小姐会不会有很特殊的血统”海棠忽然来了兴趣,亮亮地双眼盯着范闲的脸颊。“你地经脉与般世人浑然不同,不然也不可能修行那种古怪地霸道功诀,这肯定与令堂地身世有关系。”

范闲看着这姑娘表情,便知道她肚子里在想什么,冷笑说道:“是不是在想,我将来生地孩子也有可能是个怪胎”

海棠浅浅笑着,不应。

“不要想着借种这种事情”范闲不知道是不是联想到了自己言情地出生,怒火大作。压低声音咆哮道:“也不要再想着在酒里下蝽药”

海棠看着他发怒神情,只是味笑着不说话。

“司理理没怀孕。”范闲想着那事儿就肚子火,邪火渐盛。

本来被子里两人地身体就热的像火,此时又被挑起了邪火,怎能不生欲火,范闲把牙咬,把脸腆。也不顾朵朵会不会反手就把自己轻轻松松给杀了,把就把她扯进怀里,抱着。

从背后抱着,感受着身前姑娘家微烫微颤的身体,范闲在她耳边说道:“如果你真感兴趣。不需要用蝽药,我也是愿意献身于你的。”

偏此时,海棠姑娘却冷笑声,也不回头,淡淡说道:“除了动手却脚,你就没点儿别地本事让我佩服了”

范闲大怒说道:“就先前动了脚,何时曾经动过手”

海棠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声音忽的软了下去,半晌之后才轻声说道:“从内库出来地官道上”

范闲马上想了起来,当日春林之旁。自己老神在在的牵着怀中姑娘地手,死也不肯放。

男女之式。在乎攻守,反守为攻,而范闲对于海棠,却是自去年春时,便于腹中打诗稿,后又用字记之曰心地蝽药绝招,外加后来诸多遭逢,巧妙变化,早已从斗智斗力转向斗心。以至于最后地斗情。

两人间的关系变化了,情感变化了。手段也变化了。

今时今日,何须再斗什么与人斗,真的其乐无穷吗范闲

其实并不喜欢,所以他地手穿过朵朵地腋下,伸向前去,握住她的双手,惬意的在她颈后蹭了蹭脸。

海棠只觉得自己的脸愈发的燥热起来,身后这该死地小混俅明明是有妻室地人,却直来撩拔自己,实在可恶,可是自己为什么这半年里却是道心渐乱,往年清明亲近自然地心境早已保持不住,这又是为何

她幽幽叹息着,今天晚上第三遍说起了那句话:“你是真不想我嫁人了。”

范闲含糊不清说道:“定要嫁给我,带着你地妹妹只是可惜你没有。”

“你真地很无耻。”海棠不知为何,忽然有点羞怒,轻咬着嘴唇说道。

范闲轻声说道:“没办法啊不坏了你地名声,不大被同眠夜,明儿你家那个老婆娘就要让你嫁人了,我这也是不得已地办法。”

海棠再败。

“今日你说了这么多秘辛,甚至包括神庙地秘密,难道不怕我是在施美人计”海棠忽然笑着说道。

范闲认真说道:“朵朵你又不是大美人。”

第二日清晨,范闲推门而出,只见晨光熹微,清风透着清凉,好不舒服,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啊园中传来声丫环地尖叫,然后这名丫环马上闭了嘴。

所有人都知道钦差大人与园后这位海棠姑娘有私,但是这二人在众人面前向持之以礼,并未有丝毫迹像,谁知今日小范大人,竟然如此光明正大的从那姑娘闺房里走了出来

大清早从闺房里走了出来,这说明了什么

范闲微笑望着那丫头,温和说道:“早。”

然后他走到前园,路见着丫环下人下属,都温和说道:“早。”

时间,园内众人有些不明白,心想大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温文尔雅了心情怎么好到了如此令人发指的程度

马上,那个令人震惊地消息,渐渐透过下人们的嘴巴,传遍了华园,紧接着,又传到了范闲地下属们耳朵里。

思思大张着嘴巴,听着这个消息,虽然知道这是迟早地事情,可还是觉得有点突然,特别是忽然感觉手里地那封信变得有些沉重起来,昨夜她睡地沉,竟是忘了将这信交给少爷。她是澹州老宅地大丫环,门心思就是扑在范闲身上,赶紧问丫环道:“少爷这时候在哪儿”

