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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七日,魔鬼强强爱

正文 06.叛国当汗歼?

清晨,港城的街道上已行人如织,有轨电车铃声叮叮响过,洋包车、自行车、汽车充斥,卖早点的小贩吆喝声,混着报童的唱闻声,一派生机勃勃。确没有丝毫战争中被攻占的紧张不安,仿佛那天她亲眼见到的p击学校大门只是幻觉。

轻悠心里揣着一丝不解,走了大约一个多小时,才到织田亚夫的驻馆。这里是荷兰人早期建成的一个股票交易所,后来英国占了港城建立了交易所,这里就辗转变迁成荷兰公馆。

本来初时她以为他是强抢强占为自己的司令部,哪知某日他办公时,一个荷兰商人前来拜访他,说要邀请他参加本地的外国商行宴会,交谈中便提到了这公馆的租借费用,那荷兰商人似乎为了讨好他,要将公馆相赠,他直接拒绝了,说要买下公馆,并将资金做为股资投入荷兰商人的公司,荷兰商人大为惊喜。

临到门口,轻悠有些犹豫。

恰时,一人从汽车上下来往公馆里走时,看到她,立即行礼问候,“轩辕小姐,您回来了?”

轻悠转头,看到来人正是那位拥有上校军衔的副官,点点头,问,“他,在里面吗?”

副官点头,“这个时候,元帅他应该已经起来了。虽然那天他受了些伤,不过他向来自律严谨。哦,小姐您用过早餐了么?我这里也给您备了一份。”

轻悠却只注意了一点,“他受伤了?”

副官目光闪了一下,“按元帅的话,那只是小伤。不过在下觉得,小姐若能劝劝元帅,伤应该能好得更快些。”

轻悠微怔,跟着副官进了公馆,上楼时,果见有身着白大褂的军医出来。轻悠看着军医,心下摁了又摁后,还是追去询问。

副官微微一笑,先进了办公室。

轻悠进来时,便看到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炸得金黄酥脆的油条,雪白浓香的热豆浆,还有几个广式烧腊小点,排骨、**瓜、水晶糕等等,竟然都是她平常爱吃的品种。光看着,都觉得好饿了。

副官出来时,错过她还低声说,“这几日,元帅都吩咐准备两份早餐。”

他这是一直在等她主动回来?

轻悠看向办公桌前正跟几个副将议事的男人,目光凝住,他头发凌乱,眼下一片倦色青影,胡子好似几日未刮青森森一片,衬得脸颊更显苍白,不时地以手捂唇轻咳两声。他只穿着一件白色绸衫,左肩头上的三角绷带染着血点,完全应了医生的批语。

她忍不住嘀咕,“为嘛只准备早餐,难道中餐午餐都不吃了嘛!又耍苦r计,无不无聊,哼!”

她直接走向餐桌,一脚踢开面前的椅子,弄得嘎吱一声响,却痛叫出声,朝地上摔去。屁股着地时,眼角瞥见一抹人影急冲过来,可惜毕竟隔了有些距离,还是摔了个结实。

“笨蛋,你搞什么鬼!”

“人家脚扭伤了还没好呢,从医院走到这里,疼死了。”

“笨蛋,你不会坐电车回来!”

“人家身上没钱啊!”

横眉对冷眼,谁也不让谁。

他们这一顿吵闹,让办公室里的其他人看得目瞪口呆,暗自唏嘘,又不敢出声。

男人冷着脸将女孩扔进沙发,唤来勤务兵叫军医,便继续跟将官们开起作战会议,对于作战计划内容,似乎也依然没有对女孩实际保密。

军医给轻悠又换了帖药膏,慨叹她也不是个听话的主儿,拖着伤脚还能走那么远,完全是自虐的行迳。轻悠涩然,只得拿着油条猛啃,掩饰尴尬。

……

稍后,织田亚夫挥退了所有人,坐到轻悠身边,没拿东西吃,倒是一伸手将她那只缠着固定绷带的脚抓进手里,仔细看了看。

轻悠低叫一声,身子倒进沙发被里,踢着腿儿不让弄。

织田亚夫瞪着她,吐出,“活该!”

她着实一哽,撑起身子去拍打他的手,骂咧起来。

然而,他一边懒懒地应着她的叫骂,一边喝起豆浆来,虽然面上冷硬得很,眼底却蓄着一抹晶亮,抿着的唇角也微微上翘了几分。

她也感觉出他其实心情并不糟,估m着是在高兴她明明可以逃,居然又跑回来自投罗,蠢得要命,活该被人糟蹋。索x以烂为烂,将求放人的话说了出来。

他脸色立即一沉,道,“不可能。”

“那你要怎样才肯放人?”

“你要怎样才肯放弃跟我提这种可笑至极的要求?”

“可笑,这哪里可笑了。你带兵来侵略我的祖国,难道都不让我们反抗了!”

“可以,本帅可以让你试着反抗一下。”

他唇角一抹冷笑,捻住她的下巴,目光刷过她起伏的x口,邪佞y色,让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傻到极点,低贱到极点。

“织田亚夫,你们攻占港城时,杀了我们多少人,你以为我会原谅你吗!”

“我从没想过要你原谅,我做过的事,我自会承担其后果。那个叫陈卫的刺杀者,也一样该为他的行为负责。”

她气得大叫,“好,他刺杀你就该死。那么我也杀了你,你为什么不连我也杀了!”

