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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庆余年

库的司库们果然是生活豪奢至极,他的心不禁痒了起来,如果将这些人吃掉的银子吞到自己肚子里,那又得是多大的笔进帐

而像长公主担心的事情,他并不怎么担心,什么狗屁技术垄断,又不是什么特难的活路,自己当年虽然不是理科出身,但吹几个玻璃总没太大问题,最关键的是,谁叫咱身后有人啊。

知识就是力量,知识就是底气,知识就是银子这就是范闲在内库第天,所产生的强烈认知。

第九十五章 霸得蛮耐不得烦

庆国内库转运司,乃是国境之内最出名的独立王国,虽然官员都是由京都派遣而来,但由于远在江南,而且本身内部的诱惑太多,不论是外来的何级官员,到最后,都会被这个庞大而诱人的金窝给同化,监察院的官员或许还好些,但转运司内部的官员,却早已成了这个独立王国的支柱之,没有人愿意内库发生丁点变化。

哪怕如今陛下下了旨意,让内库由信阳长公主的手中转移到了范提司的怀里,这些内库官员们虽然当了长公主十几年亲信,却也并不怎么忌惮范闲的到来。他们心想只要表面上的功夫做好了,想必小范大人也不会动了内库的根本,朝天子朝臣这种把戏应该不会上演。

内库的根本是什么不是那些金山银山,不是那些下苦力的工人,不是外围的商人,而是三大坊的高级工匠与司库们。

内库三大坊分布于江南诸州间,甲坊负责生产玻璃制品对精度要求极高的工艺品,瓷货,昂贵至极的香水,蒸了又蒸的出名烈酒,还有许多而像玻璃制品这类,又可以延展成无数商品,总之可以命名为奢侈品生产商。

而乙坊则是负责大量生产棉布,纱布,研究稻种,打造好钢,大事生产的

“谢大人赐座。”内库众官员整理衣衫坐下,衙内座椅不够,所以些下级的官员都站在了后侧,众人看着小范大人面上的温和笑容,心头微定,而且也没有看见监察院那些如狼似虎的京都本官,本来略有些警惕的大脑,顿时放松了下来。

范闲眯着眼往下方看,很容易地便在众官之中,找到自己开山震虎的对象。

约摸五六人下,有三个面色黝黑,穿着常服,腰间腰带系的紧紧的,极为恭谨地坐在那处,只是这三人明显没有官职在身,却坐在了众官之中,而且看模样。就是经常出入工坊的人物。

范闲尤其眼尖,从对方那貌似恭谨之中,看出了丝漫不在乎与对自己的轻屑。那是种极有底气地神态流露他微微笑,沉笃阴狠如他,当然不会被对方的神态所激怒,只是对方既然被长公主养了这么多年,自己要完全控制住内库。不得已也得敲敲他们。

先把那三人抛开,与诸位官员讲说了番朝廷的意思,又与坐在自己最右手方的军方代表闲聊了两句,这位军中官员乃是叶家远亲,

虽然叶家如今似乎被陛下逼到了二皇子边,但是由于叶灵儿这个奇妙人物的存在,范闲与叶家的关系还算过的去,所以那位叶家将领对范闲也是格外尊敬,想必是京中家门曾经有过什么吩咐。

等应公事说地差不多了,范闲忽然间静了下来。抬起茶碗喝了口。

庆国没有端茶送客的规矩,众官知道范大人定是有重要话要讲,都安静了下来,众人已经知道在大江边上,苏州码头竹棚中,小范大人的就职演讲已经是惊煞了整个江南路的官员,对他今日的发话,不免有些好奇。

“内库,真是个很奇妙的地方。”

范闲笑着说道。

众官也赔笑起来,那位副使凑趣说道:“荒野之地。有的只是敲敲打打,虽然闹心,但胜在与众不同。”

范闲也笑了起来:“本官以为之所以奇妙,是因为此次奉旨南下。每经地,但凡本官开衙亮明身份,总会有当地苦主敲鼓鸣冤,言道本地官员诸多不法事没料到今儿个开衙已经半日,这么大个地方,竟然连个上书的百姓都没有。”

