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 3 部分(2 / 2)

作品:《花色妖娆

3。有权就有一切?

看到沈染神情恍惚地奔来,肖美玲打开车门把她拽了上来。她男朋友海哥开的是一辆底盘很高的白色越野吉普,过了客村立交桥,顺着广州大道南,车子飞快地朝落溪桥开去。

“怎么?阿染,”她问,“今天是初一,好日子呀,可你好像有点不对……”

“啊,啊,”沈染这会儿还是有点魂不附体,她直愣愣地望着从车窗划过的落溪桥收费站,“我们这是去莲花山吧,求菩萨显灵,求菩萨保佑……”

“阿染,出了什么事?”肖美玲疑惑地看着她,“刚才把你的手机都快打爆了,你也不接……”

“没什么,一大早能出什么事?”沈染的脑子乱急了,还无法理出头绪,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也许神明、菩萨会……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广东人求佛拜神是出了名的,就连外省人进入这片土地都会受影响,这里虽然以佛教为主,但大多数人还是认为有庙就有神,人们见佛就拜,见观音就磕头。谁也说不清广东有多少神仙,这里几乎是家家有神龛,不是奉观音就是供财神、土地、黄大仙……电光香烛、长明灯火,风水八卦、流年运程。

莲花山风景幽美,钟灵毓秀,坐落在莲花山上的望海观音引来无数人的朝拜。

“菩萨,菩萨保佑……”

买了昂贵的门票和香烛,沈染几乎是一步一拜,登上莲花山顶,点燃一炷香,她合上眼睛,虔诚地双手合十跪在十几米高的菩萨塑身面前……

“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她默念着,“显显灵吧,求您给我指引……”

不知过了多久,山谷里响起了钟声,她慢慢睁开眼睛,天已经亮了,可太阳却躲在云层里不肯出来,她抬起头来,却怎么也看不清云雾中菩萨的那张脸。

“阿染,我们也去敲钟吧,”肖美玲提议道,“听说菩萨莲花宝座下的大钟有仙气,很灵的,只要我们诚心地敲响它,定能保我们一年的好运……”

“好。嗯,”沈染心想,我这么虔诚地求菩萨,可她却不肯从云雾中露出脸来。为了不扫肖美玲的兴,她说,“那,好吧。”

交了钱,两个女孩抱着巨大的钟槌,奋力地敲着。

“当———当———当———”

钟声在山谷里回响,心头不由得又升起了希望。

“但愿如人们所说,这钟声能给我们带来好运……”

“也许,”从山上下来,一路走沈染一路默念着,“回到广州,我该去珠江分局……”

山脚下的观音崖,有好多善男信女等在这里烧香求签,据说初一这天求的签是最灵的,轮到她们时,沈染一摸口袋,发现身上带的散钱一路拜下来,十块、二十块的都已经“掏光”了。“要不要拿百元的大钞哪……”肖美玲看出了什么,忙上前一步,掏出二十块钱,从一个身披袈裟的法师手里拿过两把香,她们把香点燃跪在供奉的菩萨面前。

突然,沈染手里的香,忽地燃成了一团火,她吓得跳起来失声惊叫。

“阿弥陀佛……”法师用眼角瞟了她一眼,嘴里念念有词地走到她身边,拿过她手里的“火把”晃了几下,火灭了,香头还在闪闪跳动。

“这是凶兆呀。”海哥偷偷扯了跪在一旁的肖美玲一把小声说。

“胡说!”肖美玲伸手打了他一下,转头忙安慰沈染,“阿染,别听他的,这是吉兆,火烧旺运……”

沈染没说话,心里一阵忐忑,“难道是因为刚才自己没给钱吗?”这个念头一闪,她马上自责起来,“罪过,菩萨是大慈大悲的,怎么会爱钱呢?”

