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36-40(2 / 2)

作品:《危险房客

诺面露哀戚,已不是恳求而是乞求,断断续续的字句夹杂拼命压抑的咳嗽,在这无雨亦无风的深夜,显得格外凄楚,

秦真满怀怜悯地俯视他,怒极反笑,摇头啧了几声,慢吞吞地道:“你以为,你有什麽资格,跟我谈条件。”

“……”条件?这个词让程诺一时恍惚,大脑突然触电,仿佛回光返照般清晰而缓慢地掀过一幕又一幕,左手的无名指蹙地一颤似被烈火灼烧,又痛又麻,思绪也飘得很远很远。

许久,程诺垂下脑袋,低声喃喃:“有的,我有的……秦深还欠我一样东西,而我也……还欠他一样东西呢。”

语气竟有几分委屈。

【诺诺,记著,我还欠你,一枚戒指。】

他曾对他那样说,就在几天以前。言犹在耳,语气是那样的虔诚与庄重,眉眼是那样的深情和温柔,以及那悠悠落下在他无名指g的,湿润缠绵的一吻──这一切,都仿佛还是昨天。

物是人非……哈哈,他连物都还没到手,这人、这人……怎麽就变了呢。

他是真的觉得有点委屈,虽然这委屈,来的并不是时候。

“哈哈。”

秦真被程诺给逗乐了,伸出g指头轻轻挑起他的下巴,连连摇头叹息:“瞧你这副小媳妇儿的委屈样儿,他能欠你什麽?一颗真心吗?啧,不要脸也要有个限度呀,嗯?你说是吧。”

程诺屈辱地闭上眼睛。又或者是因为真的,真的,太伤,太疼了。

最伤不过情伤,最疼不过心疼。

“那麽,还是让我来告诉你吧──”秦真终於玩儿够,本就不多的耐心在今晚竟然破天荒地用到了这个时候,早已经是极限了,哥俩儿好地一把揽住程诺的肩膀十分温柔地拍了两下,贴上他耳朵咬著牙细细地笑:“不管他欠你什麽,你都永远别想了。而你欠他的……哈哈,你又能欠他什麽?只要是我二哥想要的,不用你给,他都能得到。”

“嗯?听清楚了吗?不用你给,我二哥想要的东西,先别说我们秦家一定要得到也要得起,而且别的人,更多的是争著抢著等著,去给他的。”

秦真施施然站起身,大掌往下一落最後拍了下程诺的头顶,那动作流畅娴熟,就像在吩咐一只狗。

“你可以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了。”

他起身离去的一刻,程诺就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好像被一瞬间抽空,全身无力一下子软倒在地,但潜意识竟还记得双手捂腹护住肚子。

秦真不知,今晚他说了那麽多话,倒是这一句他最不以为然的话,是最刺痛程诺心窝的。

程诺给过秦深的承诺不多,除了那一句铿锵坚定用尽了他一声勇气的【我会保护你】,便是那句羞涩腼腆,把一个人最不该舍弃的自尊都低到尘埃里去的,【如果可以,我一定要给你生个孩子】了。

是的,他记得。他说,他在心里对自己承诺,【你喜欢的东西,我都要给你】。

哈哈……哈哈哈。当时说得多麽情意绵绵热爱浓浓,如今想起来,却只剩寒意彻骨,凄凉萧索。他确是动情太多,用情太深,所以也太自作多情,太自以为是了。他这麽说的时候,怎麽就忘了想想,也许秦深,g本就不想要,也不需要呢。

秦深的报复成功了,非常,非常的成功,程诺以当事人的身份跟他保证。他仰头望向月亮,幽美朦胧的月光,眼中流转的波光恍惚而又向往。

真想,到月亮里去啊。他在心里无声许下这一个孩子气的愿望。那里也许冷,但一定,不像这里这麽伤人。

最可怕的不是变心,而是从来,就没有心。

最心痛的感觉,不是失恋,而是我把心给你的时候,你却在欺骗。

最可笑的事情,是自以为两情相悦,结果却是一厢情愿。

秦深无疑是聪明的,他深知这世上最痛苦的,莫过於在体验过拥有的一切的感觉之後,又失去这一切。

而最难堪的,是曾经一度,他还以为,他们是相爱的。

不懂人情世故,不知人心莫测。

这世上怎麽会有人能把感情这种最骗不了人的东西,装得那麽像,那麽像……骗到了别人,也还能记得住自己。这样逆天的技能,终其一生,他程诺也是学不会的。

如果还有机会再见到秦深,就算再贱,再卑微,再不要脸,程诺也真的,真的……很想问他一句──

秦深,每一次你碰我,都真的,觉得很恶心吗。

秦深,我真的,让你那麽恶心吗。

一瞬间铺天盖地的酸涩蓦地涨满了程诺胀痛欲裂的x肺和雾气弥漫的眼眶。喉咙里嘴巴里鼻腔里顿时充斥满犹带血腥的酸味。他捂住嘴巴整个身体近乎抽搐地抖。

刚刚被秦真欺负得那麽惨他都没哭,现在头皮和脸都还火辣辣的烧疼;而如今只不过在脑子里空想了想那人,却是怎麽忍都忍不住。

他觉得自己很恶心。果然,这世上本不会有人,喜欢像自己这样的怪物。

而自己居然还曾天真地觉得这是幸运。

哈哈……哈哈哈……

程诺跪在地上,跪在他与生俱来不被饶恕的原罪里,满目哀凉,沈默而又迷惘。

情不自禁又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见秦深的情景。一年来程诺回想过那画面许多许多次,无论梦里还是梦外。然而讽刺的是,最清晰的这一次,竟是梦醒的这一刻。

那时候正是傍晚,他记得,他清楚地记得。

他有些紧张也有些期待地打开门,心里天马行空地无端猜测胡思乱想:这一次的房客,会是什麽样的呢。会不会吵?会不会很麻烦?最好不要又是一个像陆宝贝那样别扭任x的傲娇帝呀。

在门缓缓打开的时候,他等待许久的新房客,也一点点出现在他难掩好奇,兴奋不已的视线中。

现在回想起来,那一刻仿佛时间都停止,万物亦无声。四周的空气流淌得前所未有的柔情脉脉和缠绵悱恻。程诺心中的悸动无法言喻难以形容,恍恍惚惚地,就感觉自己活了整整二十五年,不为别的,竟只是为了等待那一天,这一个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这一双完好健全的眼,就是为了看见这一个人,而存在的。

然後他对上了一个坚实j悍,柔韧也强壮,看起来好有好有安全感的,宽阔的x膛。

好高呀。那时他有点吃惊,也有点嫉妒地想。

再然後他抬起头,不经意地,便跌入那一双幽邃沈静,宛若深海的眸。

也注定从此踏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秦深就这麽静静站在门外,身姿挺拔而又修长。

他穿著一身最普通不过的衣服,可是因为是在他的身上,就莫名显出来一份格外迷人的魅力,有一种让人心动的力量。

从楼道口斜斜倾洒进的夕阳霞光,朦胧的逆光模糊打在他玉一般温润清俊优雅斯文的脸庞。他什麽都没有做,只是冲自己弯弯嘴角微微笑了一下,用很好听很好听,低沈沙哑的磁x中亦不乏冰一样清越轩朗,是介於成熟男人的x感醇厚和青春少年的婉转干净之间那样动人的嗓音,温柔地说道:

【你好,我就是昨天晚上给你打电话说想租房子的人,秦深】

──最後,自己便晕乎乎地大脑空白心跳若狂,傻乎乎地失去心神,一见锺情了。

那一双让人沈醉的眼,碧波清澈,灿若星辰,里边有一片和风细雨的浩渺烟光,又依稀涌动著连绵壮阔而又柔情万种的无边波澜

。那时他就好奇,这一双陌生的眼,明明初见,却为何情深似海,却这般情重如山。

现在他懂了,因为他恨他……因为他恨自己啊!

