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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别人都说我变态

蜕变

我没有一走了之,因为吃也是人生重要主题。

再进去时大神在招呼别人,和我虽然有四目交接,却没怎么理我,也许是加上婷姐的关系。

我也无所谓,事实上,我就坐在离严子颂不远的地方,拼命的吃着东西,边吃边望望他。

垃圾桶里的礼物袋已经不见了。

我宁可相信被有心之人捡走,而不要浪费了某些东西,某些心意。

严子颂没有回头看我,因此我吃得很饱,离撑死只有一步之遥。

吃饱后,我就一个人偷偷的走了。

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

回到宿舍我开始想婷姐的话,然后逼迫自己不去想她的话。

晚上我问小林子,在她眼中我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小林子说特别的人,然后又说,其实除了有时我处事方法看起来有几分离奇,其他的都也没什么,就是偶尔会觉得我其实把自己藏得很深。

错了啊错了,我明明不介意把自己突显在镜头面前,也不介意别人去知道我的心思。

又是如何把自己藏得很深?

我告诉她我幼时的宏图伟志。

小林子推推眼镜说,那很明显你已经失败了。

她说,“蒋晓曼,说实在,有时觉得你的做法,有几分刻意夸大……”完了还安慰我说,“没关系,我还是喜欢这样的你。”

我笑笑,觉得思绪有点乱。

我极少与人沟通,事实上,根本没询问过别人眼中的自己。

哎呀呀,世界好喧闹。

哎呀呀,人心好复杂。

我一直试图自由,但其实一直被局限在一个框框里,说白了依旧循规蹈矩。

第二天我找到系主任,申请暂且停课请假。我告诉他我要去寻找历史的脚印。

系主任被我吓着了。

我说,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我热爱历史,这是我选择历史系的原因。我问他在第一志愿上填历史系的人,究竟有多少,我说说不定您会扼杀一个历史学家的诞生。然后在他面前背了一个多小时的中国古代史,细数唐宋元明清。我说我会回来参加考试,我要请假。

最后,我拿着自己的积蓄,背着几件衣服,开始了我的旅行。

人生苦短,其实我们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知道。

可是我们在等待中过日子,在玩闹中过日子,在浪费中过日子。我们记住有意义的某件事,却忘记很多普通的过往。

我,想试着充实自己。

一个人的旅行,不是不怕,但更多是期待与兴奋。

拿着学生证很多门票都半价,我看了秦始皇兵马俑,去了乐山大佛,爬了泰山,一路行走。

我住学生旅馆,发挥我天生亲和力搭便车,吃各地的小吃。有时和某些小老板谈谈条件,帮着干一两天活,拿点点小钱,然后各城市跑。

脚一直疼痛得厉害,背着背包的肩膀酸痛得想掉泪,皮肤由从前的晒不黑,也渐渐的变成小麦色,小腿也开始慢慢凝聚肌肉。

然后,我开始学着写日记。

每去到一个地方,我会给我妈打个电话,然后告诉她,我在学着成长。

三个礼拜后的某天,我妈在电话那头哭了,声音有些颤抖,说女儿,妈想你。

我眼泪吧嗒吧嗒的流,双鱼座的女人,终归是泪腺发达。

印象中,我妈从未哭过,她看起来总是无时无刻的在生我的气,只是她说她想我,为我掉眼泪。

然后我说,妈,你在家等我。

我的运气其实一直很好,也认识了很多很多人,譬如登山时的小夫妻,譬如偷溜出来的同样大学生驴友,譬如一些国外的旅客,然后说着半生不熟的英文,一样开心愉快。

脸皮厚,有时蹭点吃的,买一次性内裤,甚至和当地人打好关系,走便利之道进景区,问借宿的人借衣服穿。有时胆子大,也敢跟着自驾游的朋友从某城市到另一城市,这让我居然靠着三千多块钱,撑了一个多月。

