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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庆余年

就当遗言吧,反正也写顺了,记住了,这把破枪别用了,大刀砍蚂蚁,没什么劲。看完这封信后,把这箱子毁了吧,别让世界上的那些闲杂人等知道老娘光辉灿烂的生,他们不配。”

“老娘来过,看过,玩过,当过首富,杀过亲王,拔过老皇帝的胡子,借着这个世界的阳光灿烂过,就差统天下了,偏生老娘不屑,如何我的宝贝女儿啊,混帐儿子啊,估计怎么都没我能折腾了,平平安妥活下去就好。”

“唉将来我老死之后,能够回去那个世界吗”

“爸爸,妈妈,我很想你们。”

“小竹竹啊,其实你不明白我说的话,你不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我很孤单,这个世界上人来人往,但我依然孤单。”

“我很孤单。”

“老娘很孤单。”

看完了信,范闲沉默了许久,然后微笑轻声问道:“母亲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还记得吗”

五竹有些迟钝地开口说道:“好像记得点。”

“母亲说你当时去和神庙的人打架去了,是不是那次战斗,让你丧失了部分记忆。”范闲的手缓缓在箱子的边缘滑动着。

“应该是。”

“如果你没有丧夫那部分记忆,这个箱子应该是你打开,打开后,你会告诉我这切吗”

“应该不会。”

“嗯。”范闲点点头,“我猜也是这样,或许你会找个没人知道的小山村,然后陪着我慢慢地长大。”他的脸上浮现出微笑:“或许那样的日子也不错。”

他接着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笑着说道:“可惜了,什么事情都是不能从头来过的。”

“为什么你不好奇我能打开这个箱子”范闲逗弄着五竹,想看他知道自己也是另个世界的灵魂后,所表露出来震惊的表情。

“我为什么要好奇”五竹依然很冷静,只是忽然觉得少爷与小姐样,都是很啰嗦无聊的种人类。

范闲觉得自己很白痴,转而问道:“她的死与神庙有关系吗”

“不知道。”

范闲沉默了会儿。然后继续去看箱子。箱子的最后层上面贴了张纸条,他比划了下里外的高度差,这层应该很薄,将纸条揭下来看,看之下。却愣住了。只见纸条上面写着:

“喂,如果是五竹的话。看见那封信之后,就应该马上去毁这箱子,你居然还想继续看,老实交待,你是谁你是怎么打开这个箱子的”

老妈果然是个有水晶心肝的人,范闲时失神,怔怔回答道:“我是你的儿子。”自然,她听不见这个回答。

纸条很短,上面没有写太多字。最后只是句警告。

“估计不是我的闺女就是我的儿子。下面的东西等你搞出人命的时候再来看,切记”

看着那个很夸张的感叹号。看着感叹号下面的那个空心圆圈,母亲遗命,慎重警告,范闲不敢不遵,很老实地将纸条贴了回去。

“我出去走走。”范闲对五竹说了这么句括,便离开了屋子,低着头,走入到绵绵的初秋夜雨之中。箱子与五竹在起,再安全不过,他不怎么担心。

待范闲有些颓废的身影消失在雨水之中,五竹才缓缓地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有些木钠地坐到了桌子旁边。他的手指在箱子里和桌子上的枪上抚过,然后落到那封信上,他的手指轻轻在信封上来回划着,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微微沙沙声在指头与信纸间响起,沙沙声在雨水与庭草之间响起。

屋内片漆黑,五竹个人,坐在个箱子旁脸上那块黑布都柔软了起来,脸上浮现出丝很温柔的神情。

范闲个人走在雨夜的大街上,任由雨水冲洗着自己的脸,淋湿着自己的身体。他的脸上时而浮现出丝微笑,转瞬间又化作淡淡悲哀,片刻之后又是片平静,不知道有多少种怀疑,此时在他心里发酵,交织,冲撞。

