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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武唐

看似没有隔阂,但他那老妈的思维方式与众不同,谁知道她究竟怎么想的?

至于明徽肚子里那块r……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老妈对媳妇孙儿之类的晚辈向来没什么宽容心,很可能是绝对不在乎的。这要怎么说才能解决麻烦,他还真的没有把握。要知道,武后一向对阿萝偏爱有加,对明徽可从来没好脸色。

他坐下来轻轻抚摸着阿萝的小腹,一想到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即将出世,那声音中顿时充满着无穷无尽的自信:“我办事,你就放心好了!”

第五百九十六章…狄仁杰也会耍小心眼,术士的集体遭难日

听狄仁杰接手办案,某些人很是紧张了一阵。但是,以前负责此案的官员一样也是只管抓人审讯,并没有什么奇招的时候,这些人就渐渐放下了心。几天下来,更有人在背地里嘀咕,什么断案如神头悬青天,不过是传言厉害而已。

悠闲堂中坐,自有上门人。

就在狄仁杰悠闲坐堂的第四天,终于迎来了第一个上门奏事的人。要说奏事兴许不太明确,事实上,这是一个前来告密的年轻人。此人二十出头的年纪,一脸谨小慎微,一面说话还在一面东瞅西望,一副担心别人知道的样子。

而他说出的事情,就是狄仁杰这样素来处变不惊的人,也忍不住一下子站了起来,面上的表情夹杂着错愕,夹杂着不可思议,但隐隐之中还流露出另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当下,狄仁杰深深吸了一口气,旋即不紧不慢地喝道:“兹事体大,你若是有半句虚言,当坐诬告之罪,你可明白?”

“小人若有半句虚言,管教天打雷劈!”那年轻人连连叩头赌咒发誓,竟是浑然一个老实人模样,看在旁人眼中异常可信。而狄仁杰却在听到这话之后,微微笑了起来。既然是告密的人,能指望他怎样老实?

虽说侍御史并没有完全的执法权,能动用的最多就只有差役而非兵卒,但狄仁杰此次受命得到的权限极大,很快就知会了羽林军。很快。千骑果毅程务挺就奉了顶头上司之命匆匆赶来。一听说事情忽然急转直下,镇定如程务挺,也是一时之间犯了难。

不说那人在民间也颇有声名,而且在皇帝皇后面前好歹是兜得转地,不比那些寻常官员。而且,此事非同小可,搞不好又是一桩惊天动地的大案子,到时候可就真的麻烦了。

程务挺把眉头皱成了一个大疙瘩,看见狄仁杰在那里捻须微笑。不禁万分奇怪。这么大的事情,狄仁杰就算是宰相也不一定能担保四平八稳地查下来,怎么这家伙还这么镇定?于是,他眼珠子一转。便试探着问道:“狄公莫非有把握?”

狄仁杰官职不高,年纪比起人家老头来也不算太大,但自从他在大理寺丞任上创下了赫赫声名之后,就算比他官职高的。也往往会尊称一声狄公,久而久之他也就笑纳了。见程务挺如此问,他便笑眯眯地示意对方过来,在其耳边嘀咕了好一阵。

两个男人耳语虽说并不是新鲜事。但狄仁杰说得脸上含笑,程务挺听得心里冒凉气,到最后分开的时候脸上更是一阵青一阵白极其不自然。若是此时有人闯入。必定会被这种诡异的气氛吓一跳。

也不知沉默了多久。程务挺忽然咬咬牙道:“狄公……此事非同小可。你就这么信得过我程务挺?”

狄仁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依旧站在那里面带微笑。半晌才吐出一句轻飘飘的话:“区区羽林军千骑果毅,又怎么能够容得下程大人?程大人志在沙场,只不过如今尚未有好机会。若是一朝脱颖而出,大将军之名又怎在话下?此事确实有风险,若不是程大人这样有担待的人,我又怎敢出此下策?”

唐人讲究及时行乐,但同时对功名地追求也是后世人瞠目结舌的,而他们也从不讳言这一点。就比如程务挺,对于自己满腹军略武艺不凡,却被拘泥于皇帝禁卫军这样一个地方很有些不满,平时偶尔也会发发牢s。之前对武后奏事的时候,他已经给自己结下了一定的善缘,因此这时候深思熟虑之后,他终于做出了选择。

“好,狄公一介文人尚不知退缩,我又何惜此身!”拱了拱手之后,程务挺言简意赅地说,“程某和麾下千骑,便听狄公调遣!”

