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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庆余年

“是谁”宫典问得理所当然,在他心中,就算是调虎。但被洪公公这样个病中犹有虎威的绝世高手盯上,也没有逃脱的可能。

“不知道。”洪公公微微笑,“他表现出来的水平只有九品中上之间,但对京都的建筑十分熟悉,尤其是在黑夜之中,我被他引着在京都绕了整整圈,最终还是跟丢了,这个人很了不起。”

能让洪公公说声了不起。那个人定是真的很了不起。

燕小乙今年三十五岁。正是精种气势最颠峰的时候,身为宫中侍卫大统领。要承担起整个皇宫的安全之责,他冷冷看了洪老太监眼,说道:“公公最后跟到了哪里”

“东夷城使团不远处地个巷子里。”

宫典说道:“今天调查的结果出来了。洪公公那双筷子刺破了第个刺客的衣服,监察院对比后,确认了出自祥和缎。”

燕小乙开始闭目养神。宫典继续说道:“监察院查出来,东夷城使团前些时候,曾经在天祥段订过批衣服,而且用的不是使团的名义,而是找人帮忙订的。”洪公公轻声问道:“副统领想说明什么”

宫典微笑说道:“订衣服,为什么还要假借别人名义很明显,是担心些细微的痕迹被我们抓住。种种线索来看,第次来的刺客,应该是东夷城的人。能够有九品中的水淮,就只有那位四顾剑的首徒,这些天直在京都里安静无比的云之澜。”

燕小乙忽然睁开双眼说道:“不是云之澜。如果东夷城的人要潜入宫中,他们还要买什么新衣裳,随便在街上打晕个行人,剥了他衣服便是,云之澜是这种干脆的人。”

洪公公点点头:“虽然那位九品中掩饰自己的剑意,但依然走的是四顾剑的路子,所以老夫很感兴趣,如果不是云之澜,难道东夷城还有人来,而且敢不听云之澜的吩咐”

“嫁祸的可能性很大。”宫典听着两人的说法,微微皱眉:“太巧了,所以可能是有人嫁祸给云之澜。”

“东夷城有可能接过四顾剑衣钵的有几个人”

“包括云之澜在内的三个九品。”

“那另外两个都有嫌疑。”

“再说说最后被大统领射下城头的那个夜行人吧,听说大统领箭之威震动全宫,可惜却没有射死对方。”听说话的口气,似乎洪老太监与这位大内统领之间并不怎么对路。

燕小乙根本瞧不起这个阉货,但知道对方实实在在是皇宫中实力最高深莫测的人,冷哼声说道:“第二个刺客也是九品人物,虽然只是个九品下,但如果我能箭将他射死,我岂不是成了四大宗师”

“又个九品”宫典满腹震惊,他自己这生直排徊在八品的境界里,始终难以寸进,听得昨夜竟然有两位九品高手潜入宫中,由不得不生出许多复杂的情绪来。

“整个庆国也只有七位九品,在京都也只有四人,这世上哪有这么多九品。”洪老太监淡淡说着,显然是不相信燕大统领的判断,认为对方是在给自己推卸责任。

宫典每次最怕的便是这种场面,赶紧说道:“陛下有严旨,命我们旬之内结案,我呆会儿马上从监察院调人,查查各宫的情况,首先判断清楚,对方究竟为什么会冒如此大的风险,潜入皇宫。”

燕小乙摇摇头道:“后个人不知道为什么,但前个人定和东夷城有关系,所从东夷使团着手,看看那批衣服究竟是为什么订的,最好能查清楚每件衣服的去向。”

正在准备调查的布局,忽然个小太监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宣了圣上旨意,昨夜之事,全部交由京都守备大人叶重调查,宫中禁卫如往常,不得宣扬。

小太监离开后,屋子里的三位皇宫保卫看互望眼。燕小乙缓缓闭上眼睛,知道陛下开始怀疑自己三个人中的某位,洪公公负手于后走了出来,脸上片平静。

后几日,京中大索刺客,却无所获。

皇帝陛下的旨意,其实为真正的入宫看范闲解了围。在这个计划之中,各个方面都没有太大的差错,但是强行让五竹穿上那件褐色的新衣裳,却是有些自作聪明,反而露了马脚。

范闲暗中查到东夷城在天祥缎订购的这杜衣服,是因为东夷城主的儿子喜欢京都衣服的复古样式,所以订了批。至于为什么要隐名下订单,其实倒只是因为个很简单的原因天下商贾交集之东夷城少主,竟然艳羡南蛮庆国的服饰,这事儿传出去后,只怕会被东夷城那些胆子向来很大的商人们骂死。

