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三百二十二章,无奈纠结总要解开(1 / 2)

作品:《侯门纪事

丫头是侍候褚娘子的,原是山西的丫头,不是安家的老人,就不知道方表姑奶奶的旧事,见到褚大爷跟着小爷当差,小爷对他极亲厚,是个亲戚模样。

比对龙氏兄弟要好。

又有娘子是奶奶的表亲,是二太太的亲外甥女儿,也就敬重方明珠。

娘子刚有了,有身子的人不用多说,也都知道要进补。

对着这个圈套圈,丫头自然的想到吃上面去。寻思一下,娘子想吃鸡蛋呢,还是鸭蛋鹅蛋这蛋中有蛋,是还想加个鸽子蛋,再不然是鹌鹑蛋

等下去告诉厨房也罢。

宝珠在房里,就没有别人这么喜欢。

歪在真红色绣宝相的榻上,卫氏不要别人,自己过来给宝珠揉着腿,软声轻语的说着她:“那府里又怎么了就见到你跑一趟跑一趟的,你又有了,自己身子要当回事情,这里没有苏赫,也没有那拦着你许拜祭祖先的人,不许再去当女英雄,”

卫氏絮絮叨叨,掩不住的喜色:“再生,可就是第四个,再来个哥儿吧,男孩子不怕多,”再一想,自己笑了:“姑娘也好,亲家都等着呢,亲家也有了,还是再生个姑娘,免得寿姐儿听到我说不要姑娘的话,她要回来怪我。”

家常话里,宝珠让龙五引动的纠结和怒气下去好些,对着奶妈她完全放松下来,撒上了娇:“寿姐儿怎么能回来,她回不来呢。”

“我又说错了,她在宫里,比在什么地方都好。”卫氏笑着怪自己,又不自觉的低叹一声。宝珠微笑:“您又怎么了”

“这里没有人,你别嫌我说出来。”卫氏有了幽怨:“都说那宫里是去不得的地方,一年到头,难见父母,又有各样的小人作乱,亲事下来,都说定得好,我背地里可是担足了心。”

宝珠轻笑劝解她:“所以我回去,小爷也回去,您亲眼看过的,几时不让我们见加寿来着,又给接回来住上一天,知足吧,”

“是啊,知足吧,”卫氏又转嗔为喜,手捏着宝珠腿上几个位:“这里好,这里能解乏。”宝珠娇滴滴嗯上一声,卫氏的脸色又往下一沉,宝珠笑起来:“又想到什么担心的事情”

“我说那柳家的,那老不死的老头子,咱们出了京,他不会又作祟吧”卫氏说着,用帕子拭眼角,那里又湿润了不是。“我要是个男人啊,我就和那老东西好好说说去,只可恨我不是个男人,小爷和你,也是费足了心,才把我稳在家里,不然,我也要找他去”

眼睛在宝珠觑着,似乎想看看宝珠不担心,卫氏也就能放心。

宝珠莞尔:“没事儿呢,娘娘疼寿姐儿,谁也动不得她。”

卫氏点头:“是啊,寿姐儿得娘娘的缘法,像娘娘的眼珠子,”无心说出话,卫氏自己一怔,这话打动她心门上的一块,竟然让她有说中事实之感。

她自己反倒呆住。

真个的佛祖保佑,寿姐儿是娘娘的眼珠子不成,那可太好了。

宝珠甜甜蜜蜜的嗯上一声,有一会儿沉浸在想女儿中,和女儿是姑母的眼珠子中。她嘴角微勾,笑容挂得满满的,卫氏见到,心重新安定,继续为宝珠有了欢喜。

“话再说回来,你也不是个男人,寿姐儿的事情,幸有小爷去京里处置。那府里的事啊,让她们自己处置去吧。听我的,你少插手有爷们在家呢,那四公子不是在家,听说成了护城的英雄,天大的事情,有个英雄现放在家里,没你的事儿,”

卫氏说到这里,宝珠反而坐了起来。

卫氏张口结舌,停下手:“你,你给我重新歪着”卫氏来了脾气,过来要扳宝珠睡下。宝珠对她央告:“好妈妈,那府里这府里,不是外人,你要是不放心,跟着我一起过去。”

卫氏是拦不住宝珠的,不过就是经常提个醒儿。也幸好有她跟着,让人备个软轿,嘴里道:“处处留心不是,还是坐这个去的好。”

