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 96 部分阅读(1 / 2)

作品:《庆余年

地顺水而下

这是怎么回事

水寨首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脑海中残留地理智却告诉自己,自己干人追了很久的那艘船和这四艘水师巨船真的很像。

没有给他多想的时间,四艘水师船只已经像四头巨兽般横在了江南水寨众船面前,压迫感十足。

站在水师船头的那位官员,江南水寨头领也认识。正是夏寨主地知交,沙湖水师守备大人许寿山大人

许寿山冷漠地站在船头,只是身上的衣服似乎是很匆忙间穿好的,带子都没有扣好,看上去有些滑稽。他望着下方的那个「老熟人」,眉头微皱,用眼神向对方示意最好赶紧投降,也顾不得对方究竟看懂没有,便用官威十足的声音说道:

「船上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马上放下手中地武器,接受检查。」

请再次原谅我的懒惰

沙州州城就在沙湖入江处,水势相冲,万年以降,积下沃土无数,加之百姓们的辛勤耕种,直是大江边上著名的产粮地之,而随着十几年前泉州水师撤编,沙湖水师在接受部分人手之后,成为庆国最大的水师基地,成千上万地水师官兵日常生活都依靠这座扼住江南咽喉的州城。

浑身汗味水腥味地水师官兵们,在为沙州人民带来无尽烦恼,沙州姑娘们带来无穷威险,沙州官员带来无数问题的同时,也为沙州城带来了无数的银子与商机,朝廷年年拔给那些光棍汉子们的俸禄,只怕有九成是用在了沙州中的妓院赌坊与酒楼中,所以沙州的娱乐业,准确来说是第三产业相当发达,各式酒楼林立,西边满楼招,东边由晨至昏骰子不停摇好不热闹。

这日,打从沙州最出名的客栈里走出几个人,这行人的搭配有些怪异,位年青公子哥,位姑娘家,个书生,位小孩,身后跟着几个面色肃然的护卫。行人直接雇了辆大车,直接驶到了南城。

这行人自然就是范闲思思三皇子史阐立和那些看似普通的虎卫们,他们在阳州停了夜,商议定了接下来的行程,由当地四处的人去调了沙湖水师,至于用的什么手续就不得而知。但想来军方无论如何也要将监察院的大人们保护好,范闲看模样,竟似不准备再掩藏身份,令此时仍然仍留在船上地苏文茂好生不解。

让大船在大江上和那些水匪们周旋,范闲却带着身边的人提前在阳州夜里下了船。坐着马车,舒舒服服地顺着官道来到了沙州城,做的隐秘,竟是没有被人注意到。

沙州南城的气氛有些紧张。这处三教九流混杂,大家都知道道上的霸主江南水寨地夏寨主正在做件事情,具体的细节不了解,但从那个小院子里不停进出的水寨统领们就知道,这件事情有些麻烦。

那个小院子看似不起眼。但大家都知道,那里是江南水寨七十二连坞在沙州的分舵。

所以当范闲乘坐地马车来到小院外数十丈处时,早有人注意到了,尤其是水寨撒在街里的眼线,更是盯的死死的。似乎是想判断出这行人的来意,却没有人注意到,在昏暗地暮色之中,那些看似寻常的六处刺客们,已经占据了这条街上最有利的几个地点。

随着马车离那处分舵越来越近,渐渐有些人靠了过来。有意无意地瞄着马车,气氛有些紧张。马车中人却似乎没有察觉到什么,直驶到了院门口才停住,位书生掀帘而下,走上石阶。面色镇静地向门口的打手拱手说了几句什么。

不会儿功夫,打分舵里走出了位倒吊眉。黄豆眼的师爷模样地人,面带警戒之色看着他,眯眼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见夏爷」

书生是史阐立,他哪里在所谓江湖里淌过水,看着那师爷阴狠的表情,再看四周围上来的那些打手,明显对方身上都带着凶器,书生心里着实有些慌张,不由暗中腹诽门师大人让自己做这种事情太不人道,却依然强抑紧张说道:「我等来自京都,面见夏寨主,有要事商谈。」

分舵的师爷鄙夷地看了他两眼,对对方的做态手打来源书城相当不满,斜乜着眼瞧着马车,说道:「是你,还是车里的人如果是车里地人,为何到了门前还不下车,如此鬼鬼樂樂,岂上做客的道理。」