从法师手里接过香,沈染深深地给菩萨叩了三个头。肖美玲伸手拿起签筒轻轻地摇着,一支签从竹筒里滚出,“上上签,”她拿起签惊喜地喊道,“菩萨保佑,我抽到了上上签。”

拿到签,站在一旁的法师又伸出手来,肖美玲忙会意地从口袋里掏出百元大钞。接过钱,法师煞有介事地指点肖美玲再次三叩九拜,方才清了清嗓子,振振有词地解起签来。

轮到沈染拿起签筒,跪在蒲团上,她虔诚地摇着摇着,哗啦一声所有的签都掉到了地上,“这绝不是吉兆……”想着想着她下意识地把掉在地上的签捡起来,放进桶里重新摇起来,终于求到一支签,“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她的心一阵怦怦乱跳,她把签捂在胸口闭上了眼睛,许久许久,她才睁开眼睛一看,霎时,她的脸变得和死人一样惨白,冷汗刷地从脊梁沟里冒了出来。肖美玲忙跑过来,从她手里拿过一看,是一支下下签。

看到站在一旁身披袈裟的“法师”又伸出手来,示意要给她解签。沈染愤然起身叫道:“菩萨!我已经够虔诚的啦,难道你真的是一个接受贿赂的佛吗?!”

车子开出莲花山公园的大门,肖美玲提议去当年鸦片战争的旧址,虎门炮台和林则徐销毁鸦片的海滩。

傍晚他们才回到广州,把沈染送到花影大门口,肖美玲对她说:“阿染,今天求签的事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美玲姐,我没事。”沈染一笑,“谢谢你们开车带我玩了一整天,来广州这么久了,我还是头一次玩得这么开心尽兴……”

“其实,我也不是很信的,大家都去拜,我也不过是跟着拜拜……”

“美玲姐,”沈染正色道,“如果菩萨是非不分,只是一味地接受人们盲目的供奉、贿赂,这个菩萨不拜也罢!”

走进花影大门,天已经全黑了,道路两旁参天的大树y森森的,枝头在夜色下像鬼魅一样晃动。

刚走到中心花坛,就起风了。

“呜……呜呼……呜……”

风中的呜咽带着一股冷飕飕的鬼气,使沈染的头皮发炸,身上的汗毛一根根地竖了起来,两腿抖个不停……

“一定是那个女孩的冤魂不散……”

蓦地,好像被什么东西猛推了一下,她撒腿没命地狂奔起来,一口气跑上九楼,推开房门看到林茹时,她叫了一声,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阿染,”看到她面如土色,林茹忙伸手拉她,“你怎么像见了鬼似的?”

“见———鬼———”她吃力地呓语着,“我,我是见了鬼……”

“出了什么事,”林茹追问,“为什么一天都不开手机……”

“我,我……”

她的腿软得几乎站不起来了,林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连拉带拽把她弄到沙发上,她瘫软在沙发上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林茹,“林姐,我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林茹被她搞糊涂了。

“早上,”她捂着还在突突乱跳的胸口说,“四点多发生的事,你听说……”

“怎么?!”林茹跳起来抓住了她的手,“早上四点发生的那起命案,你就是那个目击者?”

沈染使劲点点头。

“我就猜到那个打110报警的可能是你,”林茹的手抓得更紧了,“可你一整天都跑到哪里去了,警察在到处找你……”

“警察在找我,他们知道我是目击证人……”

“不知道是你,我听说他们在找打110的人,他们分析打110的人很可能是唯一的目击者……”

林茹的话音未落,她一下子就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抓过掉在地上的手袋,拿出了手机。

“你要干什么?!”

“打110,向警方说明情况……”

“索亥!”林茹一把夺过她的手机,“你知道出事的是谁家吗?”

“知道,花影的闵副总。”

“既然知道,你还敢出这个头?”

“我只想把我看到的告诉警方。”

“猪脑子,”林茹骂着朝卫生间走去,打开手机取出了卡,“你要干什么?”沈染追过来伸手夺回了卡。

“索亥,索亥,索亥……”林茹气得使劲点着她的脑袋,“你简直就是天底下第一大傻b,”她骂道,“搞搞清楚,闵副总是什么人,厅级干部、地道的广州人,有权有势,你一个外来的打工妹,这样的人你惹得起吗?”

“怎么……”

“早上我下楼去士多店买泡面,听说了此事,我跑去一看,几个刑警还在拍照、勘察现场……”

“那个姓闵的在吗?”