当然,范闲会多用这么手,主要是不相信五竹叔可以完美地模拟四顾剑的剑意,如果早知道五竹厉害到这种变态的地步,范闲定会将栽赃之计,用得更完美些。

不过结局不错,至少宫里依然是在怀疑东夷城其余的两名九品高手,监察院也开始着手确认宫中来敌的那日,四顾剑另两名弟子究竟是在什么地方。

没有人会联想到范闲。因为在宫中来敌的那夜,整个庆国京都的高官们都看着他在大殿上饮酒千樽诗百首,将北齐那位大家庄墨韩气得吐血,恨不得夜白头。最后他烂醉如泥,倒在皇帝陛下的脚下。

这便是人类思维的误区,不仅仅是认为酒醉后的范闲根本不可能起床,而是人们习惯了当个人做出某种很令人震惊的事情之后,不可能马上再去做另椿事情。

高嘲之后不可能再次高嘲,总要有个不应期才是。

第三十六章 箱子的秘密

范闲安全地很舒服地躺在床上,满脸苍白,像极了个宿醉未醒的年轻人,床边搁着只铜盆,盆里倒很干净,因为呕吐物早就被清干净了。

若若已经被他赶去睡了,是另外的丫环在服侍自己。范闲的脸白不是装出来的,呕吐也不是用药物催的,而是燕小乙的那枝箭上所挟的劲气真的伤害到了他的内腑,胸腹间阵烦闷,大约需要将养个几天才能好。

想到那噬魂夺命的箭,范闲依然禁不住害怕,当时如果不是自己在生死之际又超水准地爆发了真气级数,只怕自己真的会被那箭射死。隔着那么远,这箭依然有如此威力,真是难以想像,看来那位大统领已经拥有九品以上的境界,随时可能迈入人间最巅峰的那层。

其实当时双手砸箭之时,范闲的出手依然不及来箭迅猛,所以只砸了箭杆上,很危险,但也幸亏如此,他此时手上才没有留下伤痕,不然若被有心人看见了,还真不知道如何解释。

当时他冒险去广信宫,方面是想看能不能发现什么,另方面,却是不想让宫里的人,因为洪公公被五竹调开,而联想到含光殿里那把钥匙,这,才是重中之重。

他的手指轻轻搁在腰间,缓缓抚摸着那个硬硬的东西,心里片安乐,自己的运气真好,但自己的运气真会直好下去吗他决定以后自己再也不把东西藏在床下的暗格中,以后自己再也不进宫去玩了。

装醉养病的数日内,范闲在殿上的“诗仙表现”早已传遍京都,几日里踏槛来访的士子权贵不知凡几,但是范建都冷冷地挡在了外面,说自己儿子当日耗神过度,需要休养。

只是来的人层次越来越高,连几个开国元勋之后,军方高级将领都杀了过来。正在范建头痛之时,闲此时借府中人之口宣布了个令众人不解和无比惋惜的决定。

范闲从此不作诗

很多人还以为这只是公子说的胡话,也没有当回事。只有了解范闲性情的靖王府,任辛二位少卿才知道,这事只怕是真的,不过反正应还有余波中,慢慢再论。

京都的暑气已经渐渐消褪殆尽,场秋雨缓缓地飘落下来。

其实离入宫只有三天,但是范闲觉得这三天是自己两生中最漫长的三天。箱子就在自己床下,钥匙就在自己手里。没有什么诱惑比这个更大的了。但范闲依然忍了三天,就像是个小孩子,从厨房里偷到妈妈不允许自己吃的点心,然后小心翼翼地藏在衣柜里,然后知道点心在那里,就心满意足地睡觉,每天临睡前看衣柜眼,却不真的想去吃,直到最后点心腐烂变质。

那箱子不会变质,但范闲还是决定今天晚上把它吃掉。

窗外的秋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落在范府的后院里,落在院中那些将要经秋霜的花草上。窗内范闲没有点灯,他知道自己的双眼足以在黑夜中看清楚。箱子放在桌子上面,他稳定地将那把钥匙插入像黄铜般的钥孔中。