只是一天又一天的,钱包里的钱还是在慢慢减少。

我没有相机,没有手机。

我和陌生人拍照,自己却不留一张。

我只留着我的记忆,然后踏上了归途。

在火车上,觉得突然整个人放松了下来,身子疲惫而有些虚软,觉得累得不像话。

但我还是拿出我的日记本,翻着昨天,前天,大前天……

10月27号,想念严子颂。

10月31号,想念严子颂。

11月3号,想念严子颂。

……

我并未刻意遗忘,也没有刻意念挂,只是我想,我已经放不下他。

虽然我想我终归是外貌协会的一名忠实拥护者,但现在的现在,他的模样我居然一时间想不起来,只记得那一双迷离而寂寞的眼神。

我还是决定,我要陪着这个人。

回到学校已经是十二月了。

我似乎完成了一次蜕变。至少,不再刻意夸张。

和以前一样,没有去联络王庭轩,关于女朋友的传闻,也渐渐的减淡。但我也没有去找严子颂,只是小咪说,时不时会在宿舍附近看到他,频率加大。

我笑笑没说话。

因为我还在准备。

那之后我每个礼拜都回家,除了卖包子,开始学习做饭。

我还是说着夸张的话,然后把老爸老妈逗笑。隔壁房子又搬进了新住户,一天依旧24小时,地球也依然转悠个不停。

很快就是期末考试了。

天气已经开始变冷,穿上毛衣加一件外套,等放假。

考试完那天,大神来找了我,他递给我一个小小的充电暖手袋,说,好久不见。

我望着他英俊的脸庞,说,是啊,好久不见。然后我告诉他,我喜欢严子颂。

他轻轻的笑笑,又揉了揉我的头,说,暖手袋要记得用。还有,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然后他转身离开。

我突然发现,这么多年了,我们都没有彼此了解过对方。

但还是谢谢你……

师兄。

**

寒假放假的第一个礼拜一,我一大清早去了菜市场买青菜买**蛋买面条,然后提着菜搭公车跑进严子颂那小区,站在他那破房子门前。

简陋的平房,在冬天似乎有点触目惊心。还好我们市的冬天并非太冷,然后我吸一口气,敲门。

屋里的人似乎还没爬起来,然后才慢慢的有了些动静,门被打开条门缝。

我直接推开门,一个不小心,门边碰上严子颂的前额,只见他慢了半拍的捂着额头,然后眯着眼,试图看清楚我。

他此时头发有些凌乱,高领毛衣显然是刚才套进去的,宽松的深蓝色睡裤,依旧是拖鞋在脚。

我手里提着菜,却是一把上前搂住了他,然后我说,“严子颂,我想你。”

我感觉到严子颂有一瞬间的僵硬,以至后遗症是并没有推开我,没有如往常伸出手来抵住我的额头,他只是站在那里,直到余凰戎突然从那小房间里走出来,说了声,“谁啊?”

“蒋晓曼……”几乎是同一时间,严子颂近乎轻喃的回答了他。

或许不是回答他,而是叫我的名字。

听见余凰戎语调中夹带着几分嘲讽及不满,“哟,消失几个月,你还记得这里嘛!”

接着又哼嗤了一声,“大清早的跑到男人窝里对人搂搂抱抱的,你还要不要脸?”

我松开严子颂,然后甜笑着望了望余凰戎,躬身行了个礼,权当是面对陌生人,“你好,我是严子颂的女朋友,请多多指教。”

接着我举了举手中的菜,看着严子颂说,“来来,我来给你做早餐!”

“你说你是谁女朋友?哈!”余凰戎不知道为什么对我表现莫大敌意,“出去!这不欢迎你!”便是一脸受不了的指了指门口。

这些日子听雷震子说,这家伙还蛮常在她身边转悠,只是雷震子还是很讨厌他,对我估计还有些迁怒。

我笑笑,没理会,自顾自的进了他们那简陋而狭小的厨房。

因为当事人严子颂,没有开口。

没开口就是没有否认。

没有否认,是否承认……

“喂,你这女人究竟是什么脸皮,开口赶你你还死皮赖脸站在这里!”说罢试图想拉我的手。

只是严子颂不留痕迹的侧挡在厨房门口,轻轻的说,“我饿了……”

“受不了!”余凰戎似乎有些抓狂,接着吼,“不管你们,我继续回去睡觉!”

