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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大唐双龙传全集 黄易

黑里去。两人对望一眼,精神大振,有了“胸膛有太极为印”这注脚,荣风祥唯一能狡辩的

只有究竟是“好道”还是“妖道”。况且这类邪派的标记,必有特别的用心才印上去,有识

之士自然会生出疑心,狡辩亦起不到多大作用。

寇仲凑到徐子陵耳旁道:“足否欢喜得傻了?见到了心上人都不说甚么心事话儿。”

徐子陵拿他没法,挽起搁在一旁的红漆,乾脆利落的在墙上髹上“荣凤祥乃y癸派妖

人,不信可看他胸膛的太极妖印”两行共二十一个令人触目惊心的血红大字。

徐子陵退回寇仲身旁时,寇仲凝神瞧着墙上的字样,讶然问道:“你多久没写过字。”

徐子陵道:“离开扬州后,刀枪剑棒就拿得多,笔杆却从未碰过。”

寇仲指着墙上两行字道:“起始那几个字勉强认出是你以前羞不得人的笔迹。但字体却

不住变化。到最后那几个字,就像另一个人的宇体,不!该说更像你现在这个人的字体,飘

逸孤傲,真有出尘之态。”

徐子陵点头道:“此事确是非常奇怪,当我投入去扫画时,不知不觉便把武道施于其

中,只觉笤扫在手c控下收发由心,要甚么字样就甚么字样,痛快之极。”

寇仲提起漆桶,跃跃欲试道:“兄弟!下一幅轮到我哩!”

两人站在另一幅墙下对着刚刷上的另两行字前,细意观赏。

寇仲低问道:“如何!”

徐子陵点头道:“果然是愈写愈不同,充满剑拔弩张、锋芒毕露的味儿,可知你说甚么

找不到宝库就收心养性,罢手不干全是骗人的。”

寇仲苦笑道:“又来耍我了!做兄弟需否这样呢?”

徐子陵笑道:“时间无多,我们顺便练字,最后才去碰总管府的围墙,到天亮时,就算

被江淮军发觉,都一时洗刷不了那么多。”

两人兴高采烈的去了。

耳内传来师妃暄的警告声,两人忙躲进横巷,屏息以待。

此时离天亮只有大半个时辰,他们已写花了各处大街当眼处近百堵墙壁,战绩辉煌。

灯火由远而近,一队十二人的守城兵卒,巡经此处,灯笼光隐隐映照到墙上的红字,但

众兵却全不为意,就那么直行直过的走了。

两人像孩童般低声怪叫,以示心中得意之情,闹了半晌,寇仲道:“该差不多啦!应轮

到总管府的墙壁,若能在正门两旁处像对联般各书两行字,让我两兄弟的书法互相辉映,便

最是理想。”

徐子陵皱眉道:“我们是否太贪心呢?现在已有足够的谣言损害荣凤祥的声誉,总管府

虽关了门,但怎都有明岗暗哨,若给人发现是我们做的手脚,赶在天明前把最显眼的谣言墙

涂掉,我们将要前功尽废。”

寇仲心痒难熬的道:“不涂污总管府,总有意犹未尽之感,不若我们就等到天亮的一刻

才下手,敌人发觉时也来不及把我们优美的书法涂掉。”

徐子陵亦顽皮心起,陪他跃上附近屋顶,再逢屋过屋的往只隔一条街的总管府潜去。

他们本身已是胆大包天的人,现在又得师妃暄撑腰,更是一无所惧。

片刻后两人来到一所华宅的瓦背上,从瓦脊探头外望,总管府矗立前方,乌灯黑火,不

觉任何动静。

寇仲大喜道:“这一餐看来非常易吃。”

师妃暄无声无息地翩然而至,落在寇仲的另一边,轻柔地道:“你们又在打甚么主

意?”

寇仲笑道:“我们在等天亮,把总管府门墙都变成散播谣言的场所后,便可完满收

工。”

师妃暄道:“我尚有要事在身,不能陪你们到天亮。”

寇仲失望地道:“我们还有些事想向你请教,你却这么匆忙要走。”

师妃暄无奈道:“我也希望能和两位好好详谈,但事有缓急轻重之分,迟些妃暄来找你

们好吗?”

目光越过寇仲,飘到徐子陵那处去,柔声道:“再见啦!”

徐子陵别过脸来,带点忧郁的眼神深深瞥了师妃暄一眼,匆快地道:“邪道八大高手,

除祝玉妍、辟尘、尤乌倦和左游仙外,尚有甚么人。”

师妃暄微愕道:“此事说来话长,再见面时才说吧!”

