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四十八章 托孤遗言(2 / 2)

作品:《三国之英雄无双

只是……原先猜忌、疑惧自己,现在便不猜忌不疑惧了么?

不过电光火石般光景,刘备心中已然转过了这许多的念头和猜测。

刘表一直在盯着他看,这个时候,却不是迟疑思忖的时候。

刘备看了看刘表,嘴角泛起一个苦笑:“……兄长,你病糊涂了么?”

他顿了顿,语气决绝地道:“荆州乃兄长之荆州,说句恕罪的话,便是兄长真有个万一,荆州也是两位少公子的荆州。备当年落魄来投,兄长不以刘备孤穷,坦然纳之。人孰能不知恩,孰能不动情?刘备是早已该死之人,当年衣袋诏案发,小弟便早该追诸公之烈于地下,唯操贼未灭,汉室蒙尘,故不得不留有用之身苟活人世。不期技穷力拙,屡战屡败,于兄长卵翼之下安身七载,已是苍天垂怜。如今兄长卧病,荆州将有大难,刘备若是在此危难之际李代桃僵,还能算个人么?”

“贤弟……话不是这么说,天下州郡莫非王土,都是汉室江山,怎能分你的我的?就算愚兄牧守荆州二十年,也不过为朝廷镇治一方罢了。我是宗亲,你也是宗亲,同是宗亲,你暂代州牧有何不可?说起来你虽未曾封侯,到底是圣上亲拜的左将军,举目八郡,谁能爵显于你?也只有你坐了这个位置,我才能放心撒手——你必能保得琦玉和琮儿的身家富贵!”刘表却不肯放手,苦口婆心劝道。

一番话说下来,这位镇南将军似乎耗尽了气力,胸口阵阵起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刘备,内中全是求恳之意。

刘备轻轻为自己这位族兄掖了掖被角,口中却毫不迟疑地道:“兄长不必多说了,此议你我兄弟随便说说也就罢了,万不可再提起。说起来小弟此次前来,倒是有一件事关荆州危亡之事要与兄长商议,曹孟德不日便将南下,这件事情,再也拖不得了!”

刘表默然不语,眼睛依旧盯着刘备看。

刘备叹息道:“如今局面危殆,兄长须立时定计与东边的孙家止息干戈行合纵之策。曹操乃汉贼国患,孙刘两家的仇谶比起来是小事。此时若再不联合孙仲谋,只怕操贼南下之时,荆州势单力孤,不能独力支应啊……”

“孙家小儿肯忘却杀父之仇与我合纵?”刘表的精神一下子被刘备这脱口说出的方略提了起来,竟然手肘支着榻直起了上身。

刘备急忙上前扶住了他,口中却款款说道:“唇亡则齿寒,孙讨虏向有聪明绝顶之名,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会勘不破?否则年前黄祖受诛,他为何不乘胜发兵收取江夏?”

刘表目光顿时一阵澄明,缓缓点头道:“贤弟见得透彻,为愚兄解惑了!”

他看了看刘备,道:“我不逼贤弟,只是愚兄一片诚心,贤弟还要再想想!”

刘备站起身肃容道:“兄长,新野前线军情倥偬,若没有别的事,小弟便先告退了!”

刘表笑道:“不必如此,我只是要贤弟再想想而已……”

他略略迟疑了一下,道:“……你回去之后,不要再守新野了……”

刘备一怔,却听刘表缓慢却坚决地继续说道:“明日牧府便发布文告,你出任南阳太守,驻节樊城,扼守汉水要津。襄阳以北,便托付给贤弟了……”

刘备慨然应诺。

“秦始皇筑长城以抗匈奴,玄德便是我荆州的长城……”荆州牧刘表目光幽远地望着刘备说道。

……

“送走了?”刘表阖目躺在榻上,疲态必现地问道。

适才这番密谈,虽然只片刻光景,却也极消耗气力精神,以刘表此刻的身体状况而言,能硬撑下来已经实属不易了。

“送走了!”蔡瑁叹息着答道,“还是将军虑得是,刘备此人机警万分,那个赵子龙一直跟到二门口,适才将军与刘备说话,我拉他去吃茶用饭,他也不肯去,便那么钉子般站在那里耸着耳朵倾听里面的动静,手一直按在剑柄上。”

“……所以你们那个布置根本不行!”刘表叹息着道,“内紧外松最易启人疑窦,刘玄德多少大风大浪闯过来的人,没点防备怎么肯来探这龙潭虎穴?他袍服内衬了软甲,真个动起手来,我病成这个样子,他手无寸铁也能挟持了我,到时候你们敢上前?稍一迟疑,那个赵云便杀进来了。他手下这些人常年征战,都是杀人不眨眼之辈。牧府这些军士承平日久,全是些中看不中用的,真动起手来绝不是对手……所以要外紧内松,反着来,如今军情紧急,襄阳守备加强些不会惹眼,只要把住城门,刘备就算出了牧府,难道还能生出翅膀飞出城去?”

蔡瑁点头称是,迟疑了一下问道:“将军现下能确定此人不肯夺国自为了?”

“他哪里是不肯,是不敢罢了!”荆州牧冷笑着说道,“他又不是三岁孩童,我说这么几句好听的,就能让他利令智昏了?曹孟德何等奸狡之人,都没能哄得他安心留在许昌,可见此人心性之深沉。他便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口上也要说不愿意。他不是傻子,此刻我还没死呢,更何况曹操大军不日即将南下,他便是此刻夺了荆州,内外不安上下交困,他能守得住?”

“这个人聪明得自天生啊……”刘表叹了口气,“他不会在这个时候来做这种千夫所指之事的!即便要做,总也得等到曹军南下失利退军北还的时候……”

蔡瑁大惑不解地问道:“那将军为何还要放虎归山?”

刘表冷冷说道:“只要他不肯趁着我死之际来夺荆州,我便不会动他。抵御曹军南下还要靠他,有他守樊城,有仲业守汉川,曹孟德想一鼓而下荆州便是痴人说梦。荆州十几年未经战乱了,除了江夏,别处的兵都不堪一战。刘玄德在军事上还是靠得住的,这个时候杀掉他,不是自毁长城么?”

他缓了缓,叹道:“……建议我行苏秦之策联合江东孙氏,非胸中有大宇宙的雄才伟略之人不能见及此啊,惜乎不是池中之物……”

蔡瑁想了想,问道:“若是他与大公子为盟逼迫二公子又当如何?”

刘表笑道:“琦玉在江夏,他在樊城,中间隔着襄阳州治,你们都是死人么?若他真与琦玉盟好,只要不能合兵,琦玉怎么会有那个胆子自立?”

蔡瑁讪讪一笑:“只是樊城离襄阳太近了,只有一条汉水之隔,将此人放在这么紧要的地方,似乎也不大合适,万一出点什么事情……”

刘表瞥了他一眼,淡淡笑道:“是啊……玄德驻军樊城都督南阳,若有人隔着汉水向曹孟德暗送秋波,确实是大大不便了……”

蔡瑁的额头上,汗水涔涔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