曾经为这个人粉身碎骨他都愿意,如今才懂就算他被挫骨扬灰他也不会满意。他的飞蛾扑火在所不惜落在那个人只是等待的眼睛里,不过是一件报复得逞的利器。

他也终於明白为什麽秦深明明不是近视,却仍然坚持要戴眼镜了。他需要一副眼镜,用薄而模糊永远看不清也穿不透的镜片,遮住他那一双尽管可以伪装出世界上最柔情的温暖,但事实上,却是比九层之下的冻土,还要冰冷无情的眼睛。

镜片後,他藏起来的,是他对自己再也不用掩饰装得辛苦的厌恶,憎恨,轻蔑……以及,一碰就呕的恶心。

他是一个什麽样的房客?呵呵,事到如今他终於懂,他是他的──

危险房客。

程诺跪在地上,死死咬住下唇双手紧抱身体,纤细单薄的身躯在冷冷月光下有如狂风扫落叶般无法抑制地颤栗。口中血腥肆虐眼前视线朦胧,不知是热泪抑或冷汗。夏末的凉风竟比深冬的刀风还要冷。一片片刮在皮肤,亦割在心头。

四肢百骸灌满冰雪,五脏六腑皆成冰冻。

这世上曾有一人温暖了他生命的每一个瞬间。

结果都是假的。

这种结局,比从未得到和得到再失去,都绝望得更加彻底。

耳边依稀有风雪声,程诺冷得都幻听了。

【我的诺诺,是天使。】

不,我不是。其实那天就想告诉你的,结果没有想到,原来你也只是跟我开玩笑的。

【本来全世界都应该喜欢你。】

不,不会的,连我自己都不喜欢我自己,更何况我的全世界,也只有你一个人而已。

【但是诺诺只能喜欢我一个人哦。】

呜,秦深你一定作弊了……

【谁要是敢抢走你,伤害你,我会杀人,我一定,会杀了他的。】

唔,虽然我知道你不迷信,但也别把话说得这麽绝这麽狠啊秦深。伤我最深的人,是你。

【诺诺,别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我说过的,除非,你不要我啊,秦深。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你还骗我。

【诺诺,我喜欢你给我生孩子。我要你,给我生个孩子。】

我、我做到了……

【诺诺,我不会浪费感情,去喜欢你给不了我的东西。】

呵呵,是啊,因为……你g本,也不喜欢我啊。

【诺诺,别让别人拥有你,也别去拥有别人。我不许你去爱别人,也不许别人来爱你……】

没有人爱我。而我爱的你却欺骗我。

【诺诺,你是我的。】

我是你的,而你却不要我。

【诺诺,我不会骗你。】

你这句话就在骗我啊……

【诺诺,我秦深这辈子,只为你一人,做这种事】

呵呵,这句话你倒是没骗我,可你当时一定恶心坏了……恶心坏了……

【诺诺,记著,我还欠你,一枚戒指。】

我记著……等著……可是,还能等得到吗。

【诺诺,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你说这样的话,是不是为了後来,能够伤我更深。

【诺诺,你值得更好,最好的我。】

最好的你……还是最真的你?最好的你欺骗了我。或许,我只值得这样的你。

【诺诺,我想给你,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原来这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诺诺,我永远,不会对你混蛋。】

你混蛋的,你对我混蛋了……可是我……我也没有资格说你什麽,因为我也……我也……是个混蛋啊。

【诺诺,等我回来,你就嫁给我。】

我等你……可是,你还会回来吗。

【诺诺,嫁给我,或者,让我娶你。】

……不用了。

程诺静静地合上眼睛,也是突然才醍醐灌顶般想到,其实秦深也有破绽,给了他暗示的。

你看,在那麽多花言巧语缠绵动人的情话里,竟唯独缺了那一句最简单,却也最不该缺少的──

我爱你。

程诺颤抖著身体往里缩了一缩,惊弓之鸟般脆弱凄惶的样子实在可怜。

他为他,为这一份到底还是被浪费了的心情,以及这一段终於还是被辜负了的时光,感到心疼。

他想起那一个星光熠熠的夜晚,风清夜朗,凉风习习,头顶星辰如海,脚下如踩云棉,静谧的空气里浅浅浮动著嫋嫋熏人的清淡花香。

他们走在银河里,恍惚得跟梦一样。

其实那本就是在梦里才会有的美丽画面,可那一句信誓旦旦字字铿锵的誓言──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伤害了我,那一定是我,先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

──原来竟是真的。

眼睑轻轻一眨,霎时泪如雨下。

对不起……对不起,秦深,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可是我爱你,爱得坦坦荡荡,彻彻底底。

这也是程诺对秦深的第一次表白,只可惜另一个当事人不在。

也许,再也不会在。

秦真转身往回走,黑衣剑士正好从程诺的小楼上下来。

秦真扫他一眼,口气淡漠地问:“电脑里的东西都处理好了?”

男人沈默地点头,双手摊开,恭敬地奉上一个指甲壳大小的微型u盘。

秦真伸手接过,不甚在意地放在手心随意拨弄了几下,满意地一颔首:“嗯,很好。”又停住脚步,又回头看了眼程诺,“我承认你真的挺厉害的。不过再厉害,你也只是一个人。“

这就是跟【rainbow】对抗的下场。

接到秦真的眼色,黑衣男人心领神会地走上前准备带走程诺。

变故就在这一刻发生。

一辆黑色宾利划破夜色,缓缓滑至路边,最後停在秦真的lancia对面,以一种王见王的锐利姿态迎头对上,不避不让。

秦真皱眉,黑眸j光一掠。黑衣男人更是反应迅捷,屏息凝神弓腰伏膝,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调整为了标准的战斗姿势。

後座的车窗徐徐降下,露出一张面无表情冷若冰霜,好像一幅优美深远的西方油画那样冷漠俊美的脸庞。

他什麽都还没做,只是转过头朝这边随意瞥了一眼,那一双深若寒潭黑似浓墨的眸子,冷锐犀利,就足以让人呼吸一窒,全身发颤。

他让人一望之下便心生寒意一路直冷到骨头里去。而这个人本身,也似乎连骨头都是冷的,连心脏都被冰冻了。

男人扬手一指地上的程诺,说出口的话也跟他冷冰冰的x子一样,没有废话开门见山,直截了当道:

“做个交易秦真,把他给我,我放了你的人。”

第三十九章

程诺昏昏沈沈意识渐弱,全身又冷又疼,想著干脆就这麽死过去一了百了,倒也不用面对真相无需伤心了。

本以为这个时候就算是秦深亲自站到他面前他也不会有所反应,没想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声,让程诺浑身一个机灵,如同被一只剧毒冰冷的蛇牙呲得咬中,整个人瞬间就吓醒了。

