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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惊弓

任舒霏有些诧异,他还以为杨骏民肯定是跑社会版的,他小时候的理想就是做一个为为民请命高举正义之笔的资深记者,怎么竟成了名声不佳的狗仔队?但他没有继续询问,因为这个人已经不再是朋友,他的一切都与己无关。

接下来就是长久的沉默,杨骏民似乎不知该再说些什么,任舒霏则是有意保持缄默。两个曾经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在酒宴的欢声笑语中相对无言,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异常尴尬。

最后,还是杨骏民首先打破了僵局:

“这是我的名片,如果……如果你愿意,可以随时找我。”

任舒霏冷淡而礼貌的接过他递来的名片,“对不起,我的刚好用完了。”现在的他已经能够面不改色十分流利的说出谎言。

“没关系,”杨骏民浓密的胡须下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

“应该是我说……”

前厅忽然出现一阵骚动,人群和闪光灯都向那边聚集,似乎又有什么大人物到来了。任舒霏也好像被吸引过去,马上站起身去看,没有听到身后的人说了什么。

隆重激昂的乐曲在这个时候适时响起,人人都在向簇拥而来的一行人行注目礼,一边还窃窃私语。任舒霏也不例外,他端着酒杯,脸上的微笑定格在最完美的角度,好像一直在期待这个时刻。

他其实什么也没在看,只是听到了自己的心重新被冰封起来的声音。

他刚才已经隐约猜到杨骏民想说什么,但他一个字也不想听。当年曾在心中愤怒的质问了他无数次,为什么丢下自己一个人面对危险,为什么没有一句解释就消失……而现在,任何言语都已经太迟。

他没有回头也知道身后的人已经离去,这将是两个人最后一次的见面,也是向纯真的少年时代永远告别,为残破的友谊划上一个充满伤感的句号。

“……请问是任先生吗?有位客人给您的字条。”

任舒霏从嫣红的酒杯中的回过神来,看见侍者一张殷勤的笑脸,手中的银色托盘上放着一张叠成四方的纸和一只水笔。

“对不起,请还给那位先生,告诉他我不想看,也请他不要再打扰我。”

任舒霏断然说道。

侍者只好乖乖走开,不一会儿却又哭丧着脸回来了:

“任先生,请您还是看看吧!那位客人说如果您不看,他就让我连笔一起吃下去……”

任舒霏觉得很莫名其妙,杨骏民似乎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看看侍者一脸哀求,只得打开那张纸,只见上面几行歪歪扭扭狗爪子一样的字,好容易才辨认出内容,惊得他差点把纸条扔出去:

霏霏,你早上若我生气还没完,居然敢叫我别打优你,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第036章

任舒霏做梦也想不到那个流氓竟会尾随自己而来,并且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混进这间保卫严密的高级会所,一时方寸大乱,冷漠的表情也被冲击出几分狼狈。

他紧张的四下张望,可要从几百名清一色黑色礼服的男宾中一下子找到一个人并不容易。看不到潜伏在人群中的危险影子,但他能强烈感觉到某个角落里有双恶狼的眼睛正窥视着他,并且十分享受于他的惊慌。

突然没有一丝预兆的,大厅内所有的灯都熄灭了,人声顿时安静下来。正自惊疑不定的任舒霏几乎立刻就想到是梁烈搞的鬼,要不是四周笼罩在一团黑暗中看不清路,差点就落荒而逃。

震耳欲聋的鼓点忽然疾风骤雨般响起,十几道变幻七彩的镭s光柱从大厅各个角落s出,交织成一张巨大的光在空中飞速旋转。

任舒霏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只是酒会正式开始了。

差点出了丑。他松了口气,一道耀眼的橙光从神色稍定的脸上扫过,然而下一瞬间,淡色的瞳孔就因为惊恐和难以置信而慢慢放大。

就在灯光闪过的一瞬,他看见最前排1号贵宾桌上,一张再熟悉不过的无耻笑脸。

光线跳跃不定,在这样的环境里连坐在身边的人都看不清楚,那人炯炯的目光却始终准确无误的牢牢盯着他。笑的没心没肺的愚蠢脸孔,在忽明忽暗的灯光映照下更显得狰狞。

“感谢大家的到来!我宣布,今晚的慈善酒会正式开始!”

