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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寒星照铁衣

☆、(34)不战屈人兵-忠犬攻 温柔受 军文 战争

(三十四)不战屈人兵

「启禀将军,南犛派人来截粮,正与我军激战!」

杨邦杰立即叫人进帐商议,又问那士兵,「大火未灭,他们怎麽来的?」

「现在火势已弱,似乎是泡了水,硬闯过来的。」

「敌方人马约莫多少?」

「大约与我军相当。」

杨邦杰正问话,就听到吴德的大嗓子从帐外一路来到帐中,「不想被你给说中了!让俺带一万人马前去护粮吧!」

杨邦杰听到这大嗓门,忍不住皱起眉头说道,「你带三千兵马前去即可,怕是声东击西,要调开我军守备。」

吴德一听就不高兴,双眼瞪大了几乎要吃人一般,「左右都是你在说,先是要俺派军护粮,现在南犛来了,却不让我俺多带人马!」

郑以诚怕两人又吵起来,只得c话说道,「南犛部队约莫一千馀人,再增个三千人马就很够了,若是有心截粮,不会只派个和我军人数相当的兵力,这应当是想诱得我军出阵。更何况这八阵石垒的中成之数,需用二万八千一百六十人,抽调太多人也不好布置。」

吴德听说,只得领兵去了。这时其他将领才陆陆续续进帐,杨邦杰先说明情况,都知道大战在即,个个摩拳擦掌,想一吐心中抑郁之气,把南犛杀个片甲不留。

郑以诚长揖问道,「以诚日前请各位将军熟记:摆阵时之详细号令、变阵时之各色旗帜,敢问各位将军都已j熟了吗?」

几位将领见问都说,「郑先生多虑了,这事关重大,自然都已熟记,也令士卒演练熟习。」

郑以诚笑道,「就是事关重大,以诚才多问一句。」郑以诚说了声「得罪」,分别考较起几位将领变阵歌诀、运用心法,众人一一应答。杨邦杰这才将行伍分为八部,每部三千五百二十人,各自分将领,静候南犛来袭。

杨邦杰与郑以诚亦换上战甲,就等探子消息。果然探子来报,「启禀将军,南犛大军穿过烧毁的林木,朝我军进击,人数约有八万之众。」

杨邦杰转头看著郑以诚问道,「子信会怕吗?」

郑以诚微笑说道,「诸葛武侯都不怕了,我又怕什麽?」两人相视而笑,顿时觉得,纵然有千军万马,也不足为惧。

南犛将领厉聿重整旗鼓,率军再来。此番他学乖了,让将士都浸过水,抹上泥巴,一路上伐木辟道,省得再度遭遇火攻。谁知这山里静默无声,只见残木半倒,乱石焦土,偶尔有山中禽鸟飞过,但是数万名蜀军,却都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厉聿相当纳闷,据斥候们的情报,蜀军确实入了山里,大火封山之时,几条能下山的道路,他全都派了重兵封锁。连接札过岭那一处道路,他也差遣斥候探看,都说:「只看到援军往赴银瓶峰,大军仍未撤离。」

他会急著前来夺山,也是因为怕蜀国援军到来,如果趁早歼灭,等日後与札过岭方面的蜀军成一气,就会变得更加棘手。

厉聿见不是办法,只得下令说道,「斥候队往前方再探。」

前进不到五十步,斥候们察觉地上似乎有些凌乱的绳索,看似绊马绳,又像陷阱机关,都暗暗留了心,正想要绕过去。没想到一阵飞箭四面八方而来,飕飕之声穿越林梢,斥候们反应不急,半数都中箭惨嚎叫道,「有伏兵!」再看树林深处,依然是枯木乱石,哪里有蜀国伏兵?

厉聿冷静地环视周围,大声斥喝,「稳住!是陷阱!」又说,「立刻派工兵把这些机关都给拆了,莫伤了弟兄们。」果然从部队後方来了一队工兵,沿著绳子拆除不少机关,接著砍去弩箭的引绳。

众人见眼前障碍已除,正要前进,却听得左右传来「轰轰」声响,抬头再看,竟是无数飞石凌空而来。

「这是怎麽回事?!」众人连忙往前奔走,来不及跑开的全被落石砸得鲜血淋漓。而先走一步的也好不到哪里去,全数落入陷阱之中。那陷阱底都设置了尖锐的木桩,来不及反应的士兵便直直落了下去,身体被木桩贯穿,一命归西。