就那么飘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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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卷第五章天心莲环

第五章天心莲环

寇仲凑到徐子陵耳旁低声道:“师妃暄爱上了你。她爱上了你,所以两次都躲到小弟旁

边来。”

徐子陵叹道:“恰恰相反,她是要通过这暗示的方式,以表达出我们间那道无形却不可

逾越的鸿沟。道别时更偏要找我来说话,其心意更是不言而喻。”

寇仲哑口无言半晌后,忽地用力抱紧他肩头,凄然道:“我们两兄弟都是各有伤心怀

抱!不是生离,就是死别。但一天不死,总要找点事情来做,我选择的就是一条没得回头的

争霸之路。这两天我想起很多事,最后发觉只有面对一个接一个的难关和挑战,以一统天下

为目标的大业,才可使我的精神有所寄托。兄弟,无论是否找到杨公宝库,我也会任你离

开,亦会高兴你离去,若有一天我战死沙场,你便代我好好照顾小陵仲。”

徐子陵生出想哭的感觉,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他们都是孤儿出身,自少相依为命,在尔虞我诈,强权压倒一切的环境下长大,除两人

间的信任外,对其他人总抱着怀疑的态度。傅君绰是第一个赢得他们真正感情的人,接着是

素素,但她们均先后身故,对他们的打击是难以接受的狠重而残酷的。

在爱情的道路上,两人亦是波折重重。

寇仲先后在李秀宁和宋玉致处受到挫败,令他只能寄情于争天下的大业上,假若把这目

标从他处挪走,他将变得一无所有,至少在目前这阶段,情况是这样子。

徐子陵自己也因刚才师妃暄无情的暗示,故生出感触!在刹那间明白和掌握到寇仲复杂

的心情。

若说对师妃暄这清逸雅丽的绝世美女没有一丝爱慕之意,就是自欺欺人。

他记起师妃暄所说“守丹童”的故事,想到师妃暄不单是以这故事开解他,事实上也是

夫子自道,表示出她绝不会陷身于这有如虚幻的世界中任何一种感情之内。

寇仲忽然揭开面具,纳入怀中,口上却道:“唉!竟忘记提醍师妃暄那侯希白可能是个

大浑蛋。”

徐子陵皱眉道:“为何要露出脸目?”

寇仲松开搂着他肩头的手,露出雪白闪亮的牙齿,笑道:“因为我心中忽然很痛苦,于

是要大干一场,找几个人来试刀,最好当然是荣凤祥。”

徐子陵不解道:“你不怕泄漏行藏,给敌人知道吗?”

寇仲双目杀机一闪,沉声道:“若真给人知道,说不定可反收奇效。在杜伏威来说,若

他获悉我在这里出现,将更不会怀疑陈长林和他的人会出其不意去偷袭他;若三大寇和朱粲

知道我来了,自会布下陷阱,严阵以待,谁知我却是要去对付萧铣呢?”

徐子陵默然无语。

寇仲推他一把,定睛瞧他道:“我这么有道理,你为何仍不脱面具?”

徐子陵以凝视回答他的瞪望,眼中s出深刻浓烈的感情,轻轻道:“你是否因我的遭遇

而感到痛苦?”

寇仲浑身一震,把脸埋在瓦片内,惨然道:“师妃暄可能是这世上唯一能令你动心的女

子,而她竟这样待你,上天真不公平,只要想起我自己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你却孤身一人,

踏上寂寞的旅途时,我便想大哭一埸,以渲泄心中的恨怨。唉!素姐没死就好了。”

徐子陵缓缓脱下面具,沉声道:“去吧!乾脆宰掉荣凤祥,可一了百了,别忘记带漆油

和扫子。”

两人越过高墙,不一会来到后宅的花园中,合肥总管府的戒备稀松平常,避过外围几座

哨楼的守卫后,便像如入无人之境。

他们当然不会掉以轻心,“邪派八大高手”里,至少有两个人在这里,而他两人更深悉

荣凤祥的厉害,只是荣姣姣已不易应付。现在他们需要的只是刺激和暴露行踪。

寇仲笑嘻嘻的找了幅面向花园的屋壁,髹上“寇仲徐子陵到此一游”。凑到徐子陵耳旁

低声道:“这行字如何?”

徐子陵应道:“真奇怪,那种力的感觉内敛多了,但反更觉张力,我欢喜这几个字。”

寇仲像要哄他高兴似的道:“这就叫进步,人在不断变化,书法亦不断变化,若书法永

远不变,那便代表停滞不前。”

顿了顿道:“好了!该到何处寻辟尘妖道?”