接着又是安静。

我感觉到他在看我,静静的站在刚刚那个位置,厨房门口。只是我不知道他能不能看清楚我。

我有种久违的感动,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严子颂他……在等我。

我还是很开心。

因为只要看见他,我就会觉得开心。

其实做饭我还不是太拿手,火候什么的也不敢担保,只是给他煮一碗**蛋面条,也算是轻而易举的事。

期间他拿了个杯子去了厕所,刷牙洗脸。咕噜咕噜漱口的声音,很近,很清晰。

我忍不住的扬着嘴角,然后把面条端到他们小客厅中的小方桌。抹了抹手,站在一旁,笑笑说,“好了。”这次真的给他弄了碗面条。

他轻轻的跟在后面,然后在方桌旁坐下,没说什么,只是埋头吃。

他吃得很仔细,每一口都细细咀嚼,慢慢下咽,然后吃着吃着轻轻蹙了蹙眉头,用手指捏出一**蛋壳,继续吃。

边到后来,抬头望望我,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话,“你明天……还来吗?”

我点点头。觉得心里湿湿润润的。

不多会余凰戎从房间里又蹿了出来,恶声恶气的吼了句,“还有没有!”

“……”

“……”

我顺了顺头发笑,“先生,我跟你不是很熟。”

初吻

严子颂把一大碗面吃得干干净净,面条渣,香葱碎。

然后捧起碗,把汤喝得一滴不剩。

接着他静静的坐在那里,摆下碗筷。过了会才将双手放在大腿上轻轻的摩挲了两下,细微的动作,表情也不像是在回味,反倒微微感觉到他有些尴尬。

我没有深思,只是觉得他特别可爱。

同时心里软软的,一个人在外面的那段时间,就特别想他的小动作。

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

但是有什么,能比思念更急?

这时,我余光瞥见余凰戎也一直盯着严子颂,神色是益发暗沉下来,接着倏地将目的移向我。

彼此交换了个眼神,示意他有话对我说,便见他大步跨向门口。

我又望了眼严子颂,尾随而上。

我也有话想问。

其实我以前是不理会这些的。不会去关心其他人的家庭背景,也没兴趣知道除了我之外的人的爱好与禁忌。

但现在,我想了解这个人。

想了解他的过去。

想参与他的现在。

想和他携手未来。

这个人,他的名字叫严子颂。

**

一出门口,呼的一阵大风刮来。

余凰戎明显缩了缩肩膀,单薄的毛衣让他牙齿直打颤,偏又装汉子好面子,站得笔直的看着我。

我嘿嘿一下,“放假前降温那会,沈蕾一直穿着短袖在宿舍逛悠哈~”

“变态男人婆……”余凰戎啧了声,一脸不屑,努力收起瑟缩。过了会才意识到偏离正题,这才表情严肃地盯着我,蹙着眉头说,“蒋晓曼,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我笑笑,“争取爱情么,爱拼才会赢哈!”

“……”余凰戎眉头拧得更紧,“我就是讨厌你这嬉皮笑脸的样子!”然后更为肃静的瞥着我,“如果你只是想找乐子,那么离他远点!”握着的拳头隐隐有爆发的倾向。

我重重的吐了口气,然后幽幽的望了他一眼,“黄荣同志,现在单方面一头热的人是我……”

“我呸!”他嗤了声,“装吧你,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刚刚老表那表情你看着乐是吧!哼,长这么大,是没见过他吃完谁给的东西会尴尬,但不代表你就是特别的!”

“……”我突然意识到严子颂那尴尬的表情……

那尴尬的表情,是不是在暗示他后悔吃了那碗面?

余凰戎没给我时间思考,而是吸口气,鄙睨的瞄了我一眼,“你这女人心思不单纯,莫名其妙的出现,莫名其妙的离开,现在又再次出现,玩的欲擒故纵吧!我呸!跟你说,有我在一天,你别想伤害……阿嚏!”他揉了揉鼻子,补充,“他!”

