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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大唐双龙传全集 黄易

说,却是敲响催命的符咒。

李子云终於知道谁是真正的蠢蛋。

***

巨鲲帮的叁艘战船改往北行,试图在对方完成合围之势前,从缺口逸出去。

徐子陵大讶道:“不是顺风胜逆风吗?为何我们却要逆风往北,而非顺风南逸?”

卜天志一边细察变得从两边合拢过来的敌舰,从容道:“敌人先前既猜到我们会抢占上

流,自亦可猜到我们会顺风逃走。我们就来个反其道行之,教他们所有布置,均派不上用

场。”

陈老谋大喝道:“竖板降帆!”

鼓声响起,传递命令。

徐子陵微一错愕时,以百计的挡箭铁板已竖立在上下层舱壁的两侧,大大增强对矢石火

箭的防护。

当风帆落下时,巨大的船身露出掣棹孔,每边各探出十八支长桨,快速起落下划进水里

去,充盈节奏、力气和动感,煞是好看。

少了风帆的阻碍,叁艘战船轻松地逆风疾行,倏地超前,只需片刻便可从缺口逃出敌人

的包围。

徐子陵至此才明白水战实是一门很深学问,甚至可把不利的形势变为有利,非是表面看

来那么简单。现在没了船帆这易於被火燃烧的最大目标,根本不惧对方的火攻。

敌方战鼓响起,放下五十多艘快艇,衔尾穷追,桨起桨落,速度比大船快上近倍,且进

退灵活,更不怕会给巨鲲帮的战船仗船大木坚所撞沉,战略巧妙。

卜天志发出命令,叁艘战船从品字形变为一字排开,似是没有应付良策时,陈老谋大喝

道:“撒灰!投石!放箭!”

战鼓响澈星夜覆盖下的湖面。

叁艘战船首先在船尾处於夜色掩护下撤出大团大团的石灰粉,随湖风似一堵墙壁般朝敌

艇卷压过去。

同一时间矢石齐发,狂袭追至十丈内的敌人。

惨叫痛哼之声不绝响起,猝不及防下有泰半敌人被石灰渗入眼去,馀者掩眼别头之际,

矢石已像雨点般往人艇招呼侍奉,本是来势汹汹的快艇群,立被打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舰上战士欢呼喝采时,叁船终逸出重围,朝北逃逸。

卜天志喝道:“升帆!”

徐子陵此时对卜天志和陈老谋的水战之术佩服得五体投地,暗忖难怪巨鲲帮能成八帮十

会的一员,尊敬地问道:“为今是否要改为顺风行舟呢?”

卜天志点头道:“若不顺风南行,如何可往下邳去,不过若不再拖点手段,始终会给敌

人追上。”

语毕发出连串的命令。

逸出包围网的叁船向东弯出,直往芦苇密集的东岸驶去。

在陈老谋的指示下,叁船均在两舷处加设浮板,形如双翅伸延,大大增加船体所受的浮

力,以应付浅平的湖底。

卜天志松一口气道:“成哩!”

风帆猛地张展满尽,顺湖风,往东南方近岸处迅疾驰驶,船头到处,芦苇散碎,叁船有

如在绿色的水波纹上滑行,转瞬即远远抛离对手,没入湖光与星光的水波交接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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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卷第八章伤心欲绝

第八章伤心欲绝

毒龙峡口一役,东海、沐阳联军全军覆没,李子云、李星元和童叔文都战死当场。少帅

军则气势如虹,进军沐阳,居民开门迎接。东海郡的残军亦知大势已去,乘船逃往江都,把

这对外贸易的重镇,拱手让与寇仲。

至此寇仲才真正确立他王国的根基,领地东抵大海,西至梁都,南迄下邳,北达方与,

把微山、骆马诸湖附近富饶的农田区都置於辖境内。

将东海、沐阳交与焦宏进管辖后,寇仲与宣永、洛其飞立即赶返梁都,准备应付盛怒下

的李子通。

船抵梁都,才知虚行之应召来了。寇仲大喜,忙与他到总管府的书斋商议。

听罢寇仲详述这些日来的发展,虚行之却眉头大皱道:“少帅扩展得太急太促,很可能

会出问题。”

寇仲吃了一惊道:“那怎办才好?”