原来这机关是相连的,郑以诚料得敌方必定会派人拆除陷阱,於是将另一陷阱的起动机关设置於此,南犛工兵果然中计。

厉聿见众人惨状,一股怒气攻心,蜀军现在连个影子都没看见,自家士兵却已折损不少。又见眼前一整区的陷阱阻挡,知道前方必定还有障碍,他怒声说道,「该死的蜀军!我们绕道!左边道路虽然险峻了些,依然可以上山。」

身旁有侍卫劝阻说道,「将军!左边的道路不但险阻,最终还是会回到这大路。」

厉聿沉声说道,「前方不晓得还有多少机关,不如绕了去。」

「是!」

众人也无怨言,听从厉聿的指示,避开大路,只走那仅容两人并行而过的小路前行。但是前行不到二百步,就听得前锋部队叫道,「将军!就连这种小路,他们也弄陷阱!啊───」那士兵说著,声音立刻就断了,只能发出一声闷闷的哀鸣。

前方又是一阵突如其来的落石与飞箭,好不容易缓解。走没两步路,又是刚才那类杀人的陷阱!

厉聿气歪了嘴,举起长鞭怒声说道,「都给我填平了!」

众人正在动作,就发现不断有士兵倒下。厉聿搜寻了好一阵子,这才在枯木背後发现掩蔽的蜀国弩兵。这些弩兵手里拿著不知名的弩机,瞄准那些正在填坑的士兵s击,箭无虚发。而且s击几乎没有间断,锁定一人以後,三人轮,那目标顿时成为箭靶,然後立刻换到下一人,一时间箭如雨下,绵密有力、不曾间断。

厉聿哪容得下这些弩兵放肆,也叫派出弩兵与之对阵,又让人拿盾牌,替残存的工兵掩护,好填平陷阱前行。谁知道这箭的劲头极大,好些持盾牌的士兵被震得手臂酸软。还有刁钻一点的狙击手,他的箭穿透盾牌的间隙,直接s向後排的士兵。

更何况,南犛弩兵所用的还是一般的臂张弩,s程远不及郑以诚改良後的神臂弩。南犛弩兵才一暴露位置,就几乎被s成刺蝟。不知道有多少士兵倒下,陷阱总算被填平,大队人马齐冲,那些暗藏的蜀军早就撤得远远。

众人一路追赶,见到那些蜀军似乎逃进了一处比较平坦的森林。厉聿还犹豫著要不要追赶,但是那些被愤怒冲昏头的士兵,哪里管那麽多,全都抄起武器,拼命的往前冲。

厉聿大喊,「稳住,不要被那些诱敌部队欺瞒!」

「都停下来!」厉聿策马向前,追赶一阵後,军队果然停了下来。

这时,前锋部队却派人前来说道,「将军,前方似乎有些诡异。」

厉聿抬头张望,竟发现自己的部队,不知怎麽绕进了一处诡异的地方,头顶藤罗牵连、云雾缭绕,眼前却是一区看似由石头堆成的石阵。厉聿脸色骤变,暗道不妙,传话说道,「弟兄们全数後转,後队做前队,先撤了再说。」

「将军!方才的来路,不知道了哪去!」

厉聿眼睛瞪得好大,兀自不肯相信,快马飞驰了一圈,果然不见来时路,他这才颓然作罢。他心知是中了蜀军的计谋,但不好表现出来,让底下动摇,只得说道,「弟兄们不要慌,随我破阵便是!不过就是些石头,蜀军怕了我们,摆出来吓人用的。」

众人心里想的都是同一回事,虽然口里没说出来,但那坚决抗敌的意志,早在不知不觉中瓦解,只是默默随厉聿绕行。就看眼前除了石壁之外,似乎别无他物,士卒们绕得腿酸倦怠,却好像进入迷g一番,走了半天似乎在原地打转,完全不知方向。