我顿了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原谅我和余凰戎的预期表情背道而驰,但他义愤填膺的模样,眼屎也没清理干净,加上没梳理的头发张牙舞爪,一派滑稽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住。

接着我像模像样的学他方才的样子,却是软声软气的重复他最后一句话,“有我在一天,你别想伤害他……”

啧啧,果然生活就是电视剧。

听见他咬牙切齿,“蒋晓曼……”

笑够了,我索性抿抿嘴,“来来跟我做,”便是双手做太极姿势,昂头,深呼吸,“吸气——”

“……”

“呼气——”

“……”他已是面有抽搐。

“再吸气,再呼气。”

“……”

“准备好了就放屁!”

“……”他五官齐齐在抽。

我不理,笑嘻嘻,“一天一个屁,排毒养颜,空气清新剂!”

余凰戎翻一个白眼明显会情绪表达不到位,于是他翻了三个,最后一个还维持了三秒。

然后他望着我说,“可怕的女人。”

“你错了,我并不可怕……”我笑笑,“我了不起也就有点可恶罢了。”我很有自知之明哈!

“……”余凰戎的手握紧了松开,松开了握紧,只见他缓了缓情绪,“你认真点!”

我点点头,然后开口,“你们为什么会两个人住在这里?”我记得他上次说过,应该还有严子颂的舅舅舅妈才对。

“……”他顿了顿,“这房子是老表找的,他执意要住过来。”

“唔,”我有些好奇,听见他又继续,“过些日子我就回家了,老表估计不会回去……”只见他突然吸口气,有些不甘不愿,“如果可以,你来陪陪他也不错,只是——”表情依旧是认真,夹带着质疑,“你能坚持到最后?”

我挑眉,“你——回家?”

“……”他有些犹豫,似乎在考虑说不说,接着他往屋内看了一眼,才又往旁边走了几步,待我跟上,他才继续说到,“我爸妈现在住的房子,是姨妈……也就是他妈买的,那之后他就搬出来了。这些事情我不会跟你说太多,只是我印象中,他估计和姨妈有十年没说过话了。”

“……”我眯眼看他,“所以你是说,你打算扔下他,一个人回去过年?”

“你那什么眼神?”他单手搓了搓手臂,“我有什么办法!”

“没良心。”

“喂!我一直陪着他好不好!”

我看着余凰戎,突然抽了抽嘴角笑笑,我说,“是啊,你一直在陪着他。”

可以明明有他陪着,严子颂还会说,他一直是一个人……

“懒得跟你说!倒是我想问问,”他瞪我,“你和法律系那个家伙是什么关系?”

“王庭轩是我师兄。倒是我也想问问,那个算命的说三次记住模样会倒霉是什么意思?”

“……”他想了想,突然面有异色的睨了我一眼,“难怪……”

“什么难怪?”

“难怪老表有段时间一直说‘果然很倒霉’……”他又瞪我,然后在地上来回踩了踩,以抵挡冷风侵袭,挑眉,“想不到他还记得……”又是觉得不爽,“你这家伙究竟有什么好?”

我没理,而是眨巴着眼睛,“记得什么?”

他翻了个白眼,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我们高中有个女生,到处说严子颂没礼貌,三次都记不住一个人的脸。但其实那女生对他有意思,你要知道我老表那张脸就是红颜祸水!我便和几个同学就开玩笑说,算命的说他要是和三次记住脸的女生在一起会倒霉一辈子,因此要五次六次、七次八次才记住一个人的模样。结果……”

结果他居然记住了前半句,而且只有前半句……

我汗了。

“不过你不用得意,我想老表只是没见过这类型的。”

“什么类型?”

“胡作非为型!”

这个时候,那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严子颂半倚在门口,看着我们,过一会似乎针对余凰戎开了口,“今天是你洗碗。”

“我cao,我什么都没吃!”

我当即迎了上去,然后挽着严子颂的手臂说,“严子颂,中午还给你做吃的!”接着指着余凰戎,“想吃饭,先洗碗!”