虚行之道:“幸好少帅没有攻取锺离,否则定会惹来江淮军的攻击。现下唯一方法,就

是要与李子通修好,助他击退杜伏威和沈法兴的联军,再利用他作南面的防卫;那时就算王

世充或窦建德挥军来攻,我们也不用两面受敌。唉!目前我们少帅军虽似威风八面,事实上

仍是不堪一击,根本没有足够的防守或进攻能力。”

寇仲苦笑道:“我刚宰掉李子云,李子通怎肯和我修好?”

虚行之微笑道:“即使你是他的杀父仇人,在形势所迫下,他也不得不作修好谈和之

计。”

寇仲点头道:“我们可用之兵,大约在一万五千人间,不过绝算不上精兵,还需一段时

日训练。照行之意见,是否该停止攻占土地,先设法巩固领土的防卫?”

虚行之摇头道:“现在我们有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既然不能往南北发展,我们就来

个横面的扩张,明摆出来的目标是竟陵,暗里真正图谋的却是襄阳。用的是从竟陵退往飞马

牧场的精锐。那我们便可不怕因空巢而出以致防守薄弱。”

寇仲拍案叫妙,顺口问道:“飞马牧场和商场主那边情况如何?”

虚行之道:“那边的情况异常复杂,简言之就是叁大寇跟朱粲和飞马牧场之争再加上虎

视耽眈的萧铣和杜伏威来的压力。但这形势对我们却是有利无害,说不定还可藉机把一向中

立的飞马牧场争取到我们的阵营来,那将是另外一个局面。嘿!飞马牧场的上下人等,均对

少帅和徐爷有很好的观感,认为你们才是真正的英雄好汉。”

寇仲眉头大皱道:“听得我有点糊涂了。行之可否把我们该做甚么,依次序先后作个详

述。”

虚行之沉吟片晌,断然道:“我是打算固内攘外两方面的事同时进行,固内就是建立一

个对新旧领地完善的管治与防卫系统,务使百姓安居乐业,政令通行;攘外就是避强取弱,

用一切办法避免与李子通、杜伏威、窦建德又或王世充等正面交锋,把矛头指向我们力所能

及的襄阳,只要能在东都之南夺得据点,我们便有机会北上争霸,不用退守一隅。”

寇仲待要说话,敲门声起。

宣永略带抖颤的声音传来道:“徐爷::回来::”寇仲豹子般从太师椅弹起拉开房

门,看到宣永苍白的脸容,色变道:“发生甚么事?子陵是否受了伤?”

宣永含泪摇头,哽咽道:“不是他,是素素::”寇仲猛地探手抓他肩头,摇撼道:

“是素姐::啊!”

倏地从他身旁抢往大堂。

宣永在后方悲泣道:“素素仙去了!”

寇仲如若触电,眼中s出不能相信的神色,双腿一软,跪倒廊道之中。

***

素素火化后第二天的清晨,徐子陵和寇仲神色木然的坐在大堂内。

翟娇容色冰冷地在两人对面坐下,沉吟片晌,苦叹道:“想不到我翟娇远有丧父之恨,

近有失妹之痛,苍天待我何其不公!”

寇仲立时热泪盈眶,垂首哑声道:“我终有一天会挥军渡江,血洗巴陵,为素姐追讨血

债。”

翟娇冷然道:“报仇还报仇,但切不可意气用事。素素的骨灰暂时归我保管,至於小陵

仲,我会带返北方,视如己出,你们可以放心。”

徐子陵往她瞧去,欲语无言。

翟娇长身而起道:“宣永已安排好我北返之路,为避人耳目,你们不用相送,当我安置

好小陵仲后,自会使人通知你们。”

两人慌忙起立。

翟娇终忍不住蕴在眼内的泪水,扑前与两人紧拥后,挥泪匆匆去了。

两人颓然坐回椅内。

不知过了多久,寇仲忽地苦笑道:“人对生死的感觉真奇怪,本来好像该是永不会发生

的,但忽然间却成为不能逆转的事实,难有分毫更改。虽说不能指望天下所有的好事都给我

们占尽,但为何老天先已收回了娘,现在却再是素姐,一坯黄土埋葬了我们所有的期待和希

望。”

徐子陵叹道:“我早想得连脑袋都似不是属於自己的那样子,所以也要劝你节哀顺变,

现在你的皇图霸业尚是刚起步,百废待举,最紧要振作起来,不要只懂颓丧悲苦。”

寇仲霍地立起,扯徐子陵往外疾走道:“说得好!我们找个地方喝杯解慰酒,喝他娘的

一个天昏地黑,不知世事,之后再重新振作,把甚么杨公宝库起出来,直杀进巴陵

去。”

***

“砰”!