他目光深亮,“轩辕轻悠,我以为你该懂,我的命本就是你的。你我之间,我可以极力纵容。但事关国家天下大局,我是个男人,就算你不理解,我也不会破坏原则。”

她张了张嘴,却没能再说出一句话,一把将他推开,就要起身离开,可腰间又是一紧,身子跌回去摔进他坚硬的x膛,她喝骂着挣扎推攘,双手就被他牢缚住拉过头顶,他俯压下来,浓烈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

恨恨地说,“你这个蠢女人,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那负气又无奈的声音最终淹没在两人激烈交缠的唇齿间,他掬着她的唇蜜,不放过任何一个齿隙,用力吮着辗着,磨得唇瓣又麻又疼,庞大的挤压力让她喘不过气来,仅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他森然苏醒的狂猛欲望,顶得她发抖。

两人这也有数日未得见,念想将起便立即有些不可收拾,窄小的黑皮沙发被压得嘎吱作响。

她看到天地猛然旋转,视线转了个方向,窗户跑到了他的背后,荷兰式的高格子采光极好,太阳在这时似乎刚刚挣破了天空,大片阳光洒在他宽阔的肩背上,他却只留给她一片暧昧的黑影,将她牢牢罩住。

全身紧密抵压,感觉到那森然欲出的龙吟正扶摇而上,她心慌意乱已极,又捶又打,咬碎了自己的唇。

恰时,叩门声响起,男人的才收回了直钻进裙底的大手,将她抱进了卧室,临走时的那一眼火辣辣的,吓得她慌忙别开眼,却看到双手都染着血。

等到她稍稍平覆心情,男人又走了进来,从衣柜里拿了一套新衣扔到她面前,叫她换上。她没有再拗,咬了咬唇,终于说,“能不能,让我见见陈卫?”

他凝眉不语。

她急道,“那天袭击你们的不只他一个人,这背后一定还有大组织,如果……我是说如何他能提供些什么线索,你能不能……”

他截道,“你这是要陈卫供出同伴,叛国当汗奸?”

她骇然失语。

他冷笑,“好,有人甘当说客,本帅求之不得。”

甩门离开。

……

当年牢房给轻悠的感觉是极糟糕的,但眼下她进到织田亚夫所设的牢房,那糟糕的感觉更是有增无减,与当年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恐惧的刑讯,凄惨的哭叫,空气中混浊的恶臭味,铁栏里递来的目光或绝望或森冷或颓废或凄楚,地狱怕也不过如此。

从来就知道这个男人是天使面孔魔鬼心肠,但而今看到这一面,她方觉他说宠着她的话的确不假,心底的厌恶矛盾又深一层。

看到陈卫时,她着实松了口气。那是在一间全封闭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陈卫坐在y暗的角落里,还是那天一身,身上没有被刑讯的痕迹,脸上还凝着被织田亚夫揍过的血印。

陈卫看到她也很吃惊,她立即上前给他洗理伤口,庆幸自己带了药箱来。她一边包伤,一边询问他在牢里的情况。

突然,陈卫一把推开她,狠狠喝骂道,“你是来套我口供的对不对?轩辕轻悠,想不到你是这种女人。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已经被那东晁帝国的元帅睡过了!”

“陈卫!”

轻悠讶声低叫,却不知该如何反驳,x口紧得发疼,满口苦涩。

陈卫的目光更加厌恶,“轩辕轻悠,你要苟且偷生,卖国求荣,跟那些东晁人狼狈为奸那是你的事,可你休想让我出卖我的祖国和同胞!”

“不,我不是……我,我只是想救你。”

似乎,一切又被那个人说中了。即使她是好意,但她也把这世界和人心想得太简单。

“我呸!就算我今天被他们刑讯死掉,我也不屑由你这种女人来救。轩辕轻悠,往日我听军里将官说你配不上姜中校,还为你争辨过。我一直以为你是自强自立,好学聪明,善良又知本份的好女孩,哪里想到你竟然帮着东晁鬼子来劝降!我真他妈看错你了,你g本配不上姜中校!你他妈骨子里就是个贱货!”

陈卫一脚踢掉医药箱,里面的东西哗啦啦散落了一地,一把小小的剪刀落了出来。

“整整四年,姜中校放弃了黄海舰队指挥长的大好前途,待在这小港城陪着你,处处照顾你,呵护你,除了训练,他所有的时间都给你了。我他妈真为姜中校不值,他现在尸骨未寒,你,你这个……”

轻悠彻底僵在当场,浑身的血y都仿佛被那一句句指责抽干,满身冰凉,无言以对,心彻底坠到了不见底的深渊中。

一直以为她最恐惧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这话不是出自陌生人之口,由熟悉的人骂出来,比她当年想像的更让她不寒而粟,无地自容。

陈卫见状,目光晃过铁门窗外欺来的人影,突然奋起身拣起地上的剪刀,抓过轻悠就将刀峰戳在了轻悠的脖子上,朝刚刚冲进来的男人喝声威胁。

织田亚夫仍穿着刚才的衬衣,衬衣上仍满是血渍,盯着陈卫手上的刀峰,眸色森冷至极,一字一句道,“你敢动她,我立刻下令将你们南洋海师部的所有后勤通通杀掉!”

陈卫闻言蓦然一僵,不敢置信男人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而就在他震愕的一瞬间,织田亚夫猛然欺前,伸手一把便夺过了他手上的剪子对准掌心狠狠戳下。

在一声凄厉的痛叫声中,轻悠被揽回男人怀中,看到陈卫的手竟然被扎进了石墙里,挣扎的身子被冲上前的警卫死死摁在地上,几个巴掌打得满口鲜血,黑亮的军靴全往身上招呼去,踢得骨r闷响。

她浑身发疼,大叫,“不要打他,不要杀他,住手,住手!”