徐子陵待要回答,忽然心生警兆,扯着寇仲躲往园山一道横跨溪涧的小桥之下。

一个胖如酒桶的身体从屋檐处像轻盈的猫儿般扑下,脚尖在草坪略点,眨眼间掠人与小

桥连接起来的凉亭内,只隔开一条约十许步远的碎石小径

这内花园占地方圆二十多丈,林木花草,颇为讲究,而寇仲表演书法处是在一排竹篁之

后,从亭子的角度是看不见的。

寇仲把头缩回来,咋舌道:“是安隆,我们果然没看走眼。”

徐子陵打出禁声的手势。

衣袂声起,接着一把雄壮的声音道:“有甚么事?为何不可待明天再说?”

寇仲还以为是左游仙,见到徐子陵一脸茫然,才知他认不出来者是谁。

接着那人喝道:“这里没你们的事,给我远远滚开,没我命令,不准入园。”

七、八人同声答应,退往园外。

寇仲和徐子陵交换个眼色,隐隐猜到说话的人是谁。

安隆坐到亭内的石凳去,叹道:“我和你总算一场师兄弟,你怎可不眷念半点旧情?”

那人冷哂道:“不念旧情的是你,而不是我辅公佑。十五年前我脱离天莲宗,那时已非

是你的师弟,现在更和你没有半点关系,我爱干甚么就干甚么,那到你来干涉。”

果然是杜伏威的拜把兄弟,江淮军的第二号要人辅公佑,只想不到也出身邪派,还是安

隆的师弟。

“啪”!

石台粉碎洒地。

安隆大怒道:“好胆!既入我天莲之门,岂到你说退便退,当年我容忍你,皆因念在师

兄弟之情,更见你一身成就不易得来。现在你联结老君庙和真传的人来对付我,公然与我为

敌,是否活得不耐烦了!”

寇仲和徐子陵心叫侥幸。

安隆那一掌劲道y柔,只听声音便知是看似轻飘无力,却能把一张坚固的石桌拍成碎

粉,只是这份功夫,江湖上已没多少人办到。若非他们先一步来到花园中,又或不及时藏来

的话,肯定瞒不过这魔门的高手。

辅公佑乃雄踞一方的霸主,只看他刚才喝退手下,不用侍从护驾,便知他不怕安隆,此

时更不会被他吓倒。

只听他冷笑道:“我这人生就一副臭脾气,从不肯欠人的债,但别人欠我的,则必须偿

还。十五年来,我都没有向你追讨师尊的血债,现在该是时候吧?”

寇仲和徐子陵恍然大悟,才知辅公佑是要惜这百业大会,把安隆迫出来。

安隆不怒反笑,喘着气道:“真是笑话,师尊之死,只因练天心莲环时运岔了气,

以致全身经血爆裂而亡,故尸骨不存,干我安隆何事?你只是因给我坐上莲主之位,故

怀恨在心,含血喷人。哼!我安隆身为天莲宗莲主,现在就要替天行道,清理门户。”

一把y恻恻的声音在小桥另一端响起道:“这才真是笑话,就算你确修成天心莲

环,今趟亦休想能生离此地,还妄言清理门户。”

徐子陵没有石青璇束音成线送入寇仲耳内的本领,只好在寇仲背上写了个“左”字,后

者立知来人是左游仙。

安隆出奇地没有动气,反故作惊奇的道:“若我没有弄错,你两人该是水火不相容的情

敌,曾斗得天崩地裂,为何今天却像同一个鼻孔出气似的,究竟发生甚么事,天地是否真反

转过来哩?”

辅公佑冷冷道:“你除y谋诡计,伤天害理外,其他事懂得个p,滚吧!这样杀掉你太

便宜你了,我要瞧着你慢慢萎坏腐臭。”

只听他声音透出的恨意,便知他和安隆的仇怨,即管倾尽大江之水,也难以洗去。

安隆发出一阵震耳长笑,却有点像猪的哀嚎,令听者难受至极点,仿似给他的笑声直钻

进骨髓里去作浪兴波。

笑声倏止,安隆淡淡道:“你以为黏上杜伏威,就可呼风唤雨吗?江淮军的好景只是假

象,已到日暮途穷的时刻,我们走着瞧好了。”

左游仙不屑地道:“你以为我们不知你暗中拉拢萧铣、朱粲和曹应龙来对付我们吗?”

安隆显是大感愕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辅公佑长笑道:“你已过了十多年的好日子,现在也该尝尝另一些滋味,你再不走,以

后都不用走。”

安隆狠狠的连说三声“好”,接着衣袂声响,迅速远去。

荣凤祥的声音随即响起道:“这么好的机会,为何却放走他?”

