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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庆余年

东宫之中,正在爆发场激烈的争吵,争吵的双方是鸿邪寺少卿辛其物与宫中编撰郭保坤,争吵的内容,自然离不开那位叫做范闲的八品小官。看双方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就知道先前吵的激烈程度。

辛其物略带丝蔑视君了郭保坤眼说道:“做臣子的,要做诤臣,我奉陛下旨意,前来辅佐太子,便是要为太子谋千秋之大业,选时之良材。协律郎范闲在京中向有才名,观其近日所为,知进退,有实才,而范家向来是皇室不二之臣,如此臣子,太子当然应该纡尊接纳,切不可因为某些人物时之气,便拒之门外。”

郭保坤冷笑道:“难道少卿大人以为本官只是记那拳之恨你不要忘记,范府与靖王府的关系,还有那范闲,马上就要成为宰相大人的女婿,宰相最近的走向,难道你还不清楚。”

辛其物直着脖子说道:“不清楚,我只知道庆国只有位陛下,庆国只有位太子,任何想在朝廷里人为划分派系的做法,都是极其愚蠢的。”

他不是个空有壮志却无技的酸腐,当然知道二皇子最近火了起来,但是在战略上,他依然认为东宫没必要将二皇子当做对手,旦如此,就会开启扇危险的门。只要太子自己持身正,大义大前,根本没有什么敌人可言。

坐在高处的太子叹了口气,他确实好色,也确实懦弱,但并不是个蠢货,在他的内心深处也清楚,如果从大局角度出发,辛少卿的看法无疑是最正确的。但是政治上向来是你死我活的斗争,就算自已小心谨慎。谁又能担保那些斜也着眼打量皇位的二位哥哥会不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眼前的局势并没有到那步。”太子揉着太阳岤。有些烦恼说道:“毕竟本宫乃国储君。为朝廷储备人才也是应有之义。至于皇兄那里。你们不要瞎说什么,那也太荒唐了。”

这就是皇宫中的无奈,明明你防我,我防你,但是口头上却是谁也不能说什么。

“那范闲”郭保坤仍然有些不死心。

辛其物冷哼声说道:“郭大人,我觉得您直都错误判断了件事情。”

“什么事情”太子好奇问道。

“包括你在内的很多官员,都因为范府与靖王府的关系,而将范家归到二皇子派,但是谁有证据能证明这点这次东宫简旨。给了范闲如此露脸的个机会,如果范家真如郭大人所说,只怕根本不敢接这个差使。”辛其物继续冷冷说道:“最关键的地方是,范闲马上要成为宰相的女婿,郭大人以此判断范闲不可能效忠太子,这实在是荒唐。”

“有什么荒唐的”郭保坤眼中闪出丝阴狠,“不论朝堂之上还是暗处的消息。都已经表明,宰相大人已经与长公主决裂。正在试图逐渐脱离宫中的影响。”

“身为国宰相,理所当然不应受宫中人物操控。”这话有些过头,辛其物醒过神来,向太子行礼告罪。太子无所谓地摇摇头,示意继读说下去。

辛其物又道:“郭大人先前说的正是问题所在。大家都知道宰相大人与长公主决裂这和东宫又有什么关系难道这就意味着宰相大人不再效忠陛下不再站在殿下这边”

太子皱眉道:“可是姑姑最近也很生宰相大人的气。”

“殿下,恕臣放肆切不可因为长公主的态度,而改变对宰相的态度。”辛其物不卑不亢说道。

太子眉头皱的更深了:“可是”他欲言又止,郭保坤趁着这机会冷冷说道:“可是宰相大人如果还是如以前那般,为什么最近朝会之后,都不像往日那般来东宫请安。”

辛其物极其自信的笑,应道:“臣未曾否认这点。殿下,眼下只是安排而已,还远远未到双方比拼实力的时候,真正聪明的臣子,自然会紧紧依着陛下,这就足以保持自己家族的长久。宰相大人也是如此,他眼下或许正在太子与二皇子之间摆动,但最终还是会听从陛下的旨意,而我们如果想让宰相大人真正地站在我们边。”他深深吸了口气,“关键就在范闲身上,宰相已经没有真正的儿子,范闲等若是林府的将来,如果我们能让范闲投诚殿下,宰相的态度,自然也会转变。”

郭保坤嗤之以鼻:“靖王世子与范闲的关系,你不要忘记了。”