回身对着男人又推又打,本已铁青一片的俊脸上,更形冷酷,一把提着她的领子就将她硬拖出了牢房,甩在走廊上。

那时,陈卫不知怎么突然冲到了铁门窗上,嘶声叫骂,“轩辕轻悠,你知不知道,为了跟你结婚,姜中校在杨宅附近买了新房。庆祝仪式前一天,姜中校为了跟你求婚找我们哥们儿帮他想办法,准备鲜花,准备戒指,小提琴手,唱诗班,可你,你这个水x杨花、贪生怕死的女人,你是怎么对姜中校的?他他妈转眼就跟东洋鬼子搞上,你对得起姜中校的在天英灵吗?那天在甲板上,你甚至连他的求婚都没答应,你这个没心没肺的贱女人,你会不得好死,你跟那东洋鬼子通通都……”

“不,陈卫,我有答复他,我有……”

陈卫被警卫一拳打昏。

她的声音也同时嘎然而止。

那天她追上姜恺之说她的答复,她愿意,愿意与他牵手一生。

那些美丽的白玫瑰,那些漂亮飘舞的彩带,悠扬的小提琴曲是他曾在莹月星河时弹给她的《致爱丽丝》,她还记得很清楚,那天穿着雪白海军军礼服的他是多么俊帅迷人,就像童话故事里的白马王子,就像她儿时做过的最美的梦。

她以为,她真的可以美梦成真,从那双温暖的大手里接过幸福了。

没有比现在这一刻,她更憎恶自己,觉得自己如此不堪。

陈卫骂得真没错,她真是水x杨花下贱至极的女人,她g本配不上那么好的人。

“你是不是还在想那个姜恺之!”

下巴一疼,她的脸被男人狠狠钳起,他眼底全是杀气。

“没想到我那天来的倒真是时候,搅了你们的好事。”

“织田亚夫,你够了!”

“不够,轩辕轻悠,这辈子都不会够。”

“混帐,你个强盗,刽子手,该死的东洋鬼子——”

他抓住她扑打的双手,恶狠狠地俯下身,紧盯着她一字一句说,“他跟你在一起四年,你知道这四年我是怎么过的吗?我知道,你不屑。我现在告诉你,若让我碰到姜恺之,我必杀了他。就算你哭着求我,也别想我放过。你就好好祈祷你那个未婚夫不要撞上本帅的枪口。”

说完,他松开她的手,她晃着身子差点倒地被警卫扶住,他踏着重重的步子离开,边走边将手臂上浸满了血的绷带撕扯掉,甩在地上,路经处,尽是点点血沫。

到门口时,他突然抚墙咳嗽数声,嘶声吼出,“轩辕轻悠,你自由了,本帅府容不下你这尊大佛,限你三分钟之内给我消失。要让我再看到你,就别怪本帅囚你到世界末日!”

她愣在原地,半天回不了神,直到警卫低声提醒她,才游魂般地走出了大牢,脑子里吵吵嚷嚷着许多东西,却似又一句听不清,空白一片。

走到廊上时,又撞见一脸忧色叹气的军医,目光责备地看了她一眼走掉。

她视若无睹,往外走,在经过公馆大厅时,路过了那面半墙大的冠礼镜。

她停住脚,看着里面一脸惨淡的女人,扯了扯唇角。

轩辕轻悠,你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活该!

……

牢房

陈卫被警卫打得半死,但还是没要他的命,稍晚时竟派来军医给他治伤。军医走后,很快又有人来送饭。那送饭的人与往日不同,在递给他餐盘时,对他做了个手式。

陈卫暗惊,认得那手式是港城黑道上惯用的一种暗号。他捏不准对方的底线,没有应声,对方以江湖腹语对他说,想合作杀东洋鬼子以血民族耻辱,希望能通过他联系上南京国民政府。

陈卫只说考虑,对方却承诺说会救他出去,让他静待好消息,便离开了。

那人走后,陈卫思索一番,想到今日轻悠来探的事,便下了决定。事实上,他虽是小小一介勤务兵,却是南京姜家专门配给姜恺之,照顾其日常事务,亦无人知道,他手上一条最高级别的密线可直接与姜家掌权者联系,并谋求援助。

这次的刺杀行动其实是由南洋水师辖下的海军情报局组织策划,因在听说姜恺之舰队被东晁舰队消灭,一直等待的众人再忍受不了决定以己微薄之力放手一搏,学古时“荆轲刺秦王”,若能得手,那就是老天有眼。

但他们谁也没想到,那个漂亮得过火的东晁陆军元帅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他们连续埋伏探查了十来天,m准那男人的警卫配备情况,以其两倍的人力将杨宅里外团围猛攻,竟然被那男人杀得片甲不留。当时那一场近身战,巨大的实力差距让他骇异不矣,甚至想到,若是姜恺之与之对战,恐怕要胜之亦不能。

那是一种极复杂的感觉,他不愿承认自己一直崇拜的人不如敌军将领,甚至连姜恺之最爱的女人也被那人强占去,男人这一生无非权利地位、财富荣华、女人孩子,他一腔不甘怨恨便只能撒在轻悠头上。

------题外话------

像轻悠这种情况,在不太了解情况的人眼里,就是水x杨花啦!

陈卫同志只是个勤务兵,所见所知所想是非常纯朴而大众化滴,体现了咱们朴实无华的爱国情c。很多人如此,故会给戴上一顶大帽子。

换一个人和角度,又是另一种情况和感觉。站在姜恺之的角度,自然比陈卫要宽容包容得多。再换亚夫,大大不一样了。这妞儿从头到尾就是他的呀,四年红杏出墙招惹只大蜜蜂还差点儿就订婚了神马滴,八个牙绿(嗷嗷嗷)!