酒掉到地上,破成碎片。

徐子陵骇然瞪寇仲,只见他脸上再无半点血色,失声道:“今次糟哩!”

这间他们屡次光顾的饭店尚未启门营业,最适合给他们徵作私用。

徐子陵放下酒,皱眉道:“甚么事这么大惊小怪的?”

寇仲叹道:“你真是聪明一世,懵懂一时。试联想一下,把鲁妙子、邪帝舍利、祝玉

妍,杨公宝库这四方面综合起来,便只有一个结论,就是我们中了妖女的j计,辛辛苦

苦都只是替j人作嫁衣裳。”

今次轮到徐子陵色变道:“你说得对,我定是因素姐的事而神智迷糊,其实一直以来没

有人能找到邪帝舍利,皆因鲁先生把它放到杨公宝库内去,但祝玉妍怎知道呢?恐怕只

是瞎猜吧!”

寇仲取过另一只酒,自斟自饮后,沉吟道:“是猜对或猜错也好,假设那他娘的邪帝舍

利果真在宝库内,我们是否向履行诺言?”

徐子陵举酒尽倾口内,平静问道:“你说呢?”

“砰”!

寇仲把另一酒掷往地上,长笑道:“我们兄弟是何等样人,答应过的就绝不反悔。管他

妖女得到邪帝舍利后能够遁地飞天,我也不怕。”

徐子陵竖起拇指道:“这才是我的好兄弟。”

寇仲举起酒,对嘴连灌几日,任由嘴角泻下的酒滴溅湿衣襟,凄然道:“可惜素姐走

了,否则若有她在此陪我们喝酒,该是多么痛快的一回事!”

徐子陵颓然道:“终有一天你和我也会步她后尘,假设死后甚么都没有,便一了百了;

假设仍有点甚么的,我们不是仍有相聚之时吗?”

寇仲苦笑道:“问题是机缘难再,譬若真有轮回,到我们死时,素姐早投了胎,经历另

一个生命,这就是y差阳错的真义。”

接轻轻道:“坦白说!我真的很感激你,留下半个香玉山给我可快意雪亲仇,使我的悲

痛不致没有渲的地方。”

徐子陵摇头道:“到现在我仍弄不清楚为何素姐会给恶疾缠身,此事我们定要查个明

白。”

寇仲泪道:“自从在荥阳再见素姐后,她从未有一天真正快乐过,遇上的总是无情无义

的男人。”

徐子陵为他斟满另一酒,道:“现在是来喝解慰酒的,哭丧是昨天的事。”

寇仲一手拭泪,一手喝酒时,徐子陵道:“侯希白这人有点问题。”

遂把卜天志和自己的怀疑说出来。

寇仲点头道:“打开始我便不大喜欢他。初时还以为是自己心胸窄嫉忌他,现在才知原

来是有先见之明。石青璇说的甚么邪道八大高手,除祝玉妍、尤鸟倦、左游仙外,还有

甚么人?”

徐子陵苦恼道:“不知是否她蓄意耍我,甚么事都只说一半,其中有一个肯定是化身荣

凤祥的辟尘,其他四个嘛,恐怕要找师妃暄问问哩!”

寇仲再乾一,奇道:“为何我愈喝愈精神,没他娘的半点醉意,究竟石青璇比之师妃暄

如何?她的娘可真是师妃暄的师伯。”

徐子陵无奈道:“她连样貌也只肯让我看到一半,缥渺难测,不过和她在一起日子倒不

难过。”

若换了以前,寇仲定会硬派他爱上人家,但眼前那还有这种心情,默然片晌后,道:

“现在我少帅军唯一的出路,就是攻下竟陵和襄阳两重镇,顺道找朱粲和叁大寇开刀,而欲

要完成如此艰钜的目标,必须有杨公宝库到手才成,你说我该怎办呢?”

徐子陵道:“坦白点说出来吧!答应过你的事,我绝不会反口的。”

寇仲长身而起道:“我正在等桂锡良和幸容两个小子的消息,收拾邵令周后,便是我和

李子通谈条件的时刻。”

***

当日黄昏,竹花帮固然有人来,却不是桂锡良或幸容,而是由副堂主升作堂主的骆奉。

寇仲忙在大堂接见,坐下后,满脸风尘的骆奉神色凝重的道:“江都形势危殆,随时会

陷落,杜伏威和沈纶联手进迫江都,轮番攻城,照看李子通捱不了多久。”

寇仲凛然道:“老杜和小沈的兵力形势如何?”