两人这才知道荣凤祥一直窥伺在旁,心中叫苦,这时离天亮不远,若给发现,在这三大

魔门高手的围攻截击下,逃走绝非易事。

辅公佑沉声道:“他已练成天心莲环,若硬迫他作困兽之斗,于我们有害无利,百

业大会后,他想溜亦难矣。”

左游仙点头道:“若在这关键时刻把他杀死,还会影响大局。”

荣姣姣的声音道:“姣姣有个大胆的想法,就是安隆今次肯来赴会,是有备而至,根本

不怕我们。”

辅公佑道:“这话很有道理,我们且进屋内再说。”

寇仲和徐子陵暗叫谢天谢地,肯定四人离开后,连忙离去。

天刚发白,两人在街上大摇大摆的逛步,见到东一片、西一处于当眼墙壁写下极为触目

惊心的红色大字,心中的感觉非常古怪。

远方响音传至,原来其中一间饭铺正张罗早市,寇仲笑道:“先去喝碗豆浆,塞两个包

子入肚如何?”

徐子陵点头答应。

那食店事实上尚未开始管业,两人到一角坐下,迳自享受滚热的豆浆。

寇仲叹道:“真想不到他娘这么的一个百业大会,竟牵涉到魔门各流派的恩怨斗争。”

徐子陵皱眉不解道:“做生意的人这么多,互相间又是竞争激烈,你赚多时我便赚少,

同行更如敌国,真不明白荣凤祥为何要抢着做这百业社的尊长,抢到后又能有甚么作为?难

道由商帮行社,至行脚商贩,都会像手下般听他指挥。。第一时间更新吗?”

寇仲举起大碗,呷了一口,摇头道:“这是没有可能的,照我看最重要的是在厘定价格

和供应货物这两项上,尊长只要取得大多数人的支持,便可订立所谓行规。例如要向龙游帮

买木材,百业社的社员和外人便有不同的价钱,甚或只准卖给百业社的人,那百业社将变成

一个垄断所有买卖的大集团,现在当然办不到,但假以时日,再以武力配合,未来会是怎么

一番情景,仍是非常难说。”

顿了顿续道:“但在短期内,百业社的尊长势将变成各大势力拉拢的对象;地位急升,

其中自有无穷的好处。只不过我们非是生意人,故而不明白吧!”

徐子陵仍是不解,待要说话,心中一动,朝入门处瞧去,竟是绾绾翩然而至,坐入两人

对面的椅内,微笑道:“你们忘记戴面贝哩!”

寇仲边摆设碗箸,边笑道:“绾小姐何时到合肥来的,为何不早点儿找我两兄弟,好畅

叙离情,一慰相思之苦。”

绾绾娇艳如花的玉容隐含一丝嘲哂的笑意,淡淡道:“没事找你们作甚么?”

寇仲朝那几个为绾绾容光所慑,正停下手脚,只懂呆瞪绾绾的夥计扫了凌厉的一眼,立

时像兜头浇下冷水般把他们惊醒过来,尴尬地照常工作。

徐子陵皱眉道:“那现在又为了甚么要来找我们呢?”

绾绾横他一眼道:“当然是来兴问罪之师,有谓明人不作暗事,你们要造谣生非,我没

空管你。但为何却要牵涉到我们y癸派?”

寇仲笑道:“这就叫盛名之累,闲话休提,绾小姐你既大驾光临,可否容我顺口问两

句。”

以绾绾的修养,亦给他弄得啼笑皆非,微嗔道:“我说的如是闲话,那你说的定是废

话,你若不给我好好交待,休想我答你半句话。”

两人鉴貌辨色,均知绾绾非是真的生气,由此推之,绾绾该不是站在荣凤祥的一方。

此事倒相当奇怪。因为一向以来,y癸派与江淮军有合作关系,唯一解释就是杜伏威和

辅公佑这对拜把兄弟,并不如外人所想的那么团结一致。

此时外面行人渐多,且不时有奔走相告的情况,显见谣言壁生出预期中的作用,引起哄

动。

寇仲哈哈笑道:“上官龙是你y癸派的人,已是天下皆知。多一个人或少一个人于贵派

有何影响。有时你占我便宜,又或我占你便宜,乃平常不过之事。至多我向你赔个罪,绾人

小姐请息怒。”

绾绾“噗哧”笑道:“这还差不多!”

两人对望一眼,都看出对方心中的无奈。

他们与绾绾实有深仇大恨,可是碍于形势,却不得不虚与委蛇,否则坏了救援飞马牧场

的大事,便因小失大。

寇仲挨到椅背处,闲适地欣赏街上的情景,道:“你们魔门八大高手,除尤鸟倦、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