叶轻眉,这个光彩夺目的名字,似乎直到今天才真切地进入他的生命,进入他的脑海。他此时已经明白了许多事情,自己的母亲是从哪里来的,在这个世界上做了些什么。

澹州的奶奶说过,今上的父亲即位之前,最有可能接庆国皇位的,应该是那两位亲王。而那两位亲王却死在了有些荒唐的谋杀案件之中。

看了那封信后,范闲自然清楚,那两名随时防备着刺杀的亲王,是死在老妈那柄狙击枪下。

也就等于说,如今的庆国皇室,完全是依赖于母亲,才能拥有这个天下。母亲建了庆余堂,立了监察院,为这个国家的强大,提供了最根本的切。

甚至可以说,没有叶轻眉这个人,也就没有如今的庆国。

第三十八章 秋雨后的晴朗

范闲有些无知无觉地走在街上,雨水浸进了他的衣裳之中,冰湿块,但他心中依然是片火热。此时他再看这庆国京都的街道,街道上行走着的四轮马车,街畔富豪家中的玻璃窗户,还有以往见到的万花筒,那些滑溜溜的肥皂这些所有的事物,在这瞬间与他联系了起来。

似乎这些事物中都烙印着母亲的气息这街上,这屋中,这天下,到处都有那个女子的味道。

那封信的最后说着:“老娘很孤单。”

在今天之前,范闲也很孤单,但从今天起,他不再孤单。他在下雨的街长声大笑,笑声传的极远,吵醒了些已经趁着雨夜早早入睡的行人。

有人骂着他。

他依然微笑。

叶轻眉绝对不是信中表现出来的那个小女生模样,这点范闲很坚信,自己的老娘拥有颗无比坚强的心,这样才能在这完全陌生的世界里,借着陌生的阳光,拥有如此灿烂的生。

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庆国,你们对不起那个叫叶轻眉的女子。

雨水有力地击打在范闲的脸上,他像个怪物般,与漆黑的夜色禁书请删除禁书请删除渐渐融为体,或许这只箱子对于自己的人生没有根本性的帮助,但是种并不孤单的感觉,让他行走在这个世界,这个雨夜中,会变得越来越自如些。

范闲独自在风雨中行走,却笑了起来,既然是要抡圆了活,就得活的潇洒些,就像当初对妹妹说的那样,当俺们回首往事的时候,别老觉着自己的脸上写着憋屈二字。

秋风秋雨愁煞人,愁杀人。

夜入皇宫的事情自然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直没有正式登上舞台的京都守备叶重大人,在领了皇命之后。开始着手调查这件事情。他的官职虽为京都守备,但近些年直领旨在西面的定州遥护京都,赶回京都的时候,事情已经过了三天。

宫里的明眼人自然清楚,陛下为什么会选择他,是因为叶家世受皇恩,忠心不二。被陛下信任的程度,仅在陈萍萍之下。而陈萍萍大人,自然不可能拖着残缺的身体来调查这件在他看来很芝麻大的事情。二是因为皇宫禁卫体系里最顶尖的三个人物,似乎都处于被怀疑的目光之中。

叶重也知道这件事情很复杂,大内侍卫统领燕小乙是许多年前被长公主发掘,身武艺向称宫中第,副统领宫典却是自己的师弟,而那位向来不显山不显水的洪公公免了。就连叶重也不想去招惹。

而且叶重也根本不会去怀疑这三个人,他只是好奇,潜入皇宫的第二人究竟有什么样的目的,为什么会在广信宫外杀死长公主的贴身宫女。

调查是在暗中进行的,监察院由于北齐密谍头目泄露事,惹得皇帝陛下震怒,配合起来也有些恹恹无力,所以根本很难有实质性的进展。

直到某天,叶重在小心谨慎地查过几个宫殿之后,来到了含光殿。然后嗅到了丝极淡的异香,立即想到了当年北伐之时,跟随在陛下中军帐中的那个老毒物。再联想起侍卫所说,当夜刺客来把时,那位北齐大家庄墨韩也在广信宫中,深明宫廷斗争残酷的叶重,将事猜想偏了,偏到异常。

所以他马上入宫向皇帝陛下请罪请辞,伏于地面,满脸惭愧。

“是查不出来。还是不敢查了”陛下的脸上始终是那种似乎洞察切的微笑,真正的近臣们偶尔会怀疑这是不是种御下的手段,但叶重清楚,自己效忠的陛下拥有怎样的智慧,所以他很老实地回答道:“臣查不出来,臣也不敢查,皇家之事,外臣实在不方便着手。”

“叶卿家,难道不怕朕斥你侍主不忠,公私不分,没有惜命之义”

