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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寒江雪(奴隶系列番外之二)

☆、第三章之一

蹲在小炉子旁,纪言手拿小扇子控制炉子的火侯。

药香四溢,几个时辰了都还不散去。

当然不会散去啊!

纪言在心里吐槽著。他连续三天每过一个时辰就要亲自煎药一次,那药香散的去吗?

但真的让纪言老大不爽的不是浪费那麽多珍贵药材的,而是他的时间啊!!

想他虽然不是大忙人但还是有工作要做的好不好,那个白痴少爷到底在想什麽啊!?何必坚持由他亲自照顾白洛旋呢?

「真搞不懂我在干什麽。」拿起一旁的空碗把已经煎好的药汁倒进碗里,纪言不断碎碎念。

「照顾病人是大夫的天职吧?怎麽看你一脸不愿意?」艾袁凛显然是闻药香闻到厌倦了,他的声音掺杂著浓浓的不耐。

「还说呢!人家是专业而我是业馀的,要知道,我的老本行可是当个『侍奴』。」

「就算是业馀的你也太不敬业了吧?」艾袁凛似乎感觉到纪言因为端著刚煎好的汤药所以有烫手的念头,他顺口说道:「下次端汤药记得拿托盘,不如你这双手都要烫到没知觉了。」

「哼!煎药煎那麽多回了,你哪一次有听我在喊疼的?」纪言不甘示弱,他把手又握紧了些。

其实烫到想要摔碗了吧?

艾袁凛可以感觉到纪言所感觉到的五感,但他没有跟纪言说过所以纪言并不知道这麽一回事。因此现在艾袁凛知道纪言只是在做无谓的逞强,因为他觉得自己的手烫到快要融化了!!

「算我求你,下次不要再空手端那麽烫的东西。」用著哀求语气,艾袁凛深知与其用命令式口吻,还不如恳切的请求。

与艾袁凛相较之下较单纯憨厚的纪言当然是中计拉!他一听到艾袁凛用那种请求的语气,脾气马上软下来甚至嘴上连忙答应不再那麽做。

走往白洛旋的房间路途上,纪言微勾的嘴角怎麽藏也藏不住,不知怎麽搞得,艾袁凛那像是关心自己的话都让他倍感欢喜,彷佛那是情人在耳边的甜言蜜语。

保持著好心情来到房门前,纪言还没推开门就听见白洛旋略带感概的说道:「能回去有多好?」

纪言当然不会懂白洛旋在说什麽,但事实上他也没多大的兴趣知道。

耸了耸肩,端著汤药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纪言一气呵成完成连贯动作,最後他还佯装惊讶的说道:「啊?你醒啦!」说完後似乎觉得很奇怪,纪言又补上一句。「我还以为你还要再多睡几个时辰呢!」

「你是白痴吗?」艾袁凛真的很想要翻白眼给纪言看,因为在他听来纪言的声音既僵硬又生涩,彷佛刚学会识字的孩子在勉强背书一样。

但是白洛旋似乎并不在意纪言的语气如何,他只是带著疑惑的眼神看向纪言手中的汤药。

如果不知道我会现在醒来,又怎会去端药汤来呢?

纪言彷佛听见白洛旋的心声,他解释道:「少爷吩咐我每半个时辰就要端著药汤来看看你,我想是怕你一起来身子太虚弱吧?」见鬼!我猜他g本就没想到这些吧?只是单纯的认为病人要喝药而已。

「少爷?」白洛旋皱起眉来,他似乎不是很相信齐麟会如此的「善良」。

知道白洛旋对齐麟没有很好的印象,纪言递过药汤给他,然後缓缓说道:「我们少爷人很好的,他对待仆人都很和蔼,也从来不会要求些无理取闹的事。」

「你是在推销你家少爷吗?」很不满纪言马上向白洛旋提起齐麟的好,艾袁凛斥责道:「他才刚醒,身子什麽的都还很虚弱!」

对於艾袁凛的指责没有多加理会,事实上纪言纯粹只是想要知道白洛旋对於齐麟的感觉,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是这样吗?」白洛旋低下头看著手中又黑又稠的药汤,他吞了吞口水,怀抱著一点警戒心问道:「话说回来,这药汤……是作什麽用的?」

不暇所思,纪言应道:「滋补身子用的。」

「那我不喝也罢!」白洛旋把汤药退还给纪言,他轻声说道:「我的身子不适合滋补,这点你应该清楚的不是吗?」

朦朦胧胧中,他听见了纪言把他的脉时说的话。能靠把脉就知道他的病情的,纪言……是白蚀之後第一个。

明白白洛旋对於自己替他把脉有印象,纪言耐著x子解释道:「我当然知道啊,所以这不是补你身子的啊。」

「可你刚刚不是说……」这是滋补身子用的吗?

「我是这麽说没错啊!」点头,纪言又补充道:「但它不是补你的『内在』健康,而是『外在』完美!」

「内在……外在?」有差吗?

「……我听不太懂。」

瞧白洛旋一副有听没有懂的样子以及艾袁凛充满困惑的挫败语句,纪言即使想要大笑却不动生色的继续说道:「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让你看起来更可口啊!」眯起眼来,纪言故意让自己的语气更加暧昧些。

「可口!?你把我当什麽?」食物吗?

