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进门就听见德妃在大声斥责胤禛，只能不知所措的看着胤祥。胤祥却只顾着德妃和胤禛，完全忽略了我的存在，我只能小声唤了一声，“德妃娘娘！”

胤禩依然看不出情绪，温润如玉。胤禟则有些探究戏谑，胤誐还是呆呆的半张着嘴盯着德妃看，其余人全部半低着头不言不语，几个西洋人则从眼神中表现出非常的为难，不知眼前到底是何情形。

第四卷第92章未完

德妃突然停止了哭泣，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我，一步一步朝我走来。我疑惑的开口又叫了一声，“德妃娘娘！”

“额娘！”胤禛紧张的看着德妃，恳求道，“还是十四弟的事儿要紧，皇阿玛不来……”

“住口！”德妃突然转身狠狠的看着胤禛，“你扪心自问一下，可曾真心拿他当弟弟了！打昨儿兰儿和胤祯被反贼捉去，这段时间你可都干了些什么，连人都是老二帮忙找回来的，十四是你一母同胞的弟弟呀！”

德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四阿哥，明显偏疼小儿子的紧，着实有些无理取闹。包括我在内，都以为德妃会把火泄到我身上，谁料逆转了一百八十度，居然选择了胤禛。

这种情况下胤禛居然可以完全看不出内心情绪，自内而外平静的说，“额娘说得是，是儿子不够上心，才害十四弟受伤如此严重。”

德妃苦笑一声，朝众人说道，“罢了，你们都去吧！兰儿留下，咱娘儿俩就守着胤祯，尽人事听天命，能捱一刻是一刻。”

德妃此言一出，屋子里抽气声立刻响成一片，顿时n双眼睛像刀子一样刺向我，我却已经不痛不痒，只挂心于床上的胤祯。

“怎么，本宫说话没人听了吗？”德妃提高声音再说一遍，“你们都去吧！兰儿留下，咱娘儿俩就守着胤祯，尽人事听天命，能捱一刻是一刻。”

由四阿哥开始、八、九、十、十三，依次踢着正步出去了，后面还跟着太医和洋人。最后一个是我第一次见到的李德全，他甩甩尘拂，压下一丝尴尬，“奴才先回去瞧瞧，若是万岁爷闲了，一定请他过来一趟。”

德妃冷笑一声，“李公公请吧，皇上日理万机，手握乾坤，哪里敢劳他大驾！横竖胤祯是死是活，完事儿知会他一声也就了啦！”

李德全摸摸鼻子灰溜溜的走了。

“你们想干什么？”胤禩在偏厅里，看见太医和洋教士都在收拾东西预备离开，稀有的一反八贤王形象，板起脸骂道，“没有一丝眼力劲儿的奴才，十四有个什么好歹，我看你们有多少个脑袋够皇阿玛砍！”

“可…。。可……”以院判为首的太医院医师，扑通扑通跪了满地。院判老泪纵横的道，“奴才斗胆说一句，十四阿哥背上的伤口太长太深……实在是没辙了，能够拖到现在已经是……”

院判话音没落，胤誐已经一拳挥了过去，指指白晋带来的几个洋人，大声骂道，“既是没辙，为什么不让洋人治治看？”

“十阿哥明鉴，这洋人要在十四爷背上弄针弄线，实在于礼不和大逆不道啊！身体发肤授之父母，若是让他动了依旧于事无补，这个后果由谁承担，兹事体大啊！”院判依旧捂着嘴巴坚持着。

“你胡说，缝合伤口和大逆不道根本就没有联系！”白晋用生硬的汉语反驳道，“十四皇子失血过多，就算缝合伤口也仅仅是医治外伤的一种方式。单凭缝合伤口不一定就能够挽救他的生命，为什么一定要我们做这种保证，事实上本来就没把握。”

“好啦，都给我住口！”胤禛不怒而威的呵斥一声，“都给本王留在这里，十四阿哥一天不脱离危险，一个也不准离开！”说完带着胤祥一并离开了。

“德妃娘娘，胤祯到底怎么样了？”我看见胤祯上身的衣服已经被剥离，一条深红色刀疤狰狞的张开嘴巴横贯整个背部，砍得较深的地方隐约可见森白骨头，淡红色肌r整齐断开，还有些微微泛白，现在血已经不太往外流了，模糊的一片叫人惨不忍睹，只能干着急。

“你呀！”德妃走到我身边觅着我肩膀，无奈的补上一句，“你这孩子尽会添乱！”