叶重惶恐不敢起,应道:“臣不敢猜忖陛下心意,只是愚钝不知从何查起。

“这事不用查了,联自有分寸。”陛下的笑容里有些阴冷,叶重跪着却没有看清楚。

且说另边,真正的嫌疑人范闲这些天还躲在府里,主要是他诗名大震之后,在太常寺去点卯喝茶,或者是去鸿胪寺冷眼旁观,都成了很奢侈的想像。

淡判己毕,北齐使团已经离开了京都,东夷城却还耽搁段时间。

等到风声真正淡了之后,东夷城使团在留下许多银子之后,也有些颇不是滋味地离开了京都。他们并不知道,庆国在夜探皇宫事情发生后,没有把他们全部囚禁起来,已经是皇帝陛下大发宽宏之心的结果。

如今的范闲,真可谓是名动京华,再没有人只将目光投注到他背后的势力,而是集中在他的本人身上。毕竟这个世界上能够将代大家庄墨韩当场激到吐血的,只有他这独份,更何况他还如此年轻。

似乎是商量好的般,太子与二皇子同时加大了对他的拉拢力度,李弘成时常带着柔嘉来府里喝茶,辛少卿也借口多日不见,前来探望。

但范闲此时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暂时将两边都推了。在夜宴计划之中,他只完成了两个部分,是成功地找到银匙,二是近乎成功地陷害到东夷城云之澜,使得朝廷加大监视的力度,让这位九品高手焦头烂额之下,直到离开京都,都根本无法生起找自己决斗的念头,以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

发现长公主与北齐勾结这个料,他却直在等着合适的时机撒进锅里。

等东夷城使团离开京都两天之后,范闲知道时机到了。

长公主与北齐年青皇帝之间的隐密协议,范闲没有方法利用起来打人,因为这种事情又无书证又无人证。范闲也不敢去面见圣上,虽然以他如今在京中的名气,想要面圣并不是件难事。但是他的心里对于那个皇帝有种很复杂的推断,而且他不能保证皇帝为了维护皇室颜面,会不会在知道长公主的丑闻之后,将自己杀死灭口。

如果是般的庆国子民,碰见这种情况后,就只有将这个秘密永远地藏在心里,生都不敢和别人说,憋到吐血而亡。

但范闲不会,他是有两世记忆,两世知识的人,他知道舆论宣传的重要性,杀伤力,也知道自己对付个疯子般的长公主,应该用更疯狂的手段。

夜宴之后,垄断了京都纸张的西山纸坊和内库的相关产业,仍然在不时触动澹泊书局的生意,只是长公主那边没有办法指使监察院八处,所以只是些小敲小打。而范闲很明白,这只是风雨前夕的宁静。

而他决定在风雨到来之前,抢先出手。

当天夜里,五竹站在角落里听他说话,自从打开箱子之后,五竹来范府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似乎是更加担心范闲的安危。范闲边思考着边说道:“如果想不留下痕迹,那就什么都用抢的。”

五竹侧了侧身子,表示理解他的意思。

范闲继续说道:“这些天打压澹泊书局生意的,是内库的西山纸坊和万松堂,所以我们就要抢内库的纸,再用万松堂的墨。只是叔,写的字,这个世界上有人看过吗”

五竹冷冷说:“放心。”

范闲知道自己这个看似无用荒唐的计划定能奏效,笑眯眯地说道:“传单这种东西,不用太大。”他用双手比划了下大小,“关键是份数要多,到处都要贴,去洒,尤其是像太学,还有改回文渊阁的教学院那里,得多贴几份,学生们年青热血,最容易被人挑动,而文渊阁里的那些学士们,也喜欢玩个风骨,估计看见传单后,会气得直拔胡子。”

五竹冷冷说道:“内容。”

范闲桃了挑眉毛,叹息道:“自己真像地下党员啊。”

他开始细细复述传单应该怎样才有煽动性,定要讲些似真似假的细节,比如长公主是怎样与庄墨韩对话的,言冰云在北齐潜伏是怎样的舍辛茹苦,又是怎样被宫中贵人无情地抛弃,长公主伤害朝廷的利益,谋求自己的利益,获取了怎样的好处,在宫里养了多少假太监,外面有多少老情人

五竹冷静地分折道:“没有人会相信长公主会牺牲如此大的利益,只是谋求些金钱上的好处。”