由于家中即将添儿进女,所以政事堂地宰相们对于李贤的要求并不算高,一是不能迟到,二是不能消极怠工,这早退的事情若不是太过分,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其实,无论上官仪李敬玄郝处俊三个老的,还是裴炎刘祎之两个新地,这都是一等一有能力的人才,并不需要李贤锦上添花,但有了李贤的联合署名,在不少事情上就能轻松一些。

这就是宰相们放在台面上的小九九。

所以,辛时三刻,李贤再次偷溜回家,结果正好在家门口撞上才要出门地屈突申若。后者站在那里歪头看了李贤半晌,忽然扑哧一笑,竟是一句话没说上马就

下一个李贤呆在那里莫名其妙。而当他按照这些天个去阿萝的院子里探望自己尚未出世地孩子时,听到地就是阵阵欢声笑语。

诺大地厅堂中,除了贺兰烟许嫣阿萝和哈蜜儿的熟悉身影,还多了好些风姿绰约地女人,正可谓是热闹十分。不但有李焱娘苏毓傅燕蓉阿梨小高,还有早就应该成为重点保护对象的殷秀宁和于文。一想到这两位身怀六甲的居然一路车马颠簸跑到了这里,李贤就感到一阵头皮发麻——这要是出了什么事,李敬业程伯虎两个非把他家里拆了不可!

“六郎?”

眼尖的李焱娘一看到李贤,眼睛登时大亮,蹭地站起迎了上来,笑嘻嘻地打招呼道:“看来申若之前说得还真是没错,你就是幸运星!这阿箩一怀上,小殷和小于就都有了!剩下的几位只要再努力一把,明年的这时候,大家就都可以抱上一个好好玩了!”

对于这样一个宣言,李贤立刻傻了眼,但只见在座的所有女人几乎都露出了欣然同意的表情,他顿时再也说不出话了。至于那两位孕妇是怎么到他家里来的,他也实在没有心情多问,总之,只要身怀六甲的阿箩没有随处乱跑就好。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十个八个女人凑在一起,莺莺燕燕自然更加热闹。而李贤既然好死不死撞上了这样的聚会,少不得许下无数念想,从新衣到新制化妆用具,再到脂粉首饰,总而言之,人人都知道他名下的产业好东西最多,这逮到机会又怎会不好好敲诈?

“成了成了,各位小姑乃乃,只要我家几位有的,以后我都原样给你们送去一份不行么?”李贤固然是举双手投降,心中却在那里痛骂那几个放任老婆在外头胡混的家伙——南道他李贤就信誉这么好,他们居然敢任由自己千娇百媚的妻子单身前来这雍王第?

房间里叽叽喳喳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接下来也不知是谁人提议,几个动刀动枪胜过动绣花针的女人竟然在那里商量起了如何为小孩缝制衣裳。觑着这个空档,李贤正想开溜,谁想却让眼疾手快的李焱娘抓了个正着。

“推出去一个狄仁杰,你就以为事情解决了?”

李贤原本还以为这个大姊头二号准备关照一些育儿须知,谁知道人家一张口就是这么一句,他到有些措手不及。看看那些商量得正起劲的莺莺燕燕,他本能地挠挠头,旋即两手一摊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这办案的事情有专家,再说不是还有伯虎他老爹么?”

“哼,既然如此,霍怀恩这些天偷偷摸摸在外头奔走干什么?”

不是吧,这霍怀恩的行踪那么诡秘,这李焱娘怎么知道?李贤不可思议地反瞪着这一位,发现那张巧笑嫣然的脸依旧和当初第一次看见没有多大区别,只是那流光溢彩的眼睛如今更加含义丰富,他不禁泄了气。

这屈突申若和李焱娘,还真是两个最最难对付的女人……从某种角度来说,甚至比他老妈更加难对付!

“好吧,我确实在查,这伯虎他爹一招扫尽长安的地痞流氓,狱卒都来不及审,我就让老霍出马去看看。不管怎么说,这些地头蛇总归会察觉到某些蛛丝马迹,这兴许被我抓到什么痛脚也不一定。”说到这里,他词锋一转忽然反问道,“我说焱娘姐,你怎么消息那么灵通?”