喀嗒声,箱子前方的夹板弹开,露出个小小的黑色板幕。板上有些奇怪的小方格子。轻轻按,那些方格会沉下去。每个格子上面有个独特的纹饰,这个世界上的人没有个能够认识这些纹饰。

范闲笑了笑,只是这笑容有些苦涩,有些了然,有些猜测了许久之后,终于得到证实的安慰。

他闭上了双眼,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觉得这个世界真的是太疯狂了。所以他用哆嗦的手指,将藤子京孝敬来的上好土烟点了锅,好平伏下自己的心情。

这是他第次在庆国的世界里抽烟,烟味很好,白烟在黑暗的屋里袅袅升起,秋雨在落寞的院子里缓缓落下。

范闲觉得自己从此不再孤单。

这个世界上的人不会知道这些小黑格子是什么,不会知道这些格子上的奇怪纹饰是什么。但范闲知道。

因为箱子上的锁打开后,露出的是键盘。是前世很熟悉的键盘,上面那些奇怪的纹饰,其实就是二十六个英文字母,还有数字键,还有范闲最熟悉的5。

看到眼前这东西后,范闲在心中暗自猜想了许久的那件事情,终于得到了最有力的证实,自己肉身的母亲,那位叫叶轻眉的女子,与自己来自同个地方。此时他并没有联想到广信宫里庄墨韩与长公主对话里所提到的天脉者。

暗灯的烟锅在黑暗的房间里黯亮,范闲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双手轻柔无比地放到键盘之上,开始猜测密码应该是什么。

“是名字。”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身边的五竹,站在房屋的角落里,双眼虽然被黑布蒙着,但对着箱子的脸,却依然流露出种被人们称作悲伤的情感,“我只记得是名字,小姐说只有五笔。”

范闲平静地点点头,开始输入,毕竟有十六年没有接触过这种东西,最开始的感觉不免有些陌生,但试了许多次之后,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到他的身上,他的手上。他的手指头像跳舞般在键盘上敲击着。

可是很多次之后,他忽然苦笑着抬起头来:“这个世界上哪有只需要五笔的名字。”

这话出口,他就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又吧嗒了两口土烟,看着面前的箱子真是摇头,叹息道:“老妈,你还真是胡闹啊,可问题是,难道你以前教过五竹五笔”

五笔不是五个笔划,而是五笔输入法。

“”范闲输入第个名字叶轻眉,然后没有反应,他有些不自信地输入自己名字的五笔:“b”。

箱子还是没有反应,他苦笑了起来,心想自己的名字是很多年之后才取的,叶轻眉当年怎么可能知道忽然间他心头动,似笑非笑地看着房间角落里的五竹叔。

五竹似乎感应到这股奇怪的目光,微微偏头说道:“做什么”

范闲没有回答他,而是输入了五竹的名字“”。

箱子轻轻响,然后开了。范闲又看了五竹眼,笑着说道:“叔,我现在很怀疑你和母亲之间有什么不伦的秘密。”

范闲将这箱子从澹州提到京都,当然知道箱子的重量,所以并不担心里面藏着枚氢弹。但当他看清箱子里的东西后,直到最后走出了房间,有些痴傻地行走在雨夜之中,仍然忍不住摇头,心想母亲大人果然也没有什么创造力。

箱子共分成三层,因为它的型状限制所以每层里能放的东西必须是狭长的物事。第层里是被分成三个部分的金属工具,有的部分是管状的,有的部分似乎适合握住。范闲皱着眉头看着这些金属管具,虽然他也是从地球上来的人,但时间还是没有看明白这是什么,直到他的手指伸入件金属管的里面,才有些明白了。

举起部分凑到眼前认真看着,发现那里写着行字母:821。

“哎母爸儿哎哟。”范闲手指微微抖了下,虽然前世并不是军世发烧友,但也知道这排字母代表着什么。

这是把狙击枪,这是把那个世界最好的狙击枪,如果配上破甲弹,可以隔着公里的距离,射穿堵厚厚的墙。

范闲右手抓起了那枝枪管,手不禁有些颤抖,他深深明白,在庆国这样个还处于冷兵器时代的社会来说,如果自己手上拥有把狙击枪,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自己从此以后,拥有了隔着几里远,杀死任意人,而不用担心被人发现的能力。