“娘娘，现在到底该怎么办，你总得拿个主意呀！”我焦急的看着她。

“唉~~~~~兰儿，实话跟你说吧！本宫心里现在当真一点儿底也没有，那些人嚷得我头疼，真不知道该相信谁的。”

德妃苦恼的拉着我在胤祯床边坐下，爱怜的摸摸胤祯脸颊，疲惫哀怨的说道，“本想说让皇上来定夺……可他，居然一点儿不顾孩子的死活，只想着朝廷里那档子事儿！”

“娘娘，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不如叫洋人给治治吧！”康熙一不是菩萨，二不是主治医生，我顿了顿，“反正宫里的太医也没好法子，伤口那么长，总得处理一下吧！”

“可这些洋人也说不敢保证一定能治好，万一到最后……”德妃犹豫的说。

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德妃膝盖恳求道，“奴婢说句不好听的，现如今已经到了这份上，不治是死，治不好最坏也是死，治了还有一线希望。奴婢相信十四爷福大命大，年轻底子又好，一定可以化险为夷，若是再不决断继续拖下去，可就当真晚了。”

“这……当真缝针，可是很疼的，我想想就害怕。”德妃难色更加难看，半响没有一个肯定的答复。我跪在地上，可以窥视到她内心的跌宕，她一紧一松的握着我的手，手心全是汗，还微微有些颤抖。

突然胤祯尽力企图抬抬手臂，动了动嘴皮子，微弱的吐出两个字，“兰儿~~~~~~”

“胤祯、胤祯，我在这里！”我跪着从德妃手中挣出来，激动的挪动膝盖，疾疾挪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我一定会救你的，我一定会想到法子治好你！”

说完将脸依偎在他颈畔，闭上眼睛轻轻蹭蹭。

“好了，兰儿！”德妃下定决心，将胤祯手从我手心中抽了出来，“本宫听你的话，去吧那几个西洋大夫带进来吧，不拘怎样总得试试！”

“嗯！”我点点头拭去脸上的泪水，提起旗袍下摆就往外冲。不曾想膝盖跪久了，缺血一麻，直接向前倒去，“咚~~~~~”的一声摔在了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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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点儿，老这么毛毛躁躁的，回头摔坏了又要担心你了。”德妃被我的四体伏地式惊了一下，赶紧叮嘱一句。

慈宁宫

“你说兰儿在永和宫？”太后豁的一声站起来，微微有些抱怨，“这丫头，回来也不知会我老太婆一声，真是白疼她了！呃……听说她没什么大问题，是不是？”

“是，兰儿姑娘好好的，就是脖子上划了几道口子！刚才永和宫的常馨姑娘特意过来了一趟，想必是兰儿让她过来的。”诺嬷嬷安慰她，“不过十四阿哥有些严重，皇上又脱不开身，兰儿姑娘给德妃拘在永和宫，也是急得不得了。”

“脖子上划了口子还叫没事儿，划重些可就叫没命儿了！”太后大叫一声，“不成我得看看去，还有把那西洋进贡的薰衣草精油一并带上！还有小十四，听说是抬回来的……阿弥陀佛，快快快！！！！！”

永和宫

“啊~~~~~~~~~”虽然没有意识，不过疼痛的感觉还是让胤祯直觉大叫出声，四肢不断挣扎，德妃早已躲到一边捂着胸口不忍再看。

几个力气大的壮年太监尽全力将他四肢压制住，不让胤祯的挣扎影响手术的实施。我只能在他耳边一遍遍呼唤他的名字，安抚他，尽量让他好受些。也不知道他是否能听到，胤祯依旧叫得声嘶力竭。

在这个没有麻药的时代，进行缝合术，可想而知是一项怎样的酷刑。我看着那几个洋人用消过毒的工具进行手术，一针一线……足足缝了上千针。只能指挥执烛和拿镜子的几个小太监靠近些，尽量造出无影灯的效果，带给他们光明，也让手术更快一些……

终于结束了，看见他们放下工具却依然严肃的脸色，看着他们压低声音用熟悉但却陌生的语言交谈，虽然听不懂法语，但我已然猜出几分，胤祯的情况依旧不乐观。

就在我试图用英语和他们试着沟通一下的时候，白晋居然主动用还算标准的汉语，同德妃娘娘说话了，“尊敬的德妃娘娘，伤口已经进行了缝合，若是这期间十四阿哥性命无忧，等到十五天以后就可以拆线了。”