“我……”

李焱娘才说了一个字,外头就忽然冒冒失失闯进来一个人,卷发长袍,正是昆仑奴李沧。一看到满厅堂的女人,他也没有低头,而是疾步来到李贤跟前,这才低眉顺眼地禀告道:“主人,罗先生说有紧急大事要和你说。”

李贤正等着李焱娘戳穿谜底,谁知这斜里忽然有人打搅。虽说很是败兴,但他知道罗处机这家伙绝对不会无事上门——自打他正式开府,这雍王第和雍王府就算分开了,罗处机自然也就搬到那边去住了。

而他匆匆来到外头,就被罗处机犹如炒豆似的语速给吓了一跳,旋即更被他带来的消息惊了个半死。这是术士集体遭难日还是咋的?明崇俨刚死,郭行真居然失踪了,最最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号称年过百岁的袁天罡居然也快不行了,这都是什么事!

第五百九十七章…袁天罡的《推背图》

为曾经最赫赫有名的活神仙,袁天罡越老越低调,此盘桓的最后时日,更是少有人知道。他不服药,也不就医,每日便在徐家特意安排的道观中散心。这里春有桃林,夏有荷花池,秋有桂花香,冬有梅花红,虽说不是城郊却少人打扰,最是清幽之地。

然而,活神仙的寿数也有尽头,在一日踏雪看梅之后感染风寒之后,袁天罡便卧病不起,即使在这个时刻,他却依旧不肯服药,让徐嫣然为之一筹莫展。

“李绩高官显爵,生病了尚且不肯芶延寿数,我这个槛外人倘若为了勉强延年益寿去吃那些药汁子,岂不是惹人笑话?”虽说已经重病,但袁天罡的声音却一如既往地沉稳,“我这一生断人寿数前途无数,自己却还活了那么久,已经什么可遗憾的了。”

徐嫣然跟随袁天罡这一年多来,精习道家典籍无数,尽管名分上不是师徒,但情分上早就将老人视为了师长。此时,听他说得豁达,她却依旧心中不忍,可之前劝说无数也是白搭,她便寻思着另外找突破口。

“那真人可还有什么牵挂的事,或是未完的心愿?”

说到心愿,袁天罡顿时一怔,紧跟着便露出了微笑:“我这一生孑然而来孑然而去,哪里有那么多心愿。这死之前还有嫣然你这么一个佳人相伴,只怕是世人都要殷羡我这老家伙的福气了!只可惜……”

轻轻吐出最后三个字,他便掐断了话头。眯着眼睛看着屋顶地梁柱,再也没有开口说话。而徐嫣然怔忡了一会,忽然想起了袁天罡曾经提过的事,便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一出门,她便看到楚遥满脸焦躁地在外头等着,手中还提着一包东西,许是因为太冷,还不时轻轻跺着脚。

“阿遥,你怎么来了?”

楚遥一看见自家小姐出来。赶紧三两步奔上前去,正要嚷嚷却接到了徐嫣然一个警告的眼神,赶紧吐了吐舌头,随即低声道:“刚刚雍王忽然上我那个酒肆去了。说是听说了袁真人染了重病,托我前来看看,还送了这么一包东西。”

李贤的消息竟然这么灵通!

徐嫣然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旋即便接过了楚遥手中的那包东西。可当她问起里头究竟是什么的时候。楚遥却一问三不知,大摇其头。

“这雍王殿下千叮咛万嘱咐,说是不许我拆开。我寻思他神通广大,说不定真的和袁真人一样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所以就只能强压好奇心先送到这里来!”话虽如此,她却紧赶着撺掇徐嫣然道,“小姐。雍王可不曾说不许你拆开。你就拆了给我瞧瞧解解馋吧!”

徐嫣然掂量了一下东西的分量。又用手捏了捏外包装,发觉既不是自己想象地药材。也不像是什么珠玉,反而像是一本书的光景。犹豫了一会,她还是打消了先睹为快瞧一个究竟的念头——不论是家教还是一贯为人的秉性,她都做不出这样失礼地事。

“我把东西送给袁真人,你且在这里等着!”

