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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随风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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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模糊

随后的史实是模糊的,但是所有人都相信百里恬抛下贵族的尊严求助于东陆最可怖的影子组织“天罗山堂”。这个豢养了最优秀的杀手、存在于阴影里的权力组织对百里恬表示了认可,于是近百名优秀的天罗杀手潜入帝都,几个月之间帝都变成了屠场,无数天墟的高位教徒被杀死在黑夜里。

在司令宫的盛怒之下,那军官十分惶恐,顺从地转过身,从房间退了出去。

“我们开始攻击!”卢克一边向基地俯冲,一边宣布。威奇和比格斯紧跟在他的机尾。

“咱们出发吧,卢克。”一个他曾经听过的话音在他脑袋里响起。他又敲了敲帽盔,向四周瞧瞧。听起来说话的人好象就站在他身后似的,但机舱里,除了沉默不语的金属和不会说话的仪表之外什么也没有。他感到莫名其妙,回头注视着控制装置。

战斗基地的表面迎面扑来,能量光束又开始向他们猛射,但都从两侧闪过,未能加害于他。卢克突然感到机身又开始震颤起来,但这并不是防御炮火引起的。几个关键仪表的指针又开始摆回到危险区范围了。

他倾身向前对着话筒:“阿杜,那些稳定元件一定又松动了。能不能设法再把它们紧固一下?——对飞机,我现在必须拥有充分控制。”

机身在剧烈颠簸,能量光束和爆炸的闪光把周围空间照得通亮。阿杜冒着危险,又移身过去奋力抢修。

当他们飞进壕堑时,更多更猛的爆炸无休无止地继续冲击着这三架战斗机。比格斯和威奇落在后面,掩护卢克。卢克伸手刚想把瞄准目镜拉下来,一种奇特的犹豫感又一次传遍他的全身。他伸出的手缓缓地移动,仿佛体内的各条神经都在彼此冲突似的,但终于还是将目镜拉到眼前。正如意料的一样,佞佛一声令下似的,能量光炮忽然停止了射击。卢克沿着壕堑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

“咱们再来一次吧!”威奇庄严宣告。他已发现三架帝国战斗机向他们扑来。

比格斯和威奇开始在卢克后面交叉飞行,竭力牵制住敌机钠火力,掩护卢克。一架领结式战斗机不理会他们的花招,无情地冲向义军战斗机,越逼越近。

卢克注视着瞄准目镜——然后慢慢地抬起手将它推开。在漫长的一分钟时间里,他默想着这个被他弃置一边的瞄准器,凝视着它,仿佛进入了催眠状态似的。突然,他猛的将瞄准目镜重新拉回来罩在胸上,注视目镜的小小屏幕上显示的座机和越来越近的排热口之间相对位置的变化。

“快,卢克!”比格斯一边呼唤,一边猛的扭转机身,及时地却也是侥幸地避开了一道强大的能量光束。“他们这次快得多。我们抵挡不了多久了。”

达斯.维达以超人的准确性又一次按动了火力控制开关。扬声器里传出了一声绝望的呼喊,血肉飞溅声和金属的最后惨叫混成一片:比格斯的战斗机爆裂成亿万片闪耀着自炽光芒的金属碎片,形成一片火雨洒落到壕堑的底部。

威奇从他的扬声器里听到了爆炸声,惊恐地回头搜索跟踪的敌机。“比格斯牺牲了!”他对着话筒叫道。

卢克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眼睛湿润了,泪水模糊了他投向瞄准目镜显示器的视线。他愤愤地用手将泪水擦去。

“我们是一对风驰掣的流星,比格斯,”他沙哑地喃喃说道,“谁也阻挡不住我们。”近处的一次爆炸使他的飞机轻轻震动了一下。他向仅存的僚机下达命令,每说一句就紧咬一次下唇。

“响我靠拢,威奇。你留在后面已经没用了。阿杜,设法给后部反射器增加点功率。”

阿杜急忙执行命令。威奇追上了卢克,和他比翼齐飞。跟踪的领结式战斗机也加快了速度。

“我对付他们的头头,”维达通知他的僚机,“你们对付另外一个。”