宝珠问声母亲回来没有回说还在和国公夫人述旧。宝珠知道这不是述旧,是母亲在和舅母商议事情。

上了软轿,宝珠让往四公子房里去。

卫氏想问什么,又想也许是见四奶奶,又想也许是听进去自己的话,那府里的事,应该让那府里的爷出面,虽是亲戚,虽在那府里拿钱,但自个这奶大的姑娘不是如今有了吗,凡事儿要保养起来,有事尽让出去,只交待几句罢了,奶妈也就没有多说。

龙四在房中却不是睡着的,他腿上让刺穿好几刀,也有摔碰,是真的行路不方便,也正好的,不用和宝珠会面。

但睡久了闷气,又心里带着个躲避表弟妹的心思,又有龙五至今音信全无,四公子不能安睡,让人扶起来,在榻上坐着想心事。

他先想的就是兄弟龙五,兄弟连心,四公子心里总有不妙的凄凉感,和他的生母鲍姨娘去世以后,兄弟没了母亲那悲伤一样。

这是少了亲人的感觉,龙四心头总暗浮起这句话,但他不能接受,就在这句话浮起来的同时,强行的按压下去。

本来就心头作痛,这又强行和自己的潜意识作对,总让龙四公子心头撕裂般的痛,神色带出茫然,总想暗暗落泪,又强迫的告诉自己,五弟一定是让人绑了票。

兄弟都有功夫,要说平时在外面,有什么人想绑兄弟们的票不见得容易,但那晚战乱,又紧接着城乱有两天,混混们作祟,兄弟又是这城里人人认得的,趁乱让绑走也有可能。

龙四公子就一定的要这样想,也能安慰到自己几分。

也想父亲,是想到自己这一次护城,总有功劳,父亲那里颇有颜面。

也想母亲,母亲的死是龙四公子的痛外面有人回话:“西府里训大奶奶来了。”龙四公子吓得一激灵,出其不意的听到这个避之唯恐不及的名字在京里兄弟们不大方,不拜亲戚,反是表弟妹去客栈见他们,又让表弟妹教训一通,又落一个把柄在表弟妹手里,总是不情愿见宝珠。

“四奶奶还没回房。”龙四的意思,就是你又不是来找我的,女眷们会女眷们去吧。

虽然不愿意见宝珠,但对她也有中肯认识。好好的,她不会特意寻自己事情而来。他没诚想,宝珠要见的就是他。

宝珠往里面走,步子姗姗:“我问过四奶奶不在,我才来的。告诉公子,养伤呢,不必起来,我就说几句就走。”

龙四在房里魂飞魄散,而且听到传话以后,宝珠已走到院子的中间。天对男人来说还不算冷,四公子养伤,四奶奶为他又早置下火盆,帘子因此高打,宝珠一眼见到龙四在榻上慌乱起来,两个丫头扶着他要往床上去。

他要是进到睡房里,宝珠想闯进去,这不好听。就急步上前,喝道:“四哥留步,面谈更好”只这一步,把卫氏急得拽住她,求天告佛起来:“我的菩萨哟,你慢点儿,说的是你,你倒没听到”

跟着宝珠的丫头,同时呼喝起来:“四公子请止住,我们奶奶有话面谈”

龙四就一哆嗦,随即怒气上来。

我躲着你,你难道不知道

再说你看看我,我还能出门吗

我是真的不能出门见你,当然,要是有要紧的客来,我也能走几步。这这,这不是不想见你

有许多的丫头在说话,龙四恼得推开扶的丫头,劲儿不小,两个丫头踉跄着出去。而龙四公子来了气,故意的当着宝珠的面,走上一步,还算稳当,下一步就到了榻前,往上一坐,“扑通”

脸上那神色,我能走,我就是不出去。

宝珠懒得理会,径直上来。脸儿一沉,也不见礼,款款的坐了下来。又把龙四公子气了一个倒仰,暗想,你是看不上我们的,你们是什么人小弟的功名比我高,小弟的官职比我高,你们生的女儿比我的好,养在宫里,哼,不拜就不拜吧,恰好公子我也不能还礼,这就不用还了。