**

在小咪他们的眼中,严子颂是另类。

她们说,那张脸很吸引人,但与其倒追,还不如隔岸观看。

然后她们说,新生开学以来,对他有兴趣的人,唔,那样的女生很多,但往往坚持不了多久。因为严子颂像是活在另一个星球的人。

他这样的存在,仅仅用以观赏。

观赏么?

之于我,早已经不是。

余凰戎会回家过年,那么严子颂呢?

他的家呢?

今年又是第几年?

是第几年在合家欢乐,其乐融融的新年期中,一个人渡过寒冬?

我觉得心揪得有些紧。

于是我每天都去陪着他。

往年的寒假,我都睡到日上三竿。

但我现在包子也不做了,肉馅也不剁了,每天早上六点多天还是灰蒙蒙的,我就陪着老妈去买菜,然后偷两把菜偷几两米跑到严子颂家里。

有时给他揣两个包子,主要怕他吃腻。

我开始以他的女朋友自居。

他没有否认。

或许,只是懒得解释吧。

我还是没有问他在想什么,也不问他为什么不和他妈说话。

我只是每天陪着他。

我做菜并不是太好吃,有时会有点咸,有时放多了醋,也会焦了米饭糊了菜,但严子颂每一次都吃得很认真。

也会吃得干干净净。

他每天都会问我,你明天还来吗。

表情无辜得像个孩子。

可是孩子,我不是你妈。

不知道是那一天,黄荣那家伙突然就不见了。

因为知道他回了家,所以我也没问严子颂。他也没说。

他也不问我问题。

没有做饭的时候,我就在他旁边陪着他,陪他看书。

我才知道严子颂喜欢看书,他是我见过的,会把大学课本带回家复习的大学生。然后我问他,以后会干什么。

我想象不到他这样的视力,一个也许连主管的模样都记不住的人,能干些什么。

他说不知道。

不知道么,我居然喜欢上一个对未来没有规划的家伙。

但这些日子,无论我说什么,他都会回答。

话虽然不多,我却很满意。

虽然他笑容还是不多,至少,他不会再说你滚吧,蒋晓曼。

而且打从第二天开始,无论我几点到他家的小区,只要一敲门,门就会马上被打开,他也已经着装整齐,洗漱完毕。

这让我突然有一种被重视的感动。

然后,我习惯每天早上给他一个拥抱。

紧紧的,互相传递温暖。

想想其实很不可思议,即便如此日复一日,我依旧每天会有种迫不及待的心情。

接着就是下午,他步行送我回家。

这样的日子,套用某句歌词,单纯而美好。

**

新年快逼近了,街上开始有过年的氛围。

老街这种气氛更为重些,我家包子店,甚至已经贴上了对联,红红火火,寄望来年。

这天,也许是那天的天气特别冷,也许是闹钟并没有响,我居然错过了生物钟,睡过头。

快九点的时候猛地从床上惊起。

匆匆洗漱,急急下楼。

下楼后,惊觉严子颂站在我家马路对面的一棵树下,双手插袋,背对着我。看样子目光似乎是落在我家包子店的方向……

我莫名地湿润了眼眶,直奔过马路搂住了他。

他说,“蒋晓曼,我只是路过。”

我笑了笑,然后绕到他面前,踮起脚轻轻的亲了他一下。

这是我的初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

他的嘴唇凉凉的。

但是他的目光,却非常非常柔软。

暖暖的,直渗入我心田。

再然后,他突然俯下身子,轻轻的吻住我。

湿湿软软的触感,一点一滴的辗转缠绵。

这人来人往的街。

还有我家包子店。

公开的恋爱

我们的吻结束在我妈的惊吼中。

事实上,我倒真有些意犹未尽。

抬头瞥见严子颂一双桃花眼雾蒙蒙水汪汪,透着几分神智未清。加之他听见我妈怒吼,多少是带着茫然的望过去,然后半眯起眼睛,一脸试图将来人看清的样子,原本天生的妖娆感,竟是平白多了几分憨态。

让我好想再咬他一口。

我猜测他茫然的原因是因为,我妈在吼:“蒋晓曼!你这个败类!”

