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风推开那扇比自己高大不少的门走进书房，书房布置得很雅致，屋子中间有一个香炉，一丝丝的檀香自香炉中飘出，味道十分好闻。

龙乘风站在书案后背对着程风看着手中的书，程风走到桌边跪了下来，道：“风儿回来了，给父王请安。”程风每日从学堂回来都会给龙乘风请安。

龙乘风的表情淡淡的，转过身子将书放到案子上才说道：“起来吧。”

程风这才敢站起身子，但是头低低的，程风平日很怕这个父皇，因为龙乘玉对程风总是冷冷的，但是既然这样又为何将自己认为义子，程风一直想不通这件事。

龙乘风喝了一口茶，看程风依然站在那里，头低低的便随口问道：“你还有事？”

程风抿了抿嘴唇小声的说道：“我……我的玉佩碎了。”

“什么玉佩？”龙乘玉将茶盏放在案上问道。

“就是父皇上次赐给我的，今天被太子打坏了。”程风的眼睛红红的，这件玉佩是父王唯一送给自己的东西，平日里程风都十分爱惜，可是不想今日却弄碎了。

“将脸抬起来。”龙乘风这时才注意到程风一直低着头。

龙乘风站起身来走到程风面前，程风缓缓的将头抬起来，脸上有一些小伤口，鼻子也是红红肿肿的。

“怎么弄的？打架了？”龙乘风抬起程风的脸看了看，眉头也微微皱起。

“没有，只是……只是练习、比试。”程风拍龙乘风骂自己，所以不敢说自己与太子发生了争执。

“来人。”龙乘玉向门外唤了一声，一名侍仆走进来问道：“王爷，什么事？”

龙乘风看着程风脸上的伤口，道：“你去请个大夫给程少爷看看。”

“是。”那侍仆说完便退出房外。

龙乘风又看了一眼一脸委屈状的程风说道：“你一会儿看完大夫就回府吧，玉佩碎了也就罢了。”龙乘风说完便转身重新坐到桌案前：“没事就下去吧。”

程风听话的给龙乘风磕了一个头便走出了书房。

程风并不知道龙乘风一直目送着他离开，在程风很有礼貌的关上门时龙乘风也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龙乘风自己都不知道对这个孩子到底抱有什么样的心情，若说是厌恶，看着程风胖乎乎的讨喜样叫人想厌恶都厌恶不起来，可是要说喜欢……龙乘风现在还清晰的记得几年前自己如何痛苦的迎接这个自己都无法认同的孩子，由于当时对这孩子的厌恶和对这孩子父亲的恨意，龙乘风索性将他丢给了程逸，可是随着这孩子的长大又有些不舍，最终还是将他认为义子，可是心中好似总有一道越不过的坎，也让他对这孩子时冷时热，可是程风很听话，就算自己打骂他也很少哭闹，这又让龙乘风恨不起来。

今日之事，龙乘玉看得出程风是在学堂里受了委屈，可是竟然连说都不敢和自己说，难道自己已经这般吓人了吗？龙乘风心中忿忿的想到，感觉些许烦闷。

麟宫

小思一大早就起床了，今天小思没有等侍从为自己更衣，自己就将小褂子胡乱的套在身上。

小思趁着自己宫中的侍从不注意，偷偷地跑向了麟宫。

此时麟宫的纱帐之内，徐萧睁开眼睛看向身边的龙乘玉，龙乘玉就算睡着了手还紧紧的捉住徐萧的手臂。

昨夜应该把他累坏了吧，徐萧伸手为龙乘玉拂去额头上的发丝，龙乘玉缓缓醒来，看见徐萧微微一笑，徐萧看龙乘玉双眼迷蒙，娇唇微启，忍不住倾身想要吻上，正当这时徐萧听到了一声好听的童音：“爹爹！父皇！”

龙乘玉与徐萧的脸上顿时一片错愕，不会吧，徐萧在心中想到。

小思的声音渐渐传来，越来越近。徐萧立马用被子将龙乘玉的身子盖到颈子，龙乘玉也是很尴尬，没想到自己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让儿子的一声呼唤弄得如此狼狈，再看看身边坐起身子的徐萧不禁一笑，徐萧做起身子本想找个上衣先暂时披上，可是昨晚两人太过激烈，床上除了龙乘玉的一件亵裤外别无他物，袍子都被自己扔到了地上，徐萧翻找了几下心想：算了，自己的身子让儿子看看又如何，不过玉儿的身子还是留给自己看吧。

话说这边徐萧找不到衣服正要下床就看见那个小小的身影跑了进来。

小思高兴的跑到两人的床边，两只手架到床边，小小的手努力的往上爬：“爹爹，父皇，小思也想困觉觉，一起好不好？”