在全场热烈的掌声中,一身夸张银色礼服的主持人现身台上,宴会厅顷刻间又灯火通明。

来宾纷纷落座,任舒霏苍白着脸,也摇摇晃晃坐下。

他此刻心中受到的冲击,恐怕远比刚才接到字条时还要剧烈。

在他意识里,跟那个流氓能扯上关系的场所仅有牢房而已,现在他居然大摇大摆跻身名流云集的高级俱乐部,还坐到了连自己都可望不可及的贵宾席位!

任舒霏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忍不住又望向1号桌。

不管他接受不接受,梁烈的的确确就坐在全场最显要的位置上,正冲他得意洋洋的笑。他身上依旧是那唯一一套的廉价黑色西装,袖子高高挽到肘上,露出结实的手臂,十足的江湖做派,脸上的神情却是神气活现。

任舒霏见梁烈冲自己挤眼,眼神中充满下流内容,不禁想起早上临出门前遭他戏弄威胁的一幕,又羞又恨。

原本期待已久的名流之夜就这样被梁烈的突然出现彻底破坏。尽管这一晚前面台上的慈善拍卖高潮迭起,任舒霏却完全失去了心思,碍于老板就在旁边坐着又不能提早离开,真是坐立不安,苦闷之极。

“……下面请允许我为大家介绍俱乐部本年度最慷慨的捐赠者——”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见主持人提高八度的兴奋声音。

“有请陈顺桥先生!”

任舒霏从心烦意乱中无意识的抬头望去,只见1号贵宾席站起一位老者,向众人微微点头致意。

他中等身材,穿一身笔挺的黑色中山装,相貌儒雅,气宇不凡,看脸上的皱纹至少已六十多岁。

“作为本俱乐部的贵宾会员,陈先生一直热心慈善事业,今天晚上,他又为我们的慈善酒会慷慨解囊,捐赠了极其贵重的拍卖品!”

随着主持人手势举起,展台中央缓缓升起一个平台。

台下响起一片惊叹声,任舒霏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他和众人一样都没有想到,平台上居然停放着一辆银光闪闪的新款benz跑车。

这个陈顺桥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有如此豪阔的出手?以前怎么从来没在类似场合见过?……

一时间人人都产生了好奇心,议论纷纷。记者手中的相机啪啪闪个不停,恐怕今后几天,本城社会版的头条都会被这位神秘新贵所占据。

任舒霏正暗自揣测这老者是哪家企业的董事或绅士名流,却听身边同事故作神秘的小声说:

“那就是陈顺桥,黑道赫赫有名的龙头老大……上个月才刚刚金盆洗手,现在正忙着漂白呢!”

任舒霏不禁吃了一惊,正要细问,忽然听到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循声望去,只见1号贵宾席上包括梁烈在内,有四五个打扮不伦不类的人正旁若无人的使劲拍巴掌叫好,引得旁边桌上人纷纷侧目。

任舒霏突然明白了——噢,怪不得梁烈这种人能混进酒会,原来只不过是这个姓陈的黑社会老头子的跟班马仔!想到这里他心中顿时平衡和舒畅了,对梁烈马上又恢复了一直的轻蔑。

好端端的慈善酒会怎能被这群人渣搞得乌烟瘴气,任舒霏猜想在座其他人必定也跟自己一样不满,甚至期望有人能拍案而起,把这些流氓都轰出去。

“今天收获不小,我刚得到消息,陈顺桥打算开电影公司,现在很多律师行都紧盯着他法律顾问的空缺,我们一定要抢在别人前面拿下!”

离开酒会的路上,听到老板的话,任舒霏脸色微微一变,可望着斗志满满的老板和连连点头的同事,只能马上装出附和的笑容。

当他回到公寓时,梁烈还没有回来。

独自躺在黑暗中的床上,任舒霏却一直没有闭眼,暗中盘算着。半夜时分,果然听到稀哩哗啦霹雳哐啷的开门声,然后很快就被满身酒臭的男人死死压住。

“霏霏,怎么不,不,不等我就睡了?”

梁烈显然醉的不轻,一边嘿嘿傻笑一边在他身上乱爬乱m。

任舒霏一动不动的侧身躺着,手却暗暗用力拉着身上的薄被。

醉醺醺的梁烈折腾了半天,m来m去却始终一手棉布,m不见情人光滑诱人的肌肤,他含糊不清的嘟囔了几句,定定神,才发现身下的任舒霏用薄被把自己裹的像个严严实实的粽子。

“我知道了,呃,” 梁烈嘻嘻笑着打了个酒嗝,“霏霏,你生气,因为我……我位子比你好,你……你嫉妒我。”

只听得任舒霏轻蔑的嗤笑一声,并不作答。

“我早说过,你不带我去要……要后悔的。”

即使不看他的脸,任舒霏也能听出他声音中的洋洋得意,恨得暗暗咬着牙。

“你看,这是什么?”