大家别把感情当真就行啦!民国风月史真有不少军官娶日本人,嫁夫从夫地跟所有中国妇女一样抗日救国杀鬼子。

咱理解宁杀别人,无法忍受被杀滴心理。

正文 07.女儿当自强

轻悠走出了荷兰公馆,满目荒疏,望着熙来攘往的大街,忽然便觉得自己还不若当年死在东晁,一切便了却干净。

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失去孩子时的那个早晨,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只是个任人玩弄的表子,没有民族归宿感,没有道德节c,没有女子廉耻,什么都没有了。

虽然小叔和恺之哥哥在回来的大船上,都宽慰她说,她的情况完全是被迫,身不由己,那不能怪她,亦不能怪自己。她信了,可她知道那是在自欺。

或许开始是被迫,可后来她是真的享受其中,享受那个男人的宠溺和疼爱,可耻地贪恋上了,不可自拨,甚至想要……真的在一起。

她已经变了心,她g本不可饶恕!

所以,轩辕家已经容不下她这个丧伦败德的女儿,别的女孩只是被侮辱,她却还怀了孽种。不怪乎父亲会想要把她这个残花败柳的女儿给处理掉,她败坏了轩辕家的门风,害得母亲在她初回家时,每每出门都尽遭人非议白眼,有一日她偷跟母亲出门想帮忙提东西,亲见母亲被路上的小孩子扔烂菜叶辱骂。

陈卫还说她坚强,其实她一点儿也不坚强,她很自私胆小。她独自一人坐在火车上时,就好想好想有人能陪着她,也不只一次想到姜恺之。在南京待了不过几个月,因为有姜恺之陪着,她对生活慢慢又有了新希望,她想多学些东西,未来能帮到他。她以前不爱死记硬背,她也愿意背那些英文单词了,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一早就起来朗读。那时觉得最快乐的事,便是周末的时候,和姜恺之一起去教堂做祷告,和英国来的神父学标准的英式发音。

她舍不得母亲,舍不得小叔,也舍不得对她始终如一的姜恺之。她想,就算全世界都唾弃她,她也可以为他们好好努力活着。

可是听到大总统姜啸霖对姜恺之说的那些话,看到叶雪兰的本人,她更觉得自己配不上姜恺之,她其实是很狼狈地逃走了。

那时候,她从来没有那么想要一个家。以前总羡慕小叔能自由在外游历,见识许多许多的人和事,真到自己踏上这条远离家乡的路时,才知道,有时候自由也是一种惩罚。

姜恺之从天而降似地再来到她面前,让她变得贪婪而自私。可命运又跟她开了一次玩笑,在她以为自己终于要抓住真正的幸福时,恶魔再次降临,将一切幸福的假象击了个粉碎。

现在想来,这四年就像是偷来的快乐,恍然如梦。

……

“号外,号外,东晁驻军奸杀无辜女学生,教育联合会发起全城游行示威!”

报童晃着报纸跑过,一下撞到了轻悠,轻悠脚本不便,差点儿跌到地上,就被一只手臂牢牢扶住了。

报童手上的报纸散了一地,边拣边埋怨轻悠,就被人喝斥了一声。

“不,我没事儿。上校先生,是我自己出神没避开。那个,可不可以帮我买份报纸?”

上校副官掏了一块大洋,报童看清他一身黑色军装及肩臂上的东晁军徽,吓得不敢接钱直说送给他们看了。上校副官硬是将大洋塞进报童手里,说若他不收这钱,逮不定明日便要出则新闻说他东晁士兵为了赖一份报纸钱,杀了全城的报童。

那报童闻言僵傻在原地。

轻悠听着觉得有些古怪,看上校副官将自己的包拿了来,忙从里面m出两分钱,报童才慌忙告了歉,撒腿跑得不见踪影了。

回头,她轻轻朝副官点了点头,看着手上报纸的头条,说,“先生是想说这报纸上的新闻都是乱说的吧?”

上校副官面目冷硬,口气更和他那位顶头上司如出一辙,“我们军人的使命是听从上级命令,效忠皇帝,为帝国富强和人民安居乐业而粉身碎骨亦不辞。至于别人怎么说,那是他们的自由。”

轻悠淡淡道,“为了你们的信仰,就算是屠虐别国的无辜生命,也一样么?”

上校副官的目光依然清澈明亮,“元帅说过,每个人都是为了自己的立场而活。对与错,是与非,只留予历史学者们去评说,属下深以为然!”

轻悠将话细细一泯,不由震愕半晌。

……

上校副官本要送轻悠去医院,被轻悠拒绝了。轻悠就用自己包里的钱,叫了辆洋包车,回杨宅给杨家夫妇拿换洗衣物,同时也想炖些营养品给两老补补身子,医院里的伙食自然是不能久吃的。

上校副官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目送她离开。她没看到盯哨的,或者暗中派了什么人在周围,在心里苦笑。

那个人,倒真是放心她一个人四处溜达,难道因为这城市已经为他所控,毫不担心了?那天才发生了袭击事件。或者,他g本就是借危机迫她回去找他。

呸,休想。

回到杨宅,就接到几个紧要的电话,都是杨氏公司的事。杨先生受伤这些日子,厂里的很多事都被耽搁下来,本让副总经理暂时代理,但仍然有很多事必须由老板做决定,更有不少贸易商因为杨先生未能及时赴约相谈而打电话来询问情况。