卢克飞到威奇左前侧的位置。跟踪的帝国飞机射出的能量光束开始在他们四周很近的地方掠过。卢克和威奇彼此重复地交错飞行,竭力使敌人难以瞄准。

威奇奋力操纵着控制装置。忽然,几点小小的闪光和火花照亮了他的控制面板。一块小面板爆炸了,只剩下一团熔渣。但他仍然设法恢复了对飞机的控制。

“我有一个仪器严重失灵,卢克。我无法追随你了。”

“好吧,威奇,退出战斗。”

威奇发自肺腑地轻轻说了声“对不起”,就飞离了壕堑。

维达专心对付眼前仅存的一架飞机,扣动了火力开关。

卢克没有看见那紧靠机后的近乎致命的爆炸火光。他也没时间细看骑坐在一部发动机旁边的扭曲的金属躯体。小机器人身上冒着烟,一双手臂软弱无力地悬垂着。

三架领结式战斗机继续在壕堑里追击着剩下的一架x翼战斗机。很明显,击中它使之丧失战斗力只是时间问题了。然而,现在只有两架帝国飞机在追击了。第三架已经变作一个由燃烧着的残骸形成的熊熊火柱,它的碎片撞进了峡谷的铁壁之内。

维达的僚机仓皇四顾,寻找这次突袭的发起者。干扰义军仪表的同一畸变场现在对这两架领结式战斗机也发挥了同样作用。

直到运货飞船完全遮没了前方的太阳时,敌人才发现这一新的威胁。这是一艘柯尔里安运输飞船,比任何战斗机都大得多。它正朝着壕堑垂直俯冲下来。不知怎么口事,它的动作并不完全象一艘运货飞船。

维达的僚机断定,这艘飞船的驾驶员不是昏迷了,就是神经有毛病,因为飞船不顾一切地直扑向他,眼看就要撞上了。他手忙脚乱地调节着控制装置,竭力避免眼看就要发生的碰撞。飞船从头顶一掠而过,而这架僚机却在作避撞机动动作时向一侧偏得过分了。

两架平行飞行的领结式战斗机的巨大机翼相撞了一下,引起一次小小的爆炸。僚机驾驶员朝着话筒徒劳地尖叫了一声,飞机便摇摇晃晃地向一边的峡壁撞去,没等撞上,就起火爆炸了。

在另一边,维达的战斗机开始绝望地旋转起来。各种控制装置和仪表不理会黑勋爵绝望的怒视,显示出严酷然而真实的读数。他的战斗机完全失去了控制,朝着和被消灭的僚机相反的方向继续旋转着——最后转出了壕堑,消失在无边无际的太空之中。

操纵着敏捷轻快的运货飞船控制装置的人既没有昏迷不醒,也没有神经错乱——不过,也许略微有些激动,但仍然清醒冷静,胸有成竹。飞船开到壕堑的高空,掉头飞在卢克上方,掩护着他。

“你的前方畅通无阻了,小伙子。”一个熟悉的声音对他说,“立即将这家伙炸掉,我们都好回家!”

这几句鼓舞士气的话刚落音,又听见一声响亮的呼噜——这声音只有那个特别魁梧的伍基才能发出。

卢克抬头从座舱罩向上看去,微笑了。但当他转回脸注视瞄准目镜时,笑容顿时消退了。他脑子里有种发痒的感觉。

“卢克……相信我,”这个感觉第三次形诸于语言,向他恳求道。他向瞄准器注视着。紧急排热口又在向瞄准圆圈滑动,和过去那次一模一样——当时他却并未击中。他犹豫起来,但这次的犹豫只有片刻功夫。他把瞄准目镜推到一边,闭上双眼,似乎在轻声自语,又似乎在和某个隐身人在交谈。卢克象一位在熟悉环境中行动的盲人那样充满信心地将大拇指在几个控讳!开关上摸索着,最后按动其中一个。立即,座舱里响起了从开放式扬声器传出的翅忧的话音:

“一号基地对蓝五号讲话。你的瞄准目镜是关上的。出什么事了?”