有东西伸到眼前,任舒霏还没看清是什么,却先听清了耳边喷着酒气的无耻低语:

“用你的小嘴……帮我舔出来,我就送给你……”

梁烈看到一直闹别扭的情人突然转过身来,淡淡月光下似笑非笑的脸,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身上的薄被也似有意无意顺着光滑的肩头和锁骨滑落——底下竟是未着片缕的!顿时气血翻涌,就要一个恶狼扑食,把臭烘烘的嘴巴贴上去。

任舒霏整整一晚就等着这一刻呢,猛的又一转身,顺势把酒醉不稳毫无防备的男人整个从身上甩了下去,听到重物落地的闷响,他嘴角弯出一个极其愉快的弧度,拉过被子再次把自己紧紧裹成一颗粽子。

“我嫉妒你?呸!作你的大头梦去吧!”

第037章

睁开眼就能马上清醒的头脑,在清澈的晨光中,想到的头一件事就是梁烈昨晚在地上冻了一夜,任舒霏嘴角又现出了难得一见的灿烂微笑,愉快的伸头向地板望去,地板上却空空如也。

啪嗒一声,脸上粘着的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向下望去,几个昨晚已经很熟悉了的英文跳入眼帘,他赶快揉揉眼睛,竟真是一张desire俱乐部的vip金卡!

这难道就是昨夜梁烈要给我的?

任舒霏心想谁稀罕,哼了一声,转身从另一侧下床,脚没落地又停了下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又回头从地板上拾起那张卡,拉开床头抽屉把它小心翼翼放了进去。

门铃声忽然响起,吓了他一小跳。

他低声咒骂了句经常不带钥匙的梁烈,皱着眉不耐烦的趿上拖鞋去开门。

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大脑轰得一声,几乎成了空白。

——万万没有想到,门外站着的竟是许久未见的母亲!

母亲的突然到来打了任舒霏一个措手不及。

他像梦游一样,神情恍惚脚步虚浮的跟着母亲走进客厅。

“怎么了,你脸色这么不好?是不是又熬夜了?我早说过,你自己住只会越来越自我放纵,你就是不听,非要浪费买这么大的房子!”

母亲一进门就立刻开始习以为常的指责,这反倒让任舒霏稍稍镇定了些。

他胡乱敷衍了几句,安顿母亲在客厅坐下,找了个借口就飞快冲进卧室,手脚并用的把衣柜里梁烈的衣服拉出来,连同枕头下几个安全套全飞踢到床底,还没来得及进浴室把多出的牙刷剃须刀藏起来,母亲就已出现在卧室门口:

“霏霏,你又搞什么鬼?说去泡茶,躲在卧室里干什么?我就知道你自己住肯定要弄些不健康的东西,是不是趁我不注意赶快把色情杂志藏起来?你都已经是成年人了,我又是你妈妈,有什么非要瞒着我?”

任舒霏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幸亏母亲刚才并没看到他往床下藏东西的一幕,只是皱着眉,用挑剔和不满的目光四下打量卧室,拉拉这个抽屉,翻翻那个柜子,并且很快从衣柜中揪出一件宝蓝色带暗条纹的丝缎衬衫,皱着眉头质问:

“你什么时候买了这种颜色的衣服?又不是舞男,轻浮!”

说话刺人不留余地是母亲一贯的作风,无论是对家人还是对下属,任舒霏早已见怪不怪,但此刻还是不由得一惊。

若不是母亲一语道破,还不知自己怎么买了这种过于庸俗的衣服,确实跟自己以前的喜好有很大不同。

在对儿子的衣食起居进行了一番细细盘查和批评之后,任舒霏的母亲这才终于肯安坐到客厅沙发上。总算她没有过分到去翻放内裤的抽屉,在一旁一直紧张盯着她的手的任舒霏此时已是一头冷汗。

任舒霏不禁暗自庆幸母亲从来都缺乏女x特有的细心和感x,如果换个稍微敏感一点的母亲,恐怕早就嗅出房内明显不属于自己儿子的另一个男人的气息。

“霏霏,你也不小了,怎么还不找女朋友?我上次跟你说过的我们公司财务主管的女儿,她也不知道是在哪个舞会上见过你,对你印象很不错,我已经替你约了她,下周末跟她见个面。”

任舒霏顿时暗暗叫苦,可又深知母亲决定了的事就是八匹马也拉不回,只得含糊应答,想先蒙混过去再说。

这么久没见,对一般人来说本当是亲情洋溢的温馨时刻,喝喝茶,聊聊天,撒撒娇,这母子二人之间却依然像从前一样,感觉不到任何情感的交流,接下来的对话也如同公事公办的商务谈判。

“爸爸……还好吗?他怎么没一起过来?”