这句话着实吓坏了龙乘玉和徐萧，还好龙乘玉躺在了里面，徐萧看小思马上就要爬上床，也顾不得自己什么都没穿，下床就将小思抱起，心想反正也是个小子，看看也没什么。

小思还不知怎么回事就一下子被自己的爹爹单手抱了起来。徐萧抓过床上的亵裤也顾不得那是龙乘玉的，一下子就套在了身上。随后又将小思的眼睛捂了起来。

小思看不到就用小手拨徐萧的大手：“爹爹，我看不见了，我看不见。”

“呵呵，爹爹一会儿要送小思礼物啊，现在看到就没有惊喜了，小思先将眼睛闭起来好不好？”徐萧面上虽然这么说，可是心中却想：要是让你看到你娘的身子，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徐萧赶紧将扔到地上的袍子递给龙乘玉，龙乘玉接过衣服满脸羞红的穿上了衣服。

“什么礼物？爹爹什么时候才给小思？”小思听到有礼物拿便没有再挣扎的问道。

“呃……快了，快了。”徐萧看着龙乘玉穿衣的进度对小思说道。

龙乘玉穿完袍子后又在地上捡了一件不知是二人谁的裤子随意的套在了腿上，穿裤子的时候由于是站着还差点摔倒，等龙乘玉狼狈的胡乱穿完衣服后，徐萧才放开了蒙住小思眼睛的手。

小思看龙乘玉和徐萧都已经站在了床边不由得撅着小嘴，道：“怎么这样，爹爹和父皇都起床了，小思白白起这么早。”小思想要和两个爹爹相亲相爱睡觉的梦想这回是彻底没有实现。

龙乘玉看着徐萧只穿了一件自己的亵裤，脚上连鞋袜都没有穿，小思的衣服一看就是自己穿的，显得乱糟糟的，再看看自己……

龙乘玉不禁与徐萧相视一笑，要是被人看见皇帝一家竟然如此穿着不笑掉大牙才怪呢？

徐萧放下小思点了一下这个调皮的儿子说的：“下回想和爹爹、父皇睡觉不是不可以，但是要提前和爹爹说，知道了吗？”最起码要给玉儿穿件睡意吧，徐萧心想。

小思点了点头，道：“嗯，知道了。”

徐萧摸了摸小思的头说道：“去收拾一下，礼物嘛，思儿放学后再给你。”徐萧邪魅的面容微微一笑，此时他的脸上只有作为父亲的慈爱。

“谢谢爹爹。”小思咧嘴笑了笑，用小手挠了挠小小的脑袋。

“去吧。”徐萧拍了拍小思的肩膀说道。

小思行过礼后便退出了麟宫。

徐萧目送着小思离开，身后一双手围上了自己的腰，较小的身子贴上了自己的背：“我想，你也许是个好父亲。”

“那还用说。”徐萧戏谑的一笑将身后的人拉向自己的怀里。

第84章离别

徐萧走进皮货行，这间皮货行自然是耶律家的，徐萧已经几日未回这里，这次回来主要是和耶律兄妹说清楚并且与他们道别。

内室中耶律兄妹正在教萧正写瓦拉文字，萧正的小手握笔有些吃力，但是神情却相当认真。

萧正撇着小嘴放下手中的毛笔，看向一旁的耶律齐，道：“舅舅，正儿还是喜欢爹爹教的汉字，那个比较好看啦。”

耶律齐皱了皱眉头，道：“正儿是瓦剌人自然要学我们瓦剌的文字，至于汉字嘛，随便学学就好。”

萧正说不过舅舅，所以也没有再说，执起毛笔继续写起来，嘴里还小声嘟囔道：“我还是比较喜欢汉字。”

耶律宣摸了摸儿子的头微微一笑，道：“正儿乖，听舅舅的话。”

萧正抬起小脑袋问向自己的母亲：“娘，爹爹什么时候回来？”

耶律宣没想到萧正会问这个，先是一愣，看了看站在身侧的耶律齐，道：“只要正儿乖乖听话，你爹爹迟早会回来。”耶律宣的一番话自然是敷衍之词，但是萧正却点了点头，道：“正儿知道了，那正儿以后会乖乖听话。”说完继续临摹起手中的字帖。

耶律齐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如此依赖徐萧，也不知当初的决定是对是错。

徐萧走进来的时候正巧见到萧正正在练字，耶律兄妹若有所思。

徐萧进屋拱手说道：“耶律兄。”

耶律齐抬头见是徐萧赶忙迎上前去，道：“萧兄弟，你可算回来了，怎么？那人没有为难你吧！”耶律齐那日从皇宫回来都是被蒙住双眼所以并不知道挟持自己一家的就是祥龙国的皇帝。