此时,却惊闻羽箭破空之声。果然蜀军弩箭又如暴雨般,从四面八方而来,南犛大军惊叫道,「这究竟是怎麽回事?」

厉聿暗暗埋怨,「他们到底是制了多少箭?」不想这一分神,肩上竟中了一箭。他闷闷哼了一声,挥剑斩去木箭在体外的部分,猛地大喝说道,「挡好!」

「又是箭!从哪里来的!」士卒们抽出盾牌想要阻挡,却发现空间狭窄,g本抽不出手来,只得努力闪躲。这一阵大乱,都不知箭从何来,遑论回击。

厉聿强忍著箭伤,高声呼喊,「稳住!莫要慌乱,有阵必有破!冷静下来,一定可以出去这鬼地方!」

好不容易箭势稍缓,南犛大军这才渐渐平稳,只是面对茫茫石阵,都不知该何去何从,只得听厉聿指挥。

厉聿冷静下来,假意说道,「我已参透这阵法虚实,大军随我前行便是。」其实他在肚子里早就把蜀军骂翻了天,悔恨没带军师随身,不然他们一定可以看透这中原人的玩意。

有个灵巧的偏将说道,「将军,这样绕行不是办法,不如让弟兄们排成一直列,每个取固定距离,我军八万人排下来,路径不会重复,自然可以找到出口。」

厉聿不听还好,一听之下,忍不住大笑说道,「八万人?现在还有八万人?哈哈哈……」笑声甚是悲凄。

那偏将只得劝慰厉聿说道,「将军别这样,我军只是被困而已。找出路径,即可出了这口鸟气!」

厉聿瞪著那偏将,举起长刀大声说道,「也罢,就依你所言,传令──全军──长蛇阵列队!准备破这鸟阵去也!」

作家的话:

☆、(35)名成八阵图-忠犬攻 温柔受 军文 战争

(三十五)名成八阵图

南犛大军果然听从厉聿的指挥,静默无声地列队,只是人数众多,还没完成。郑以诚便从石阵观察孔中探得动态,附在杨邦杰耳边低语,「不能让他们排好,让儿郎们出阵吧!」

杨邦杰立即下令挥舞起红旗。李淳见状,即刻率领底下枪兵队,从石阵中现身,对著正在列队破阵的南犛大军一阵突击,其後是毛永能率领持大刀的步兵,配合枪兵动作,轮番攻击。

长蛇阵防御薄弱,哪禁得起突如其来的进攻?南犛士卒顿时乱了阵型,全都是抄起武器各自为战。蜀军是三人为一小组,盾牌在前掩护、後有长枪突破防守、大刀近身攻击,比南犛这样一盘散沙的状况来得更有组织,两下胜负高低立现。原本还成阵型的一条长蛇,遂被截成无数的段落,然後逐一消灭。

厉聿见不是办法,连忙下令,「变阵!先集结成方阵!」就听鼓手将战鼓敲得响彻天际,散乱的行伍终於逐渐凝聚成一方阵。而此时蜀军却朝著意想不到的方位前行,顿时失去了踪影。

南犛大军正戒备著,却听身後传来金鼓之声,高声呼喊喊著,「杀────」却是一队持著陌刀的步兵,用那明晃晃的兵器挥舞过来。这陌刀造价昂贵,多用於对付骑兵,南犛士卒鲜少见过这种长得不像话的双刃兵器,全都被吓傻了,这一阵下来,又不知倒落了多少士兵。

陌刀队挥舞数阵之後,果然又从诡异的方位消失。接著再出现的又是刚才那队轻步兵,利用石阵作为掩护,从远方s击。虽然南犛大军想要回击,但多半在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之时,敌人就已消失。

厉聿与那偏将对看了一眼,那偏将抱拳说道,「这蜀军明显是要阻挠我军破阵,将军,还要继续列成长蛇阵吗?」

「继续!既然知道这是蜀军要阻挠的,便知道这法子一定有效……」厉聿还没说完,却发现事情不对劲了!如果排成长蛇阵,最不利於防御,蜀军趁机继续攻击的话,伤亡一定还会增加。

「等等,不对!如果利用长蛇阵破阵,正好让蜀军称心如意而已。」厉聿还来不及多想,蜀军大队人马又到,他只得拔刀格挡。杀了一阵,蜀军退去,地上又留下一堆南犛士卒的尸体。

厉聿越想越气闷,自己手下的人马折损了许多,而地上穿蜀军的尸首却是寥寥可数。南犛大军士气低落得不像话,都想快点出脱这鬼地方,他由不得咆哮,「这到底算什麽鬼东西!蜀国的将军,有种就出来和我一对一单挑!要是打输了,老子就撤军!」

郑以诚和杨邦杰在阵心听到他的咆哮,对望著彼此,都抿起嘴偷笑。杨邦杰拉著郑以诚的衣袖低声问道,「怎麽办,我想和他单挑呢!」

郑以诚白了他一眼,说道,「想去就去,只是白白浪费了石阵。」

杨邦杰笑道,「我知道利用八阵石垒作为掩护,攻击南犛大军,才是八阵图垒的最大效用。但是从他们入阵到现在,已经两个时辰了,那样零星的攻击,也没有办法取得大幅度的胜利。这样下来儿郎们会支撑不住,不如打一打让他们死心退敌也是好的。」