骆奉答道:“杜伏威驻军清流,兵力达七万之众;沈纶屯驻於扬子,兵力也有五万人。

李子通尽调各方兵马,军力亦只在四万人间,若非江都城墙高壁坚,早已失守。”

寇仲暗忖这场仗如何能打,自己就算倾全力往援,亦只是白赔的份儿,杜伏威乃身经百

战的老狐狸,可非易与之辈。

不过若李子通完蛋,下一个将是他的少帅军。

骆奉浓眉上扬,道:“今趟老哥是奉有邵军师密令,来和少帅作商议,看看可否借助少

帅的力量,以解江都之危。”

寇仲点头道:“自家人不用客气,我只想知道此事是否李子通授意的。”

骆奉道:“这个当然,否则我才不肯作说客。”

寇仲记起虚行之的话,哑然笑道:“李子通果然是为求保命,不顾亲仇的人。不过此事

他仍是存心不良,希望借杜沈联军削弱我的实力,骆大哥怎说呢?”

骆奉点头道:“老哥曾和沈老、锡良商量过,均知这叫借刀杀人,可是一旦江都陷落,

少帅恐也难保辛苦得来的江山,这才教人头痛。”

寇仲沉吟道:“我怎都要保住江都的,否则就把领地尽献老杜,免致无辜的百姓平民受

兵灾的蹂。”

骆奉动容道:“少帅确是真正的英雄豪侠,能为百姓不计较本身的得失利益。”

寇仲想起魂兮去矣的素素,叹道:“得得失失,便如短促的生命,弹指即过,只要能行

心之所安,已可无憾。”

骆奉犹豫片晌,才猛下决心道:“事实上我和沈老两人都反对邵军师与李子通过从太

密,李子通此人性格多变,非是可与长共事的人,只是他不肯听我们竟见吧了!”

寇仲乘机问道:“骆大哥觉得麦云飞此人如何呢?是否有做堂主的资格?”

骆奉苦笑道:“不用我说,少帅也知麦云飞是甚么料子。锡良至少人缘比他好,兼又是

先帮主的嫡系,又有玉玲夫人全力支持。麦云飞则全赖邵军师一手捧起来,沈老曾为此与邵

军师激烈争辩。”

寇仲心忖原来桂锡良也有那么一点点的名望地位,淡淡道:“知道沈老和骆大哥的心意

就成啦!现在我帮帮主之位仍然虚悬,而小弟则不宜坐上这位置,骆大哥可有好的提议?”

骆奉道:“现在最有资格坐上帮主位置的人,不是邵军师,就是沈老,锡良现时无论才

具德望仍难服众,只是碍於宋阀的意向,才把帮主之位悬空。但却引致邵军师靠向李子通,

使我帮陷於分裂的边沿,整件事异常复杂,甚难处理。”

寇仲道:“假若由沈北昌他老人家坐上帮主之位,良则出任副帮主,骆大哥认为会否行

得通?”

骆奉愕然道:“邵令周怎会答应?”

寇仲双目寒芒电闪道:“生死存亡之际,那容他不答应。锡良现在差的只是显赫的功

绩,若我让他去破杜沈的围攻,他由此威名大振,便理所当然的可成其副帮主,谁敢异

议?”

骆奉难以置信的瞥他一眼,说不出话来。寇仲当然知他以为自己在吹法螺,微笑道:

“骆大哥可否答我一个问题?”

骆奉点头。

寇仲淡淡道:“假设江都被攻陷,那究竟是杜伏威的江淮军乘胜北上,还是沈法兴的江

南军挥军北进呢?”

骆奉为之哑口无言。

杜伏威和沈法兴之所以肯联手对付李子通,皆因他占领了南北最重要的重镇江都,双方

都希望能除掉这拌脚大石和眼中钉,一旦攻下江都,便轮到双方因利益作正面冲突。

寇仲哈哈笑道:“这正是我们致胜的关键。麻烦骆大哥回去向李子通、邵令周坦白说出

此议。若他们首肯,立即锡良来与我商议大事,若说只有锡良才可解开江都的因局,他们也

会像骆大哥般不肯相信,所以定会答应,哈!如此没可能的事也变得可能,真有趣!”

骆奉瞠目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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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卷第九章巧施妙计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