“不是七、八天吗？到时候线会不会长在r里成为异物？”我c嘴问了一句，生怕他们是半罐水误了大事儿。

想了想还说说汉语，英语就省省吧，一来自己成绩本来就不太好，四级考了好几次，未必就能跟人家无障碍沟通；二来就算会英语在这时代也没有太大作为，反而更容易叫人当成异类，既然眼下能沟通，我就继续装傻。

白晋有些惊讶的看我一眼，还是洋腔洋调的耐心解释道，“普通的皮外伤只要七、八天就够了，可十四阿哥的伤口非常严重，时间要长一些。放心吧，只要护理得好，不会有其他问题。”

我压下不安，满怀希望的追问道，“那是不是只要挨过这十五天就没事儿了？”

白晋摇摇头，“这个只是一方面，现在十四阿哥失血过多，能不能活下去，我们也无能为力，眼下只是做了能做的，其余就要靠上帝保佑了。而且他现在高烧不退，情况依然十分不乐观。”

“这么说胤祯情况还是很危险咯！”我失控的抓着他前襟问道。

“兰儿，不得无理！白先生他们已经尽力了！”德妃赶紧把我的手抓回来。回过头对白晋说道，“多谢几位先生，你们辛苦了！还请出去喝杯茶，稍作休息！”

第四卷第93章转危为安，出乎人意

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脚步声，一群太医带着自己背医箱的小太监涌了进来。说来也怪，他们一来胤祯反而不咳了，之前苍白的脸因为发烧有些赤红，现在反而泛出青紫色。

“十四爷怎么样了？”我拉过一个离我最近的太医问道。

“姑娘，你就别问了，这不是正在诊治么！”他不耐烦的一把甩开我，顺势抹抹额头上的汗珠。

我往后一退，正好不偏不倚的踩在白晋的脚上。背后立刻传来呼痛声，“och~~~~~~~~”

现在我穿的可是三寸高的花盆底，本能的冒出一句，“oh！iwassorryverymuch，sir！”

突然一股巨大的力气把我拉了过去，正头昏脑胀，一双蓝眼睛就惊喜的望着我，“couldyouspeakenglish？”

little！”我看他也没什么大事儿，摆摆手又往前面的人群里挤，谁知他居然弃而不舍的把我拖了出来。

我耐着性子对他说道，“sorry，sir！ihetimetalkwithyou。loverinjuredseriously。”说完又继续往人群里挤。

这老外真是吃错药了，还拽着我胳膊不放，一脸同情的劝阻道，“younggirl；itdoesnthelpgetin。somanydoctorshebeenlookingafterhim。”

“theyarethemamme！”我朝他吼道。

“infact；hewasseriouslyinjured！itsnearlyimpossiblesehislife。”白晋老实的说道。

“areyoucrazy？istheemperorsson！”我压住怒火朝他说道。

他耸耸肩，似乎在嘲弄我的激动，“princealsoperson；lostmuchblood，onlystallfortimenow。”

“getout；inotwantlistenyou！”我指指门口，“now；immediately！”

他倒是好脾气的涎着脸笑了笑，“itstheemperorwhomandtoe；icantplywithyou！”

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暴吼一声，“shutup，youarefoolishdonkey！”顿时房间里所有声音都停止了，全部回头好奇的看着我茶壶造型。

“咳~~~~~~~~~”德妃清清嗓子，“十四阿哥情况到底如何，诸位太医可有定论？”

“呃……回太后、回德妃娘娘！”院判为难的总结了一下所有人的意见，“再等等看吧，十四阿哥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过一会儿就醒了。”

“这么说就是没救啦，都是一群废物！”德妃大呵一声，“十四阿哥要有什么不测，本宫要你们统统陪葬！”

“德妃娘娘饶命啊！”说完呼啦啦跪倒一大片，“并非奴才们不尽心，实在是学艺不精，医治不了这十四阿哥失血过多的毛病啊！我等再怎么努力，也配不出太上老君的九转还魂丹，你还是请这几个洋大夫看看吧！”

“我早就说过没有一定治好他的把握！”白晋见那些人企图把烫手山芋丢给他们，依然坚持自己的意见，“这会儿十四皇子的伤势比抬回来时更严重了，我也……用你们大清的话来讲就是无力回天，拖时辰而已了。”

“滚~~~~~~统统给我滚！都去听天由命吧，反正你们是绑一块儿了！”德妃伤心欲绝，大骂道，“十四爷若是好不了，本宫也一头撞死，你们去给皇上复命吧！”