「不是吗?你让自己的身子有诱人的香味的目的……不就是想要让男人吃掉你吗?」走近白洛旋,纪言有些咄咄逼人。

老实说,当初从艾袁凛口中得知药引的事时,他还一度以为白家人的副业是不是「下海」呢!不然没事干嘛让自己闻起来那麽秀色可餐啊?

简直摆明就是要别人赶快来吃一样。

尽管纪言要掩藏住自己的心思,但那种厌恶却仍是被白洛旋给捕捉到了。「才不是呢!」虽然这样反驳但白洛旋却又心虚的低下头来。

「不是?」以为白洛旋在打死不承认,但纪言也没那麽喜欢去探听人家的隐私,於是他索x放过他了。「算了!反正我只是怕你以後离不开齐府。」

「离不开?」脑子有些胡涂,白洛旋听不懂纪言的意思。

「你……引起少爷的兴趣了!」这句话纪言说的很诚恳。

「那又如何?」垂下眼帘,白洛旋似乎不喜欢听见这样的话。

「你不在乎?」察觉白洛旋的怪异,纪言上前想要检查他的伤口。「还是伤口会痛所以脑筋不清楚了?」

「都不是。只是很感慨罢了!」嘴角略为抽蓄,白洛旋真不知道这个纪言是单纯还是心机太重。

白洛旋不善於隐藏自己的情绪,所以纪言从他的表情看出个所以然。他轻叹了一口气,闷声道:「你啊……是不是应该学会放手?」

执著一个只会让自己更快步入死亡的人有何意义?这样迫害自己的生命的感情,不要也罢!

不是吗?

知道纪言在说什麽,也懂他语气中的语重心长,白洛旋的脸渐次铁青。「我会不懂吗?」

「你懂!?但为何做不到?」纪言眯起双眼来,他看著白洛旋,似乎不懂其中的复杂。

「爱上了就无法自拔……」想起白琦──他的叔父。白洛旋眼眶红了起来。

爱上自己父亲的叔父……是用什麽心态来熬过自己的内心谴责?他是用什麽样的心态去面对……一样爱著白蚀的黄柔?

白洛旋不懂爱上自己亲人的苦与痛,但他清楚知道……陷入後的迷惘。

不想看到白洛旋这样惹人心疼的表情,纪言mm他的头,就像哥哥对待弟弟那样。「你啊……就安心住下吧!至少等云寒来了再想办法治好你的病。」

只是,治得好吗?

这样罕见的疾病……如果能治好,早在四年前就医好了不是吗?纪言虽然嘴上不说,但他与白洛旋其实都很明白──这副伤痕累累的身体,不可能再承受一次眷恋。

「我这副身体只怕做不了多少苦工呢。」苦笑著,白洛旋不希望自己得到特别待遇。但偏偏自己的体质又真的不好做苦工……。

「我想也不会有人要你工作。」耸肩。纪言太懂齐麟了,正因他太了解他,所以他才会知道他渴望什麽又欠缺什麽。

「你想对我暗示什麽吗?」睨著纪言,白洛旋听出他的话中话。

「我们少爷人很好的。」有点牛头不对马尾,纪言突然说起齐麟来。「而且我相信他对你一定会更慷慨。」

「我说过不要这样推销你家少爷。」艾袁凛显然很不喜欢纪言这样的举动,他的语气多了一种恼怒。

白洛旋听了的当下便给了纪言一眼白眼。依他这样的反应可以判断他不是很喜欢听到齐麟。「你放心!我跟他永远也不会有什麽。」

「我知道。」猛然逼近白洛旋,纪言诡异的笑著。「可是我敢跟你打赌……你会後悔你自己曾说过这麽一句话。」

人都会後悔。

不管为了什麽事人都一定会有那麽一瞬间想过「如果……就好了」这样的念头。

这不是後悔是什麽?

纪言相信就算白洛旋是那种会坚持己见的人,也一定会有後悔的那麽一天。

☆、第三章之二

「何以这麽笃定?」被纪言严肃且怪异的神情给吓到了,白洛旋蹙著眉,他的眼神带有慌张。

嘴角上扬,纪言依然捧著白洛旋手中已经凉透了的药汤。「就凭你……是白蚀的儿子。」

纪言见过白蚀以及白枫旋,虽然在静养期间都是白枫旋照料他的,但他多少还是和白蚀有所交谈过。

事实上,有谁会不知道白蚀的四个儿子都在亡命天涯?但众人唯独不知道……那四个拥有神医血脉的人都会遇到生命中最具冲击x的1件事。其威力……足以让他们行尸走r一辈子。

这是当初白琦替白枫旋送药给他时说的。

据说,那是当初白家祖宗白翔和初代神之巫女霜涟烨协议出来的。

至於他们到底协议了什麽,白琦也闪烁其词,开始转移话题。

「你到底是谁?」咬著下唇,白洛旋直盯著纪言。「你怎麽会知道我是……?」

「为什麽会知道?」纪言似乎惊讶白洛旋不打死不承认,他挑起好看的眉。「第一,你姓白。第二,你身上的味道是白家代代相传的特殊药引。第三,你的背上有著……白家血脉的象徵。」