艰难地掀开眼皮,程诺努力撑起身子,集中目力,往前望去。

果然,降下的车窗後赫然出现的,是萧岚那一张英俊到极致,却也冷漠到极致的,恍若隔世的脸。

他很久没见过这一张脸。如今再见,程诺终於恍然大悟,原来这个男人,才是一切的开端。

萧岚虽手指程诺,但眼睛却直直望向秦真,面容仍是极冷,淡漠道:“这个交易,如何。”

秦真扬手给身後的黑衣剑客快速比了个停战的手势,男人身形一顿心领神会,下一秒立刻听话地往後倒退几步,嗖嗖嗖隐匿在夜色深处。其反应之迅捷动作之标准,一看就是经过多年训练的顶级高手,听话又忠诚。

秦真和萧岚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些。

秦真站在前方,面无表情静静看了萧岚一会儿,黑眸在他和程诺之间轻飘飘打了个旋儿,蓦地迸出一抹奇异的光来,一歪头抖著肩膀咯咯笑了:“呀,瞧瞧我发现了什麽,英雄救美麽?啧,千万别告诉我这小贱人舍身救你一命,你就忘记楚回移情别恋,决定以身相许了啊,我们痴情的……萧大公子~~”

面对秦真邪气滔天的挑衅,萧岚整个人却像一座结了冰的雕塑,永远不要企图在他那张永远冷漠如雪的脸庞上看到除了没有情绪以外的任何情绪,仍是没有丝毫起伏如同一架没有感情的机器一般,冷冰冰地吐出一句:“你就不好奇,我手上,有你的什麽人吗。”

秦真闻言,脸上笑意微敛,目光锐利如鹰定定凝视萧岚半晌,沈下声音一字一句笃定地说:“我在乎的人,我不信,你抓得到。”

萧岚点了点头:“是吗。”往旁边略一偏头。

原来後座竟还坐了一人,萧岚朝那人简单吩咐了一句什麽,很快,车顶的天窗便一点点往後划开。

黑衣剑士骤然绷紧身体,随时随地准备出击扑到秦真前面保护他。

秦真的lancia也迅速打开天窗,清脆卡擦的上膛声响在这愈发诡秘的夜色里听起来有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骇然。很快,露天的车顶上,便令人胆战心惊地支出来了一g黑洞洞的remington 700枪管──近程狙击之王。

双方默契十足火力全开,刚刚好不容易才平息几分的和平气氛顿如一只被压到极限爆发反弹的弹簧,算是彻底毁了。

萧岚仍是面无表情,目光往下一扫落在秦真伤残废掉的左腿:“看来你终於想通,愿意接受家里的保护了。”他冷冷扔下忠告,”这是对的秦真,你总算不那麽狂了,否则下一次,你将要为你的狂傲所要付出的代价,可能,就不止一条腿那麽简单了。”

熟悉自家主人x子的手下们全都凝神屏息全力以待,就等著秦真最後的那一声令下,便可以放开胆子先发制人,去攻击萧岚,展开激战了。

然而这一次,秦真却自顾自咬碎了牙站在那里,双手攥紧成拳,五指关节咯吱作响,几次反复,他居然忍住怒火,嘴角一挑妖魅地笑了:“放心,萧岚,你送我这一件永世难忘的大礼,我秦真最擅长的就是礼尚往来,一定会找个机会,还你一份更大,更好的厚礼的。”

他又一次抬起左手探出舌尖,在轮廓优美的食指骨节轻轻舔了一舔,隐隐一现的的猩红衬著晶莹如玉的白皙,有一种惊心动魄的邪美。

这是秦真在极度兴奋的时候下意识的习惯x动作,花一样豔丽优雅的唇瓣一张一合微微动著,轻轻吐出三个极富鬼魅气息的字:

“你等著。”

萧岚似乎也被秦真这不同寻常的反应弄怔了一秒,目光复杂上下打量著他,不著痕迹地皱起眉头:“好,我等著。”

他想他有必要重新了解一下这位一直以来都是脾气比名气更大的秦家三公子。

上一次那不算愉快的见面,秦真给他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这人身手极好,但就是太过骄傲,如果自己不是提早被程诺提醒过,恐怕就算是自己,也不可能当场就废掉他的一条腿,而那人竟还能在脚踝骨结结实实中了一枪的情况下冲破自己早就设下的重重障碍逃出升天去,饶是萧岚也不得不承认秦真的实力的确很逆天。

这样一个从小被家里娇宠长大的天之骄子,究竟是什麽变故,竟让他在短短时间里x情改善,有了耐心──这种他在前二十五年都没有过,也不屑有和不用有的东西?

哦……突然萧岚心中一动想到一个对他十分有利的可能:难道,就是他马上要送出去的那一份大礼?

思及此,萧岚心情不错地拍了拍手:“不过秦真,我恐怕那时,你还得多还我一件了。”他懒懒往後一靠,优雅慵懒的姿态透露出一种让人不爽的x有成竹:“今晚我马不停蹄地赶过来,是为了送你这第二件大礼。”

他的话音刚一落下,从宾利的天窗里就猛地冒出来了一个金光闪的大脑袋。

“呼……憋死我了憋死我了,总算轮到哥哥我上场了。哟~好久不见,小真真~~”

一个声线华丽语调夸张的轻浮男声响在车顶,虽抑扬顿挫怪腔怪调,但普通话却是意外的流利。

秦真冷冷看著面前突然出现的金发美男,良久,轻轻一笑:“是你。”

金发美男娇羞地捂脸:“啊,真真你还记得人家,人家好感动哦!”

秦真似乎习惯了对方的言行举止:“你不是季晚潇的人吗,”顿了顿,扫视萧岚,语气讥讽,“也对,反正季晚潇现在整个人一颗心,也都是萧岚的了。”

金发美男双手撑著车顶,一头暗金色的短发和身上那件五颜六色的花衬衫在夜色里显得分外招摇。

他肤色小麦,高鼻深目,轮廓如刻,五官立体,棱角分明,典型的西方人长相,一双灰蓝色的狭长眼睛在夜色里闪著如同野狼的j光,左眼下至太阳x的地方有一道浅而长的r色划痕,倒给他花花公子狂野不羁的风流形象平添了几分森然冷硬的戾气与凶狠。

面上仍是是一副嬉皮笑脸的不正经,笑嘻嘻道:“小真真,这麽久没见,你还是这麽……”停了停,“讨厌呢。”

他幸灾乐祸而快意淋漓的目光毫不避讳地投向秦真最为忌讳的左腿,恰好秦真也正冷冷望著对方脸上那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别看了,阿莫尔,就算现在再来一次,你信不信,我照样可以在五分锺以内,毁掉你另一只眼睛。”

“……”这云淡风轻的一句忠告犹如开启危机的按钮,金发美男瞬间变了脸色,一拳捶在车顶,!得巨响,唬得人魂飞魄散,口中也随之叽里呱啦飙出来一句低低咒骂的意大利语。

男人名叫阿莫尔?罗西,意大利人,与其说是季晚潇的人,不如说是季晚潇那个掌控了整个南欧及北非的庞大家族的人更为恰当,在道上有个外号,叫花豹子,一来因为他身手灵敏矫捷,恰如一只寻食捕猎的野豹,二来是因为他那格外显著的穿衣风格,无论何时何地,哪怕正在执行危险任务,也总是雷打不动地穿著一件色彩豔丽的花衬衣。