见徐嫣然不容置疑地转身回房,楚遥不禁大为失望。她原本盘算着待会从自家小姐那里问个明白,可谁知道不一会儿,徐嫣然竟是空着双手又回转了来。而她所听到的解释,更是让她大失所望——那个牛鼻子老道居然神神秘秘不许别人在旁边。

事实上,袁天罡抚摸着那个蓝布包裹,心中就隐隐约约有了些计较,这才会让徐嫣然回避。当他解开包袱看到里头的一本线装书的时候,饶是心有准备,也不禁呆了一呆。封皮上地三个字他都认识,可结合在一起,他就有些莫名其妙了。

推背图,这是什么意思?

信手翻了几页,他最初是惊愕,旋即莞尔,最后竟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与其说这是谶纬之学,不如说这是仿魏晋南北朝志怪小说的文体,神怪之处暂不必说,最重要的是其中用词诙谐有趣,他袁天罡竟是变得更加玄奇,仿佛真的成了陆地游仙一类地人物。

他几乎是手不释卷足足看了一个时辰,到最后方才重新合上书,把目光落在了封皮上,见落款赫然是无名居士四个字,顿时更是忍俊不禁。紧跟着,他方才想到此书和以往看到的新书有些不同,忍不住又颠来倒去翻看了一下字迹印刷,心中渐渐明白了李贤的意思。

虽说书中大多是他袁天罡地传说故事,但在几件大事上却大费笔墨。其一是他曾经给武后看相,其二则是子虚乌有地断李治李弘父子命数,其三则是大唐之后一百年

。当然,这最后一条基本上是尽往好处写,任何君龙颜大悦。

这连将死之人都不放过,还真是李贤处事的风格!

将那本书塞在了枕头底下,他方才轻轻拿起小槌敲了一下床边地铜钟。当看到推门进来的不是日常服侍自己的小童,而是徐嫣然和楚遥时,他不禁摇了摇头,哑然失笑。至于那异常有趣的故事是否给别人分享,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事实上,这本所谓的《推背图》是李贤策划已久的大制作之一。之所以没有随便把超越时代的印刷术早早拿出来,就是因为他看中了批量印刷的巨大前景,之前纵有印书那也只是小打小闹,而且也只是用的雕版。虽说如今这推背图的主角少了一个李淳风,但料想那位年前去世没多久的太史令,也不会希望自己变成神怪志异小说的主角。

虽说对袁天罡很有好感,但这种节骨眼上,要是让人知道他去探望了老袁,那么以讹传讹之下,指不定说出什么难听的,所以他干脆就出此下策。然而,对于另一桩郭行真失踪的麻烦事,他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两个小道童一问三不知,八个杂役面色茫然,最最夸张的是,门窗紧闭的丹房之内打开来之后竟是空空荡荡,里头从丹炉到架子到其它炼丹原料和设备全都无影无踪。换句话说,这不但是密室人失踪事件,而且还是物件失踪案件。这还不算,某个小道童在看见空空荡荡的丹房之后,忽然一嗓子吼出了一句话。

“东岳先生肯定是飞升成仙了!”

靠,人家只说一人得道j犬升天,这郭行真就算真的白日飞升,也没道理把丹炉这些东西统统带到天上去吧!李贤心中嘀咕那个小道童没见识,却不想其它几个闻讯赶来的官员却在那里大大点头,脸上的殷羡表情藏都藏不住。

大唐既然把道教祖师老子奉作祖先,这对黄老之术和道家方技之学自然也是推崇备至,从皇帝到百官到黎民百姓,几乎没人不想长生。如今一想到某个活生生的人居然从密封的丹房中消失得无影无踪,这除了成仙,还有第二种解释么?

这年头看热闹的人不在少数,李贤赶到的时候这丹庐中已经来了好几个官员,只不过都是五六品的官。但一个时辰之内,好些曾经拜托郭行真炼丹的高官竟是纷至沓来,把原本宽敞的地方挤得水泄不通,这其中王公贵族都是一把把的。

“只怕这不是什么成仙,而是畏罪潜逃吧?”

这种说法也忽然冒了出来,而这正是和李贤最担心的事不谋而合。虽说说这话的人只是他一个远房的不能再远房的堂兄,但这同时也说出了不少人的疑惑。然而,当那个小道童一口咬定眼看着郭行真进了丹房,结果送到门口的饭菜都没用过,最后还是直接从长安县叫来差役,而且门窗都是在他们的监督之下打开的,这种说法才稍稍被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