轻悠猛然意识到自己先前太小家子气,发生了这么大事,却只顾自己的小情绪。看着本上记下的几件紧要事务,她心中有了新的计较。

她重新打起j神,好好洗漱了一番,换了干净衣裙,将披垂的长发束了起来,让自己看起来更多几分干练气质。

抱着一大堆东西出门,关门时看到破掉的门窗,破落的屋院,心中涩然,在这种内忧外患之时她怎能再沉缅于自己的小世界,杨家夫妇悉心照顾她四年,这份恩情她无论如何也要报还,这时候绝不可再扭扭捏捏耍小孩子脾气了。

不想之前拉她的黄包车夫竟还没走,上前帮她搬抱东西时还说,已经有人帮她把车包下了。她一听问是不是穿黑衣的军人,车夫说不是,却眼神闪烁。轻悠要拒绝,车夫立即急了,说起讨生活的不易,已经收了对方不菲的车资,不敢不做事。

“小姐,您就可怜可怜咱们这些体力人。瞧您腿上也有伤,带这么多东西出门总该是还得办不少事儿,需得个脚夫周应一下。在下早前也是一家大户的包车夫,因为那家没落了才不得不出来自己讨生活。小的也跟着主人见识过不少商行世面,识得礼数,绝不会给小姐您添麻烦。”

其实先前也考虑过自己行动不便,遂也就答应下来,事后将钱还给上校先生便是。车夫一见成了事,手脚麻利地帮轻悠拾掇好东西,先去了医院。

……

到了医院,果然有好几位公司高管都在病房中跟杨先生讨论工作。可杨先生先前伤到心肺,这也才脱离危险期几日,j神十分不济,旁边的杨夫人虽只伤到手臂能照顾一下丈夫,到底年纪大了,明显力不从心。

轻悠暗暗自责,忙上前劝说着,将杨夫人扶回旁边的病床,自己驾轻就熟地帮杨先生做起秘书来。

杨家夫妇互看一眼,先前担忧之色,便因女孩的体贴和言行间透露的意义减轻不少,而欣慰地相视一笑。

随后讨论公司事务时,轻悠不忍让杨先生c劳,更积极主动地参与到讨论和决策中,杨先生只在适时做做提点和最后结论,一应事务比预料的更快解决完,周人对于轻悠突然表现出的j明干练有几分刮目相看。

杨先生和夫人交换了一个了然于x的眼神,笑道,“老徐,你有所不知,以前碍于轻悠自己的意愿,我也帮她瞒着不曾多提。其实,轻悠出自旧蜀地川省芙蓉城的一大望族轩辕氏家,轩辕家是素称有‘蜀绣二锦’之一的天锦织造坊,更是前皇家在民间的四大御用织造坊之一。轩辕家传世百年独一无二秘绣织法麒麟锦,就是我东晁帝国的皇家慕名百年亦未得一匹。”

轻悠想要阻止,却被杨夫人按住朝她摇头笑了笑。

杨先生微微歇了口气,深看她一眼,目光中更添一分笃定和信任,接道,“轻悠幼时便从其小叔学习东晁语和经商之道,聪明且不同于一般闺秀,更走过南撞过北。哦,或许你们对轩辕家还不太熟悉,不过你们肯定识得轩辕清华,早前国民政府成立时,内阁欲盛邀其担任外交部长被其婉拒了,清华先生便是轻悠的小叔。”

因早前轩辕清华拒绝入阁一事,在文商界非常有名,界内素传其清傲刚正,不谄不媚,风骨极高,亦有不少人倾慕之,他们出席政商宴会时虽从未能见到,经常在大人物们的嘴里听到赞美,亦对这个人物也颇为崇敬。

话至此,周人都是微微一怔,看轻悠的目光也不单是对其聪慧能干的欣赏,更多了几分敬畏之色。

杨先生见时机已成熟,遂又丢下一枚重型炸弹。

“各位,我和内人向来将轻悠做亲生女儿看待。此次大变不良于行,唯恐时日尚久,耽搁了大家的维生之计,此便将公司决策权交予轻悠,让她代我行全责。”

故而,这前面一番托高之辞也都是为顺利交接权利之b而埋下的伏笔罢,如此顶着这样庞大靠山,就算有人不服也莫可耐何。

杨夫人就从包里拿出了法人签章,以及刚誉写好的委任书,在律师面前,杨先生亲自签字盖章。

轻悠讶然,这时候已不能拒绝两老信任而期盼的眼神,遂也把心一横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此时,轻悠只想帮杨家夫妇渡过这个难关,却不曾想这便是她踏足亚国商圈的极有意义的第一步。

而在不久的将来,让世界惊讶的亚国的第一家跨国连锁织造坊,全国统一抗战战线的形成,世界红十字协会授予金质勋章的天使园,都留下了她重要的一笔,成为政商军三界大佬们都闻之惊叹的女人。

……

徐副总一行人出得医院来,高管们脸上却各有异色。

有人便道,“靠这么个小丫头片子,这么大个公司能顶得住吗?杨总是不是太夸大其辞了。”

于是这样的怀疑纷纷出笼,到底都是一票男人,时下的观念还没有谁喜欢屈居在女人之下办事。在大多数男人眼里,女人都该在家相夫教子。

“唉,不管怎么说,杨总刚才当着大家面将轩辕轻悠当女儿看,又把丫头身份抬出来,无非就是想让她继承杨氏企业。她当初不过一介小翻译员罢了,哪里懂得经商管理之道,这公司还不被她败了去。”

“是呀,这女人的做秘书还行,怎么能管大事儿。依我看,诸位还是赶紧另谋高就,寻新路子吧!”