众官愣,腹诽道您路潜行南下,有个屁的鸣冤但范闲如此说。定有后话,不由将心提了起来。

范闲这话当然是瞎说,只是个引子:“本官大感欣慰,内库在诸位同僚的治理下,竟是片清明。毫无不法之事,实在难得。”

众官员脸上热。连称不敢不敢。

范闲也没有黑着脸,只是笑着说道:“但又有椿疑问,不知道是内库真没有什么问题,还是某些官员官威太重,以至于百姓工人们就算心有怨言,也不敢来说与本官听”

这话太没讲究,是个赤裸裸地准备构人以罪地把式,众官员不论派系,都是内库本地官,心头凛,便生了几丝反感,心想就算您要烧三把火,也不能用这种荒唐的手法啊以副使为首,众官员纷纷出列,大声说道:“大人,断无此事,断无此事。”

范闲低下头去,手指头轻轻搓着思思新缝好的袖口,问道:“断无何事本官听闻这些年来,三大坊里欠下面工人薪水不少,年前还曾经闹过次大事,可有此事”

众官员愣,年前由于司库盘剥太厉,三大坊的工人们确实闹过次事,还死了两个人,这事儿直被转运司上下官员们隐瞒着,没料到风声竟是传到了京都但范大人既然已经说出口来,那定是得了确实的消息,再难遮掩。

副使赶紧上前,赔笑说道:“年前资金回流稍慢了些,工钱晚发了三天而已,结果那些刁民借机闹事,竟让三大坊停了天工,为朝廷带来了不可挽回的损失,所以转运司商议之后,才请叶参将弹压了番,好在没有出太多人命,想着已近年关,大人马上便到,所以就没有急着上报。”

其实哪里是晚发了工钱,准确来说是司库们将发下去的工钱抽了太多水,积怒之下,民愤渐起,工人们才闹起事来。而转运司的官员们又不想得罪司库,又不想掏出公中的银子补帐,所以装聋作哑,直到事情大了,才调兵镇压。

范闲回身与那位叶参将轻身说了几句,这名参将面露尴尬之色,轻声应话,想来在这件事情里扮演的角色并不光彩。

范闲将眉头皱,轻轻敲着身旁案几,说道:“诸位大人,这内库说白了,便是个商号,只不过是陛下地商号,我大庆朝的商号。既然是做东西地,那最紧要的便是做东西地人年复年拖着工人的工钱,谁还愿意来给你做事就算做事又如何肯用心到最后,吃亏还不是朝廷”

众官连声称是,纷纷进言日后定严格照内库条例行事,断不会再有拖欠工钱的事情发生,至于日后如何。那是司库们与小范大人打交道,这些官员们只求将眼前这幕快些糊弄过去。

只是那三名面色黝黑身无官服却坐在椅中的人物,面色有些难看起来。

“尽说些废话。”范闲摇头叹息道:“以后自然是不能再拖欠,那以前欠的呢”

衙门正堂顿时陷入了死般地寂之中。

官员们警惧之下,再不敢多言,内库工人数万,加上吃食住用,饮水衣料系列的后勤,人数更是到了个恐怖的程度,朝廷给三大坊工人定地工钱极为丰厚。从中抽水已经成为内库官员们发财的最大源泉之。如果范闲真要这些官员们将前些年的克扣全吐回来,这真是笔不小的数目。

而这些官员们心里清楚,自己这些人碍于庆律与监察院的监查,所以从来不敢明着吃,只是司库们吃剩后上地些小孝敬而已,范大人针对的,只怕还是那些司库。

所以众官地目光,有意无意间都扫了那三人道。

范闲就像是没有察觉场间的暗波汹涌,和声说道:“朝廷总不能亏欠子民,前些年的欠帐总要逐步补上。只是事情有些繁杂,断然是不能急的。”

不能急众官心头再次松,却被接下来的话吓的不轻

“三天。”范闲微笑着伸出三根手指头,望着众官员说道:“给诸位大人三天的时间。将所有的帐给我填回来,欠下面工人的工钱都补回去,记得用太平钱庄的利钱为准。”

“三天之后,如果还有工人到本官这里说他地工钱没拿到手。”范闲说道:“或者说让本官监察院的下属们查了出来对不起诸位,本官是要露点儿狠劲儿了。”

