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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不平则鸣

,而那提刀妇人,正一个劲儿地强扯着他的胳膊,欲要将他拉出,亵辱一番,也好泄愤。

徐三娘眉头紧皱,气血上涌,大步上前,一把揪住那提刀妇人的后领,一拳打倒了她的脸上。那妇人右脸被她打得红肿,却朝她冷冷一笑,并不回击,又趴下身子,死命拽起了贞哥儿来。

这小郎君哪有甚么力气可言,方才苦撑那一会儿,已然到了极限。此时这妇人一扯,他惊呼一声,半个身子便被拉了出来。

徐三一急,只恨镖刀已然用尽,不然定能结果了这恶妇。她别无他法,干脆扑了上去,与那妇人缠作一团,死死将其压紧,咬牙决不放松。旁的匪徒见了,赶忙过来替同伙解围,一刀便砍到了徐三右肩之上。

鲜血汨汨而流,痛感乍然袭来。右肩被砍,徐三的右手难也使不上力气,她身底那妇人见状,又将身子抽出了几分,瞥了徐三一眼,冷笑一声,低头便扯住贞哥儿的细白手臂,朝着他那手腕上张口一咬,生生咬掉了小半块肉下来!

贞哥儿痛到极点,血泪盈襟,小脸儿苍白如纸。徐三心上一沉,也不知打哪儿来了力气,一把便将那妇人掀倒,又将她手中长刀夺过,接着便凑到贞哥儿边上,将他完全护在身后。

她紧贴床板,横握长刀,眼神凶狠地看向面前三四匪徒,鹰瞵鹗视,困兽犹斗。那几个匪徒一撞上她那眼神,心头竟没来由地有些发凉,几人对视一眼,狠下心来,各执刀剑,提步便要朝徐三砍来。

即在此时,打从屋外忽地闯入两人。那二人手持长剑,剑花一闪,几个土匪还未曾反应过来,便见脖颈处鲜血喷涌,双眼大张,遽然倒地,再无声息。

徐三蹙了下眉,抬眼一望,便见那领头之人,锦衣玉带,面目俊美,正是东院那位十四王,汉名唤作金元祯。她心上一松,赶忙立起身来,一边匆匆出言,向他道谢,一边俯身将贞哥儿自床底拉了出来。

她眉头紧蹙,低头一看,便见徐守贞面色苍白,大汗淋漓,而那又细又白的手腕之上,齿印犹在,凹陷一块,鲜血汨汨,令人触目惊心。徐三心上咯噔一下,但也顾不上思虑过多,一把将贞哥儿搀起,转头对着金元祯说道:“多谢十四王相救。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赶紧进密道罢。”

金元祯自是知道此地不宜久待。蒲察此前为了对徐三娘守株待兔,特地吩咐了全城的庄宅牙郎,叫他们一听着有自称徐三的,便将她领来金元祯这宅子。而先前这些村匪,为了寻仇,暗中派人进城,四处打探徐三的消息,有那牙郎听了这名字,心中起疑,便想着要通报蒲察。

可偏在此时,蒲察被元祯支回了金国,那牙郎递来的消息,自然就送到了金元祯这儿来。徐三说服村匪的事儿,蒲察早先跟金元祯提过,此时元祯听过之后,稍稍一思,便明白了始末究竟。可他为了能英雄救美,让徐三念他个好处,便将此事按下不提。

他朝着徐三笑了笑,转身唤那小厮,叫他与徐三娘一同搀扶徐守贞,接着便迈步上前,引着徐三往东院走去。

夜里炎燥无风,哭叫悲号四起,昔日簇锦团花的燕乐城,此时已沦为天愁地惨、流血千里的人间地狱。徐三紧紧搀扶着贞哥儿,心中却犯起了愁,兀自思虑道:

贞哥儿腕子上少了块儿肉,无论怎么养,都是注定要留疤的。而他这伤,乃是由一个妇人咬的,这便牵扯到了名节的问题。在徐三心里,名节不算甚么,能活下来才是最要紧的,可换作郑七,她又会如何以为?

那贼心妇人,拼死也要咬贞哥儿一口,多半打的也是这个主意。在这个女尊男卑的国度里,男子的贞洁,远高于男子的性命。她留下的疤,对于徐守贞来说,即是耻辱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