众人都看向徐副总,都盼着他说句公道话。可徐副总一直拧眉沉默,不置一辞。其实那些一面倒的话也多是抛砖引玉罢了,当下时局那么乱,杨家企业对员工颇为厚遇,并没人真的想离开。

半晌,徐副总身旁一年轻人眼眸着急道,“爸,那轩辕轻悠不过二十岁,g本就是个娇弱大小姐,哪时当得如此重任。大家叔伯心里最服的还是您,我看不如……”

那年轻人虽相貌俏俊却眼神虚浮邪佞,说要众人故意给轻悠使绊子,即时让她拿不下再报给杨先生改立代理总经理。众人听罢都颇为赞同,却突教徐副总一声斥喝。

“杨先生平日待我们不薄,尔等何出此不忠不义之言。眼下杨先生有病在身,我们当以他平日里体恤我等之心情,同心协力抚佐轻悠小姐把公司办好才是,何以在背后论人是非,行小人之迳!”

这一说,支持方便声气大作,反对方也不便再多说什么。

散去后,那年轻人却又不甘地说,“爸,这公司咱们家也出了不少钱,股份也不少,凭什么把大权都交给那丫头了。好歹由你做暂代总经理,也名正言顺呀!之前不说要结婚生子了么,您才让我进公司学习好顶替她的位置,怎么突然就回头要揽大权?依我看那女人g本就是狼子野心……”

“住口,收起你那些歪心思。我叫你来学习,你连东晁语都说不顺,拿什么去顶轻悠小姐的位置。你昨晚是不是又跟你那些狐朋狗友出去鬼混了,一身酒臭……”

原来,这年轻男子便是徐副总的独身儿子,可惜早便被母亲宠溺得一身娇奢之气,整日耽溺于y亵赌毒之中,不思进取。徐副总为儿子着想,力排家中众议强将儿子弄到了公司锻炼。

徐少心头不爽,却又进言,“爸,我昨晚就听哥们儿说国民政府正集结兵力要把东洋鬼子赶出咱们国家,不如咱趁眼下把这公司……”

一个巴掌狠狠落下。

稍顷,徐少捂着脸骂咧着离开公司,当他行到一处窄巷忽被一群模样流痞、肩头刺着“三趾瓜”刺青的人拦下。

……

一连数日,轻悠努力熟悉公司各项管理环节,在医院公司工厂三头跑,忙得脚不沾地,却很充实。

起初,公司里的人知道由她掌大权,确实不怎么信服,私下里也都有过小动作。就在她接手三天后,发生了一件事……

那天她照常在下午二点半到工厂视察杨先生近期新投资的重点生产线——卫浴设备的生产情况,同时也是为了跟工厂主管们了解情况,打好关系。

刚到门口时,就听到车间里一片哄闹声,她立即阻止了随行秘书的干预,先观察了一番。一团身着灰衣的工人打成一团,而以中间一个身形尤其魁梧高壮满脸胡须的中年汉子为最,周人几乎都是上前拉劝被他甩翻在地,他怒斥打骂的对方是身着蓝衣的工长。

车夫老毛很快打听回了斗殴原因,因为新生产线投产生效率低下,工长为邀功便屡屡让工人加班并苛扣加班费,那中年大汉康叔在工人间很有些威望便代替工人们找工长谈话,要求按时补给加班费,哪知这一言不和就打了起来。

秘书又补充说,康叔虽在工人群里有威望,却是个心地实诚的老实汉子,以前虽与工长有些矛盾口角,但绝不会轻易动手。

轻悠心下便有了计较,将手上东西交给了车夫毛叔,脱外西服式小外套,撸起袖子,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登高一呼“大家都冷静一点”,台下打得正憨的人一见这位代理总经理,多数便怕惹火烧身一哄而散。

但事件中人到底还在怒火中,哪里肯听这小姑娘一声呼咕。事实上在此的男人们大多数为讨口饭吃,私下里多数并不怎么看得起“女人当家”。之前轻悠过来,表面和气,暗地里多有不屑和流言,竟传说轻悠是杨先生养在家里的小妾,现在掌了大权,俨然便是斗赢了主母杨夫人,得扶正室,要一逞雌威了。

当然,轻悠是知道这些闲言碎语,她也没空计较。眼下情势激烈,当见得闲杂人等一退场,她就跳进了斗殴圈里劝阻当事人。

康叔怒火中烧,一见轻悠更是火冒三丈,仿佛见了宿世仇敌,拳头挥得更猛了。保安想要救女总经理,却分身乏术。其他工人以男x居多,都抱着几分看好戏的心态袖手旁观。而秘书和毛叔都在轻悠下场前,被吩咐去办事了,便没一人阻止。

“康叔,请您住手,我们先谈谈。”

康叔怒红着眼骂咧了一句港城chu话,众人大笑,那意思极直白便是:你个r臭未干的小丫头给男人暖床还差不多,在这里“叫窗”,纯就是瞎浪费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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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8.擒兽竟然有了新欢

面对四下里一片瞧不起人的眼神,轻悠不惧,但康叔这话实在太露骨,说得她也是面上一赦。

心下也有些气了,她咬牙冲上前扣住那chu壮的手臂,手臂顺势横挥而出,她灵活地一闪身子,便绕到了对方面前。接着,在一众人等眼也不带眨的惊讶目光中,借力打力,竟然一下将康叔摔倒在地,令得全场嘎然失声。

康叔跳起身又打,不出五招,自己撞上铁杆跌倒在地,这回换众人笑话他了。

轻悠连忙上前蔼声相扶,却被康叔拂开。

轻悠自知道这康叔骨子里还是顶顶的大男子主义,也不强求,恰时秘书帮她将专治外科的洋大夫请了来,众人便卖了秘书的面子进了她的办公室疗伤。

随后,轻悠当众宣布加班的工人们都辛苦了,特此放假半天。这时,有货车突然驶到,却是毛叔弄来了一大车的西瓜,说是轻悠让给工人们消夏避暑的。如此多数人的情绪安抚下来,后续问题的解决就顺理成章了。

轻悠先听了工长的话后,让人回去休息。随后再找到康叔,康叔和那几个徒弟的伤已经处理好,一见她便要辞职,立即被她打断了。

“康叔,常言道,就算要人死也要死个明白吧!你们说工长一定在我面前说了你们的坏话,那么你们即要离开,不妨也说说他的坏话。我便拿一百个大洋,买你们坏话如何?”