“你也不要忘记,前些天查出来的那人,是谁的属下。”辛其物冷漠说道:“那人刻意让范闲与殿下巧遇,自然是希望殿下记着前些日子的仇隙,羞辱范闲,以便让范闲真正投向他的阵营。好在殿下英明,自然是不会上这种小人的当。”

太子温和的笑,有些受用。

“若范家真是他那派的,他何必再用这种伎俩。”辛其物又道:“我相信以范家的力量,定能发现这件事情背后的隐情,如果真查出来是那人做的,范闲只怕会记恨在心,所以不用担心范家目前的态度。”

太子有些心动,轻声说道:“如果范家还蒙在鼓里,上了那人的当,本宫也不妨可以告诉他。”

“收了范闲,就等若收了范府林府,京都里的两大势力,文官以及权贵,至少有半的人是看这两家。而且数年之后,只怕连内库都是这个年轻后生在管。”辛其物对太子轻声说道:“个八品小官,能带给京都众人的,绝对不仅仅是几首诗而已。”

第二十二章 这世上没有值得相信的人

太子动容,在心中细细盘算着,半晌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拍案说道:“好,本宫就给范闲个机会,希望他不会让本宫失望。”

东宫计定,郭保坤黯然,辛其物兴奋,太子觉得自己英明又有容人之明,只是这三人都不知道,皇后与长公主当年曾经想过暗杀范闲,东宫背后真正的强大力量已经与范闲身后的力量已经发生过两次冲突,次在澹州,次在牛栏街以及苍山下。

当然,他们更无法知道,几年之后,事情竟然会变成那样荒唐和不可思议的局面。皇宫的夜色禁书请删除禁书请删除总是比别的地方要显得更加幽远和漆黑,隐没了所有的真相与过往,也让人看不真切并不遥远的未来,会有怎样的张脸。

有了监察院的情报做底气,后几日的谈判顿时风云突变。北齐方面还想使出牛皮糖战术,拖得日是日,希望能够将庆国朝野的耐性全部磨损掉。哪里知道那位确实厉害的鸿胪寺少卿辛其物大人,本就咄咄逼人的气势,在这两天的谈判桌上,变得更加厉杀,化身成了柄开山大斧,下下地向对方斫了过去

三轮谈判下来,包括换俘上贡称号之类的问题就全部解决了,只剩下最后那个难啃的骨头,也就是诸侯国之间疆域的重新划界问题。

范闲身为接待副使,直冷眼看着这个过程,对于辛少卿大人的学识谈吐魄力,心中十分佩服。他确实没有想到太子身边,原来也不都是些尸位素餐之辈,不是所有的东宫近人都像郭保坤样欠捧。而辛少卿在谈判的空闲时间里。也有空与范闲交流或者是暗中观察,对于范闲如此年轻,却有如此养气功夫,感到有些意外,也愈发觉得看不透这个年青贵人的深浅。

总体来说,谈判很顺利,除了监察院帮忙归拢那个卷宗之外,范闲也没有出多大力,但日后论功行赏总是少了他这份,所以范闲很满意目前的生活。

书局那边有庆余堂的七叶掌柜打理着,范思辙也时常去兼任帐房先生。根本用不着他去操心。两月之后大婚的事情,自然有林府范府的那些婆娘们忙来忙去,就连柳氏都很欢喜范闲要当假驸马的事实,做足了后妈的本份。忙得团团转要知道娶了皇帝的义女,范闲应该不会再袭家中爵位了。

更何况林婉儿另层身份摆在那里,皇宫里的那些老女时常上府来说三道四,隔几天就是道某位娘娘的旨意,弄得司南伯范建都有些焦头烂额。对于宫廷礼节全无认知的范闲来说,这些事情自然是能逃则逃。只是苦了林婉儿和帮兄长背仪程的若若妹妹。天天沉浸在这种痛苦之中。

二皇子托靖王世子代了两次话。想请范闲晤。但上决避暑巧遇太子的事情,范闲心里有些阴影。所以推到了月末,希望到时候事情已经平静了些,毕竟眼下看来,东宫似乎对范府的态度也有所改变。不是他有这个胆子拒绝皇子的邀请,只是他用的名义极好为国出力之时,不敢流连花巷。

这段日子里,唯让他有些隐隐担忧的,是北齐使团里那位直隐居不出的庄墨韩大家,还有东夷使团里那位四顾剑的首徒,这二人文武,都是人世间顶尖的人物,这段时间在京都里未免太安静了些。庄墨韩还受太后所邀在宫中长留讲学,而四顾剑的首徒云之澜却是直呆在使团里。