刚才那一步用劲不对,腿上伤处全在痛。

木着脸,就来听宝珠来意。见宝珠叱上一声:“红”红带着两个丫头,提着一包袱东西进来,宝珠命道:“放下来吧。”

红等人就放下来,包袱皮没系,四角系作三角进来的,龙四看了看,是信笺字纸之类的。暗想,为什么给我这个

“放下帘子,你们出去守在外面,我不叫,不要进,也不许别人进来”宝珠又吩咐过,龙四心里犯嘀咕,难道是又来骂我骂我你得有理由不是

是了,龙四公子觉得自己明白了,弟妹不是来怪兵乱的时候没有去救她,就是来讨要姑母帮忙的情分

龙四公子把脸皮厚上一厚,心想随你骂吧,骂完了你还不走吗他苦中作乐的心思,我呀,我是个随便你吧,你总不能骂我一天。

在这里,龙四公子想想,小弟找的这个媳妇,真是头疼。

他想的时候,帘子放下来,丫头们出去,卫氏偏就不出去,拿眼睛瞪住宝珠,当着爷们在话不好明讲,但意思明确,你不在我眼皮子下面呆着,又想任意任为,那万万不能。

宝珠也不撵她,龙四公子眼里都打算没有宝珠了,更是没有注意到还多有一个人在房里,他只看到宝珠向地上包袱里去捡东西,有一个人抢着过来,递了一些给弟妹。

弟妹接在手上,对着自己狠狠掷来,怒道:“好好儿的看看吧,看看这都是些什么东西”龙四果然是练过功夫的,坐着不动,也七手八脚接住,没摔到自己身上,还有两个打在榻上面,落至地上,“砰”地一声。

卫氏恼了,扶住宝珠强按回来,用眼神儿警告她不许再动。

龙四公子也恼了,看手上全是兄弟龙五和别人的往来信件,龙四公子沉声:“弟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龙四公子伤了心。

我五弟还在不测中,你这就抄捡他的东西

宝珠咬牙,在奶妈的怒目之下,才算缓和一些,还是怒:“你自己看”

“看什么”龙四反怒目。

见弟妹怒容不减:“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全是愤世嫉俗,不满世事,诸多的抱怨。生活中没有如意事情,但凡不如意就怪社会怪环境怪身边人,那社会环境身边人怪谁呢

宝珠骂起来:“打小儿锦衣玉食,府上有爵,这食的是什么人的粟,喝的是什么江的水,怎么冒出这些话出来公子们都这样的埋怨,泥腿子们还活不活”

龙四公子并不认为宝珠的话错,但也不认为龙五的话不对。

他淡淡:“原来,这是找到我们兄弟的错了,所以气势不同的上门。”他讥讽地道:“说这些话的人多了,弟妹,这有什么,还是你见识浅,你当这个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你不是个男人,你要是个男人,外面听听去,你就不再稀奇,”

愤然:“你没见识过的事情,大惊小怪为何来”

宝珠冷笑:“哦哦,原来这是男人才懂的话。那我来问你,常怀怨言,必做怨事,四哥,你说是也不是”

卫氏已经控制不住局面,在宝珠旁边暗暗着急。又已经觉出来宝珠要说的话不小,更是急得搓手。

也就不敢阻拦。

龙四阴沉下脸,四哥哼从你进来,这是头一声的称呼。龙四阴森森:“弟妹,当不起你称呼,你有话就直说吧”

宝珠也不客气:“年初在京里,你们兄弟忽然避到城外去,是为着什么”

龙四心头一跳,不顾直视弟妹也是失礼,直愣愣望向宝珠,心里波涛起来。莫非她知道了什么

可能吗

可能

袁训在太子府上当差,是什么差事,龙四不能清楚,但太子殿下他却是知道的。本朝太子不是已露峥嵘,不是那云雾里偶然冒出的山尖尖,也不是那海面上时而得见的孤岛,本朝的太子,早是一座耸入云的高山,让人不可忽视。

太子府上的权力,免官任官,暗杀缉拿,样样都行。

华阳郡王谋反的案子,就是太子府上经手。想到这里,龙四衣内一阵寒冷,自己知道早出许多的冷汗。支吾地道:“城外看书不受打扰,”

宝珠板起脸:“那,华阳郡王的事出来,许多举子们都让审问,二位表兄怎么就独善其身”龙四跳了起来,而卫氏借着这个响动,悄悄地往外面退。眼角边上,见到四表公子面有痛色,他有伤,跳起来不知道又碰到哪里,有什么响上一声,卫氏也没有去扶。