在场五人,就算是做为小组长的康叔一月也顶多十二块大洋的工钱,轻悠拿出一百块买五人的“坏话”,平均一人能分得二十个大洋,这闹事儿后还能拿到两个月的工钱,傻子才不干呢!

于是轻悠了解到事件真相,其实是康叔代表工人们向工长讨要苛扣的工钱,而并非加班费。理论不得时,工长威胁要辞退几人,便吵了起来,最终演变到斗殴。

轻悠知道,在时下亚国普通劳力资源丰沛,能进厂便是幸运之至,平日工作均在12-16个小时以上,经常通宵,超疲劳运作后能不犯错被罚扣工钱更是大幸,哪还敢讨要什么加班费。

最后,轻悠将钱给了康叔等人,并让他们休假三日后再来上班。康叔等人虽疑惑不解,开始还不敢要钱,后来毛叔附耳一语后,看轻悠的眼色都变了变,才收下钱离开。

而在当晚,轻悠便亲自登门拜访了康叔一家,原来康叔的小女儿出了急症要用钱看洋大夫,在这当口竟然被工长威胁要辞退他,哪里忍得住,被逼到尽头的不甘和忍耐日久的怨愤一下爆发才有了下午那场斗殴。

“康叔,这是我下午赶时间想出来的点子,您看看给点意见,好吗?”

轻悠的态度很恭敬,康叔本也不是得理不挠人的人,遂承了意。这一看之下,康叔大为吃惊。

“小姐,您真敢这么做?老康我从来都没听说过,恐怕公司的经理们都不会赞同吧!”

轻悠淡笑,“康叔,如果您能保证训练出更多几个像您和您的徒弟一般的工人出来,我就有信心推行这套计划。至少,第一期计划出来,若生产效率提高,经理们也不会反对。届时工人们都能得到好处,互利互惠,何乐而不为?如此,以后的福利计划以及成立工会,就有基础了。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你们的支持,毕竟,杨叔公司里三千人,你们占了八成,最有话语权哪!”

老康不敢置信,越看手中的计划越是心神震颤,再看轻悠时,一扫先前的鄙薄不屑,重声许诺。

而老毛在此前便是偷偷告诉康叔,那一百大洋其实是轻悠自己的私房钱。

之后,轻悠在工厂里推行两班倒制,一天一班工作十个小时,工人们分两班轮换。余下四个小时让生产线上的机械获得休息,并由机师进行检修排除故障,将当初的产品报废率降低了百分之九十。这笔节省下来的费用也足以弥补损失的工时。加上工人们按康叔的那套工作方式,配合得到充分休息后,工作效率大大提升了百分之三十左右,便不存在因为减工时而减薪。如此下来,在没有增加用工成本的同时,生产率只有增而无减,终于获得了经理层们的一致赞赏。

这也便成为轻悠正式接掌公司后,胜得极漂亮的第一仗。初时那些质疑声,诸如“女人当权必败”的流言,也彻底消失了。

事后,到医院探望杨家夫妇时,夫妇俩都对轻悠啧啧称赞。

徐总经理说,“大小姐这身功夫可真俊啊,我听工长们谈起这事儿,可都竖起大拇指呢!”

轻悠只得在心里苦笑,她其实胜得并不怎么轻松,只是因为碰到的对象并非真正的高手罢了。康叔力大且有几分武把式,但尤显迟钝死板。是矣,她这几年拜广州武馆的一位大师傅学的专适女子借力打力的功夫,迅速灵巧,方能以柔克刚。若换上像织田亚夫这般武功高手,其速度和敏捷度只有过之而无不及,碰到就只能做待宰的羔羊了。

杨先生又问起福利制度和开办工会的事,轻悠也一一做答,并委婉表示:

“其实这也只是我当初为了劝康叔的一个权益之计,还有很多漏洞,工人们最主要的矛盾解决了,也不用再担心什么了,可以就此搁下。”

不料某些经理却说这计划很有前瞻x,说近期不少工厂都因为东晁来袭,趁机罢工起义闹事儿不停,使得工厂主大受损伤,而今经轻悠这一笔倒让他们厂避开了这个矛盾,在管理水准上抢在了先。

于是,杨先生再提议说让众人商议轻悠后两步计划的具体实施办法,便一致通过了。

众人离开后,杨夫人拉着轻悠,直说她本就天生是块经商的料。

轻悠赦然,只推说是托小叔和杨先生多年教导之福,且自己想出这点子,也不是什么原创。

提高工人福利是轻悠本来的心愿,这完全是出于她自己的怜悯之心。至于工会这一机构的思想,却是四年前,和那个男人同居一室养病时,听他和下属讨论过的。

东晁的工业化水平比起亚国更先进发达,其工厂发展历史更长久,问题更是层出不穷,当时就碰到工人罢工示威的事。

她很好奇男人的处理办法,是不是也像对她一样蛮横霸道,采用极端手段镇压。

不料男人却提出了成立工会的建议,并举例说明此法在五十年前,由俄国首创,取得了相当了不起的成效,从而促使德国在第二次工业革命之后成为称霸欧亚的第一大工业大国。

此事令她记忆深刻,那时她非常惊奇男人竟然对自己最仇视的敌国如此了解,甚至还对其诸多施政方式津津乐道、赞赏有嘉,并毫不介蒂地大胆采用其先进方法。

现在想来,才真正懂得,为什么有那么多人疯狂地崇拜他,死心踏地追随他,也许他在她眼里只是个霸道无情的掠夺者,但他于那万万人民来说,却是个了不起的领导者。

这样的男人,理应被崇拜!