郑以诚挑著眉头说道,「他们人数太多,虽然这阵式最多可对付十万人,但他们全数挤在一起,光是要打乱阵型,就已经耗费了过多时间。但是这样施行,总比让儿郎们平白牺牲得好。更何况我从来不知道,单挑输了就撤军这种鬼话,会真的有人相信。」

杨邦杰肃容说道,「子信说得是,是我太过儿戏。让南犛大军在石阵中自行折损,才是正途。」

「其实你的话也不无道理,找个机会会多派点兵出去,不然我军力竭,也是不妥。」

两人低低说著话,又从观察孔看南犛动作。就听厉聿下令说道,「全军分做两半,一半合力来破坏这石垒!另一半持盾牌对付那些突袭的蜀军,掩护好弟兄们!」

就听南犛军队大声齐呼,「一、二、三!推────」

郑以诚见状,立即大喊,「不好!他们要用人力强推!变阵!撤石壁!」

杨邦杰下令手下敲锣、吹响号角,旗手将令旗换成蓝色旗帜挥舞。就听轰轰巨响,机关带动石壁,南犛大军的施力落了空,原本还是屏障的石垒,全数退到一旁,变成路边毫不起眼的石块或岩壁。

南犛士卒一时间会意不过来,你看我、我看你,都说,「怎麽回事?这石头怎麽会动!」

警敏一点的大叫说道,「地下有机关,快堵住!」

众人正要动作,却发现这变阵速度,出人意料,都摇头说道,「来不及了,这石头撤得好快!」

众人正乱著,一回神才赫然惊觉,方才忙著和石头奋斗,身後早已毫无防备地暴露在蜀军面前。双方只剩六十步不到的距离,蜀国弓兵见状,都趁著著个空隙,拉开弓箭猛s。

这一阵又不知道伤亡多少,厉聿倒抽一口气,几近绝望地看著眼前的布置。

蜀军以赤、黄、蓝、绿、玄、紫、白、靛八色为标记的队伍,看似凌乱,却隐隐然有秩序地排列著。要命的是超过半数以上的士兵披甲,j神抖擞,战意高昂,手里持著武器蓄势待发。

反观南犛大军,虽然人数超过蜀军两倍,行伍秩序还能勉强维持,却是神情颓丧、身上带伤,连武器都拿得不甚稳了。

杨邦杰不予他们喘息的空间,下令说道,「变阵!用云垂阵攻击!」

就看中军举五彩、五晕二旗,旗帜高扬、金革之声骤响,原本浑沌凌乱的蜀军,高喊「杀、杀、杀」三声。於鼓响旗动後,化作翔鸟之状,突入南犛军中。

「云垂阵」属於八阵图中,主惊门的六阵之合阵,为大凶之门,歌赞云:「鸟能突出,云能晦异」说的就是云垂阵施行时的样貌。此阵近似一般对阵时用的鹤翼阵、雁型阵,但其内部变化灵巧则倍之。若突入敌军之中,则能形成风卷云残之势。

蜀军仍然是长枪、大刀、盾牌配合,由谭越做为先锋,就像一把利刃,切入南犛的方阵之中。南犛士卒经过多番摧折,早已失却战意,一经翔鸟阵型突进,南犛大军阵型遂乱。翔鸟的两翼鼓动,分别由李淳、余智领军,变换进击方式,果然灵活如云动,又如乌云中闪电交击、雷声震魄,大军不多时便穿透了方阵,让南犛阵型四分五裂。

南犛士卒虽持戈抵挡,却都提不起任何劲道,只觉得眼前局势诡异万分。厉聿纳闷异常,「明明蜀军每队的人数不多,为何可以带动我军?」

就见南犛士卒惊呼,「不好,那刀枪攻击的方位来得古怪!」

行伍被蜀军的攻击引动,这边喊著,「你们别推!」

另一边喊著,「我们没有推,不是你们挤过去的吗?」全都身不由主地盲动著。

「啊啊啊啊────」士卒们就像是被卷入漩涡一般,刀光血影中,有人不断倒下。虽然南犛大军极力想要还击,却似乎步步落入蜀军的陷阱,有如陷入流沙一般,越是挣扎下沉得越快。