任舒霏小心翼翼的问道。相对于严厉的母亲,他从小就跟父亲更亲近一些。

可他马上就后悔这么问了,因为母亲好像正对父亲憋着一肚子火,听他提起,立刻就滔滔不绝数落起他的不是来,大致是父亲最近投资期货又赔了一大笔钱,还迷上了六合彩,整日跟一些无业游民混在一起研究彩经,有时候半夜都不回家。

母亲越说越激动,甚至有些亢奋了,说到最后唇角的口红都有些脱落,她自己却完全没发觉。

任舒霏看出,母亲今天的妆画的有些chu心,右边的眉形有些歪,昂贵的粉底也没能遮盖住脖子上疲惫的皱纹。

“还好你没有跟你爸一样没出息,我对他算是彻底绝望了!”母亲最后斩钉截铁的总结说。

任舒霏只能保持沉默不语。

他无法理解,听说当年父亲和母亲在大学里就是很出色的一对,是众人公认的王子公主型的情侣,只要他们出现在舞会上,所有人都会自动让出中心的位置来,看他们的j彩对舞。可是现在呢?只是小股票经济人的父亲身体早已发福,不仅全无往日风采,在事业成功的母亲面前也越来越卑躬屈膝。而母亲,从来都毫无顾忌的在自己面前表现对父亲的蔑视和不满。

既然爱已成灰,昨日的玫瑰如今只剩下一堆烂泥,还不如干脆离婚算了。任舒霏有时甚至会冒出这种连自己都吓一跳的念头。

“霏霏,你还是快搬回家住,也好帮我看住他。”

任舒霏哪敢接话,忙岔开话题。他好不容易自由了,自然不肯回去母亲的牢笼。而且在他看来,父亲其实也很可怜,如果自己处在他的位置,也宁可躲在外面消磨时光,避开母亲足以令人窒息的无形压力。

砰!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任舒霏从沙发上一下子弹了起来,脑中几乎立刻跳出一个人来,暗叫一声不好,可还没等他有任何行动,房门已经旋风一样开了——

梁烈提着一串热气腾腾的粽子,笑得像个有点恐怖又很愚蠢的万圣节南瓜,出现在脸色惨白的任舒霏和十分诧异的任舒霏母亲面前。

看到情人身边突然多出的气质高雅的中年妇人,梁烈也是一愣,眨眨眼,右脚还继续保持着踢门的姿势,竟一时忘了落下。

“你是谁?!”

任舒霏的母亲厉声呵斥道,她受人敬畏惯了,生平还从未见过像梁烈刚才那种无礼放肆举动,气的脸色都变了。

“是送外卖的!”任舒霏忙抢着回答,又拼命给梁烈使眼色。

梁烈竟一时也被任舒霏母亲的气势镇住了,不过他倒还机灵,马上就猜到了这中年妇人是谁,忙接口说:

“对,对,老子——我是送外卖的。”

“送外卖?你是怎么进来的?”任舒霏的母亲却不依不饶,又上前紧逼一步,带着明显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梁烈。

“大概是我刚才忘了锁上门。”任舒霏又忙抢着说。

“对,刚才忘了锁上门……”梁烈讪讪的说,如同鹦鹉学舌,声音也比平时小许多。任舒霏从来没见过一向嚣张狂躁的他这么老实过,明知现在不是时候,却忍不住想笑。

“岂有此理!”

任舒霏的母亲反而怒气更大,“门没锁你就能随随便便进来?!谁知道你是不是小偷!你是哪家餐厅的?你老板的姓名电话?你要是说不出来,我马上打电话报警!”

见梁烈支吾着答不出来,任舒霏的母亲便越发怀疑眼前这个小混混打扮的人是小偷,又见他眼角偷偷向后瞄脚也悄悄后退,立刻上前一把紧紧抓住他的衣服。

“想跑?!霏霏,快打电话报警!”