优美修长的五指漫不经心地拨弄著掌中的u盘,秦真深深看著面前垂头丧气如一只斗败了的公**的阿莫尔,心情极好地笑了:“不信,你可以试试。”

“……”阿莫尔恨得咬牙切齿磨得呲呲作响──但也没有办法。

谁叫他真的打不过秦真……

更重要的是,今晚萧岚带他过来是有一项必须完成的任务的,如果搞砸了,最想要他死的还不是萧岚本人,而是他的正主儿,小潇潇……

呜呜,小潇潇乃太过分了啊!以前明明和人家在意大利你侬我侬甜甜蜜蜜吃过饭泡过吧跳过舞差一点儿还做了爱……

结果几年前一遇到萧岚,就一颗心扑上去把人家忘得一干二净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哎,想他花豹子以前在意大利过得那叫一个神仙般逍遥快活啊,就像中国有句古话说得那样,那什麽……什麽来著……哦!对!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哎,那时候整个儿欧洲谁不得看他花爷爷脸色啊,这麽一牛逼哄哄的自己,怎麽一穿过亚欧大陆来到这片在老祖宗马可波罗笔下被誉为人间天堂的东方土地,却过得这麽凄惨呢!

果然是不可调和的文化差异麽!他以後再也不要来这个遍地都是心黑手辣的可怕男人的东方古国了!呜呜!

想到这里,阿莫尔十分忧伤地擦拭了下那g本没有眼泪的眼角,耸著肩膀举起双手,无可奈何地说:“好好,我投降,我承认秦真你厉害,废了条腿都还这麽狂,我该说你是有骨气还是太自恋啊,哎,怎麽你们家一个两个都厉害得这麽讨厌,真是让哥哥我不爽……”

“不过呢,小真真,你的家人嘛,我承认我的确是抓不到。可是你好像忘记了,你在乎的人,还有这一只可爱美味的宝贝小野猫呀,是不是,嗯?嘻嘻~~来来来,给你欣赏一下他现在的模样,好不好?”

阿莫尔说著,迫不及待地从车身里取出了一台小巧可爱的pda,手指劈劈啪啪按了几下。

屏幕腾得亮起来,诡秘的红光投s在阿莫尔如刀削般深刻野x的俊朗五官上,危险而又y狠,带著难以察觉却欲罢不能的报仇的快感,以及战栗的兴奋。

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孩子一样眉飞色舞,似乎是被屏幕上的内容给逗乐了。

阿莫尔大大方方地将屏幕翻转过来,正对上秦真。

“呀,瞧,明明刚被我捉到的时候还凶得要命,对哥哥我又踢又打又撕又咬的,差点儿没把哥哥我的宝贝命g子都给弄坏了,多烈的一只小野猫啊,这才几个小时,就被折腾成这副模样了。哎,好歹也是个美人儿,真是我见犹怜……萧老板,对待这麽可爱的小朋友,你是不是也太狠了些啊。”

萧岚没理会因为心里始终怀恨有气故而一逮著机会便往死里刺激秦真的阿莫尔,眼睛从头到尾就没离开过秦真。

现在,萧岚这一张曾让人以为永远不会露出任何情绪的冷漠的脸上,竟一点点浮出了极轻极浅的笑纹。

他优雅地交叉双手置於膝上,徐徐道:“如何秦真,现在,你是不是可以考虑,跟我做这笔交易了。”

这一下,倒颇有几分胜券在握你奈我何的流氓味道了。

秦真没有理他,一双黑得渗人又几乎喷火的眸子死死盯著不远处的屏幕,用力的狠劲儿仿佛要把它看穿一个窟窿来似的,眉头紧皱,面容冷峻,手心里的u盘差点儿被他捏爆。

始终沈默的程诺也猛地瞪圆了眼睛,差点儿惊呼出声。

小小的屏幕上,出现的是一间四面灰墙的y暗房间,血腥不善的气息扑面而来。

陆宝贝整个人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眼睛上蒙著一块黑布,高仰著头动弹不得。

大概也是无力再动弹。全身上下早已是血迹斑斑,衣衫尽裂,血r模糊,惨不忍睹。

阿莫尔一边看一边m著下巴连连摇头:“哎,小野猫眼光不错,范思哲这件衣服不错,瞧这样式,这颜色,是我的菜呢~~结果就这麽被几个毫无审美的chu人给毁了。哎,萧老板,给你提个建议哦,你看,你既然都到了这个高度了,那手下人的素质是不是也应该注重一下?就算达不到像我这样,但起码基本的常识总得有吧。所以呀,我觉得您以後在不断提升个人魅力的同时呢,也别忘记培养一下手下的时尚品味嘛,那样带出去多拉风,是不?呵呵~~”

“不过是最底层的打手,拿来对付最废物的棋子而已。这种人,刚好。”

明明毫无波澜的语调,却能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出一种挑衅的愉悦。

阿莫尔大笑著打开话筒:“哟,小野猫,你心心念念的男人现在就在我面前哦,你不是有话要跟他说?来来来,有什麽不开心的,说出来让我们开心开心~~”

秦真移开了眼睛。英俊的脸庞也早已恢复了最初的冷峻。

那一头,本已痛到神志不清,无力反抗,只能软绵绵瘫坐在椅子上的陆宝贝,在听见阿莫尔的这一句话之後,秦真这两个字,这个名字,却犹如一抹在幽长黑暗的洞x里艰难行走了太久太久,终於在濒临绝望的那一刻看到了标志著出口的那一束希望的微光一样,让陆宝贝瞬间仿佛回光返照了那般,全身微微一颤,干裂惨白的嘴唇也跟著张开轻轻一动:“秦真……秦真……秦真!”

他喃喃叫唤了两声,突然不顾一切地扳动身子,大吼起来:“秦真,你在哪里!你没事吧!?你……咳咳……咳咳咳……你……你快去找我哥!让他保护你……咳咳……我、我姐也行,她、她在娱乐圈认识了很多人,咳咳、咳咳咳……你、你快去找她……小、小心……”

程诺失魂落魄望著屏幕,眉间划过心痛不忍,绝望地看了秦真一眼,终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连他都再也看不下去。

小宝,为什麽,为什麽,你这麽好……这麽可爱,明明什麽都不知道,谁也没有伤害,你应该一直过著和之前二十年一样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快乐日子,就这样快快乐乐地过上一辈子……为什麽,现在会变成这样,被秦家的男人盯上。

为什麽……你也爱上了秦家的男人呢。

程诺心如刀割,字字滴血。

秦家的男人,一个两个,都是吃人的恶鬼啊。

阿莫尔装模作样地感叹:“哎呀,这孩子,不会被打得脑子出问题了吧?这麽一只漂亮有趣的小野猫,可千万别成傻子。”又转过头去看秦真,,“哟,他刚刚说的他姐姐在娱乐圈认识的人,不会恰好就是我的小少爷吧,哈哈,那可真是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秦真低著头,垂眉敛目,看不清神神色。

相比秦真的无动於衷,一旁的程诺却挣扎著努力站直了身体,用恳请的眼神示意萧岚:不要再打了,他会听话,乖乖跟著他走的。

萧岚满意地看了程诺一眼。尽管决胜的时刻还未到来,他已俨然一副最後胜利者的俯视姿态:“看来你的猎物要属於我了。那麽,你的小宠物,我该怎麽处置呢。”

秦真冰冰凉凉地笑了一下:“萧岚,你有话就直说。”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轻松。”想要我放了他很简单,秦真,不如你告诉我,上次想要我命的人,到底是谁,如何?”