「杀啊!杀光这些南蛮子!」蜀军依照将官的命令走位刺击,发现比想像中容易得手,全都杀红了眼,争相拼夺首功。

杨邦杰观望战局,不时下令变换阵型,旗手依言指挥。就见蜀军阵型如漩涡带动著敌方,越来越快,两军接触的范围也越来越大。

杨邦杰拿起奔云宝剑,护住郑以诚周身,柔声对他说道,「你小心一点,别随他们横冲直撞。」

郑以诚似乎被众人狂野的气氛感染,拿起神臂弩说道,「我正想试试这神臂弩呢!上次用火攻,没机会用到。」

「靶场还不够你s?这是打仗,不是玩著闹的。我护著你就够危险了,更何况是对阵之中。我怕他们破阵无方,会对中军进行强袭,或是就直接朝著我进攻。」杨邦杰说话期间,果然有无数飞箭设来,他拿对盾牌一一挡下,又挥刀砍去几支箭矢。

郑以诚脸色稍变,放下弩机,举著盾牌格档。杨邦杰说道,「你站我身後就好,盾牌放左侧,别碍到我挥剑。」

郑以诚依言行事,在杨邦杰身後让他保护。杨邦杰还不放心,又还吩咐一什的士兵护卫,只见稍有接近的南犛士兵,全都还来不及弄清楚状况,就已经身首异处。

杨邦杰见南犛败势已定,又下令变阵为「蛇蟠阵」。八阵图歌赞曰:「风为蛇蟠,附天成形。势能围遶,x能屈伸。」蜀军见闻旌旗号令,果然变阵,迅速如风,围绕起南犛部队。

就看南犛大军逐渐被蚕食,几乎没有招架的馀地,厉聿虽然有心想要挽回颓势,却早已无力回天。蜀军毫不留情地砍杀著,南犛士兵不断地被搅乱步调、歼灭,尸首堆了满地,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不断刺激著鼻息。

八万人被阵式带动,逐渐被蚕食,几乎无人生还。郑以诚不是第一次参战,却是第一次目睹自己一手促成的「胜利」。眼前如人间炼狱般,除了堆积成山的尸首与鲜血,似乎别无他物。

只听闻倒下的士兵不住地哀嚎呻吟声,增加战场上几许凄楚的声息,有个士兵的腹腔流出了一截肠子。郑以诚突然觉得一阵恶心,双手紧紧抓住杨邦杰的左臂,吐了起来。

☆、(36)困思理愁绪-忠犬攻 温柔受 军文 战争

(三十六)困思理愁绪

杨邦杰立刻察觉到郑以诚的异状,他丝毫不嫌脏秽地将对方搂在身侧,轻拍他的背脊,却是一句话也不说。等到局面已经大致抵定,杨邦杰才下令收兵,转身对谭越吩咐,「我走前面,好带郑先生回去。你帮我压队,记得派些儿郎们好好巡过,不要留下活口。」

郑以诚闻言,脸色乍变,喊了一声,「孟轩!」

杨邦杰让人带马,把郑以诚抱上雪影说道,「你别怪我残忍,要是留下活口,南犛对於这石阵一定会多加防备,想法子破除,如此一来,不就坏事了?我们走前头,回去再谈。」

郑以诚握著缰绳,却不肯动身,他皱著眉头说道,「我知道你怕泄漏机关,但若有活口,也可以当战俘。」

杨邦杰不以为然地说道,「都伤成那样了,不落下个七残八废也难,你养?」他看郑以诚脸色变得更差,暗暗叹了口气,蓦地翻身坐上雪影,从郑以诚手里一把抢过缰绳。

「你这是怎样?不想愿跟我好好谈吗?」郑以诚来不及反应,就落入杨邦杰的怀里,他刚刚才吐得头晕眼花,现在被身後人的双臂圈得难受,却是怎麽也挣不开。雪影识得旧主,g本不用鞭叱,就在杨邦杰双腿的施力下,迅速地奔驰到大军最前方。

杨邦杰就这样抱著郑以诚,两人共乘一骑,走在大军最前方。郑以诚脸色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也不知是在气杨邦杰,还是让眼前血腥场景给恶心的。

杨邦杰不是浑然无所知,他却不肯松口,只管抱著郑以诚说道,「子信,你当知战场之上非生即死,一个失误,就是成千上万的人命。」

「……」

他见郑以诚没搭话,於是接著说道,「之前也就是我的一念之差,枉送了上万名弟兄们的x命。而今只是清个战场,说不定连生还的都没有,你何苦和我呕气?」

郑以诚默默听著,只是说道,「我乏了,你让我自己骑回营帐吧!」

杨邦杰知道他松动了些,柔声说道,「你都吐成这样了,何必逞强呢?」仍不肯放手,只是催著雪影快著些。

郑以诚明白杨邦杰说的都是在情在理的话,他也知道这纯然是自己目睹南犛惨况,一时无法调适。回到营帐,换过衣物,他怏怏不乐地歪在榻上,对杨邦杰说道,「你别管我,只管去做你该做的。」

