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一百五十四章,出力的玉珠讨银子(2 / 2)

作品:《侯门纪事

他们出现后,南安侯夫人的心就不在安老太太身上,而是瞬间大挪移到数十年的旧事上面。他不肯再往这里走

他不肯来拜见母亲

南安侯夫人的心本就是凉的,就更加的凉的如穿透了心。

她不是要多加关注的看他,她是恨之入骨的恨不能扎穿他

但再恨,她竟然动不了一步。她恨,他堂而皇之的来这里;她恨,他来了不拜见母亲;她恨

那眼前终于空虚一片,那一对祖孙缓步离去,南安侯夫人眼前一黑,往后面倒了下去。

消息传到正厅上时,老太太孙氏很是不悦听着。

“有积年的老妈妈看过,说是气血上头一时的晕厥,并不打紧。不过,还是请个医生来看看吧”回话的人,是老孙氏的心腹人。

老孙氏没有法子,只能压下恼怒,留下侯夫人陪着安老太太坐着,她带着二太太三太太去看视。大过年的,老老太太倒能扛得住,还能出来站站,小姑子倒是想让大家过不好年吗

老孙氏是抱怨着出去的。

文章侯府的女眷们走了,余下的侯夫人一张嘴面对安府来的几个女眷几张嘴,安老太太就得到片刻的宁静,可以想想自己一路进来后,那些值得回味的地方。

她还是沉浸在一种奇迹似的心情中,随意地浏览着正厅的画梁雕漆,心想我竟然安然无事的坐这里了,另外,还有一个礼物拿

这日子过得,愈发的神奇。

正想着,玉珠凑到耳边:“祖母祖母,我今天为你出了大力气,嫁妆可以比宝珠多吧”安老太太顿时回魂,就是还想多寻思一下她的见面礼儿,那精神头儿也让玉珠的话硬生生拉回来。老太太重新脑子清明,低声骂:“作什么应该比宝珠多出来”

谁让你出力气的又没有人求着你出。

玉珠见说不赢,小声再恳求道:“哪怕多出十两银子的呢”见祖母直接回道:“再多说的倒扣嫁妆”

吓得玉珠退回去,一个人坐在那里不服气,私下里喃喃:“不是养老女婿的,更要多给银子才是道理吧”

难道多十两银子的也不行

还是祖母嫌自己今天出的力气不足够

玉珠纳闷儿,我可是把论语诗经曲礼全用上,难道是祖母嫌我没用中庸和大学那道德经和庄子应不应该用上呢

另一边老太太也纳闷,这不是个清高的吗清高的可以喝竹子雪过日子的人,怎么这成亲也会伸手要嫁妆

就狠瞪玉珠几眼,你那不顺眼的姐姐都没有伸手要,凭什么你就能多要老太太又白眼孙女儿,用口型无声说了一句:“喝你的竹子雪梅花水去,那不要钱。”

才女玉珠姑娘一看就懂了,她更纳闷,竹子雪梅花水好喝,而且是老天给的也不要钱。可栽竹子和梅花,可是要钱的。要要钱,有什么不对吗

作客不好骨嘟起嘴,玉珠就拿帕子掩住,扁了几扁,以示自己心中很是委屈。又去看宝珠,宝珠正端坐着含笑,静静听着邵氏张氏和侯夫人说话。

她的笑容,和她发上的珍珠相衬无间。

玉珠那小嘴儿就更扁得平,宝珠都有那么多的好东西了,为什么就不能比她多十两银子玉珠愈发的固执上来,就十两银子,哎,十两银子。

祖母你今天得了一件好东西,难道不分下来

玉珠就对着老祖母继续坚持,也用口型无声的要求:“十两祖母求你了。”

“扣嫁妆”

“十两”