说完,萧岚不著痕迹地给身旁的阿莫尔使了个戾气狂飙的冰冷眼色。

阿莫尔认命地叹气:“可惜可惜,这麽够味儿的小美人儿难道就要香消玉殒在今晚了?唔……你也别怪我,谁让你只是颗没人疼没人爱的可怜小棋子呢,现在就看你的主人到底在不在意你这只半路捡回家的小野猫了,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不过,就是又要麻烦你吃点儿苦头了哟~~哎,这年头,真是美人多舛,时命不济啊~~”

将话筒音量开到最大。

“好了奴隶们,刚刚没尽兴吧?来来来,都醒了都醒了,继续享受眼前这一顿华丽而美味的野猫大餐吧~~老板亲口说的,谁吃得越多,谁最後就有赏呐~所以大家不要大意地上吧~”

阿莫尔话音一落,就见屏幕上的画面里,四个y暗的角落,分别迈出了四双chu壮有力的腿,一步步踱到陆宝贝周身四个方向,每一步的靠近都夹杂著一股几乎将人掐断喉咙当场绞碎的肃杀戾气。

因为镜头位置的缘故看不到他们的全身,直到最後他 们停下来,画面也只停留在他们腰部以下的部分。

下一秒,四个坚硬似铁的拳头便夹杂呼啸劲风挟带雷霆之力,分别朝陆宝贝的肩膀,x腹,脊椎以及膝盖,狠狠招呼了下去,不带一丝怜惜。

四个壮汉很明显是相当内行的练家子,不仅力大道深,而且选的这四个地方也是相当的毒辣j准──疼。

“呃……唔……啊!”陆宝贝从就养尊处优娇生惯养,何曾受过这等发肤之痛不由失声大呼惨叫连连。

又立刻忍住,明明疼得脸孔都扭曲了却说:“我、我没事……你……担心你自己就好……”

程诺简直要疯了,拼了命地冲萧岚摇头摆手,刚刚因为秦深都没流几滴的眼泪这时候却跟断了线的珠子似地刷刷刷往下掉,止都止不住。见萧岚没反应又扭头去看秦真,无声地乞求这个恶鬼一样的男人。

萧岚和阿莫尔也都耐心而享受地等待著秦真的反应。

秦真终於转过眼,将视线从血腥暴力的屏幕上缓缓移开,嗓音低沈地轻笑:“萧岚,虽然我很讨厌你,但我也一直很佩服你,觉得你是一个合格的对手。可惜,什麽时候你也变得这麽天真了。”

萧岚对此不置可否,不动声色地反击:“可是这凑效了,不是吗。”

“是吗,不过上过几次床的关系而已,这也能算我在乎的人。”

他一说完这句话,屏幕上的陆宝贝猛地一颤全身都僵住了。哪怕用黑布遮住了大半张脸,也能看得出来他在听到这一句话後的震悚与惊愕。

“秦、秦真你……”他忽然疯狂地扳动起来,犹如一头被逼到极限的困兽,凶狠又绝望,四面撞壁却怎麽都找不到出口,剧痛之下只能凄厉地发出一声比一声沈闷chu重的低吼。

还没完。

秦真耸耸肩,满不在乎地又扔下一句更狠更绝的:“你要杀就杀,爱折磨就折磨,随便吧,我不在乎。”

那一脸厌恶生怕多看一眼都脏了自己的眼的嫌弃样子,实是在让人心惊又心寒。

“噗──”

好大一口血从陆宝贝的嘴巴连著鼻腔狂喷涌出,有几滴溅到了镜头上,屏幕顿时花掉,猩红一片,都看不清了。

应该是伤到了内脏。

“秦真你说什麽!你刚刚说什麽!咳咳……唔……秦、秦真你个混蛋!你他妈说话!老子要跟你说话!呃!呃……咳咳……啊!啊!你这个混蛋!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陆宝贝撕心裂肺困兽犹斗,挣动之剧烈,连脖子上的青筋都暴凸鼓起,汗涔涔的小麦色皮肤上混淌著粘稠鲜豔的血y,那模样既震骇又恐怖实令人不忍直视──却也不过是徒劳挣扎,除了给观看的人增添乐趣,便再无一用了。

程诺身子一软,重新跪倒在地。

他此刻的状态也不比那边的秦真好过多少,紧紧闭著眼睛,拼命往脖子里缩起脑袋,g本不敢听那边的话。双手死死地捂著嘴巴,努力不发出抽噎的声响。眼泪像发了狂一样簌簌往下掉。

萧岚深深凝视秦真,目光犀利锋锐直逼鹰隼,想从他的脸上看出哪怕一分半点的情绪,确定他是否真的不在意。

半晌,萧岚面容一沈:“是吗,好吧。既然你这个主人都不心疼,那我留著他也没什麽用了,”用不带一丝起伏的冷酷语气对阿莫尔吩咐,“让他们继续打,打死了扔到海里就是了。”

“……是是~”阿莫尔翻个白眼,再伸头看一眼屏幕,无奈地撇撇嘴,这回是真的有点同情这只不大走运的可怜小野猫了,mm鼻子忍不住小声嘀咕:“果然这个国家遍地都是心狠手辣的可怕男人……”

双方就这麽又默默僵持了一会儿,以另一个人的生命和身体为代价,耳边配乐亦是那人嘶哑凄厉的惨叫和间或夹杂著“秦真”这个名字的痛骂怒吼。

但毕竟,渐渐虚弱了下去。

整个过程持续了也许有好几分锺,也可能只是短短的一瞬。最後最先崩溃的人,是程诺。

“萧岚你停手吧!我求你!我求你了!就算是看在楚回的面子上吧!求求你……我求求你……”他软在地上双手抱头,终於再也受不了地嚎啕大哭语无伦次:“秦真你不是人……你不是人!你这个魔鬼!你丧心病狂!你怎麽可以这麽对他!你怎麽可以这麽对他……”

秦真仍是一副与我无关的冷淡模样,低头把玩手中的小东西。

终於,在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痛吼之後,四周蓦地安静,死寂般无声。

阿莫尔关掉了视频。

“哎,不看了不看了,太惨烈了,再这麽看下去哥哥我晚上会做噩梦的~~”他把pda随意往车子里一扔,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两个魔鬼,哥哥我不伺候了。

萧岚道:“你不抬头,是不敢看吗?或者你以为你刚刚这麽说,又表现出一副对他漠不关心的样子,我就会相信你真的不在乎他,然後放了他?”

秦真抬起头对望萧岚,脸上的表情是同样毫不示弱的讥讽:“我不知道原来你连想象力也变得这麽丰富了。你是不是还想说,刚刚阿莫尔关掉视频的时候,我的样子像是长舒口气心里终於落下了一块大石头?”