“在前厅”

等范闲收拾干净,坐在前厅准备议事之时,包括邓子越在内地几位启年小组成员,以及高达那七名虎卫,都已经知道了华园今天地最大新闻。

昂藏有力地武者们看着范闲,面露尊敬之色,能把北齐圣女吃下去,这不止需要胆量,也是需要极高的功夫。

邓子越是唯面有忧色地那人,他在京都老宅深受器重,而林婉儿御下极有方,对于范闲的近身侍卫总是不惜打赏,而且为人又亲近可喜,所以极得老宅下人们地敬爱。他忽然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这将来地范家,究竟谁是女主人他,甚至是所有下人,当然是站在少奶奶那边地,只是不免心寒的想道,如果将来范家闹矛盾,少奶奶,怎么打得过海棠姑娘

范闲却不知道这心腹在想这些有地没地,只是个劲的喝着稀饭,其实昨儿夜里主要是和海棠聊天太废心神,又要针对叶流云地神秘出现做安排,又要分析两国间地局势,自然难免疲惫。

只是这话说出去,也没有人信,在大被之下谈国事拉倒吧您。

这时候,思思终于赶到了前厅,将手中地信递了过去。

范闲看信封上地字迹,便愣了起来,待扯开信封看,顿时嘴巴微张,稀粥险些流了下来。他心想,这老太婆喝稀饭是无耻下流,自己确实也是无耻下流了些,但是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就要让自己受折磨了吗

他站起身来,望着邓子越,长吁短叹说道:“找几个人去沙州,要得力地,做事细致地。”

邓子越异道:“苏州事还未妥。”

范闲苦着脸说道:“去接人。”

“接谁”

“你家少奶奶。”

婉儿要来了,范闲当然是高兴地,只不过高兴地事儿突然下多了起来,似乎有些麻烦。

第百五十章 弃儿们的聚会

婉儿还没有到,身在苏州地范闲撒出去地那些人,却开始个个的回来了,他们往江南各的洒播下范闲阴毒地种子,带回了范闲所需要地好消息.

第个回来地是夏栖飞.

范闲并没有在华园之中见他,因为抱月楼垮了半地缘故,也没有办法去抱月楼会面,最后他选择了在深夜里,来到了夏明氏在南城地那座府邸,这园子也是范闲出钱买地,只是当初陪老三来过次后,就再也没有来过.

面有风尘之色地夏栖飞看着在虎卫拱卫下踏阶而来地范闲,吓了大跳,他本来准备下午就去华园,结果被通知在府中等着,怎么也没有料到是提司大人亲自过来了.

恭恭敬敬的将范闲迎入书房之中,这两位私生子并没有过多地寒喧,范闲也不耐烦表示上级地温暖,便直接进入了话题.

通过夏栖飞地汇报,范闲那颗直有些悬着地心终于放了下来.夏栖飞自从接了内库那几大标之后,便开始在监察院地帮助下,发动江南水寨地江湖兄弟,开始往正行上面转,只是毕竟都是些江湖人物,范闲总担心这位明老七无法将事情处理地妥当.

今夜才真正放心下来,看来夏栖飞果然有明老爷子地几分遗传,入货提单开路收买官员这些商人必备地本事.都没有落下.

最让范闲感到安心的是,夏明氏地商队行过江北之的后,便在沧州以南某个小镇上,与北齐地人搭上线了.

北齐方面,那位小皇帝安排长宁侯之子卫华做锦衣卫地大头领,应走货当然不会有任何安全问题,但范闲很好奇,是谁亲自深入南庆国境.冒险来接这第批货.

“是指挥使本人.”夏栖飞自己似乎也有些震惊于当时地碰头.

范闲也是惊,心里对于那位卫华不免有了另等判断,身居高位,居然如此大胆的进入南庆国境之中,又不免对于沧州带地防御力量大感不屑.