任舒霏心想“坏了!”,却见梁烈一侧身,从没系扣子的外套中抽身而出,来了个“金蝉脱壳”,转身撒腿就跑。等任舒霏母亲反应过来,只剩下手上一件半新不旧的廉价西装,还有扔在地上的一串粽子。

眼看着梁烈一溜烟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任舒霏先是松了口气,继而又心中狂笑。他没想到梁烈这个无法无天的黑社会流氓居然会这么怕自己母亲,瞧着他狼狈不堪落荒而逃的样子,一直以来总受他欺负威吓而郁闷低沉的心情,今天第一次感到云开日出般的无比舒畅和快意。

“这算什么高级公寓!要不是我亲眼见到,真不知治安竟这么差!我看你还是马上给我搬回家去住!”

任舒霏的母亲怒气冲冲,又要打电话报警又要投诉公寓管理员,任舒霏吓得连忙阻拦,好说歹说千劝万劝,又答应马上更换门锁按报警器,好不容易才勉强哄住了她。

母亲又唠叨责备了他好半天,才余怒未消的回去了。任舒霏亲眼看着她的车开走,这才长长舒了口气,与其搬回去受母亲的高压管制,他宁可选择跟梁烈住一起。

而这天,一直到深夜,梁烈都没有再出现,可真是破天荒头一次了。

“霏霏,你老妈走了没?”

傍晚时分,躺在沙发上独自听音乐,享受难得安宁的任舒霏接到了梁烈的短信。

仿佛看到了梁烈躲在公寓楼外向门口紧张张望的样子,他嘴角露出一抹恶意的微笑,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按动起来:

“没有。她说要住一个星期。”

第038章

这顿饭吃的索然无味。

相亲对象是个容貌平凡、安静内向的女人,兴趣也是看书听音乐之类,任舒霏怎么会对这种一说话就脸红的女人感兴趣,他有一句没一句的敷衍着,不时偷看手表。

终于坚持到足以应对母亲的时间了,他假装殷勤的要开车送女方回家,护送着低头含羞芳心窃喜的她步出饭店门,突然听见对面街上一片骚动,两人不由得都驻足望去。

只见七八个人围作一圈,正对着一个跪在地上抱着脑袋的男人拳打脚踢,旁边一个瘦高男人,一手挽着个穿短裙身材火辣的年轻女子,一边大声叫骂:

“妈的!敢吃我老婆豆腐!也不看看老子是谁!照死里打!”

那些人出手狠的令人瞠目,几拳脚下去,被打之人就口鼻鲜血长流,溅满了脸和衣服,看起来十分可怖。这个繁华街口行人熙熙攘攘,但没一个人出来制止,多数人连多看一眼都不敢就匆匆走过。

眼见那人在地上不停翻滚,连连惨叫求饶,那瘦高男人却还不解气,又上去狠狠踢了他一脚,踢得那人像破麻袋一样飞起来,直撞到街边垃圾箱上。

任舒霏一看到这群人就马上想起了梁烈,心中又害怕又厌恶,正要催促看呆了的女伴快离开,那瘦高男人却不经意一回头,目光正好跟他碰在一起。

任舒霏心里咯噔一声,因为他认出那瘦高男人竟是梁烈手下的高原!

高原眉头一皱,显然也认出了任舒霏,竟甩开挽着的女人,三两步跨过车辆川流不息的街道,径直冲他走过来,身后响起一串刺耳的急刹车声。

任舒霏脸色一变,心知不妙,但他不明白高原想干什么,自己又没招惹到他,而且身边还站着一位母亲朋友那边介绍的女子,无论如何也不能示弱,只能强自掩饰内心的恐惧,眼睁睁看着高原来到面前。

“她是谁?!”

高原一上来就恶狠狠的质问,吓得任舒霏的女伴花容失色,躲在他背后不敢抬头。

“你,你管的着吗?”任舒霏竭力显出义愤的样子,但声音明显底气不足。

“任舒霏,我看你小子是活得不耐烦了!”

高原二话不说一把拽住他领口,“你要是敢拿我们老大开涮,我非活剥了你的皮!”

“你,你放开!“任舒霏见周围行人都惊恐的望向这边,使劲推他的手,却哪里比的上对方力气,一时窘的涨红了脸,”我不知道你胡说什么!我g本都不认识你!”

“不认识我?”

高原狰狞一笑,“任舒霏,少***装清高!我一直就看你小子人模狗样的不顺眼,要不是烈哥挡着,早把你这个祸害灭了!你不老老实实呆在烈哥身边,保住这条小命,还敢大白天出来泡女人?”