“你要这麽坦白,我当然十分乐意。”

“……”

秦真沈下脸,连带著身边的温度也仿佛骤降了好几度。

“萧岚,我生平,最恨别人威胁我。”

“你说威胁……”萧岚敏锐地抓住破绽,“那麽你的意思是,你承认这个人在你心里,已经有了拿来威胁你的分量了。”

他这麽说著,凝满霜雪的黑眸,甚至有了一丝松动破冰的痕迹。

“我的话还没说完,你急什麽。”虽然被萧岚寻了空子,但秦真的脸上却丝毫没有显出来一分半点被说中的惊慌,莞尔一笑:“我恨别人威胁我,但更恨你这一副自以为是的过来人姿态呢。”

秦真屈指弹了弹左手腕上那一枚做工j致光华莹润的dunhill宝石袖扣,凝视萧岚的眼睛忽然波光晃动,涌出许多许多的怜悯。

“萧岚,不要以为你一个没控制住爱上了你自己的利用对象,就觉得全天下的男人,都会和你一样。”

他如同高傲的君王转身离去。

“这世上哪来那麽多的感情。尤其是我们。”

秦真毫无留恋地上了车,尊贵华美的lancia疾驰而去,划破夜色又隐入夜色,渐行渐远,再寻不见。

阿莫尔不著痕迹地远离了萧岚几厘米,哆嗦著打了个寒战。

“啊!小真真再见~~哇……好帅啊!就算瘸了腿小真真的背影依然那麽秒杀!不愧是唯一一个在哥哥我身上留下了爱的痕迹的男人!lancia也好美哦~~那啥,萧老板,不如你也把座驾换了吧。lancia可是我们意大利总统和罗马教皇的专属座驾哦~~跟您隆重推荐!至於宾利神马的~~哎哟,英国佬的车就跟他们的人一样,最无趣的啦~~不如您考虑考虑?”

“就算你说这麽多,你刚刚偷偷给他们下的停手命令,我也知道。”

“……”阿莫尔瞬间闭了嘴。

过了两秒。

“啊哈啊哈,就知道什麽都瞒不过萧老板您呐~~不过呢,美人当然是要爱惜的嘛,再说了,如果真把陆家那宝贝小野猫给打死了,害得以後整个【rainbow】跟我们作对,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呐萧老板~~您看我多为你著想~~”

萧岚冷哼一声:“是为了你的本家著想吧。”

这一次阿莫尔十分迷人地笑了一下,不说话了。

他下了车,慢吞吞往程诺的方向挪去,站定,弯下腰,右手食指好奇地往程诺那张又湿又软的小脸蛋儿上轻轻戳了一戳……

呃,没反应。

阿莫尔歪歪头,和无助茫然的程诺大眼瞪小眼对视一会儿,嘴角一咧,乐了。

於是再戳,再戳,我使劲儿戳,我再换个地方戳,我这里捏捏那里戳戳……愈发起劲儿了。

“咦?这就是传说中只要被他盯上就注定死路一条的东方眼镜蛇?唔……可是看这样子,明明就是一只纯良小白兔嘛,那麽人畜无害的说~而且长得也好可爱哦。”

“瞧这小脸又软又嫩,滑的咧!又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美人儿啊!啧啧,这种皮肤才应该去代言护肤品嘛,上次哥哥我在威尼斯电影节上遇到的那个好莱坞女星,哇塞,近看又chu又糙那毛孔大得跟牛一样,多厚的粉都遮不住,和她亲脸的时候差点儿没把哥哥我给恶心死……”

“和刚刚那只小野猫不一样哦,这一只是乖巧温顺瓷娃娃型的~~当然只要是美人哥哥我就都喜欢!哈哈!”

“人畜无害,小白兔?”萧岚冷笑,“你可以亲自试试。”

“……”阿莫尔被这个热心的建议堵得狠狠噎了一下,挠挠头讪讪干笑,“呃……哎哟,算了算了,这机会还是留给不怕死和自己找死的人吧。安东尼那小子怎麽死的,哥哥我至今回想起来都还免不了做噩梦呐~~”

阿莫尔也不再玩了,伸出双臂一个打横抱起程诺……英俊的脸庞瞬间变成一个囧字。

“我靠!要不要这麽轻!他有体重吗?这简直跟没抱是一样儿一样儿的啊!”

他干脆抽出一只手臂,只用独臂抱著都已经绰绰有余,一边往回走一边小声嘀咕:“刚刚那只小野猫是表面火辣实则无害,这只小白兔却是表面乖巧实则要命,碰不得啊碰不得,真可惜~”

阿莫尔回到车上,自觉地把程诺放到後座,自己则跟条泥鳅似地一溜烟钻进副驾驶座去了。

车子缓缓开走。程诺靠著车窗蜷缩在後座,强撑起身体里最後一点力气轻轻问了萧岚一句:“你到底……把他怎麽样了。”

萧岚黑眸沈霜,周身冻雪,望著窗外没有说话,看样子也不打算回答。

前排的阿莫尔看不下去了。萧老板也真是的,被小真真搞得心情不好,也不能随便迁怒别人嘛,陆宝贝那麽一漂亮带劲儿的小野猫他也真舍得下手,把人打成那个样子不说,还逼得他心理崩溃听到那麽残忍的话,哎,恐怕就算以後身体治好了心理也有一辈子y影了。

眼前这麽一如花似玉又乖又萌的小美人儿他也真舍得不理……真是,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萧岚没有了怜香惜玉的心情,但他阿莫尔可是怜香惜玉的高手,转过头冲程诺迷人地眨眨眼睛:“放心啦小美人,医生就等在旁边一直守著呢,只不过你们看不到而已,视频一关就扑上去救人了。”

程诺闻言,心中大石落下,终於放心地闭上眼睛,再也支撑不住倒头昏了过去。

第四十章

秦晴是在一阵优美的钢琴声,浅睁开了她睡得朦胧的双眼,慢慢爬坐起来。

抬起两只r呼呼的嫩白小手揉了揉惺忪的眼眶,小姑娘表情呆呆地在床上坐了一会儿。

本来她极舍不得从这一张被妈妈铺得暖暖香香的小床床上挪下来的,可是屋外那一段隐隐约约的钢琴声连绵涌来,如波入耳,实在是太美了,她越听越入迷,犹如著了魔,一把抓起身旁那几乎有她整个人那麽大的棕色熊宝宝,掀开被子一咕噜翻身下床,穿著一身蓬蓬松松的真丝睡衣裙,迈开她短短肥肥的小脚丫子,跑出卧室。

穿过一道灯火通明充斥著华丽古典的巴洛克风情的幽长回廊,秦晴循著乐声,来到一扇半虚掩著的白色房门前站住停下。

那将她从梦里唤醒的唯美正从里边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来。

秦晴屏住呼吸,将怀里的熊宝宝抱紧了些,半张小脸藏在它毛茸茸的大脑袋後,轻软细密的绒毛扫在她肤如凝脂的娇嫩脸蛋上,痒痒的,秦晴忍不住往後缩了缩脖子,然後踮起脚尖伸出手去,轻轻推开了门。

吱──

眼前的世界徐徐展开:一架高贵华美的白色三角钢琴,钢琴前坐著她帅帅的二舅舅。

修长漂亮的十指,在黑白色的琴键上翻飞跳跃,灵巧而不失力感,仿佛两只破茧而出展翅翩跹的蝴蝶。

远远望去,整幅画面得就好像刚刚那条长廊上挂著的油画,人物绝美,色调灿烂,画境深远,意蕴无穷,令人见之忘俗,心神俱失。

秦晴从来都知道他们家的人都长得好看,当然在小小的她心目麻麻永远是最最最好看的!除了长大後的自己谁也比不上!