“没事,”卢克用仅能勉强听清的声音低声说,“没事。”

他眨眨眼,清清眼睛。他刚才睡着了吗?他四周望望,发现自己已离开壕堑,在向着广阔的宇宙迅飞。向夕)一瞥,他看见汉.索洛刃”熟悉的飞船如影相随。他又向控制面板扫了一眼,看到他已射出了全部剩下的鱼雷,尽管他记不起曾用手触按过火力开关。不过,他一定触按过。

座舱扬声器传出兴奋的欢呼声:“你成功了!你成功了!”威奇喊了一遍又一遍,“我想它们正好射了进去。”

“打得好,小伙子!”索洛祝贺他,不得不提高嗓门以压过乔巴喀的纵情狂笑。

遥远的、低沉的隆隆声摇撼着卢克的战斗机——这是胜利在望的吉兆。他一定发射过了鱼雷,不是吗?渐渐地,他恢复了常态。

“很高兴……你也在这里看到了胜利。现在让咱们在那个家伙爆炸前和它拉开些距离。但愿威奇说对了。”

几架x翼、y翼战斗机和一艘破旧的运货飞船加速飞离战斗基地,向着遥远的一弯新月般的耶文飞去。

在他们后面,渐渐远去的基地上发出光线越来越弱的小闪光。突然,在天空中原来是基地的地方,爆发出耀眼的光芒,比辉光明亮的气态巨星还亮,比它遥远的太阳还亮。在几秒钟的时间里,永恒的黑夜变成了白昼。谁也不敢正眼看它。即使高高立起的多重防护屏也不能减弱那个可怕的闪光。

顿时,宇宙间充满了亿万片微观金属碎屑。它们被一个人造太阳所释放的能量推动着,从正在撤离的飞机、飞船旁边飞过。战斗基地坍缩的残余将继续燃烧几天,在这一短暂的时间里构成字宙间这个角落的最壮观的墓碑。

战斗机一架接一架地陆续降落,滑进庙宇的棚厂。兴高采烈的技术员们、机械师们以及同盟指挥部的其他人员蜂拥而上,云集在它们周围。另外几位生还的飞行员早已走出飞机,等候着迎接卢克。

在卢克的战斗机的另一侧,人少得多,也较为克制。他们是两三位技术员和一个形貌象人的高个子机器人。机器人忧心忡忡地注视着人们登上布满焦痕的飞机,将一个仰卧着的严重烧伤的机器人扶起来。

“啊,天呀!是阿杜吗?”斯内皮尔弯下腰凑在烧焦了的机器人面前,嘴里不住地恳求着,“你听见我的话了吗?你说话呀!”他的双眼一眨都不眨地转过来凝视着其中一位技术员,说:“你一定能治好他,对么?”

“我们一定尽最大努力。”这个人察看着阿杜那焦痕累累的金属和松脱的元件,“他的伤势很重。”

“你一定得治好他!先生。如果我的什么电路或组件能派用场,我乐意把它们捐献出来……”

他们缓缓地离开了那里,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喧闹和激动。机器人跟医治机器人的人类之间存在着一种十分特别的关系,他们互相融含,有时,人和机器之间的界线比许多人愿意承认的要模糊得多。

三个身影构成了狂欢气氛的中心,他们争闹着看谁最会祝贺对方,然而当轮到用手轻拍对方的肩背以示祝贺时,乔巴喀因为其他两位不敢一试而获胜。伍基由于急于想向卢克致意而险些把他撞倒,弄得十分尴尬,引起哄堂大笑。“我知道你会回来的,”卢克叫道,“我就知道。假如你不是那样飞来,汉,我早就化作尘埃了!”