“在,不过不是老闵,而是小闵,闵总的儿子……”

“他的儿子?”

“对,他的儿子小闵,还有保卫处长和两个巡夜的保安,据说是案发的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的。”

林茹滔滔不绝地叙述了她所听到的全部“事实”经过:清晨四点多,小闵被n憋醒起来上厕所,路过客厅听到阳台外有动静,他赶紧走到阳台探头一看,只见一个黑影顺着通向顶楼的排水管已经爬到了五楼正想跨上阳台,他大叫了一声,“有贼!”那个黑影一惊,吓得失手坠了下去。当巡夜的保安闻声赶到时,发现坠楼者已经断气,保安当即确认她是入室行盗的“女飞贼”,于是刚巧路过的一个小姐就用手机拨打了110报警。正在熟睡的闵总被惊醒后,当即血压升高,被送往医院救治……

“胡说!简直是一派胡言。”沈染气得浑身发抖,“一个穿着短裙、高跟鞋的时髦女郎怎么可能是女飞贼哪,她就算做‘j’,也不可能做飞檐走壁、溜门撬锁的飞贼呀。再说我分明看到,当时在阳台上的不是高中生小闵,而是有点秃顶的老闵……”

“这就对了!”林茹说,“大家都在私底下议论,那个女的不像飞贼;有人怀疑,很可能是闵总‘招妓’,或是和他有瓜葛的什么女人;有人推断那女的一定是在他家过的夜,是小闵睡熟后他悄悄带回来的。不知为什么清晨他们发生了矛盾,大概是怕小闵听到,才躲在阳台上争吵,那女的很可能是在两人的冲突中,不慎坠楼的。人们分析以闵总的地位和他一向的为人,不会是故意谋杀,再说他不可能蠢到在家门口杀人,肯定是意外……”

“既然不是谋杀,”沈染说,“我就更应该向警方说明情况,协助警方破案……”

“你以为你是谁呀?”林茹讥讽道,“你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呀,你是正义女神的化身吗?不是!你只是个为了生存、温饱挣扎的打工妹,那个女孩是外省人,没有身份证,没查到案底指纹记录,没有姓名,谁也不知道她是谁。更确切地说:她没有‘苦主’,没有人替她说话,她的父母、亲人都不知道她在哪,在这座城市里,她微不足道得就像一颗沙砾……”

房间里死一样的寂静,“是呀,我们在这座城市里只是一颗小小的沙砾……”

“你想过没有,保卫处长、两个巡夜的保安、公司的上层领导都在为姓闵的说话,这会儿他们早就通过各种渠道打通了关节。有权就有钱,就有一切,这个世上没有钱买不到的东西。你现在‘挺身而出’,不是找死吗?!你知道姓闵的背后有什么样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吗?”

“关系网……关系网……”表哥的话在沈染耳边炸响,“这是一张无形的网……”

“为一个已经死了的无名女孩,你犯得上得罪姓闵的吗?你的证词一旦危及他的名声地位,把他急了,他什么都干得出,他很有可能买凶,雇用黑社会对你下手,弄死你一个没有根底的外来妹,还不是蹍死一只蚂蚁……”

“别说了!”

沈染大叫一声捂住了耳朵。

“为什么不让我说,”林茹的眼睛盯着她手里的卡,“警方通过你的手机号码就能找到你,你是目击证人。如果你说了实话,你很可能会陷入黑社会的追杀,在这座城市里,你将永无宁日!”说着林茹向她伸出了手,“别傻了,给我吧,这个卡消失了,警方就永远找不到你,你也可以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沈染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手一松卡落到了林茹手上,她长长舒了口气,把卡掷入马桶中,卡在水流中打了个旋消失了……

“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林茹把她拉到房间里,递给她一瓶红酒,“把它全都喝进去,你现在最需要的是醉,醉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沈染又梦到了那个小山村和那个小女孩儿,没有人告诉她,但她知道,那个小女孩儿是雪儿,是她的妈妈,她就出生在那个小山村……

那个飞雪的冬日,一辆雪橇,把雪儿带进了偏僻的山村,雪橇在一间被雪覆盖的土坯房前停下,里面走出一个强悍的男人和他的母亲。

一个声音对雪儿说:“你以后就住在这儿了。”

