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1-2,孩子的天空(1)(1 / 2)

作品:《蠢蠢欲动

我五岁的时候,父亲对村里的交好的老师说:“让韬跟着你跑两天吧!他太淘了点!”

老师说:“行!跟着我跑吧!”

“跟着跑”是村子里上学的行话。父亲并不寄望我在学校学多少知识,只需要识几个字,认得自己的名字就行!

那时我的父亲和村里大多数父辈一样,没有什么望子成龙的愿望。最大也不过是跟着老师识记个字,不是睁眼瞎就行。父亲是个泥水匠,解放初的时候在外面东奔西跑,也算是见过世面,以为手艺好颇受村里人的敬重。本来解放的时候可以留在城里的,但是听说家里开始分田地,还是赶忙舍了城里的工作回到乡里务农,有时,不想务农的时候,就外出继续做他的老本行,回来拿钱买公分,所以他在村里还是颇有面子。

于是,我结束我的赤身**生涯,开始穿上衣裤,背着母亲缝制的书包,抱着家里的小板凳,进了我们村小学。学费不高,就是一块多钱,发两本书和几个小本本,铅笔就需要自家买了。

父亲虽不识字,好在姐姐已经上学,回家后立即帮在我的书本上写上我的名字:王伯韬!于是我第一次知道了自己的大名!

老师也是本家本地人,学问不高,也就是上过几天学,识得几个字,但因为政府要普及教育,实在找不到更多的老师,于是化身成了老师。老师也是拿公分的,还有每月两三块钱的补贴。最重要可以不必刮风下雨就在地里干活,还是颇受人羡慕!

老师只是把教书当成一个活儿而已,并不十分投入,常常把很多话教的颠三倒四,比如学拼音,常常普通话和土话混合,让人不知所以然,比如黑板的“黑”,我们这里“h””x”不分,把“黑天”说成“歇天”,把“黑板”说成“写板”,他常常领着我们拼读为:黑,h- ei,“写xie板”的“黑”

我们就在这阴阳怪调中一板一眼地跟着齐读。

学校临着路,也没有院子,没事的时候,老师让我们做作业,自己就在门口上抽烟望风,遇到人的时候就打招呼,路人敬他是先生,总是拿烟让他,他们总是厮让着,结果总是老师接了人家的烟。一个上午下来,老师总是有抽不完的烟,他并不把烟装在烟盒里,而是把几根烟统统夹在耳朵上面,这也是那时候男人的风气,抽不完的烟就随手夹在耳朵上,如果是两根,就一只耳朵上夹着一根,如果是四根,就一只耳朵夹着两根,有的尽可能放上,好像是当下人的炫富一样。遇到熟识人的时候,就取下来彼此让烟,那种你推我让的情形常常让人感觉很假,但人们还在这样做着,为了一个面子。

我们这里的人特假,也特好面子。

因为那时很穷的缘故,家家户户总是量入为出。但是面子还是要做的,比如,平时我们维持充饥的也就是玉米面红薯面之类的,偶尔有亲戚串门,就会拿出白面做一顿汤面条,菜能有豆腐就算过得去。如果有一点好东西,父母总是要千方百计地藏起来,留着等逢年过节的时候招待客人用。“

人家吃了传名,自己吃了砸坑”,父亲总是这样对我们说。

但是每个人心中总隐藏着一根“馋虫”,他像那条毒蛇一样诱惑者亚当夏娃偷吃禁果。

姐姐总是最听话的,她早把那根“馋虫”收拾的服服帖帖。而我和妹妹就收拾不了那根“馋虫”,总是明嚷暗偷的。当然,“偷”也是讲技巧的。比如,过年的时候,家里准备得喜果子,总是称好装盒的,我总是偷偷解开绳子,每盒取一两个,然后再依样系好,这样神不知鬼不觉。而妹妹则不然,打开一个盒子总是大把的抓取,结果总是被发现。为了对付我们,父母也总是绞尽脑汁地把东**来藏去,但家贫如洗,所有东西一览无余,要想不让我们发现,实在困难。当然,最无奈的时候,父母总是借来梯子,把东西放在梁上,这样我们真的只能望物兴叹了!

物质如此贫乏,但乡人还是要做出好客的样子,这种行为被西厢记的红娘成为“做假”。

当然,也有弄假成真的时候。我们邻村曾经有一个笑话。说一对夫妻在门口闲看---那时实在没有什么娱乐项目-----遇到一个邻村的人,于是,就再三挽留他吃饭,当然最初的愿意也就是虚与委蛇地谦让客套一番,大致情形这样:

主人:来了,回家做做?

路人:不了,有的事儿,还要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