他虽然微笑着,但官员们已经感觉到股寒冽的味道开始传遍四周。

那直安坐如素的三位仁兄终于坐不住了,面带谦卑地站起身来,说道:“大人。下官有话禀报。”

“讲吧。”范闲煞有兴趣地看了他眼。

“拖欠工钱之事或许有之,

但是数目并不大,而且往往是做帐不顺。”那人呵呵笑道:京都来,或许不清楚这些地方地刁民厉害,那些人拖家带口的来做工。明明就是个人在工坊做事,但他偏偏要报三个人。不是我们拖欠工钱,实在是他们想骗朝廷的银子。”

“噢”范闲噫了声:“还有这等把戏”

“是啊。”那人明显没有看出范闲话语里的讥讽意味,大喜过望说道:“大人,那些工人狡阴滑,仗着朝廷心疼百姓,便敢狮子大开口,但凡有些要求不能满足,便会消极怠工,甚至还有些更坏的家伙,竟是敢在工序里做手脚,这些年来不知道让朝廷损失了多少银子。”

此人劲儿将脏水往工人的身上泼,还不是想着范提司再如何好清名,但毕竟是官员属,怎么会将屁股坐到工人那边所谓屁股决定脑袋,不愁你不站好队。

范闲却在心里冷笑着,这话说的把自己常犯的贱全推到工人身上,但他面色不平,叹息道:“啊,想不到陛下如此仁明,这些人居然还如此不知足。”

那人赔笑说道:“确实如此,拖欠工钱之事,等下官回去之后,定细细查清楚,不过那些闹事地工人也不能轻饶,大人切莫被这些人言语蒙蔽,那些人滑的狠,委实不是个什么东西。”

范闲看着此人,忽然皱起了眉头:“请问大人是”

副使赶紧在边介绍道:“这位是是甲坊的主事官,萧大人。”

“萧大人”范闲似乎有些吃惊,“甲坊主事官司库之首”

那位姓萧的三大坊主事人赶紧行了个礼:“正是下官。”

范闲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开口说道:“你个区区主事。只不过是个小小司库,朝廷给了你个不入流的品级,连官身都没有,怎么敢在本官面前自称下官”

众人怔。

他地声间陡然间冷了下来:“口口声声下官你又是哪门子的官本衙今日头遭开门,你个区区主事不在衙外候着传问,居然敢大咧咧地入堂,还敢坐在朝廷命官之间。真是好大地胆子敢请教,你又是个什么混帐胆大的东西”

堂间安静了半天,直到过了许久,众官员们才听清了范大人是在骂人

顿时场间轰的声炸开了锅,这还了得自内库被归为皇室所有后,这还是第次有人指着三大坊主事的脸骂娘就连长公主当初接手内库后,头遭来闽北衙门,对这三名三大坊的主事也是好生温柔,怎么这位范大人就敢披头就骂

那位甲坊主事萧大人也愣在了当场,他没想到范大人就算不笼络自己也罢。居然如此不给自己面子,骂地如此之凶他闷哼声,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但对着堂堂“皇子”,也不敢说什么,悻悻然拱手,便要回座闷声当菩萨去。

“撤了他的座。”范闲双眼眯,眉间皱成极好看的小圈,和声说道:“本官面前,没有他的座位。”

“范大人”那位主事官勃然大怒。屁股还没挨着座位,就重新站直了身子,强抑着内心愤怒,说道:“不要欺人太甚。”

范闲根本不理会此人。自喝着茶,与身旁面色尴尬的叶参将,副使说着闲话。

说话间,他身边的监察院官员已经下去,将那名萧大人推到边,撤了他的座位。如此来,事情真是大了,不止底下的官员们都纷纷出列说情。就连那位叶参将也压低声音在范闲耳边说道:“范少爷,给他们留些颜面吧。”

“给他们留颜面”范闲笑着说道:“今儿就是专门削他们脸来的。”