耶律齐隐隐知道徐萧和那人必然有什么瓜葛，那人为了引徐萧出来才捉住自己一家，原以为那人是徐萧的仇人，因为耶律齐明显看出那人对自己妹妹和儿子的痛恨，所以耶律齐也认为这次徐萧为了救自己一家已是凶多吉少，没想到徐萧竟然安然的回来了，并且看神情似乎一派神清气爽。

徐萧看出了耶律齐眼中的疑问，道：“耶律兄，那日让你们受惊了，是我的不是。”徐萧说完之后躬身行了一礼。

耶律齐扶起徐萧说道：“萧兄弟见外了，那人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抓我们？”

徐萧微微一笑，道：“一些误会而已，现在已经解释清楚了。”

耶律齐听得出徐萧不想多说，索性也就没有多问：“解释清楚就好。”

耶律宣站起身走到徐萧身边，道：“萧哥哥，那人看着好凶，真的已经解决了？”耶律宣想到当时一大早就被官兵抓走就胆战心惊。

“嗯，萱萱不用担心。”徐萧说完就让人抬上来几个大箱子，道：“耶律兄，这些年承蒙你的照顾，这些是小弟的一些心意，希望你能收下。前些日子在京城遇到了故交，想起了一些事情，原来我在京城也是小有一份产业。”徐萧对自己原先的失忆稍作解释，但也并没有多说，毕竟徐萧不想让耶律齐一家知道他们救得是曾经杀死瓦剌单于的将军。

几个侍仆打开了箱子，箱子里面是一些金银首饰和绫罗绸缎，这些东西都是徐萧命桃姨娘准备的，徐萧的怡春院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花楼，自然不缺银子。

耶律宣看看箱子里面的东西又看了看徐萧问道：“萧哥哥，这些是……”耶律宣虽然是大家闺秀，但是真么多的金银摆在面前还是头一回。

耶律齐皱了皱眉不知徐萧为何如此，他不用清点也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绝对不是小数目：“萧兄弟，你这是何意？我们在一起生活多年，我早就将你看做一家人，你现在这是……”

“我知道大哥情深意重，可是世间没有不散的宴席，大哥对我的救命之恩我会铭记于心，以后有机会定当报答！”徐萧眼神坚定，言辞恳切，可见他要离开的决心。

耶律齐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徐萧早晚要走的，毕竟徐萧不是自己真正的妹夫，可是一起生活了三年，要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但是想到徐萧心意已决耶律齐也只好成全：“什么恩情不恩情的，要说恩情，我何止不是欠了你一份。”耶律齐看了看身边的妹妹继续说道：“今后有时间就回来坐坐，再过几天我们也要回漠北了。”耶律齐在这边的事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所以打算过几个月就回去，这件事徐萧也是知道的。

“嗯，我会的。”徐萧点了点头。

“萧哥哥，你要走了吗？”萱萱听到徐萧要走也是十分不舍，这几年徐萧像个哥哥一般照顾自己，就是对正儿也是视为己出疼爱有加，想到徐萧要走了，萱萱的眼睛也变得红红的，萱萱知道自己一回漠北此生也许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徐萧一面了。

“嗯。”徐萧点了点头，道：“我找到了我想陪伴一生的人，所以我要陪着他。”说至此徐萧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温柔，耶律宣看得明白，那个人定是徐萧的至爱，耶律宣微微一笑，道：“萧哥哥，希望你和那位姑娘能长长久久。”

徐萧轻笑出声，并没有纠正耶律宣：“谢谢。”

萧正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有一点他明白了，那就是自己的爹爹要走了，可能再也不回来了。

萧正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到徐萧面前扯了扯徐萧的袍子，道：“爹爹要走了吗？”萧正嘟着小脸，眼睛也是泪汪汪的。

徐萧抱起萧正，没有回答，徐萧不知道要怎么向这个孩子解释。

萧正见徐萧不回答自己更是着急，眼泪一滴滴的从那双妖媚的血眸中流出，看得让人心惊。

徐萧为萧正擦了擦脸颊上的眼泪，道：“正儿，爹爹带你去外边吃糖糖好不好？”徐萧想带这孩子再出去一次，毕竟徐萧也知道今后再想和这孩子见面已是不易。

萧正抬起小脑袋问道：“那……那爹爹还会走吗？”萧正长长的睫毛在眼下一闪一闪的，上面还沾有少许水汽。

徐萧摸了摸萧正的头，想到要离开这个孩子，心里总是有些许的不舍。

徐萧的眉头微皱看向耶律兄妹，道：“我可以带正儿出去一下吗？”