偏生范闲最注意的,就是云之澜。毕竟庄墨韩的文家名声与自己没有什么冲突,而云之澜与自己却是有夺命之仇。不过身处庆国京都,相信对方不会傻到单剑来向自己寻仇,所以范闲眼下真正烦心的事情,其实只是和把钥匙有关。

夜里,他看着那个黑皮箱发呆,锁口那里看上去是黄铜的,但他以前就试过,费介老师留下来的那把细长匕首都无法划上道痕迹,看来这材料有些古怪。黄铜钥眼后面,似乎还有道什么机关,不过如果拿不到钥匙,连那机关是什么样子都无法看见。

范闲曾经试图找到某种途经结识宫中的洪老太监,但稍尝试,他才发现了个事实。虽然自己眼下在京都里似乎混得风生水起,但其实距离天下最顶尖的那个阶层,还有极其遥远的段距离,太子与二皇子拉拢自己,只是看在自己身后范林二府的份上,并不是自己本身有什么出奇之处。而皇宫这块区域,因为不需要看臣子的眼光,所以自己根本无法接触到。

婉儿眼下又不方便经常入宫,所以根本没有人能够帮到自己。自己就算想认识洪四痒都很难,更何况是按五竹叔说的,将他拖在宫外个时辰。

二皇子通过世子李弘成来请范闲的时候,他曾经巧妙借旁人之口尝试过,是不是能借此认识宫中的洪公公,但李弘成直是摇头,那老狗只会趴在太后宫里乘凉,根本不可能出宫。

“看样子,只有改个法子。”啪的声,范闲脚将箱子重新踹回床上,看着墙角似乎睡着了的五竹叔,“我根本没有办法把洪公公拖出来。”

五竹缓缓地抬起头来:“我可以把他引出来,或者,你可以尝试着在皇宫里找到钥匙。”

范闲吓了大跳,心想凭自己这四级以上六级未满的平均水准,难道去皇宫里面找死但他微眯眼,却觉得这倒似乎是目前比较可行的条道路,五竹叔总说自己的“势”只有三品的水准,但自己能杀死程巨树,看来五竹是自己的计算能力太过强悍,所以低估了自己的运用真气能力当然,这话是万万说不得的。

“如果真的太险的话,为什么定要这把钥匙呢”这是盘桓在范闲脑海里很久的个问题,“如果仅仅是因为好奇心,就要冒这么大的险,似乎有些不划算。”

“你不想知道,小姐给你留了些什么东西”

“想。”范闲坐在床上,微微低着头,“但是我想,母亲大人是希望我能快快乐乐,平平安安,开开心心地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下去,如果为了知道自己留下些什么东西,而导致自己的儿子陷入危险之中,也许,母亲不会愿意。”

五竹也低着头,蒙在眼睛上的黑布与身周的夜色禁书请删除禁书请删除融为体,虽然他没有看范闲,但范闲依然感觉到了阵寒意。

“你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五竹的声音很冷淡,如既往地很少用置问的句式,只是冷静地阐述个事实。范闲怔心想自己入京之后,尤其是入夏之后的这段时间,似乎真的很享受个权贵子弟所带来的权力财富以及安稳。

“但你无法操控自己的生活。”五竹继续冰吟地说道:“眼前的切,都是构建在陈萍萍和范建的规划之中。”

范闲的心中生起股寒冷,明白五竹说的什么意思,但即便是两世为人,自认见识了人世间的冷暖与阴险,但他依然不敢相信这种判断,压低声音说道:“难道连他们都不能相信”

五竹的声音愈发地冷了:“我的习惯是,不相信任何人。”

“那样的生活会很辛苦。”范闲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模拟种永世生活在黑暗中的景象。

“他们死后,你怎么办”五竹难得发问,就直击范闲的要害。

范闲皱皱眉说道:“我明白了。”

五竹不理会他的表态继续毫无丝情绪说道:“能保护你自己的,不是阴谋,不是权力,不是其它的任何东西,只是力量,你要记住这点。”

范闲从床边站起身来,很恭敬地向这位仆人,这位老师,这位兄长躬身行了礼。

“我不知道小姐留给你的箱子里什么,但我知道,你必须拥有保护自己,震慑敌人的足够力量。决心也是种力量,所以我要你找到那把钥匙。”

“是,我马上着手处理。”