“扣嫁妆

安老太太才结束和文章侯府在家的、出嫁的,一场混战。还坐在别人的客厅上,又要和自己的孙女儿理论一回。

好在老孙氏不久回来南安侯夫人也没有大事,就是一时的昏了重新攀谈起来,老太太没有功夫理会玉珠,玉珠只能作罢。

这边的客人主人,客人客人的混战结束,另半边厅上,坐着的男人们中间也不能算太平。

主位上,坐的是文章侯,下面是二老爷三老爷排开。客位上,南安侯最长,南安世子钟恒沛在次首,最下面的,想当然是袁训。

但厅上主人们的目光,却更多的在关注袁训。

在韩世拓的口中,提到袁训他就信任,提到袁训他就骄傲,勾起父亲和叔叔们的无限好奇心。要知道世子就是提到姑老爷南安侯时,也没有这样大的信任。

文章侯等人,包括还死抱着姑丈对姑母不好的二老爷,从官场亲戚等各个方面上来说,都打心里愿意和南安侯和好。

但是和好,不代表他们的心里就是一片坦途,相反的,还是格格登登的,不时要让旧事绊自己一下。

韩世拓也是一样,对南安侯不能做到完全的心里舒服。再加上和南安侯相比,袁训不过是才结的亲戚,他就肯帮自己筹划的周周全全的,韩世拓面对父亲时,自然是大夸特夸掌珠的四妹夫。

自然,也影射了一切的亲戚,包括南安侯在内。

他的父亲文章侯不能理解儿子的这段心思,因为作为一个中年人,自认老于世故他自己认的,自认有一双法眼他自己想的,文章侯认为袁训在说大话。

就凭你

也敢夸口把我废了一半的儿子弄去当官

文章侯想这只能还是姑丈在里面起作用,但是他心里影影绰绰的,又不能完全忽略袁训,又用尽法子打听不到袁训的来历,就形成一种很想了解的奇特关注。

不但他是这种心情,他的弟弟们二老爷三老爷全是这种心情。于是,才一坐下来,这几兄弟的眸子,就有意无意的在袁训身上扫视。

袁训警觉。

这兄弟几个准备抽风刚才祖母和他们家的女眷们水面无波水底波澜的来往了一回,这些男人们觉得不赢,又寻上我了

他就去看南安侯和钟恒沛,南安侯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那笑容斜对文章侯兄弟,隐隐的有鄙夷,还有不屑。

这兄弟几个人,没有一个是好鸟。

南安侯是这样发的暗示,袁训也是这样的收到。袁训就直直身子,先自己掂量一下。在座的他年纪最小,这年纪轻呢,有时候有别人眼里又另是一个名词:资格浅。

这个道理是他打小儿书上学到的,但根深蒂固刻在心里,却是在表兄太子府上深印的。初去乍到的人,哪怕是个老杂役,都敢说你几句,说你诸事不懂。

所以别人看你好欺负,不扎一下子不会回头。

袁训就暗暗好笑,对面的那几兄弟,年伯叔叔们,你们想来欺负我,先想想我在哪里当差最好,我掂量了,你们也掂量一下子再开口吧。

“呵呵,小袁呐,”袁训才想到这里,文章侯先开了口。他见到别人是这样的称呼袁训,觉得挺亲切,也这样的叫。

袁训也真的是年青,就在座中欠欠身子,亦表示对这个称呼没有异议。陪个笑脸儿:“侯爷有什么说的”

文章侯府几兄弟也是俊美男人,但见到这个少年的一笑,有如日头绽放在屋子里,兄弟几个顿时对南安侯再次钦佩,都在想,这样的少年,亏他是怎么找出来的。

于是兄弟们背后的猜测,就再次浮现出来。

他们从知道安家进京后的家事以后,就多想一句,认为姑丈犯傻。

这么好的少年,又是不到当差的年纪就在太子府上当差,说没有来历谁会信呢既然有来历,南安侯府里姑娘也有数个,怎么不许给自己的亲孙女儿呢

三兄弟加上不在这里的四老爷,一直有个猜测,今天很想验证一下。

当一个大好少年,不许给自己家里的姑娘时,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许不得。二老爷从袁训就座后,就频频地把他的面容和南安侯套在一起,他先入为主,越套越觉得有可能。