杨邦杰拿他没办法,只得吩咐军医好生照护,又说,「今趟大胜而归,少不得要犒赏儿郎们,你若不喜欢,也别勉强参加,我让人送吃食过来便是。」

郑以诚漫应著说了声「嗯」,又问,「此战我方伤亡多少?」

杨邦杰脸色稍变,「你只管休息便是,听到人数又要难过了。」

「多少?」

杨邦杰沉著声说道,「毕竟是以寡击众,死者八千多人,约莫南犛人数的十一而已。」

郑以诚闻言,长叹说道,「也就是折损将近三成,那也算不少了。」

杨邦杰少不得坐到榻上,宽慰他道,「子信,别想那麽多,想那麽多,还怎麽打仗?」

郑以诚蓦地搂紧了杨邦杰,埋首在他的x膛,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杨邦杰让他抱得有点动情,再看郑以诚却没了声响,竟是躺在他怀里睡著了。杨邦杰怜惜地扶他睡下,也难怪郑以诚会发困,从南犛大军入阵到现在,两人j神身体的负担都是难以想像的沉重。

杨邦杰轻抚过郑以诚的脸庞,脸上有著与他往日不相称的稚嫩与青春,杨邦杰这才想起,虽然他经历了许多苦难,心x被磨难得比同年龄的人还成熟老练,但郑以诚实际上也不过是个二十一、二岁的青年。

放在承平的日子里,也许家里刚给他娶过一门亲,还在十年寒窗苦读;或是有了点功名在身,意气风发的,和几个文人们一起聚会,写诗作文。哪里会见到,这麽血腥的场景?也真难为他了。

杨邦杰慨叹了一会儿,让军医处理好自己的伤口,强撑著出帐巡营,又嘱咐伙夫替众人加菜,累得自己都快站不住,这才回到营帐。

晚膳的时候郑以诚倒是被饿醒了,眼睛还没睁开就问,「有吃的没有?」转头找寻杨邦杰,却发现人不在帐内。

倒是亲兵捧了饭食过来说道,「将军嘱咐过了,若是先生醒来,只管好好吃饭,他先去陪弟兄们吃了。」

郑以诚看那亲兵素日里对自己也不甚答理,今日竟会好好地对自己说话,由不得多看了他几眼。那亲兵何等乖觉,知道那眼神的意味,便讪讪地笑道,「我都不知道郑先生的阵式会这麽吓人,之前怠慢,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郑以诚顿时明白这些丘八的心思,先前那些小谋小计,他们未必知晓厉害;弄那些弓弩、p车都算在奇工巧技之流,不见成效,他们也不会信服。只有这次布阵的成果,算是一刀一枪看得到的实绩,那些本来瞧不起自己的,现在总算是服气了。

他也不同这些兵生气,只是淡淡地说道,「难为你守候我醒来,快请去用膳吧!」

那亲兵巴不得这麽一声,连声说谢去了。郑以诚拿著筷子夹起r片,却是怎麽样也吃不下去,最後还是配著青菜对付过这一餐。吃完,又在榻上歪著,手里捧著本杂书,翻来翻去却看不进去一个字。

这情况让杨邦杰知道了,少不得搂著他安慰,「子信,你是怎麽了?我後来还是把残存的战俘都圈了起来,两千七百二十三个,到时候让他们帮著修关塞,可没有滥杀,你不要往心里去。」

郑以诚还是那样颓丧的表情,眼睛半开半闭,了无生气说道,「死了快八万人,两千多人能减少我造的孽吗?我总算是知道为什麽诸葛武侯和先师,都不肯多用这个阵了,『兵者不祥之器』唉……」

杨邦杰揽著他怀中,只觉得心疼,「子信你别想了,我们是抵御外侮,不是去入侵人家,是万不得已的。」

郑以诚靠著他,说话时却没有往日的神采,只是低声说道,「孟轩,我想终结这乱世,怎麽觉得自己却在制造乱世?」

「那是没有的事,你自己看得通透,哪一国治理得比蜀国好?流民们都爱往大蜀迁移,这难道不是大蜀做得比别人都好?」

「也许吧……」郑以诚说著,竟是又睡著了。

新兵上阵,紧张、呕吐、吃不下r的情况都属正常,杨邦杰也是知道的。但是他关心则乱,每天定例晨会、巡营之外,全都守在郑以诚身边陪著。那急得发慌的样子,惹得底下几个将领都暗暗笑道,「将军果然是个疼老婆的。」