叶参将闷,不敢再继续说话。

打从内库开衙至今,三大坊的主事在衙门里都有自己地座位,地位特殊。从来没有人如此侮辱他们的存在,此时见着甲坊主事受辱。另两位大坊主事也终于坐不住了,起身站在那位萧大人身边,对着上首的范闲寒声说道:“既然大人认为衙中没有咱们的座位,不若起撤了吧反正三大坊不过是些下贱之人。”

不是赌气,而是在拿三大坊压人。

范闲抬起头来,看了面前站做排的三位主事,微笑说道:“当然是要起撤,你们以为还能有你们的位置三大坊里当然不全是下贱之人,不过诸位既然自承,本官也便信了。”

“大人”

三大坊主事没有料到范闲竟是步步进逼,言语间没有给自己留丝退路,这才知道对方不止是要树威,竟是要赶尽杀绝,可是你范闲有什么底气难道真想看着三大坊垮了不成

三大坊主事再次应话的语气便变的狠了起来:“大人,不知三大坊有何得罪之处”

“盘剥工钱,欺男霸女,以技要胁朝廷,不敬本官,当然”范闲盯着三人说道:“你们得罪的不是本官,得罪的是三大坊里地工人,还有养你们的朝廷与天下万民。”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三位主事大怒说道:“大人初来转运司,便如此肆意妄行,难道我大庆朝,真的没有规矩不成”

“规矩本官便是规矩。”

范闲笑着心想,当然这句话没有说出口来,只是想到范老二当年在京都横行时,最喜欢飚的就是这句狠话,看来做官与当混混儿样,遇着情况不明地乱局时,使些蛮横技巧,总是可行的。

“来人啊,这三人咆哮衙堂,给我拖下去,打十板子先。”

范闲将手中茶杯轻轻搁在桌几之上,毫不理会堂下众官员求情的话语,笑想自己恰得苦,霸得蛮,就是有些耐不得烦,哪里肯和这些人多费口舌。

第九十六章 内库罢工

啪啪啪啪,声音很脆,不像京都皇宫外廷杖落在都察院御史们身上所发出的闷响,反而像是谁在为个节奏感强烈的音乐打着节拍。

拍子只落了十下便结束了,三位工坊的主事终于没有像宝玉哥哥样有进气没出气,也没有像范老二样晕厥过去。

范闲大感兴趣看着场间的那幕,不免有些意外这三位主事的硬气,被打了十板子,居然连哼都没有哼声,他是知道自己属下风格的人,自己既然喊打,没有个人敢留力气。

三位主事趴在长凳上,衣衫被掀了起来,裤子也被褪了下去,臀背全是道道的红痕,看着凄惨不堪,但他们今日受辱太重,当着范闲的面,竟是硬顶着没有发出求饶的声音来,但板子落在身上总是痛的,尤其是痛楚之外还有丝被扒了衣服的屈辱感,让这些中年汉子的眼中都开始含着泪水,汪汪的,又带着恨意,像可怜的小狗狗。

范闲拍拍手,说道:“叉出去。”

“是。”属下们齐声应道,便扶起三位主事往衙门外走去。

在这三位早已痛辱难当的主事身后,范闲还没忘了像个商人样喊着:“三天,三天,你们可别忘了”

衙门里顿时安静了下来,诸位官员望着范闲的目光更增丝惊惧,天下人都知道范闲的名声,但不是京都中人。对于范闲地清名文名内里蕴着的阴寒味道,这些官员并没有亲身的体验,不如二皇子那派文官来的痛楚清晰。

但今日大家终于看着了,在暗自害怕之余,也不免多了几丝暗中的冷笑,打便打罢,打的是司库。还不是给咱们这些作官的看,只是您范大人再如何博学,对于内库里地事务依然是两眼抹黑,将这三大坊的主事得罪惨了,日后看你如何收场。

范闲或许并不清楚自己属下这些官员存着三日后看热闹的心思,或许他根本不在乎这个,又随意说了两句,吩咐诸人在三日之内将欠款填回来,有何不法事自行首检,便放诸官出衙。

他留下了那位出自叶家的参将。还有自己的亲密助手转运司副使。三日后要做那件事情,在很多方面,他还是需要这两个人的帮忙。

也不知道在后园里他与这二位官员说了些什么,只见两人的脸色越发沉重,最后终是缓缓点了点头,对范闲恭谨地行了礼,便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