我看不到自己的脸,却能感觉到脸颊的温度。

好容易抽了点空给我妈,她可谓怒发冲冠红颜怒。

估计原本是叹息如今的大好青年行为怎么这般不检,接着狐疑那女主角怎么这么像她那比蒸馏水还纯洁的女儿,直到确认了我身份,就发展到最后的情景——

她只差没拿着菜刀出来砍!

只是败类……

就我妈这词汇量,真汗颜……

前段时间她惊叹她宝贝女儿转性,说我居然每天早上起来尽孝心,陪她买菜,免得她孤单寂寞。后来就抱怨卖菜的缺斤少两,结果把咱家自己的秤都带上了,菜提回来还是会少,因而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

如今就是周杰伦唱的那首《断了的弦》——

你的改变我能够分辨……

咳,话说回来,我偷菜水平那绝对是一个字——高!

譬如颗粒状的,像是番茄、土豆或者**蛋,我就挑两粒最好的。

黄瓜丝瓜等瓜类,我都是在家直接切好了,然后用饭盒装一部分。还能博得勤劳的美名。

菜类我就剥外面那一层,像豆角什么的,就随便捡两条。

肉类什么的可以随便切一点。

没办法,像我这种无产阶级,养家糊口还真不是容易事,我觉得我要是再磨练两年,出来后绝对是一个美貌与智慧兼备,且气质出众的全能型家庭主妇典范,了不起就是胸部小点。

但是,女人的胸部是可以挤出来滴!欧耶!

老妈的声音已经有几分颤抖,“大庭广众的,还不分开?分开!”

我直接将严子颂往身后拨,然后抬头挺胸,笑眯眯的喊了句,“妈~”妈您瞧瞧我多孝顺,就连初吻都是在您的见证下诞生!

不敢做丝毫隐瞒。

“你们……你们刚刚在干什么!”我妈一直深呼吸。

我耸耸肩,娇羞状,“你不全看见了么……”

“你——”我妈又抽气,“死小孩,你气死我了,给我上楼去!”然后瞪着严子颂,像是终于看清他的模样,这才怔了怔。

我冲我妈眨眼,怎么样,帅吧!

然而这时严子颂突然不怕死的从我身后绕了出来,面朝我妈径直走去。

嗷嗷,我这回紧张了,赶紧跟着上前。

严子颂在我妈眼中,估计也就一小屁孩,所以她愣是动都没动一下,然而当严子颂和之前对我一样俯身凑近她时,我瞥见我妈居然有几分紧张的缩了缩。

女人天性,毕竟要对严子颂那妖孽的脸产生免疫力非吾等凡人所能到达的境界。

“啊……”严子颂估计是以前见过我妈,有种恍悟的表情,便是听到他乖乖的叫了一句,“阿姨。”

“唔!”我妈回应得有几分心不甘情不愿,然后又蹙了眉,刚想说点什么,又听见严子颂继续,“阿姨,今天还有肉包吗?”

“有……干嘛!”我妈口气不大好。

“能卖我两个吗?”

我贴靠在严子颂身后,觉得此情此景,还真是出乎我意料,让人叹为观止。

我妈瞪了我俩一眼,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真给转移了话题,但依旧没好气,“物价上涨!今天一块一个!”

严子颂顿了顿,“一块五两个?”

“……”

“……”我望望我妈无言的脸,突然重重拍了他一下,“五毛钱也抠!”然后肃着脸吼,“不二价,一块一个包子,不买拉倒!”又偷偷在踮起脚在他耳边说,“不买我给你做。”

**

因为我家那只母老虎的关系,结果我没能送严子颂回去。

现在想想我妈修养算很好了,在自己的地盘女儿被占了便宜,她还让对方带了两包子回去。

好吧,严格来说,是我占了严子颂的便宜。

便是一直在回味,我觉得我脸皮是真的厚到可以……

傻乎乎的乐。

我妈包子也不卖了,跟着我一起上楼,劈头就问,“你真谈恋爱了?”