郑以诚难过了几天,也就不难过了,他默默地在银瓶峰顶巡过一趟,在山巅盘坐了将近半日,也独自思索著些什麽。杨邦杰正忙著布置银瓶峰的哨点和筑城事宜,一时抽不开身,只得派亲兵跟著,听到回报,只觉得纳闷相当纳闷,不知道他葫芦里卖得是什麽药。

夜里好不容易得空,杨邦杰少不得拉著郑以诚问道,「我听说你跑到山上参禅打坐了,可是有什麽体会?」

郑以诚低声说道,「也没什麽体会,就只觉得先前是自己想差了,让孟轩担忧了。」

杨邦杰担忧地看著他,「真的没事?」

郑以诚淡淡地说道,「真的没事。是我只顾著胜负、深怕被南犛打败,而忘了最g本的道理,『百战百胜,非善之善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善战者,很能避免这些伤亡。」

《孙子兵法》是大家都熟读的,杨邦杰听到这里也点头说道,「本来就没人爱打仗,倒是让你想起这段话了。」

「是啊。我虽不能避免战端,但总能多个施行几次『不战而屈人之兵』,也不至於看到如此伤亡,就难过得要命。」郑以诚原本还庄重地说著,说到後来声气却是渐渐弱了下来。

杨邦杰察觉到他的异状不免问道,「你想通了就好,只是为什麽说著又脸红?」

「那是……」郑以诚见问,耳g子烧得绯红,含羞盯著杨邦杰,却是不说话。杨邦杰和他做了一年的夫妻,心知那是他那毛病又犯了。

少不得把郑以诚搂到怀里,细细地吮吻起来,笑道,「子信,我今天突然觉得你这毛病挺好的。若不是这毛病,你今天断然是不肯跟我好的。」

郑以诚听到这话,那绯红从耳g子刷地延伸开来,一边解著杨邦杰的外袍,一边嗔道,「你明知我不乐意如此,却还要这麽说。」

杨邦杰附在他耳边笑道,「因为我憋坏了。」说著便拉起他的手,往自己身下带。那身下的阳物早就j神饱满、蓄势待发,硬梆梆地顶了上去。

两人在榻上缠绵了大半夜,很有一种至今才算胜利欢庆的感觉。郑以诚被杨邦杰弄得一连泄了两回,非但没有瘫软,倒是越发得有j神。

完事之後,两人躺在床上相拥,杨邦杰颇能感受到郑以诚那丝毫不减j神,不免附在耳边笑他,「原来先前那不是心病,是给饿出来的。」

郑以诚星目含嗔,双颊仍是烧得火红,瞪著杨邦杰说道,「孟轩!这毛病有什麽好拿出来说嘴的?」

杨邦杰笑道,「你不见你先前颓丧的样子,著实叫人担心。如今好了,果然就有j神,也有力气,可不是吃饱了吗?」

郑以诚绷著脸说道,「你若再拿我取笑,明日就自己画关塞堡垒的图。」说完自己掌不住,倒是笑了出来。

杨邦杰搂著他,不住地在他身上摩蹭说道,「子信大军师,算我错了,这图是一定要你帮忙的。」

郑以诚让他摩蹭得发痒,按著他的头笑道,「我怎麽就这麽苦命,白日要替你c持军务,夜里还要帮你暖床。」

杨邦杰说著一手握住他下身的弱点,一手探到他的身後笑道,「到底是谁需要,谁替谁暖床了?不知道谁的那边就像肚子一样,得定时喂养才行。」

「孟轩!」郑以诚被他这麽前後夹击,脸上才退的去红潮旋即覆了上来,他哼了几声,往著杨邦杰脸上一撞,两人的唇又碰在一起,热烈地吻了起来。

才灭掉的欲火又被燃起,两人颠鸾倒凤直到东方既白,这才趁著众人还未起身,m去瀑布旁边快速地冲过一次澡,至於那水冷得让人发麻,也顾不得了。

☆、(37)来者犹可追-忠犬攻 温柔受 军文 战争

(三十七)来者犹可追

杨邦杰和郑以诚折腾了大半夜,翌日醒来只觉得j神不振,不想这时候,霍致平竟与令狐图带著少许的随从,一同到来,让大家都吓了一跳。

霍致平一身行脚商人的打扮,若不是出示符牌相验,底下那群士兵还拦著呢。杨邦杰听到是霍致平前来,立刻丢下手边事务,领著身边将官到辕门相迎。

霍致平看著杨邦杰浮肿的脸色,眼珠子带血,还以为他过度劳心,少不得安慰说道,「邦杰辛苦了!此番大捷,得来不易啊!」

杨邦杰让著霍致平入帐说道,「这是托节帅的福,及时调派兵马、粮草,不然邦杰说不定就没有机会和您说话了。」

霍致平和他稍稍寒暄了几句,就挥手要众人退下,郑以诚正打算出帐回避,就听到霍致平说道,「郑先生也请留下。」杨邦杰和郑以诚对看了一眼,都不知道是什麽事,需要这位身兼三镇节度使的诸侯亲自出面。