范闲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五竹叔又次消失在黑夜里。在这十几年的相处过程之中,五竹除了雨夜回忆母亲之外,极少会口气说这么多的话。

范闲明白对方的意思,这京都繁华销骨蚀魂,确实让自己从小打磨的冷静与力量,产生了丝软弱的迹象。这是次警告,警告自己不要过于依赖所谓家族的权力以及母亲当年的遗泽。这些天里虽然自己努力地修行着体内的霸道真气,努力熟悉着身上的那三根毒针,但是真像五竹叔所说的,自己的心,其实并没有澹州时那般坚强了。

能保护我们每个人的,只有自己的力量。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小草也得往石头缝外面跑,别理会什么阳光雨露,自己把根扎得深些,把茎整得结实些,这才是正道。

第二十三章 那座凉沁沁的皇宫

东方已经红遍了天,太阳缓缓从贴着地面没睡醒的云朵里升了起来,照耀在京都最宏大的建筑群上。皇宫的外墙显着比那天空还要赤红的颜色,平静而恐怖地注视着面前广场上的人群。范闲也是这些人中的位,他看着高高的宫墙,以及墙下方深深不知终境的门洞,觉着这黑洞洞的地方像极了怪兽的嘴,无法控制地产生了丝紧张。

范闲与这个世界上其他的人样,面对着眼前庄严的帝权象征,仍然会感到敬畏。但是敬畏并不代表顺从,也不代表着不反抗,这又是他与其他人不样的地方。宫门的侍卫检验过众人后,略带丝自傲地点点头,范闲行人才老老实实地走了进去。

今天是节礼日,宫中有旨,传八品协律郎入宫。旨意是昨儿个到的,范府忙了整整宵,才拟定了进宫的人数,范建自然是不会去的,司南伯府里女眷又少,所以京都范氏大族里其他几个府上的远方亲戚,都来自告奋勇。

范闲哪里见过这等热闹,范建冷冷地止了众人的念头。最后定下来,随范闲入宫的,就是柳氏与范若若,再加了两个随行的老嫉嫉,这两位老嫉嫉当年都是澹州祖母那年头的老人,对宫里的规矩清楚得很。柳氏这次肯随范闲进宫打点,有些出乎范闲的意料,因为他知道柳氏虽然直没有扶正。但实际上小时候与宫中的那几位贵人直有来往,情份与旁人并不般,若有她在身边,范闲此次皇宫之行,恐怕会顺利许多。

轻微又显嘈乱的脚步声回荡在安静的门洞里。门洞极深,初升的斜阳也只能照见半的地方,另外半格外幽暗,道冷风从宫墙里突然吹了出来,让众人的眼睛有些睁不开。这入九月的天气。竟是顿时有了些深秋峭寒的味道。

范闲不易察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腰带,摸到了那几粒比黄豆还要小许多的药丸。心中稍安。知道入宫检查格外严格,所以离府前,他就将自己的暗弩与匕首都藏在了屋内,但是五竹叔的那次训话让他印象极为深刻,所以哪怕是在照理论讲世上最安全的皇宫里,他仍然让自己多准备了些保命的法子。

“嗒嗒,嗒,嗒。”人是种很奇怪的动物。人们则种很奇怪的群体。在安静的宫墙之下行走着,行六人的队伍的脚步声竟然渐渐统了起来。同时落地,同时抬起,随着领头的小太监,像是同时拔着四弦琴,发出同个单调的音节。

范闲心头涌起股不适应,强行顿了顿,让自己的脚步与其他人错开,宫墙之下的步调致顿时被打破了。他轻轻拉拉妹妹的衣袖,低声说道:“我有些紧张。”

范若若莞尔笑,想给他些鼓励。前方的小太监却是别过头来,眉头紧锁看了范闲眼,似乎有些不满意。柳氏皱催轻声道:“宫中不比其它地方,说话小意些。”

小太监长得并不漂亮,憨眉苦脸的,听见司南伯夫人这般说,顿时觉得自己也有了光彩,这是哪儿这可是皇宫。范闲苦笑了下,没料到柳氏接着微笑说道:“不过也不用紧张,这宫里我打小便来,那时节还是洪公公任太监头领的时候,这晃,没想到都是些小孩子在宫里服侍了。”

听见这话,前面那个小太监不敢拿派了,赶紧佝着身子往宫里走,本以为是接几个土包子进宫,哪里知道原来是熟人串亲戚。

皇宫极大,长长的城洞之后,迎面便是大片青石所就的广场,让人顿生豁然开朗之感。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