男人一声不响地把雪儿的行李搬进了屋里。从此,村头大槐树上的钟声一响,雪儿就和他一前一后出工干活。晚上,收工回来雪儿累得一头倒在炕头就沉沉地睡了。隔着母亲,隔着布帘,躺在炕梢的男人,在黑暗中翻来覆去,无法入睡,炕头传来的异性的体香、轻轻的鼾声,使他体内被压抑的欲望躁动……

半年后的一个傍晚收工回来,夕阳染红了大地,雪儿哼着歌走在前面,男人跟在后面采了一把鲜嫩的小花,他把花放在唇边亲吻了一下,“好香,好美……”他赶上一步把花递给雪儿,雪儿接过花笑了,她笑得那么甜、那么美。突然她的衣衫被树枝绊住掀起,露出了雪白的纤腰,男人的眼珠子好像一下被抠出来粘在她身上,“你,你要干什么?”看到他的眼神,雪儿不禁连连后退。“是呀,我要干什么?我要……”他觉得浑身一阵燥热,什么东西在体内轰然爆裂,他不顾一切地扑上去,花散落在地上,她挣扎着,山谷里回荡着她叫喊的声音。他用厚厚的大嘴堵住她发出叫喊的小嘴,他伸手剥开了她的衣服,她的肌肤白嫩透明,能清楚地看到一条条细小的血管,他的喉头一阵发紧,呼吸急促起来。

“求你,”她本能地用手护住自己,晶莹的泪珠从她大大的眸里滚落,“放开我……”

他吮吸着她花瓣一样的双唇,一股清香的气息顺着他的喉管一点点地渗入。“我,我,我要你……”

他脱掉衣服露出了结实隆起的肌r,夕阳把他l露健美的身体染成了玫瑰色,“哇,简直就是一幅油画……”她被男人身体的美震撼了,她停止了叫喊,本能地张开手臂抱住了他,他被鼓舞了,全身一阵痉挛用力抱住了她……

一丝月光透过枝头的缝隙像一条小蛇爬在她的脸上。周围静极了,她一动不动地躺在软软的草地上,闭拢长长的微微颤动的睫毛,男人跪在她的身边,把脸深深地埋在她起伏的双r中。夜看起来没那么黑,星星还是那么多,那么密,一闪一闪的和往常一样。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再次进入她的身体,她感觉自己的zg像着了火一样,一股滚烫的热流在喷涌,她感觉整个身子都在飘、在飞……

七十年代末,父亲把雪儿接回了雪城。三天后,她逃了,父亲追到小山村时,雪儿已经被村里的人吹吹打打送入了“d房”。一个飘雪的早上,沈染在她痛苦的呻吟中降生了,她也有雪一样白的皮肤,有和雪儿一样美丽的大眼睛。

早产大出血,雪儿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走了,她留下一个谜,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回到那个小山庄,是爱,还是因为有了腹中的小生命……

3。有权就有一切?(4)

周一早上,林茹拉着沈染避开通往大门的那条主路,绕到花影的西门,出了西门过了客村立交桥,她们在马路对面挤上了129路公交车。

周一的例会照例是闻盈主持,麻秆晃着脑壳煞有介事地宣布:试用期一个月到了,老广告被炒了鱿鱼;小靓女因一直配合麻秆工作暂时留用;沈染因和青云酒业有进一步的接触,也继续留用跟单。大家都心知肚明,麻秆炒了老广告,是“杀j给猴看”。

“小沈,”闻盈喝了一口茶说,“听说你和青云酒业的肖小姐是老乡,昨天还一起去了莲花山……”

沈染感激地看了林茹一眼,她知道林茹已经在闻总面前替她美言,她才不用费口水,可以继续留下。

“以青云酒业在广东乃至全国的发展势头,它将是我们公司和其他影视广告公司争夺的最有潜力的准客户,”闻盈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赵经理已经通过关系了解到,肖小姐是青云酒业老总的外甥女,你一定要把握住到手的机会,必要时,多一些感情投资。闻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