我坐在餐桌旁,然后望着我妈点了点头。

方才情到浓时也好,色字当头也好,冲动一来,没选好地点,是我失策……

“你……”我妈瞪着我好久,突然长叹了一口气,估计是太了解我性格,知道硬逼不起作用,毕竟山高皇帝远。然后她在我旁边坐下,“你想清楚了?看清楚这个家伙了?”

我抿抿嘴,竟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她见我沉默瞪我一眼,“他追了你多久?”

“唔……”老妈今天的问题都不在点上……

“太帅的男人,容易花心。”我妈皱了皱眉头,突然想到了什么,“你突然消失了一个多月,该不会是因为他吧!”

“哎呦妈,反正我现在要和他在一起。说起来当初你和爸谈恋爱的时候,你不还在读中专么?”

“你这小孩……”我妈突然抡起了手,作势要打我,然后她又瞪了我一眼,“你之前是不是带他回来过一次?”

“嗯……”

“你离开那段时间,每个礼拜的周末那两天,他都来我们家买包子,一天买三回。”

“……”我望着我妈,突然说不出话来。

他应该都是走着来的吧……

我妈垂了垂眼眸,“不过那会他都戴着眼镜,我一下没认出来。不过他也没问你的事。”

“哦。”我轻轻趴在桌子上,双手交叠,将头枕在手臂上,竟又觉得眼眶有点湿润。我在想我是不是特别孬,居然被严子颂这么牵着情绪走。

“这孩子家里条件怎么样?”

“唔……”我笑笑,继续趴在桌子上,觉得为人父母的面对儿女的幸福之时,难免势利,但其实我想对我妈说,没事,养着他也乐意。

“蒋晓曼!”我妈见我一直没这么搭话,又吼了声。

我倏地抬起头来,讨好的望着我妈,然后笑笑,“妈!今天过年的年夜饭,请他来家里吃顿饭怎么样?”

我妈望着我,“他家里人呢?”

我轻轻笑笑,然后凑上去依偎着我妈,撒娇,“妈,应了吧。免得我先斩后奏。”

老妈人到中年,也发胖了哈,软软的肉暖暖的,一直是我坚强的后盾,最大的依靠。

但是严子颂的家里人呢?

我想现在,我就是。

恋爱升级

如今中国过年早没了从前那种热闹的气氛。

街上时不时响起几丁零星的鞭炮声,灰黑的天空中偶尔会亮起童年那些彩珠筒的焰火,还有就是同街的小孩嘻嘻闹闹扔两颗摔炮——

“啪”、“啪”、“啪”!

零零碎碎,这就是如今的新年。

只是一个大城市总有那么几个残留的足迹。

我家所在的这片老城区——老、残、破,却也浓缩着许多无法取替的传统风俗文化。

像从我们家包子店再过去两条街,就是花街。

春联挥春,花灯风车,各类小吃,还有满天星**冠花一品红,桃花菊花水仙,发财树步步高桔子树……

热热闹闹的一条街,牵扯着几辈人的记忆。

今天是除夕,花市的最后一天。

但凡有经验者都知道,买花买树都得选择今天,因为都赶着回去过年,才真正实现过年大甩卖,吐血优惠价。

这日大早如期去了严子颂的那破房子里,给他煮了个**蛋。发现他那小木桌上堆着很多年货,瓜子花生糖,估计应该是那啥黄荣良心发现,特地带过来的。

其实我最想会会的,是严子颂他老妈,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才会生出了严子颂这么经典的珍稀品种。

想来严子颂的破房子已经成了我第二个革命根据地。原本还打算和老妈隐瞒下他的家境,只是机缘巧合下,她终于在某日晨早撞破我的秘密,知道缘何家里的菜总是缺斤少两。

生个娃能如我,我妈脑子自然也笨不到哪里去,大致猜到严子颂的家里环境。

她倒也没我想象中那般不通情达理,也许是知道锁不住我,又或者是知道越阻止越会造成我的叛逆,就由着我去。

但她跟我说了一句话:这是你的选择。

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