马车中的三人却没有听外面的说什么,范闲将史阐立扔了出去,也是存着锻炼下书生同学心神的念头,此时正顾着与老三说话,他温和说道:「殿下,由阳州至沙州,这路上所见民生,与京都大不相同,还请殿下牢记于心。

连夜行路,路上范闲刻意让三皇子接触下沿途寻常百姓,让他看到最真切地民间生活,不论是道旁负薪老汉,还是铺中卖凉茶的二娘,都会专门停留,说上几句闲话。

所谓皇子教育,范闲没有什么经验,也没有什么方法,只好摸着石头过河,试试看这种法子究竟能不能好使。

对于范闲地这种安排,史阐立似乎嗅到了某种味道,不免有些为门师担心。三皇子却是平静地接受着,以远超年龄的成熟保持着沉默,而没有胡乱说话。

「民生多艰苦。」三皇子恭恭敬敬回答道:「我大庆朝虽赋税不重,但百姓生活依然不易,但看这沿途百姓,面上多有安乐之意,由此可知,百姓们的要求实在不高。朝政之要害,便在于首先要满足百姓们最基本的衣食要求。」

范闲纯粹属于盲人指路,哪里知道如何治理天下,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说道:「百姓很容易安抚,而应宫廷所需,朝官俸禄,都是自民间索来,殿下日后助太子殿下治理天下,便要注意索取应有度,只要不超界限,便无大碍。」

三皇子看了范闲两眼,忽然天真笑道:「老师,阳州民风远比沙州彪悍,那处的人们面上都有怨戾之意,想来便是朝廷索取过甚了。」

在船上,这位年幼的三皇子便极为亲近地要求叫范闲老师,而不再是司业大人,刻意地想拉近与范闲的关系,范闲阻了几次,没有成效。便由着他去,此时听着这句话,却下意识里想到被自己阴死的阳州知州,便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对于江南水寨。殿下有何看法」

「老师说过,侠以武犯禁,更何况所谓水寨,不过是群水上的黑道。船中的流氓,谋财害命,以暴邀财,并无老师所说地侠风。」三皇子清稚的面容上闪过丝狠意,「依学生看来。便应调动大军,将其网打尽,首恶者尽数斩首,从恶者流放北疆。」

范闲愣,说道:「先前说过。民风由地势环境和生存环境造成,味清剿,便如同野火过尽,也许时间能将野草清空,但是如果不从民生出发,百姓活不下去。依然会堕入匪道,便有如春风之后,野草重生,如此循环,何时是个尽头」

三皇子想了想后。摇头说道:「老师这话不对,朝廷对这等乱民。当然要用重典,您也说过,江南水寨定与沙湖水师有瓜葛,才能生存至今,如果任由这些乱民暗毁朝纲,将来如何收拾」

他接着冷狠说道:「安抚民生,让百姓过的好,自然是让天下无贼的必备之事,只是对于那些敢冒出头来的贼人,却是不能手软,该杀地就定要杀」

范闲似笑非笑望着三皇子,发现这个小孩子果然比自己要干脆利落的多,只是掩饰功夫还是比自己差的太远,当着自己的面勇于提反对意见,想来是要表现自己地开诚布公,提议用剿之字对付江南水寨,是想在自己面前表现出决断而不掩饰的面,让自己感受到他的真诚自己江南行想刻意地薰陶改变老三,老三何尝不是想影响到自己小家伙虽然做的不够圆润,但小小年纪便能有此心机,实在是很厉害了。

「那殿下为什么不反对臣今日来这江南水寨分舵」

「老师自有妙算,非学生所能妄自猜测。」三皇子恢复了平静,嘻嘻笑。

范闲挑挑眉头,知道老三虽不知道细节,但应该能猜到自己的大概方向,自嘲地笑了笑,心想自己果然是个有些虚伪地家伙。此时马车外的对话也进行到了半,不知道史阐立说了几句什么,那位师爷的面色终于变得慌张起来,围住马车的那些打手们也靠的更近了些。