霍致平见人都散去了,便沉著声问道,「邦杰,你和那个吴德是怎麽回事?」

听到吴德这名字从霍致平口里说出,杨邦杰的魂顿时去了一半。他原以为能瞒著,不想那一架却惊动了这位大将军,他结结巴巴地说道,「这……」吞吐了半天,却说不知道该不该讲。

霍致平冷冷瞪著杨邦杰,自有一股不容抗辩的威势,「怎麽?敢做却不敢当了?」

杨邦杰被他看得心虚,只得婉转说道,「是我自己莽撞,因为吴德早先凌辱过郑先生,累得他落下一些毛病。我知道是吴德下的手,一时气愤不过,就……就冲动了。」

霍致平皱起眉头说道,「我还以为有什麽原因,竟是为了儿女私情!」很有一种父亲看著自己不争气的儿子的感觉。

杨邦杰和郑以诚又偷换了一个眼神,不知道霍致平是从何得知彼此的事情,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虽然说他们也没打算瞒著。

霍致平g本懒得理会这小俩口在自己跟前眉来眼去,只是摇头叹息,「你知道他是太子的人吧?太子心心念念要削藩,正愁找不到理由,我都隐忍不发,你怎麽这麽沉不住气?」

杨邦杰呐呐地说道,「我也知道不该动手,可是等我回过神来,早就打上了。」

霍致平气得指著杨邦杰的鼻子说道,「糊涂!这话还好意思说出口,改天敌军派人来叫嚣,你血气冲脑出阵打败了,也是这套说词?不说得罪太子,就单是得罪他,你就不怕他在你背後使绊子,会师时慢个一两天或是乾脆不赴援,让你自生自灭?」

杨邦杰好不委屈地说道,「我也知道是我的错,子信说要依军令处分,我不也领受了五十军棍吗?」

霍致平倒是让杨邦杰气乐了,拍著他的脑袋说道,「你倒是听媳妇儿的话,让你挨棍就这样去挨了。」

杨邦杰知道霍致平这样算是原谅自己了,他试图缓解说道,「节帅请放心,他不像是会记恨的人,这次粮道还是他护下的。」

霍致平依旧面色凝重说道,「那是粮道,饿坏了对他自己没好处,其他时候你敢保证不会出错?」

杨邦杰拱手拜下说道,「节帅教训得是,敢问我该如何弥补这过失?」

霍致平叹了口气,还是扶杨邦杰起身,「起来吧!我知道这事也不好怪你,如今便是来替你收拾善後的。」

说罢便请令狐图过来,为两人说明日後战术。郑以诚这才清楚,自己为什麽也会被留下来,也就凑到前头一起听说解。

令狐图拱手说道,「节帅的意思是,南犛善变,不如趁势灭之。为此,梦扬先生想用『分兵疲楚』之策,令南犛疲於奔走。我军可以由札过岭、银瓶口、银瓶峰这三处为g基,分做四路扰乱之。」

郑以诚一听就明白,如今要施行的,果然是自己同杨邦杰提过的战术,便拱手说道,「南泽先生可是想说,如今只得让镇武将军负责其中一路,以免再和将军发生冲突。」

令狐图捋须说著,却有意回避霍致平看过来的眼神,「子信兄是明白人,一点就透,节帅便是这个意思。」

杨邦杰所想的则是另一件事,他沉吟说道,「只是目前战时的关塞堡垒都还没建构,抵挡南犛又折损了不少兵马,镇武将军再这麽一去……」

霍致平本在一旁听著,知道杨邦杰是在讨人,便说道,「我会帮你补满两万五千人,护持粮道不用你再出兵。就是让你在此筑堡,等侯命令出击。」

杨邦杰听说,便抱拳说道,「那还不简单,就将其中一路交给我吧!有南泽先生与子信相助,应当不成问题。」

霍致平按著杨邦杰的手问道,「我原先请南泽先生助你,原是怕你初掌兵马,心里没有盘算。如今你羽翼渐丰,若是由郑先生单独辅佐,你会不会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