“娘娘饶命啊，奴才一家……”太医们早已磕头如捣蒜。

“住口，都给我到院子里跪着去！十四阿哥什么时候醒，你们什么时候再起身！”太后一拍桌子，“养你们这些废物，关键时刻一点儿用处都派不上！”

太后话音刚落，悉悉索索的衣服摩擦声越来越大，随后是脚步，渐渐屋里就没了声响。几个洋人也回了乾清宫去给康熙复命。连胤禛、胤禩、胤禟、胤誐和胤祥也不敢弄出半点儿杂音。

“太后，媳妇有个不情之请！”德妃叹了口气，哭着给太后跪下。

“德妃啊，你快起来！“太后赶紧伸手搀扶，”小十四也是哀家孙子，只要为了他好，本宫什么都答应你！”

“媳妇本该亲自去大佛堂……”德妃刚说了几个字，太后就理解了她的意思。

太后拍拍德妃的手，允诺道，“小十四伤成这样儿，你这做额娘的是该亲自照料，哀家今天就替你走一趟吧！”

“太后，孙子也随你一块儿去给十四弟祈福！”胤祥主动说道

“不用！”太后阻止道，“你们几个去奉先殿拜拜祖先，再去请几个撒满婆婆过来！”

“孙儿臣知道了。”胤禛顺从的答道，“太后、额娘请放心，列祖列宗一定会保佑十四弟平安无事的。”

“那好，咱们这就走吧！”说完太后带着一干阿哥出去了。

“唉~~~~~如今也只能试试你这法子了！”德妃关上门，郑重的说道，“兰儿，胤祯是死是活，可就全靠你了！”

我点点头，“娘娘放心，兰儿自当尽力！”

“可是需要什么东西，本宫叫人去准备？”德妃紧张的问我。

“先拿些白酒、小剪子和沸水、棉花进来，待会儿要什么再使人去拿！找两只干净的银护甲，在尖儿上开一个小孔，另外再管太医要两只没用过的竹制灌肠器，都搁在沸水里多煮一会儿。”

我看了看德妃手上的鎏金护甲，嘱咐道，“务必弄干净些，若是出了岔子，将来可是要致命的。”

“这么紧要？还是本宫亲自去办吧，交给他们我不放心！”德妃吓了一跳，抱了抱我道，“你在这儿守着，我尽快回来。”

“嗯！”我应了一声，“你快去快回啊，胤祯可等不得了！”

德妃走了以后，我坐在床边，紧紧握住胤祯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含泪威胁道，“胤祯，要是德妃娘娘回来以前你还不醒过来，就当默认我的做法咯！你死了我也要跟着陪葬，不想我死就赶紧活过来，不然你这一刀就白挨了！”

待到德妃把所有东西准备好送来，还端来一个小炉子，就近在屋里也烧起了热水。胤祯依然死气沉沉的躺在床上，一点儿没鸟我的威胁。除了德妃，一并进来的还有她的心腹夏莲、秋桂、冬梅，都是我的老熟人了。

记得以前无意中在某本神侃的医学杂志上看过，张仲景曾在《伤寒论》中提过一种小竹管灌肠器，这就是我国注s器的雏形。处在现在这个医疗环境落后的时代，也只能将就用用了，反正都是活塞原理。

若不是情况危急，我绝不敢在没有进行血型鉴定、交叉配血观察凝集现象，贸然直接输血给他，但是……没有第二个选择。若是贸然鼓动德妃给胤祯输血，万一出了意外，恐怕不仅仅是宫外凌柱一小家子要被株连，连什么不认识的七大姑八大婶都要跟着倒霉。

净手过后，我拿出一根丝帕紧紧缠在胤祯右胳膊近心端，然后又让夏莲照样子给我左小臂前端的小胳膊上缠了一根。随后拾起一把经沸水煮过，泡在白酒里的圆头小剪子，夹起一小团浸满白酒的棉花，在血管凸起处涂抹了一下，然后马上让秋桂拿起前端已经打好孔，磨得很尖很尖的银护甲，用力刺了进去。

不过可能工具不好，护理人员又不专业，这一针没有扎进静脉，只好又拔出来再扎一针。扎得我好痛，不过这次总算成功了。

随着丝帕的解开，血y慢慢从破口处溢出，漏斗状的护甲很快就收了不少，趁着还没有凝固，冬梅立刻用小竹管吸了进去。不一会儿就存了满满一大管。同时那头德妃也用护甲将胤祯静脉刺开，夏莲帮忙解下丝帕，秋桂马上缓缓将带有我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