车帘掀,范闲当头走了下来,环顾四周暮色之中地景致,似乎并不怎么在意那些逼上来的水匪们。

然后他回身将三皇子与思思牵了下来。

三皇子站在他的身边,将将齐了他的腋下,煞有兴致地看着四周的打手们,轻声问道:「老师,这就是所谓江湖人士」

范闲应道:「应该就算是了。」

三皇子有些兴奋,却没有什么惧意,他毕竟是位皇子,哪里知道江湖中的险恶,而跟在范提司地身边,更是从来不会考虑自己的安全问题,自从悬空庙之事后,老三就认准了,有范提司在,没有谁能够害到自己,更何况如今全天下人都知道了范闲的身世天子家本无情,三皇子却以为范闲是特例的那个。

范闲侧脸看了他眼,好奇轻声问道:「少爷,怎么点都不担心」

三皇子嘻嘻笑,说道:「有老师在,怕什么」

在所有人的心中,范闲依然是那位能够与北齐海棠相提并论地武道奇才,却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情况。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范闲也敢如此深入虎岤,不顾自身安危。

二人地对话,落在江南水寨众人的耳中,似乎说明了对方的身份,那个小孩儿大概是某位大族的公子哥,而范闲这个漂亮书生,就是位西席,只是年纪似乎过于年轻了些。

「少爷,咱们进去吧。」

不理会身周众人警惕与紧张的目光,范闲好整以暇,手牵幼童,手牵女子,便往院门走去。

史阐立低着头,十分汗颜地跟了

上去,这次考试算是砸了锅,门师让他不要暴露身份,却要正大光明地进门,书生实在是没有办法。

师爷的面色变幻不停。看对方的人员搭配,猜到了对方便是寨主苦苦寻覓的敌人,但是对方怎么敢找上门来对方什么时候下了那艘船

此时,江南水寨手下无数兄弟,正在江面之上辛苦追寻着范闲众人的踪迹。正在与那艘大船进行着殊死的搏斗,谁能想到他们搜寻地敌人,竟然如此大咧咧地来到了沙州,就这样嚣张地来到分舵门前。直接闯了进去

「拿下他们」师爷面色青阵白阵,似乎是从来没有见过这等嚣张的敌人,内心深处也有些慌张,但凡牛气烘烘者,除了弱智之外。总是有所凭恃才是,但是夏爷此时正在院内,如果自己应对慢了,只怕会出大问题。

随着这声喊,那些打手们抽出短刀。发声吼,向着范闲众人杀了过来

范闲觉得右手微微紧,转头望去,只见三皇子脸上依然保持着天真的微笑,但手心先前却下意识握了下,想来在伪装之外。还是有些害怕。

「信心。」在此关头,范闲依然不忘解说:「天家中人,定要拥有压倒切的信心。」

当当当当,便像是那首歌荒诞的响起,江南水寨沙州分舵地兄弟们也看到了十分荒涎的幅场景。只见小院门口无数把短刀飞了起来,就像是在下雨般。神秘莫测的脱离了自己手掌的控制。

紧接着便是无数声闷哼,但凡挡住范闲去路地打手,都被震飞了出去

高达领着六名虎卫像阵风似地飘到了范闲四人身周,沉默着抽出身后负着的长刀,生生震飞了那些打手,气势冲天而起,真可谓是挡者辟易

范闲依然满脸平静地牵着二人,往小院里走,在惨呼与刀光的陪伴下,脚步十分稳定。

「虽千万人,吾往矣。」他对身边的三皇子解释道:「朝廷不需要与江湖人打交道,我们只需要安排他们做事,所以在见面之初,不要谈什么。」

三皇子点了点头,双眼乱瞄着身边的厮斗,心想这种感觉还真地是很爽,心里很兴奋,小手掌心开始出汗,微湿。

「为什么这些江湖人的功夫如此不堪击」三皇子对眼前的事实有些疑惑。

此时江南水寨众人有的已经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而还能够站着的人,望着范闲行人地目光已经变得十分畏惧,尤其是看着那些沉默的长刀手,更是震惊无比。满身流冷汗的师爷,双眼死死地盯着那些稳定握着刀柄的手,在心中嚎叫道,江湖上什么时候忽然多了这么多七八品的高手居然还是给人当护卫