范闲又挑挑眉毛,说道:“世上像你这样的聪明人并不多,只要百姓们相信就好了。至于皇帝那里,我们算是给他提个醒。”

五竹冷冷道:“皇帝不需要你提醒他。”

第三十九章 传单如雪

范岁微微笑,如果住在宫中的长公主与北齐联络,而手下拥有无数密谍的皇帝根本毫不知情,这绝对说不过去,叹口气道:“所以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让长公主住在宫中,而不是去封地。”

“长公主是太后最疼爱的小女儿,是他的妹妹,而且他不需要害怕什么。”

“你预估皇帝在这件事后,会有怎么样的反应。”范闲很信任五竹的分析能力。

“马上出动监察院,消除你手造成的影响,大加赏赐长公主,以证明皇室的团结,等事情安静后找个合适的机会,让长公主回到自己的封地信阳。”五竹冷漠说道:“赏赐长公主的时候,应该会顺便赏赐晨郡主,同时升你的官。”

范闲苦笑,知道他是在阐述可能的事实,但听着总有些像冷笑话。

“为什么皇帝想不到用我这种简单手法,逼长公主出宫,如果按照你说的,他早就知道长公主与北齐勾结的事情。”

“第,你这个方法很变态。第二,他不需要逼自己的妹妹出宫,他喜欢等那些潜在水面下的人浮起来,然后网打尽,他做这种事情很习惯。”

范闲听得出来,五竹对于那位皇帝的能力十分相信,眉头皱得愈发紧了。虽然帝王家统统是无情的混蛋,但两相比较,那个见过两次面的皇帝,明显要比长公主对自己更温柔些,所以范闲下意识里开始操心起那椿有可能几年之后才会发生的谋反。

“那我们搞这出,等于是缓解了宫中的局势长公主在宫里应该还有伙伴才对。”

“我去查。”五竹很淡漠地说着。

范闲想了想,还是决定了照计划进行,苦笑道:“我必须想办法让长公主远离宫廷段时间。不然皇帝陛下还没有来得及将对方网打尽,我自己就要先成为对方手下的亡魂。皇帝陛下有胆量等,有实力等对方先发动,我们可没有。”

个敢于与外国勾结的势力,如果陷入某种狂热的情绪之中来对付范闲,范闲只有跟在五竹屁股后面逃跑的份,虽然周游世界是范闲所愿,但目前这种代价是他不愿意付出的。

“我去了。”

“去吧。”范闲挥右臂,觉得自己确实很有年青学生领袖的气派。

他前世看过许多抗日战争的影片,觉得此时黑夜之中的庆国。像极了被日军占领下的北平,自己与五竹就是那些勇于反抗侵略者的学生们,正小心翼翼地在夜色禁书请删除禁书请删除中散发着传单,号召庆国的子民们。起来反抗那些无耻的统治者。

他微笑着躺回床上,床下的箱子就这么搁着,他点儿也不担心,五竹这方面的记忆都丧失后。这个世界上会开箱的,就只有自己个人。

熟睡之后,他做了个香甜无比的梦,初秋的京都下了场大雪,长公主怯生生地上了马车哀怨无比地回头看了眼皇城,然后离开自己生活的世界。

九月初秋的京都,真的下了场大雪,漫天的白色传单像雪花样,飘洒在京都里的每处,尤其是太学与文渊阁附近,更是拾之不尽。其时天色熹微,晨起的学子与百姓们拣起这种陌生的纸片,看之下,大惊失色。

这是庆国这片土地上。第次出现传单战。

但范闲依然高估了庆国子民的热血,低估了监察院和六部衙门的操控能力。不过是两个时辰之内,整座京都地传单都已经被收拢到了天河路流水畔的那个方正衙门里面。

没有个人敢扣留传单,虽然百姓们极少与监察院打交道,但是慑于这个院子的凶名,没有人愿意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赌。

太学正的反应也很神速,当天就请了旨意,提前开始了秋学的考试。

诸般措施在半日之内,连续下发,终于成功地控制住了局势。但流言这种东西不需要翅膀也会飞,不需要空气也能呼吸,早已传遍了京都的大街小巷,人们出门时常常会互望眼,那眼中不再是表达着:“您吃了吗”的意思,而是说“您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