越觉得有可能,二老爷就好似拿住南安侯和袁训的把柄,笑得奇奇怪怪的,在心里转悠着。听兄长和袁训攀谈起来,二老爷就用心听着,伺机好把自己的疑惑插进去,如果是真的,那姑丈今天可有些丢人。

就是世子,你以为也别再夸口说什么有了好亲戚,其实这亲戚还是没跑出旧亲戚南安侯的家里。

文章侯笑容可掬:“小袁,你是哪里人氏”袁训就抬眸,不用问他也知道这一家人打听过自己。他的籍贯从不隐瞒,就回道:“我是山西大同府出生,在大同长大。”

文章侯才哦上一声,二老爷笑得别有用心,对南安侯道:“姑丈在山西为官数载,难怪能为他早早地在太子府上寻份儿差使。”

南安侯和袁训全是聪明过人,一听就知道这位想得远。南安侯还不动声色,而袁训则是找补上一句,对文章侯含笑:“和宫里淑妃娘娘本是同乡。”

二老爷即刻哑了嗓子。

南安侯这个时候开口,慢条斯理地道:“我在山西为官的时候,谁又认得小袁我不比老二,你在京里当官,在京里认得的人才真的是多。估计小孩子也认得几个。”

二老爷狼狈的捧起茶碗当掩饰。

韩家几兄弟,都当过花花公子。二老爷至今还是青楼上风流客,而在十数年前,更是让一个青楼过气头牌讹诈,拖着个儿子说是二老爷的,在文章侯府门外闹了好几天,花了一千两银子才打发走。

二老爷暗暗惊心,十数年前的事,姑丈远在京外,韩家又不和钟家三位老爷走动,他是怎么知道的

当时这事情压下去算快的。

他才惊到这里,袁训怎么会放过他。袁训对文章侯的是解释,对二老爷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朗朗地对南安侯道:“舅祖父这话有什么出处不成不过依我来看,二老爷不是认得的小孩子多,是认得的铺子掌柜多吧”

二老爷脊梁骨后面“吸溜”一声,一道冷汗直落到系腰的汗巾子上。

他那茶碗更举得高高的,挡住自己神色,更加的惊疑不定。

自己的私事,这个少年是怎么知道的

老爷们都在外面有铺子,这并不稀奇。稀奇的是二老爷瞒着二太太,又在外面和人入股,他入股的铺子,全是女掌柜的。自然他的人,也一样的不时奉陪上去。

袁训见他吃惊,暗暗好笑。心想你也太大意,敢把玩笑开到我的头上。好好想想我在哪里当差,我家大姨姐和你侄子作亲事的时候,你不是去打听过我是不是太子面前得宠

问的是谁,我都知道。

坐下还没有说十句话,厅堂上就辣起来。三老爷见势头不对,就打个哈哈岔开话题:“有铺子是好事情,谁家没有铺子,”三老爷最想问的,是袁训肚子里对当官还有没有别的主张,他把话题接过来,就摆出一脸关切,问道:“听说你要下春闱呢”

袁训笑回:“是的。”

“哎哟,可惜我们世子不能去,他念书可是聪明的很。如果这一次能去,也就不用舅祖父和你多费心。”三老爷投石问路,话也是想过的,自然就转回到当官上面去。

袁训稳稳的回答他:“问过他,他说不愿意下考场,不然也是能去的。”

文章侯险些跳起来,一口热茶烫到嘴里,顾不得擦,就问道:“世拓能下春闱”袁训心想看你们全敲打着我说话,不漏点儿手段给你们,只怕你们没完没了。就郑重回答:“他要是愿意下本科的春闱,这倒不难。”

“真的”文章侯腾地站了起来。

他儿子不能再下科场,一直是文章侯心中的憾事。他倒不是怕儿子急着夺他的爵位,而是他的侯爵名称,叫文章。

文章侯的文章,这辈子就这样了。有人活到老学到老,但文章侯袭爵后,就俗事多官事多家事多其实谁不是这样呢他自己都认定文章不会再好,那么再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的期盼,全放在韩世拓身上。