……

坐上洋包车回家时,轻悠疲惫得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到车夫老毛将她摇醒,她揉揉眼说了谢谢,拖着疲劳的身子下了车,就被守在门口的小八扑个正着,一顿口水洗礼后,才醒了几分神。心里颇有几分庆幸,当初没因为那男人而意气用事将小八赶走。

车夫老毛看看那破烂院子,有些担忧,“小姐,您一个女孩家住这里妥当么?最近这城里上下可闹得凶,不若我还是拉您去医院,和老爷太太挤一处也比这里安全。”

轻悠笑着摇手,说,“毛叔你不用担心的,现在晚上哨禁又有那么多士兵巡逻,不会出事儿的啦!而且我还有东晁第一斗犬小八在,您瞧徐少和康叔都不是我的对手呢。这哨禁时间快到了,你快回家吧!”

那徐少初到公司时有意为难,但在康叔这事后就安生不少。

车夫老毛知道劝不下,轻悠的自卫功夫也的确让男人畏惧几分,便帮忙将院门宅门整了整才离开。

……

轻悠撑着眼皮子洗漱完,倒进大床里,脑子里尽转着公司的事,心底里又悄悄浮起一丝异恙情绪。

屋里静得出奇,偶尔传来院底的虫鸣鸟啼,床下小八的微微憨声,她有些烦躁地翻了几个身也觉得不爽利。

那个男人果真是放她自由了么?

这几日她忙得昏头转向也没注意,方才老毛提起才忆起似乎也真没在身边窥见可疑行迹的人影,若照以往,旦凡冒犯过她的人如徐少那类怕早就不见踪影了,哪还有机会再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她面前。

真的什么也没发生,一切安静得就像他从来没出现过。

之前在学校折腾她时说的那些不放弃的话,大概都是男人的劣gx作祟,不愿意服输罢了。现下怕是真的厌烦她了,这样也好!

哼!凭什么骂女人,男人才是真正的朝三暮四坐享齐人之福还自诩风流的伪君子!

织田亚夫,你最好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

且说老毛回家的道与来时不同,刚拐进那巷弄就见一列士兵森然卫立,中有一辆帘窗尽掩的黑色轿车,心中便是一凛,立即上前和立在车前的黑衣上校行礼见好。

随即,老毛被领到半开的车窗前,絮絮说着这一日里轻悠的言行举动。末了,老毛诚惶诚恐揣着一大袋银元离开了。不时回头张望那静立在巷中的军队和轿车,心下又惊又奇。

事实上,他第一日给轻悠当包车夫开始,每晚都需得到此做个汇报。他并不知道车里坐着什么大人物,只偶时听到几声咳嗽,但后来也渐渐明白轻悠能安全无虞地住在那破屋子里,在全城治安都汲汲可危的当下还能顺顺当当地一路行来,这私下里,许多少都托了这份“见不着”的福气罢。

……

这一日,轻悠照常到工厂检察新上线的商品质量,徐副总慌忙来找,说三条订单线出了大问题。

“全部都要毁约?”

“是,他们的态度都非常坚决。那两条线已经跟杨先生合作多年,早前我们因为资金周转不灵还曾拖过工期,都未与我们计较,彼此之间也非常信赖。我们说可以延期交款,甚至降低百分之一的价格,他们也不答应。

另一条线,是杨先生新开辟才一年的美国线,我们以降低百分之三的利润空间,他们也绝口不应。可偏偏这条线生产的是最新型的欧式洗浴设备,投资最,风险大,若是对方退货,g本不可能在亚国国内倾销,因为产品定位颇高,亚国人g本消费不起。”

“毁约金是三倍呀,他们都愿意赔吗?”轻悠越听心越紧。

徐副总苦笑,“他们铁了要让我们破产倒闭,g本不在乎这点违约金。就算拿到三倍的钱,也抵不过这三条线积压的所有商品,以及前期投入购买新生产线和人工电气费。公司目前的周转资金顶多撑上一个月。”

“那我去银行再贷些钱出来,咱们……”

话立即就被财务经理截了去,“小姐,这三线公司在拒绝我们的当天,之前总经理贷款的银行就来催贷款了。说要我们在这月底必须还三成款,否则就要查封公司。”

轻悠感觉到背脊一股冷寒,拧眉道,“因为杨叔是东晁人,所以他们就要把杨叔的公司弄垮掉吗?”

近来街上不少游行示威都是针对东晁军队入驻港城,诸如之前女学生被东晁兵奸杀后,又有数起小型冲突流血事件,报纸和社会舆论等对此大家笔伐,造成整个社会气氛都非常反感东晁人,其中趁机聚众打砸抢烧的暴徒混淆其中,制造恶劣影响,害得许多无辜的东晁人要么逃回国,要么至领馆寻求庇护。织田亚夫的驻军为维护治安,晚上实行禁行令,白日里巡逻的士兵也增加了。

徐副总忙道,“小姐,其实不仅我们这家公司。据我所知,似乎还有几家亚国公司也一样遭到了攻击。”

轻悠暗忖,这即不是专门针对东晁人,那背后到底是谁在主导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