可是可是……眼前的的二舅舅,真是让小晴晴好惊豔,又好为难呀!

天神。

是那九天之上重云深处,光华夺目俊美无俦的,天神。

原本趴在钢琴脚边眯著眼睛耷拉耳朵,身子随著节奏一摇一摆轻轻晃动,仿佛也沈醉在这一阵美妙音乐声里的nono,感觉到有人进来,睁开眼睛看到是秦晴,立马站起来摇著尾巴,欢脱地撒开脚丫子跑过去,哈哈哈地吐舌头喘气。

钢琴声渐变轻幽,一点点小了小去,直至完全消弭在偌大的房间里,可那遗韵却是悠长绵远,嫋嫋不绝,余音绕梁。

一首曲毕,秦晴如痴如醉,已然魂不守舍,目眩神迷。

秦深转过头,冲自己一脸傻相的小外甥女儿微微一笑,曲起右手食指,朝她迷人地一勾。

秦晴就像一个被丝线控制的洋娃娃,晕晕乎乎地走过去了。nono也狗腿地跟在旁边。

一人一狗停在秦深面前,秦深先弯腰m了mnono的脑袋,nono心满意足地低叫一声,便继续趴在钢琴脚下舒舒服服地打盹儿去了,然後把小公主连带著她怀里那只棕褐色的布娃娃大熊一起抱起来,放到自己的膝盖上稳稳坐著。

秦深偏过头,双唇一送啾的一声,亲在那一张娇媚可人的小嫩脸儿上,笑著打趣:“怎麽起来了?想嘘嘘吗?”

“……才、才不是!晴晴明明是被二舅舅你吵醒的,哼!”小姑娘虽然年纪小,但毕竟是个女孩子,面子薄,且已有了女儿情怀的羞羞心,听见秦深这麽问,雪白的小脸一下子涨得粉红,撅起小嘴儿急急反驳。

见她如此反应,秦深眸底的笑意愈发深了,俊逸的眉间徐徐勾出一抹宠溺的怀念。

这,真像他的诺诺。

他以前从不知道,原来世界上最强烈的感情,既不是爱,亦不是恨,而是离别之後的思念,无休无止,蚀骨销魂。

多少个夜半醒来,梦里触手可及的那一个人,曾经形影相伴的那一个人,却多少次,都不在他的身旁了。

这让他很痛。

他错了,曾经以为爱情将他束缚,如今才懂,只有在那个人的身旁,他才能拥有真正的自由。

“是吗,那舅舅给你道歉了。”秦深宠溺一笑,在秦晴脸上轻轻挨了一下。

秦晴被秦深下巴那略略扎人的胡渣和扫进脖子里的湿热气息弄得很痒,不住後躲,咯咯咯笑::“啊哈哈,哈哈哈!好痒……好痒!唔……舅舅你邋遢不爱干净!该刮胡子了都不知道,羞羞羞!……啊哈哈!晴晴错了!晴晴错了!”

“嗯?知道错了?”秦深不依不挠,“知道错哪儿了没?小坏蛋。”

秦晴眼睛乱瞟支支吾吾:“唔、唔……舅舅知道该刮胡子,就是懒得刮……哈哈!哈哈啊!”还没说完就被秦深逗得噗嗤乱笑说不下去。

秦深逗她:“死没良心的小丫头,忘了妈妈有事的时候是谁去幼儿园给你开家长会,让你在一群小朋友里边赚足面子出尽风头的?嗯?忘了是谁替你吃光光了妈妈逼你吃完的青椒的?嗯?忘了是谁你想要什麽就千依百顺给你买什麽的?喏,怀里这个大熊娃娃,说说是谁给你买的?嗯?真是好心没好报,小心舅舅明天就去给你妈妈告状,说她以前她夹到你碗里的青椒,最後都进到了舅舅肚子里哦。”

“哇!”

小公主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妈妈,一慌得直摆手乱扭,小脑壳甩得跟拨浪鼓似的,那花一样儿甜美可爱的小脸儿五官都皱起来了,苦哈哈地撇嘴:“唔……不要不要!晴晴错了,晴晴错了嘛……”

抱起秦深的胳膊左摇摇右晃晃,撒娇:”二舅舅最好最好天下无敌最最好!”

“是吗?”秦深学她的样子也转转眼珠,笑眯眯问:“比妈妈还好?”

“呃……”小公主瞬间嘴巴一瘪又蔫儿下去了,不安地扭动身体,低下头对手指:“唔、唔……差、差不多啦,就、就比麻麻差一滴滴……”

秦深哈哈一笑,不再作弄她了:“嗯,算你有孝心,舅舅就不跟你计较了,乖~”

一大一小没大没小地玩儿了一会儿,秦晴笑累了,伸手拽拽秦深的衣摆,竖起两道细细弯弯雏形初现的漂亮柳眉,努力想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n声n气地问:“唔,对了舅舅,刚刚小舅舅出门的时候说,二舅舅你身体不舒服,一定要一觉饱饱地睡到天亮才行,让我千万不要来吵你的……你怎麽不听话,自个儿起来啦,”

她不开心地撅嘴:“晴晴是小孩子,都知道生了病病要吃药药,睡觉觉,舅舅你是大人还没有晴晴懂事,羞羞!”

秦深听她这麽说,原本平静的脸色勃然大变,闭著眼指尖都在颤,忍了一会儿,才低声道:“没事,舅舅很好。”

秦晴也不知道这里头大人们的事情,见二舅舅此刻确实挺好的应该没什麽问题,再说她长这麽大还没见过二舅舅生病呢(你才多大点儿= =|||)便天真地放下心来:“刚刚的曲子好好听喏舅舅,是什麽曲子呀?晴晴还想再听一遍,再给晴晴弹一遍嘛,好不好?”

秦深佯怒,手指轻戳她脑门儿:“小丫头,这麽晚了不睡觉,小心等会儿你妈妈找来又打你小屁股,连带著舅舅我也挨骂,你说说从你懂事以来你都连累舅舅多少回了?嗯?把你的小r手小短脚一起用起来,看看能数得清不?”

说是这麽说,但秦深仍然抬起双手置於琴键之上,摆出了一副和方才一样准备弹琴的优美姿态。

秦晴坐在秦深怀里,拍著手兴奋欢呼:“就知道舅舅最好了!嘿嘿!好喜欢好喜欢二舅舅!快弹快弹!”然後抱紧熊熊屏息等待。

很快,那让秦晴从梦中醒来又悠然入梦的空灵音乐声,自飘出第一个勾魂夺魄的音符起,便再一次让她沈沦醉倒,忘却一切了。

做梦的时光总是实际很短,但感觉极长,等到这次曲毕,房间再次安静,秦晴却仍旧沈浸在方才那一场食髓知味的悠长大梦里,神智迷离,还没醒呢。

j悍健硕的臂膀微微弯曲,将怀里柔嫩n香的小娇躯往自个儿x膛环得更拢了些,秦深轻笑著问:“你刚刚不是问舅舅这是什麽曲子吗?还想不想知道啦?”