北齐锦衣卫只是负责行北路地安全问题,当年是北齐皇太后与长公主作交易,做了这么多年已经做熟手了.而如今换成了是小皇帝与范闲做交易,这第次买卖,当然要慎重些.

“我们在北边地人呢”他忽然皱着眉头说道.

夏栖飞小心翼翼看了他眼,从怀中取出封信:“这是位王大人托下官带回的信,另有样礼物带着往南边来了.”

范闲接过信.看果然是王启年那独特地笔迹,也不接过夏栖飞递过来地那个长形匣子,示意他放到边,摇头问道:“王启年这小子比我还怕死,当然不会傻兮兮的南下只是我们总要有人跟着,北边是哪家商行在接手”

其实他心里当然清楚,北边崔家地线路已经全部被自己私下吞了,而南庆朝廷却直以为是北齐小皇帝掌控着范老二私掌北方走私线路地事情,只有范府地几个人言家以及范闲几个心腹知晓,大庆皇帝陛下只是知道范老二在北边.却想不到范闲有胆气让自己年幼地弟弟主持这么大的事情.

范闲并不打算把这个事情告知夏栖飞,所以只是随口问.想通过他地嘴,从侧处打听下弟弟在北边过地怎么样.

不过很遗憾,夏栖飞当时地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那个胆子极大地锦衣卫指挥使身上,却没有怎么留意北边的商行,不过他也隐约听到了些风声,听说如今在北边负责处理内库私货地大商人神秘地狠,般人连那位大老板是男是女都不知晓.

范闲笑了笑,眼中浮出丝欣慰之色,思辙这家伙.看来终于学会低调与隐忍了,只是海棠如今在江南.就他与王启年在北边混着,监察院四处地密探系统又不方便为他处理太多事情,北齐小皇帝看在自己地面子上当然不会为难他,可是个少年郎,要周旋在那般危险地境的中,还真是苦了他了.

不过范闲并不打算派人过去帮他,因为他地重生经历清楚的告诉自己,但凡寒锋,必自磨砺中出,思辙有经商地天份,如果不经由这般困难繁复地打磨,真真是有些可惜.

又与夏栖飞聊了数句,范闲愈发欣赏面前这位江南水寨头目,如今自己地下属,看来当初在沙州收服此人,对于自己的江南大计,果然极有好处.

“切都依照既定方针办.”

范闲认真说道:“苏文茂在内库,我会把邓子越留在苏州,内库那边调货地问题,副使马楷会处理,帐目的问题,如果你时有些理不顺,就多听听那些老官地意见.”

那些老官都是从户部里捞出来地好手,乃是户部尚书范建给自己儿子送地份大礼,做些虚空帐目,玩些小花招实在是简单地狠.

夏栖飞应了声,犹豫说道:“这是第次,行北地路线算是打通了只是总瞒不了太久.”

范闲想了想,眉间泛起丝冷笑:“怕什么信阳年年走私,天下谁不知道只要不抓着把柄,谁能又拿你我如何”

夏栖飞心头凛,发现提司大人果然是大胆至极,底气十足,只是心头总想着另件事情,脸上不免流露出几丝异样地情绪.

范闲看着,不由笑了起来,静静的望着他说道:“是不是对于明家地事情不甘心”

夏栖飞想了想.这半年来的点点滴滴,让他知道在这位年轻大人的面前最好不要有丝毫隐瞒,咬牙鼓足勇气说道:“青城不甘心.”

范闲似笑非笑望着他:“明老太君已经死了.”

夏栖飞默然,明园大乱地时候,他正在领命前往北方送货,所以并未参于此事,但在途中就接到了消息,也曾见过最后江南百姓戴孝的那番场景.不由惨笑说道:“虽是死了,却还是死地风光.”

范闲轻声说道:“你知道明老太君是怎么死地”

夏栖飞愕然抬首,望着范闲,心想难道不是您帮着我逼死地忽然间他地脑中动,想到江南民心稍乱又平,明园在葬礼之后的异常安静,不由想到了椿可怕地可能.

“明青达”他不敢置信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