耶律兄妹点了点头表示应允，徐萧紧了紧抱住萧正的手，道：“正儿想不想吃糖葫芦？”

“想。”萧正低头小声的说道，小小的脑袋隐隐觉得自己的爹爹要离开了。

街上

徐萧想往常一样抱着萧正走在依然繁华的街上，街上的小摊贩叫卖着自己的商品，热闹无比。

徐萧走到一家卖糖葫芦的小贩面前买了两只递给萧正，萧正还是像往常一样将糖葫芦接了过来，但是此时却没有了往日的欢笑。

“怎么了，不喜欢？”徐萧问向怀中的萧正。

萧正摇了摇头看向徐萧：“爹爹以后还会再给正儿买吗？”

徐萧不想看萧正难过，道：“会，以后爹爹会时常回来看正儿，只是不住在一起而已。”徐萧自己也不知道这个誓言是否能成真，但是看到萧正脸上的笑容，徐萧也不想再解释什么。

“是吗？那以后爹爹要常回来。”萧正开心的一笑，咬了一口手中的糖葫芦。

徐萧从袖中拿出一块玉佩上面有一个‘萧’字，这个‘萧’既是自己名字的一部分又是萧正名字的一部分所以徐萧便命人在玉佩上刻了一个‘萧’字。

徐萧将那块精致的玉佩放到萧正手中，道：“以后正儿成人礼时，爹爹不知道能不能到，就当是爹爹提前送正儿的礼物好不好？”

“嗯，不过爹爹一定要来。”萧正将那块玉佩的细绳挂在脖子上，然后又小心翼翼的将它放入怀里，之后还拍了拍外面的衣服确定放好了：“正儿一定会好好保存的。”

徐萧轻轻一笑，眼里有着慈爱和不舍：“正儿。”

“嗯？”萧正抬起头来看向徐萧。

“以后要记得，你的眼睛是全天下最漂亮的，没有人可以置喙，懂吗？”徐萧清楚的记得周围人看见萧正眼睛时的惊恐和鄙夷，在外人眼里萧正是个妖怪，是个带有邪气的孩子。

“知道了。”萧正点了点头，咧开小嘴一笑，道：“没关系啊，要是他们说我，爹爹会教训他们。”萧正记得前些日子几个长得很丑的男人骂自己是妖怪，结果被爹爹一脚一个踹到了一边。

徐萧但笑不语领着萧正进了一家很有名的酒楼吃饭。

傍晚

徐萧领着萧正走在回皮货店的路上，今天萧正玩得很开心，一路上有说有笑。

“正儿，爹爹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徐萧摸了一下萧正的脸颊说道。

“什么秘密？”萧正兴奋的问道，血红的双眼摄人心魄。

“爹爹的名字不叫萧蒙，而是叫徐萧。”

“徐……萧。”萧正一字一顿的念出这个名字，似乎要将这个名字铭记在心里一般。

“对，这是我们的秘密好不好？”徐萧弯下腰看着这小小的人儿说道。

“好。”小小的孩童发出嫩嫩的声音，但是语气却很是坚定。

第85章微服私访

麟宫

徐萧回到麟宫后一直若有所思，吃过晚饭后龙乘玉坐在一边的软榻上批改着手中的奏折，徐萧时而看看手中的书时而看看窗外的月亮。

龙乘玉放下手中的朱砂笔抬头问道：“怎么了？”

徐萧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已经四年了。”徐萧看着窗外的月亮，银光披撒在邪魅的面孔上让人觉得有些不真实。

龙乘玉坐起身子走到徐萧身边，道：“是啊，四年了。”龙乘玉的手缓缓牵上徐萧的手。

“我把这个给你戴上吧。”龙乘玉伸出另一只手，手掌中有两枚小巧的蓝钻耳钉，正是当年徐萧丢失的那两枚。

“没想到你还留着。”徐萧已经知道了当时瓦剌找一具死尸替代自己一事，刚听此事时还真是有点庆幸自己命大。

“你的东西我都会留着。”龙乘玉将徐萧带到一处椅凳旁边，徐萧坐下身子后龙乘玉轻轻的将徐萧在瓦剌时佩戴的金色耳钉取下，将那两枚蓝钻耳钉重新戴到那漂亮的耳朵上。

“我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你要带这种东西，而且这似乎也不是耳环。”龙乘玉抚摸着徐萧的耳廓问道。

“呵呵，没什么，喜欢而已。”徐萧轻笑着说道。

“徐萧，我知道你在这宫里待得烦闷，不如过两天我们出去走走可好？”龙乘玉从后面抱住徐萧将下巴放在那并不厚实但很有韧力的肩膀上。

“你是皇上，怎么可以随意出宫？”徐萧抬头看向龙乘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