此时众人已经走到了正厅石阶之下,范闲停住脚步,笑着对三皇子说道:「习武是为了什么和读书般,都是为了权利名三字。江湖能够给予武者的,庙堂上能给予地更多,所以真正出名的读书人都在朝中做官,真正厉害的高手,也都在为朝廷出力。少爷千万不要被那些话本给骗了,江湖是个穷地方,收保护费这种没前途的工作,哪里能够吸引真正的高手」

正厅地堂前,江南水寨的寨主夏栖飞终于站了出来,他冷冷看着渐行渐近地这行人,开口说道:「都退下去吧,别丢人现眼了,我来会会这些京都来的尊客。」

他此时面色镇静,其实内心深处也是震惊无比,早猜到对方便是那艘京都来船上的人,怎么会料到对方不避自己,反而如此强横地找上门来

不待他伸手相请,范闲行人就像回家般,很自然地进了中堂。

范闲将三皇子请到主位上坐下,然后自己大刀金马地坐在了旁边,思思与史阐立安静地站在他的身后,七名虎卫手按刀柄,分布在中堂的四周。

夏栖飞见对方如此做派,气的险些怒火冲心,这里到底还是不是自己的地盘他强压心头怒气,对范闲拱手道:「栖飞见过大人只是江湖草莽之中自有豪杰,大人先前话语未免过分了些。」

此时他要是还看不出来范闲是京都来的强力人物,那他就真的是白痴了,所以他才必须压抑下自己的怒火,在庆国国境之内,朝廷是铁板般牢不可破的恐怖存在,任何妄图与官方对抗的势力,最后便只有落个飞灰烟灭的悲惨下场。

「夏栖飞」范闲看着面前这个面色阴狠的人物,确认了对方的身份,温和笑着说道:「本官暂时不希望有人知道本官到你府上做客,先前有很多人看见了,你去处理下,有些难度,算是本官对夏寨主的第次考较。

第八十三章 我拿什么供奉你

在面前那个年轻官员开口之后,夏栖飞的脑袋就炸开来了,积压许久的屈辱感,让他的双手开始颤抖。他毕竟是江南水寨的寨主,黑道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何时曾被人如此欺压过

但是他是个聪明人,虽然还不敢确定自己的判断,但对于对方的身份已经有了个大致的猜测。如果猜测是真的话,那这名年轻官员就大不简单,他身边那个小孩儿更是

“忍必须得忍。”

夏栖飞在心里不停对自己说着。他知道,以对方的权势,只需要伸根小指头,就可以将自己这些年来积累的所有家业全数抹掉,自己的复杂大业不用再提,手下那几千个还要养家糊口的兄弟们,只怕也都会人头落地更关键的是,庆国子民对于皇室直以为的无限敬畏,束缚住了他的心神,让他生不出半点违逆之心。

所以只好忍着,虽然江湖儿郎总有几分血性,流氓也有三分狠劲儿,但为了手下的兄弟活路和生所愿,夏栖飞压下满腔怒气,在恭敬之中带着丝不卑说道:“不知大人今日前来,有何吩咐。”

范闲看了他眼,开口说道:“麻烦夏爷先将本官先前吩咐的事情处理了。”

虽然用了夏爷这个称呼,但言语依然清淡的毫不着力,没有丝江湖中常见的尊敬味道。

夏栖飞不知道对方究竟打着怎样的算盘,脸色沉郁着,回身出厅向那位颤颤兢兢的师爷交待了几句什么。

范闲坐在堂中饮茶,似乎并不着急。

对话重新开始。

“本官今日前来,是问夏爷件事情。”范闲搁下茶杯,望着夏栖飞温和说道:“前几天夜里。在颍州码头上,本官坐的船上来了些客人,被本官留了下来,不知道夏爷对这件事情准备如何交待”

夏栖飞面色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抢先问道:“大人,夏某直言,夏某便是不认此事也成。只是江湖中人,做不来放着手下兄弟不管的事情。不错,那夜误登大人宝舟的人,皆是我夏某兄弟大人微服南下,夏某有眼无珠,冒犯了大人。还请大人原谅,应罪由,皆由我夏某人承担,还请大人放过夏某地那些属下。”

三皇子听着厌烦,将茶杯往桌上重重放。砰的声,小孩子冷冷哼道:“你承担得起吗”

他刻意将这句子拉长了些,但还是稚童清亮声音,所以并不显得如何阴阳怪气,反而透着股古怪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