出来廊下见到红等丫头面容一丝不苟,卫氏不动声色的往红旁边去站。红凑个脑袋过来:“妈妈,您舍得出来了”

卫氏悄骂:“别对着我卖弄你的伶俐,我说,你早知道奶奶办大事情,怎么不拦着我点儿”红耸耸眉头:“我倒拦得住您”卫氏想想也是。

听红又道:“再说,奶奶有了,她是最喜欢的人。要不是大事情,怎么还不歇息下来就是夫人也不歇着,”

原本嗓音就低,在这儿更低下来。原本小嘴巴就在卫氏耳朵上,现在是更湿热紧凑:“妈妈,我们在山西住这么久,几时见到过夫人和舅太太这般亲热说话”

卫氏想想也是:“好吧,我是老了,以后就是你红儿的天下,我呀,从此让你一步。”最后本来调侃红的聪明,不想红听过,并不谦虚,老脸皮厚的大丫头似:“好吧,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把卫氏逗笑,道:“等回去奶奶歇下来,看我打你。”房中,忽然有什么动静似大了,在外面,听不清楚。红对卫氏使眼色,不再取笑,一起倾听着里面要使唤,就要快进去。

房里面,龙四公子重坐榻上,冷汗从额头上冒出,一粒粒黄豆大,应该他护城受伤的时候,都没有这样多的冷汗。

但现在,他呆呆对脸,听着宝珠怒斥。

“想想吧那么多人和华阳郡王郊游去,吃酒去,做诗去,为什么二表兄一点事儿也无那么多中举的人,有几个官儿是放回自己家乡”

“背后发些不满的言论不打紧,作什么远在边城,和京城的郡王有书信来往”宝珠向着地上又捡起几个信件,对着龙四又是一摔,怒道:“你自己看看这上面写的话还能成人天灾也怨律法不好,民怨也怪律法不好,既然这样的天怨人怒,何不揭竿子起义去,还当什么豪门公子,还穿什么衣着锦绣”

龙四痛苦的阻止她:“弟妹”这造反的话也能乱说吗

“我家世代簪缨,”龙四嗓音颤抖。让宝珠呸上一口打断:“你也知道”宝珠也痛苦了:“伯夷叔齐不食周粟,哪怕周文武二王是后代贤明君主,他们也饿死首阳山下要当高人贤士,自以为能发高调,可以但请不要连累家人,连累这大同众百姓好吗”

龙四痛苦的泣上一声:“我,没想到是这样”

“你们兄弟一母同胞,同行同往来,你就是个瞎眼的到现在告诉我没想到”宝珠泪流满面,嗓音也颤了:“人活世上,必有圆滑人活世上,必有耿直人活世上,必有应对但发狂言作乱语妄议,是圆滑是耿直是应对吗”

帕子抹一把泪水,宝珠哭道:“你的官儿,是托母亲的福份,宫里为你求来的。不然,你应该放到别处去”

龙四的心已让打得乱乱的,话到这里,他泣不成声:“我去,谢姑母,我现在就去,”

扶着榻要起来,见宝珠面无表情。本能的,龙四惴惴不安:“还有什么说的”一恍然想起来,谢什么姑母,姑母能在宫里说情分,还不是因为寿姐儿在宫里,正要说谢弟妹的话,宝珠绷紧面庞:“谢母亲,倒也不必。”

她满面凛然,让龙四的心更紧起来。

“好好的,我犯不着和你说前事,大家生气是为今天庄大人登门我才来的,”宝珠一五一十把庄若宰的话说完,龙四惊得双眸圆睁,重又坐下也不知道,耳边只有宝珠雷霆似的语声。

宝珠再怒,嗓音也是女人带着悦耳,但龙四听来,字字是惊雷。

“他手里必有证据,又他在山西为官多年,并不相信你房里出了内奸”说到龙五,宝珠就要恨声。

字字此时皆是恨:“我和母亲自当尽力周旋,但周旋不了。”

龙四急问:“怎么样”

宝珠定定的看着他,眸子中说不出是寒光是失望,面上说不出是难过是忧伤。带足了难以道明的感伤,木然地道:“四哥你就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