索洛仍然是他那副沾沾自喜的自负模样。“喔,我让一个农村少年驾着飞机单独去跟死星作战,实在不放心呀!而且我也开始认识到会发生什么事情,我感到很不甘心,卢克——让你有机会赢得所有的荣誉、取得全部的奖赏。”

在他们谈笑之间,一个体态轻盈的身影,身披飘拂的长袍,以一种和参议员身分很不相称的姿态奔到卢克面前。“你成功了,卢克!你成功了!”莱亚叫喊着。

她扑进他的怀抱,拥抱着他。他抱着她旋转起来。然后她走到索洛跟前,又一次拥抱。不出所料,这位柯尔里安人并不象卢克那样窘迫。

卢克突然对人群的奉承感到厌倦。他转过身,向疲惫不堪的战斗机赞许地看了一眼。然后,他视线向上,移到头顶上高高的屋顶。有片刻工夫,他觉得自己听到了一种微弱的声音,仿佛是一种满意的叹息,和过去一个古怪的老人在高兴的时候舒展身体时所发出的叹息一样。当然,这也许是从蒸气腾腾的丛林袭来的一股热风。但是,不管怎样,卢克还是朝上向着他心目中所看到的人微微一笑。

在这座宏大的庙字里,有许多房间都已由同盟的技术人员改造过,以适应当前的需要。然而,即使他们再迫切需要,建筑家们也不忍去破坏古老的觐见殿堂遗迹的古典美,而让它保持原样,只是将蔓延进来的莽丛和瓦砾清除干净。

千万年来,这座宽敞的殿堂第一次宾客满堂,成千名义军士兵和技术人员列队站立在古老的石头地面上。这是他们在奔赴新的岗位或返回遥远故乡之前最后一次欢聚一堂。士兵们穿着笔挺的军服和雪亮的盔甲排成阵列,破天荒第一次显示出同盟的威力。

杀手,这是百里恬唯一能找到的钉子。尽管只有一点点锋刃,但是配合着百里冀死前的怨毒和仇恨,足以要了辰月教的命。

大教宗并没有屈服,早已组建的、属于辰月教的武装“缇卫”正式出动了。双方在天启城的夜幕下进行着残酷的绞杀,缇卫们掌握了杀人的许可和人数的优势,而天罗杀手们拥有更加精巧的技术。双方的绞杀蔓延开来,很快,原本不属于天罗的流浪武士被巨额的金钱收买为杀人者,而缇卫们也把队伍扩充到了近乎军队规模的七个卫所。

一场腥风血雨的屠杀愈演愈烈,传说诸侯们正在密谋联合,要推翻大教宗的统治,又有人说大教宗已经和北陆的新大君吕青阳达成协议,要一同拔起诸侯的残余势力。但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损失惨重的战争,双方手里都不掌握优势的兵力,还无力在正面战场上兴兵挑战,而要依赖残忍隐秘的“杀手战争”先行耗损对方的斗志,为自己争取时间。

这场杀手战最后席卷了几乎所有权力组织,夜幕下的天启城里,奔行着黑影和血淋淋的鬼魂。

陈重独自走在黑暗中,紧紧握着腰间刀柄。

他的刀是一柄修狭的弯刀,像是晋北人所用的窄弧刀,刀刃裹着陨铁冶炼的硬钢,足以斩断拇指粗的铁筋而不损分毫。他从五岁开始跟着父亲学习刀术,自负在帝都武官中是一流的强手。

但是现在,这些都不能令他安心。他知道危险在逼近,只是不知道从哪个方位,什么时候。

他所在的似乎是一条小街。夜色深沉,他看不清周围的景物,四周笼罩在一层淡淡的薄雾里。可头顶又是朗月晴空,星月光辉倾泻下来,一地水银般的亮。他的身体僵硬,正一步一步向前挪动。他感觉到背后有冰冷的东西刺着他的脊椎骨,可是他不能加快速度,不能转向,更不能回头。他只能看着前方,一株巨大的樟树的枝干横过整个小街,像是森严的大门,密密麻麻的枝叶在地上投射浓重的阴影。

“真像是一场梦魇。”他在心里低声说。

他强行压下各种骚动的念头,像是怕心底这些悄声的话被人听见。

他看着自己的脚踏进了樟树投下的阴影中,这时候有一个声音在他背后说,“是缇卫六所都尉洛河山洛大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