这意味着不论是那个箭惊天的大统领还是东夷使团里看着自己目光不善的云之澜,只要自己愿意,那就可能无数次尝试去杀死对方只是不知道对上宗师级高手管不管用。

范闲有些紧张地将被拆成三部分的狙击枪轻轻放到桌上,烟锅也早放到边去了,他双手扶在桌上,深深呼吸了几口,平伏了下心情,自己似乎已经拥有了成为暗夜恶魔的所有必备条件。

当然,前提是,得有子弹。

范闲看着第二层傻了眼,那里面除了封信之外,别无它物,并没有自己预料之中至少十颗以上的子弹。

没有子弹,这把狙击枪比烧火棍也强不到哪里去。

第三十七章 箱子的秘密二

“子弹呢”此时的范闲就像是个做美梦的女孩子,梦醒之后发现自己还是睡在厨房的柴火堆上,有些恼火地压低声音问五竹。

五竹的回答很老实,但让别人听着却觉得很妙:“什么是子弹”

范闲气结,只好又给五竹叔形容了下子弹的模样,大小,长度,以及用法,然后满怀期盼说道:“叔看母亲用过这东西吧”

五竹摇摇头:“我说过,我忘记了些事情。”正在范闲略觉失望的时候,五竹忽然开口说道:“不过我记得你说的那些东西,当年似乎觉得没有什么用处,所以抱你走的时候,都扔在太平别院的地窖里。”

范闲的性情其实早已被锻炼的十分沉稳平静,但听见这话,依然忍不住想冲上去抱着这个可爱的瞎子亲上大口。

箱子的第二格里有封信,这箱子的密封极好,所以范闲轻轻弹了下薄信,也没有灰尘落下来。

“五竹启”

范闲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原来这箱子不是留给自己的,而是留给身边这人的。他强自微笑了下,将信递给了五竹,似乎忘记了对方是个瞎子。

五竹不肯接,冷冷说道:“小姐让我看,也是为了说给你听,你直接看。”

范闲笑了笑,撕开信封,然后开始阅读,读了几行之后,他的脸色就变得有些忍俊不禁起来。本来以为箱子里是神兵遗书,真是件很没有创意的事情。不免对母亲的手段有些瞧不起,没想到真看到这封信后,才发现那个叫叶轻眉的女子,真的有看轻天下须眉的口气。

字迹并不娟秀,比若若妹妹的字要差许多,甚至显得有些粗豪潦草,信里的口吻也很怪。而且里面的文字都言不搭后语。想来不是同时间内写下的。

“可爱的小竹竹。亲个姐姐真地很喜欢你亚,很多次想给你介绍房媳妇儿,结果你总是冷冰冰的。老娘我嗯,温柔些,老姐我真的很生气。你去那个庙里打架。我估计你还是打不赢,又得像条狗样逃回来。所以写些东西取笑下你。”

范闲看到这句,忍不住瞥了眼五竹,以想这么帅的宗师级高手,哪里有狗的影子信上接着写道:

“我呢趁你走的时候给别人下了点儿蝽药,借种成功,只是不知道将来会生个宝贝女儿还是混帐儿子。这个箱子算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唯点东西吧,老毛说过,他这辈子其实就影响了北京边边上那点儿地方,记住。老娘也说过。老娘来这个世界趟,其实也就只是留下这么个箱子。”

看见借种两个字和混帐儿子四字。范闲险些从凳子上摔了下来,原来自己的身世不但离奇,而且相当言情,只是可惜信里面没有说清楚借种的对象是谁,这是如今范闲心里的极大疑问。

以下是范闲的母亲,曾经在这个世界上留下无穷震惊的叶轻眉信中的原话:

“挺悲伤的是不是大概世界上除了你之外,也没有别的人能够打开这个箱子,谁获我这么温柔善良的教会你在这个世界上毫无用处的五笔呢可爱的小竹竹洋娃娃啊,老娘真想抱着你睡觉,你快点儿回来啊。”

“我把箱子放回老地方了,你应该知道在哪里,嘻,如果你打开箱子看到这封信,那当然是知道在哪里,老娘好像又说了句废话。”

“我现在只是好奇,我会生女儿还是儿子呢如果是女儿就好,如果是儿子,就该轮到他爹头痛,而且男人啊野心都太大,鬼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好吧好吧,我承认我野心也大,不过想让这个世界更美好些,这样个小女子的美好愿望,难道应孩用野心二字来形容吗”

“为什么感觉自己在写遗言去,呸呸,太不吉利了。”

“嗯,谁知道呢就当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