被高原把自己一直最恐惧的隐秘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虽然旁人未必听得明白,任舒霏却一下子被点中了死x,直直瞪着眼前的男人,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来。

“我警告你小子,下次再让我看到——”高原做了个威胁的手势,指指任舒霏身后的女伴,眼中露出凶光,“我就把你下面那玩意儿割下来!看你还靠什么勾三搭四!”

说完就扬长而去,剩下任舒霏面如死灰的站在街头,心中屈辱悔恨的几乎滴出血来。

都是梁烈!

都是梁烈!

全都是那个流氓的错!

当他清醒过来,发现身边的女伴不知何时已消失的时候,心中已全是对梁烈的怨恨。

要不是他,我怎会落得如此狼狈!不仅每天活得如同行尸走r,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遭受高原这种流氓的侮辱!

……真希望他能死掉!

……再也不能,再也不能这样忍受下去了!

任舒霏几乎是抱着鱼死破的决心回到公寓的,他要跟梁烈彻底做个了断,哪怕今天被那个流氓用枪顶着脑袋,也决不再受他欺辱摆布。

x怀一腔悲愤的他一进门,就见梁烈盘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正看的津津有味。

“回来了?”他并没有抬头看任舒霏,好像说天气一样随意的问,“你喜欢这种女人啊?干巴巴的,连x都没有。”

任舒霏一眼望去不禁吓得魂飞魄散,梁烈手里拿的竟是母亲硬留下的几张相亲照片,自己藏在书柜里,不知怎么被他翻出来的。

积攒了一天的勇气一下子全泄掉了,明明自己没有错,他却像个被捉奸在床的奸夫一样,心虚的不敢答话。

“我听说,你今天带了个女人去逛街吃饭,都吃的什么好东西?你怎么从来不请我去啊?”

梁烈的口气再平常不过,在任舒霏听来却是字字惊心。

他不知道高原跟梁烈添油加醋的胡说了些什么。想到高原,他突然打了个寒战,一下子警醒过来:虽然梁烈从没在自己面前暴露过凶残面目,但今天见到高原那群人,自己就应该想到隐藏在平日面目下的真实的梁烈是什么样……

他简直不寒而栗了。

“霏霏,我问你呢,你过来,老站着干什么?”梁烈跳下沙发,走过来伸手便要拉他。

“你别打我!”任舒霏吓得一缩身体抱住了头。

“我打你干什么?”

梁烈诧异的问,似乎觉得有些好笑。

“喂,你到底怕什么啊?不就是见了个女人吗,跟她睡过了也没什么。”

他笑嘻嘻的把比自己高出半头,此时却吓得像小猫一样不敢动弹的情人搂进怀里,手掌隔着薄薄长裤在他瘦削却结实x感的臀上慢慢抚m。

“反正你还得回来让我抱……”

“霏霏,你是不是该给我点补偿?……”

热烘烘的口气喷到耳垂上,越来越露骨下流的低语让任舒霏本能的露出嫌弃神情,但他今天没敢拒绝。

拥着温驯的像换了个人似的情人急不可耐的倒在沙发上,梁烈的鼻息越来越chu重急促,以前总被情人讥笑:“只有猪才会发出这种声音”或者“你是不是有鼻炎?!”,但今天他却连一个讥讽的字都没说。手指肆意挑逗揉捏情人细小的r首,他也只是痛苦的皱皱眉。要在平时,别说大白天在窗帘大敞光线明亮的客厅做爱,就是想多m他一下都会遭到冷眼。

自己是如此喜欢这个胆小又虚伪的男人,从小就喜欢上了。这世上也只有自己知道,情人漂亮的外表下隐藏着是一颗怎样虚荣狡猾的心,只要稍一放松,他就会顺梯子爬上来,对自己装模作样指手画脚。这些小动作在自己看来就像小猫小狗挠爪子,兴致勃勃的逗他玩,太过分时就亮出獠牙吓吓他,就像今天这样……

任舒霏脸烧的比桃花还艳丽,他也感觉出自己今天有些不正常,竟有些讨好梁烈的意味。他一边悲哀的想今天自己算是无耻到极点了,一边又忍不住沉溺于情欲的迷乱欢乐,主动缠上梁烈。现在身体里就像有一g无形的魔线,从声带上一直连通到体后羞耻部位,只要梁烈在那里轻轻一顶,可耻的高亢呻吟声就会破喉而出。

最后,他一丝不挂的跪在沙发上,脸和手臂都紧紧贴在垫子上,臀和腰却高高翘起,像一条狗一样的屈辱姿势,却方便让梁烈从身后更猛烈密集的进攻,也给他自己带来了几乎死去的疯狂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