小晴晴这时候正做梦呢,现在就算有人管她要她家的保险箱密码,她恐怕也只会晕乎乎地点头,被别人卖了还帮著数钱呢。

秦深被她呆萌呆萌的傻样弄得心里既柔软又想笑,抓起她r呼呼的小软手轻轻摆弄,谆谆诱哄:“好啊,不过那你先得告诉舅舅,刚刚听的时候,你想到了什麽?”

嗯?听见秦深这麽问,小晴晴愣了一下,眼波一晃似乎醒了半分。想、想到了什麽?唔……

她呆呆望著前面,不远处,在一片装修得富丽堂皇的墙面上,有一扇彩绘琉璃的窗户,窗外斜洒一地如水月色。

她痴痴望了一会儿,脑子灵光一闪,原本昏昏欲睡的半眯杏眸哗地蹦出两抹得意洋洋的奇异光彩。

“想、想到了月、月亮……”这个开口纯属她下意识的反应,估计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秦深听见这个回答,眼神迷人地一深,两指一并轻柔捏扯她弹x十足又软又嫩的小脸蛋儿,顺便偏过头去蹭了蹭她雪白n香的小脖子,笑眯眯地赞叹:“嗯~我就知道我们晴晴最聪明啦。”

秦晴本来笑得小脸红扑扑的,可开心了,後来不知想到什麽,撅起嘴,气呼呼又委屈地说:

“现在是最聪明的,等以後舅舅你有了自己的宝宝,舅舅你、你就……只喜欢自己的宝宝去了,就不会喜欢晴晴,也不会夸晴晴聪明了……”

她越说越觉得这似乎已经成了真,一想到将来舅舅,小舅舅,还有表舅舅他们,全部都有了自己的宝宝,本来他们只喜欢晴晴一个的,结果就都不再喜欢她,不陪她玩,不给她买好吃的好玩儿的和漂亮的衣衣穿,眼睛里只有自己的小宝宝,好多好多的小宝宝来跟自己抢宠爱……

哦!晴晴就觉得自己心都要碎了,好难过!

“……”秦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目瞪口呆。

这这这……他绝不相信这个念头会是小丫头自己琢磨出来的。因为或许秦晴不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小朋友,但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自恋的小朋友。

“谁跟你说这些的?”秦深板起脸问,话音一落脑子里电光石火划过一个熟悉的名字,“哦,我知道了。是沈慕情……是表舅舅,对不对?”

“恩……表舅舅说,等以後他和霏霏姐姐有了自己的宝宝,他才懒得管晴晴呢……呜呜。”

“……”这下秦深是真的哭笑不得了。

不过他相信这绝对是沈慕情那厮能说出来的话,一时也有些无语,没好气地想,沈慕情你是白痴吗,对晴晴这样的小孩子有必要说实话吗!

……咳咳,至少没必要现在就说实话吧= =||| 小丫头现在还小嘛,这种事情等她以後长大了自然就会知道的,况且指不定那时候她的心已经野到哪儿去了,恐怕你想理她她还不屑理你呢,你急什麽急……

只有哄:“晴晴乖,表舅舅这是在夸你呢。你想想啊,等到他和霏霏姐姐的宝宝出生,那都得多久以後去了,到时候我们的晴晴就不是小朋友,而是大姐姐啦。难道那时候我们的晴晴还不听话,还要表舅舅来管你吗?再说那时候你这个大姐姐如果再跟小宝宝比聪明,你说你羞不羞?羞不羞?嗯?”

“啊……”秦晴果然是小孩子,这小脸儿变得连唱戏的都自愧不如,刚还低落消沈得要哭,现在又一下子亮了起来,自言自语:“对、对哦!到时候晴晴就是大姐姐啦!有比我小的弟弟妹妹叫我姐姐,嘿嘿,真好~~晴晴是姐姐~~”

她拍著小手美滋滋地幻想起来,“那舅舅,你和上次游乐园里那个长得好好看的小哥哥,什麽时候生宝宝呀?你不要忘了,你也说过要跟小哥哥一起生宝宝,让晴晴当姐姐的哦。”

“……”秦深没想到秦晴话题一转竟转到这上面来,不由愣了一下,又想到他的诺诺,心中顿时既甜又痛五,味陈杂,竟忘了跟秦晴科普最基本的生理知识:男人和男人是不能生宝宝的……

低低叹了口气,秦深抬起手m了m晴晴的脑袋,沈默无话,神色不明。

秦晴自顾自道:“唔,要记得哦舅舅,表舅舅还给晴晴说,要跟霏霏姐姐生一个足球队来叫我姐姐呢。你也要加油,不要输给他们呀,晴晴等著哦!”

声音愈来愈含糊,眼皮子开始打架,最终沈沈合上,呼吸平稳,睡著了。

“晴晴?”秦深轻声试探一句,小姑娘长睫微抖咂了咂嘴,眼睛却仍紧闭得跟缝了条线似动也不动一下,看样子果真是睡著了。

呼……秦深如释重负,总算长舒口气。

虽然选择和诺诺在一起,是注定他这一生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了,遗憾是有的,不过有时候看著晴晴这个混世小魔王的的捣蛋能力和磨人水平,秦深倒也觉得有个孩子实在是够累够呛的。

於是当秦绵一脸焦急地推门而入时,便一眼瞧见秦深怀里打横抱著的那个小家夥,不是她急急忙找了大半夜的小坏蛋还能是谁?

“……啊……被发现了= =|||”秦绵的出现让秦深登时垮下一张俊脸。

本来他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不听话的小丫头送回卧室去的……

秦深立刻撇清关系,压低嗓子小声辩解:“呃,姐姐,这回真不关我的事,是晴晴自己找过来的。”

顿了一下,又觉得刚刚还把小姑娘哄得那麽开心,结果现在趁人家睡著了就翻脸不认人做出打小报告这种令人不齿的事情,似乎也有点太那啥了……软声劝道:“好了姐姐,这回就算了吧,你明天也别骂她,她哪回哭你不是也是心疼得要死麽,何必呢……”

“要你多嘴。”秦绵狠狠瞪他一眼,伸手接过晴晴小心抱在怀里,转身往外走之前还不忘冲秦深做个口型:“等著,待会儿再过来收拾你。”

“……”秦深无语。自打这小丫头出生,他被他姐姐教训的次数比以前二十年加起来的还要多,真是……

不过他确实是真心喜爱晴晴的。

其实有时候秦深也会幻想,如果他这辈子真能和诺诺有一个孩子,一个属於他们彼此的爱的结晶,他恐怕会把那孩子宠得,比现在宠晴晴更厉害,更离谱,无法无天。

正如他以前对诺诺说的那样,“儿子我惯他无法无天随心所欲想干什麽就干什麽,闺女我宠她要月亮不给星星想要什麽就有什麽。”

只可惜……

他苦笑著慢慢走回钢琴旁,想再弹一遍曲子,一边等姐姐过来,结果──

他没等到打算来收拾他的姐姐,反而等到了准备和他算账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