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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不平则鸣

二人飞转腾挪,缠斗许久,徐三渐渐也瞧出来了,周内侍虽屡屡将她逼至绝境,可却不曾对她真下狠手,反而于无声之中,故意留下很是明显的破绽,引导她来破自己的招式。他是在教她,而非真的要与她切磋对决。

半晌过后,徐三渐渐力竭,胸喘肤汗,运剑时的速度也慢了不少,周内侍见状,手上忽地发狠,一把便将徐三手中长剑挑落,随即手举利剑,朝着徐三喉间刺来。只要他这剑刃,抵上徐三的喉咙,这一场对决,便会以周内侍的胜利告终。

哪知就在此时,徐三眼中微闪,手腕使力,当周内侍的剑抵住她的下巴之时,她的镖刀亦从周文棠的发间旋过,深深扎入了木柱之中。

徐挽澜张开手心,接住那几缕断发,小人得志一般,挑起眉来,得意笑道:“我呢,可是手下留情了啊。不然的话,断的可就不是头发了。”

周文棠回过身来,拔出那枚弯月形的镖刀,于手中把玩一番,随即沉沉说道:“金人的东西?”

徐三心上一紧,知道他曾驻军漠北,和金人打过交道,若要瞒他,定然是瞒不过去的。她抿了抿唇,缓缓说道:“是。我手腕有劲儿,别的却不行,若是使刀用剑,比不过别人,还是暗器镖刀,最为趁手。”

徐三却是不知,两月以前,常缨提出要教她剑法,便是出自周内侍之授意。那时恰是十月底,远在金国的蒲察,惦记着徐三的生辰,便请人千里迢迢送了一根长棍,以及百余镖刀过来,皆是他找了最好的匠人,用了最好的材料,在自己名下的工坊锻造出来的。

哪知这份生辰礼,未曾直接送到徐三手中,而是先递到了周内侍的眼前来。那男人垂眸一扫,便认出了那长棍之上,蒲察一族的图腾印记,之后又唤来常缨细问,知晓徐三所使的棍法,并非中原流派,反倒带着漠北的蛮荒之气。

无论于公,还是于私,他都不希望看到徐三与金国、与蒲察有所牵扯,因此拦下了生辰礼,还让常缨去传授徐三剑道他要将那些不该有的印记,一点一点,都从她身上抹去。

眼下见得徐挽澜虽不曾撒谎敷衍,却也语焉不详,遮遮掩掩,周文棠神色淡漠,噤然不语,只来回把玩着那一枚镖刀,任其在指间寒光飞闪,不住游转。

此时的他,威势凌人,压迫十足,徐三瞧在眼中,自是知道他对于镖刀这事,怫然不悦,隐有怒意。只是那又如何?她是绝不会将蒲察之事,对他和盘托出的。

她抿唇一笑,抹了把汗,随即转了话头,向他说道:“剑练得差不多了,周内侍若是没别的吩咐,我就回去用膳了。”

周文棠瞥她一眼,点了点头。徐挽澜松了口气,披上斗篷,系好衣带,这就打算出门而去,哪知便在此时,她忽地听得周文棠用金语沉声说道:“你多久没出院子了?”

徐挽澜下意识答道:“十日。”

话一出口,她察觉不对,紧抿薄唇,抬眼看向周文棠。先前她与蒲察相谈之时,常常是他说金语,她回汉话,两边都能听得懂,不觉间便养成了习惯。此时周文棠突然说出女真语,分明就是存心试探。

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缓缓说道:“明日即是大晦之日。年节将至,三娘也该采买些年货不是?今日我随你上街可好?”

他所说的两个理由,着实让徐三娘无法反驳。一来,她确实有些日子不曾出门,二来,明日即是除夕,无论平日如何,赶上逢年过节的时候,还是要打起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