偏偏韩世拓小时候念书十分的聪明,更让文章侯觉得有所盼头。然后他长大了,丢了科考的资格。

数十位御史弹劾文章侯教子不严,文章世子伦理德行上有亏,最后全是一个口径,这样的人不是官胚子。

不管你秋闱考得怎么样,干脆点儿吧,春闱你就别考了。

有一位御史写得相当的犀利,这样的人要是当了官,他到了地方上,是教人奸骗表亲呢,还是教人道貌岸然

皇帝直接就批了同意。

文章侯后来政绩上没有建树,不敢公开的提。又托过人去宫中活动,奈何老太妃当年是得宠的,得宠很多时候意味着得罪的人多,再或者嫉妒你的人多,,树倒打猢狲,文章侯不就是那树倒后的猢狲他就没办成。

而韩世拓本人又不肯再在书上下功夫,他不能再走“文章”这一条路上,就成了文章侯的一块心病。

这块心病揣在怀里,不时的会出来晃一晃,把文章侯烫上一回。这出来晃的也有节奏,一般三年晃一回,每回开科选,文章侯就都是难过的。

难过而没有办法,这才是个真难过。

而今天,一个少年,他对自己说:“世子下春闱,是有办法的。”文章侯跳起来茫然,又竭力回神的缓缓坐下,一刹时,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再聪明人的人,想不全别人的方方面面。袁训随口的一说,见到文章侯有片刻的失态后,就明白过来。

原来这位“文章”侯,还是重视文章的。

这个了然,让袁训大为惊奇。以太子来看,以袁训来看,甚至以冷捕头来看,文章侯府重视的应该是另外两个字“章台”。

走马章台寻花柳,这才是朝野上上下下对文章侯府的总看法。

而今天,这位侯爷无意中表露心迹,居然对“文章”还有染指之心。袁训让他打动了

掌珠大姐已经嫁到这个家里,不管韩世子是宝珠姐丈也好,是宝珠姐姐的丈夫也好,袁训都得盼着他往好处去。

可袁训一个人盼,也没有用,还得韩世拓自己肯上进才行。

袁训在为韩世拓筹划之时,不但把韩世拓的想法考虑进去,还要考虑到文章侯府的这个环境,这个氛围。

以袁训和南安侯府这种对家人有责任心的男人来说南安侯虽然夫妻不和,但他照管南安侯夫人衣食,没成夫妻之实,也付出丈夫之责任此等好人现实中很多,既不傻也不呆。

袁训和南安侯都瞧不起文章侯府。

看看你们兄弟几个人都是死的吗把好好的一个侯府名声弄得乌烟瘴气,圣眷没有说怪太妃去世那别的人圣眷浓厚,家里没有人在宫里,又与谁有关呢

而今天,袁训的瞧不起消去不少。

他是古代文人一流,虽然学武。他有很重的文人习气,文人一句话“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文章侯还肯重视“文章”两个字,让袁训对他的好感多了一些,认为一家子人还有可救药。

而好感上来时,还有一件事就得要重视。见文章侯一个劲儿的发呆,而二老爷三老爷是目瞪口呆,袁训不得不提醒:“本科的春闱,可就没有几天了”

那丢下书十几年的人,还能由发呆而在余下的十几天里把书攻完

文章侯闻言,双眼发直。直了没有片刻,他迫切地再问:“那下科呢下科”南安侯也小小的侧目了一下,这个人看来也不是完全的混帐

科举制度下,念书人不想着去赶考的,应该是所有人眼中的混帐。

袁训稳稳的回答:“下一科是三年后,那个时候,世子已经离京”

“哦哦哦,”文章侯才发现跑了题,他本来是想借今天打探一下小袁吹牛大王。现在不用他打听,袁训镇定冷静的态度,清晰流利的口吻,让文章侯也吃了定心丸。

对面的少年,他对儿子说的,全是真的

...<b>:<b></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