象徵和平的白鸽。

「你连这点都说出来,他一定会怀疑的。」艾袁凛不知道纪言怀了什麽鬼胎,但他不太希望让白洛旋知道自己还确实「存在」在这世界。至少现在还不要。

纪言讽刺的笑著,他一方面不甘愿艾袁凛总是关心著白洛旋,一方面又暗自窃喜自己在某种层面上来说独自「占有」艾袁凛。

「你怎麽会知道那麽多?」白洛旋机警的眯起眼来。白家血脉的象徵只有极微少数的人才会知道,怎麽眼前这个男子却一派轻松的说了出来?

这个纪言,到底有何来历?

看穿白洛旋的警戒,纪言露出轻松的微笑。「你放心,我不会通报祖国的大王更不会泄漏你的真实身分。」

「那你……」为何还要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你知道我的身分?

知道白洛旋多少感受到了一些威胁,纪言只想稍微闹闹他但并不想要打草惊蛇,於是他朝门口走去。「白洛旋……你要知道,身为白家的人,什麽大风大浪会没见过?但是……」停顿了下来,纪言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是什麽?」感觉自己快喘不过气来。白洛旋问道。

「但是…算了!不说也罢!总有一天……你会懂得。」纪言哈哈大笑,他推开门,扬长而去。

独留一脸错愕的白洛旋。

走出了房门,艾袁凛连忙问道:「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纪言耸肩,他是真的不知道艾袁凛在说什麽。

「笑声。」艾袁凛的声音清晰的吓人。「你刚刚在学我平常的笑声。」

「有吗?」纪言无奈一笑,彷佛自己被误会大了的样子。「我可不觉得。」

「你到底想要什麽答案?」艾袁凛这下可急了,他一向不喜欢被吊胃口。

「答案?」似乎认为艾袁凛的遣词很另类,纪言笑道:「我自己也想要知道。」

事实上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他并不想要告诉艾袁凛。

他只是单纯的想要知道,在白洛旋与自己之间,到底他会多关心谁一点?

纪言无法坦白自己对艾袁凛的依赖与……爱慕,但他就是想要藉著这样的方法来厘清旧情是否有复燃的可能。

倘若有,他会考虑通报祖国白洛旋的去向只为永远独占艾袁凛。

即便他往後都会恨自己那都无所谓。纪言这样告诉自己。

只要他还在他体内、只要他的意志还在,他都无所谓。

☆、第三章之三

踏在雪地上,纪言背著竹篓上山。

山路因为雪的关系而湿滑、步步难行。

「山路那麽难走,一不小心就会发生意外。」艾袁凛认为纪言在拿自己的x命开玩笑,他责备道:「你就那麽不珍惜自己的命吗?」

「我没有不珍惜自己的x命。」纪言知道艾袁凛不喜欢自己冒险,但他偏偏就不想要听他的话。「况且当初若没有白家,如今我已在黄泉路上了。」

「你最近怪怪的,而且很喜欢和我唱反调。」艾袁凛不懂纪言在想什麽,他道:「难道洛旋的出现真的对你造成什麽影响吗?」

「我什麽话都没有说。」纪言蹲下身,他开始找寻可用的药草。

「纪言!」艾袁凛不喜欢纪言现在对自己既冷淡又不予理会的态度。

「你很吵。」明知道这样严寒的天气是不太可能会有可用的药草的,但偏偏纪言就想赌一睹。

他可以赌任何东西,或是感情或是一种时机。但通常人都是在知晓机率微乎其微时,才会选择「赌」。

纪言没有後路可言,他不允许自己坦率说出自己的情感。

所以他要赌,赌在这种天气是否有什麽收获,这正如他想要试探艾袁凛对白洛旋的旧情有多深一样。

「......你在逃避。」艾袁凛沉默过後,他得出了个结论。「你想要逃避你对我的感觉。」

身子一懔,纪言逼自己略为僵硬的手继续活动。「我该对你有什麽感觉?我对你可能有什麽感觉?」

艾袁凛又陷入了沉默,他或许是不知该如何接话,又或许是认为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当两个人僵直不下时,或许沉默才是让彼此冷静的最佳方法。

但是纪言冷静不下来,他只觉得一肚子火。

他想要听艾袁凛说一些话。

什麽话都行,但就是不要提到白洛旋三个字。

握紧拳头,纪言只觉得自己好笑。

这种心态莫非就是吃醋、嫉妒吗?

如果真的是,那他之前对梅儿的喜欢是不是就不算数?因为他从没有为梅儿而感到心痛过──唯一的1次是在知道梅儿要嫁到冬萦时。

至於他被梅儿拒绝告白时,他的心情也仅仅用失落两字就可以形容罢了。

但如今他的感觉却十分复杂,有期待、痛苦、不甘、吃味…很多种情愫彷佛全搅在一起,纪言咀嚼不出其中的滋味。

他只知道,那是一种苦涩到极点,难以言喻的口感。

即便难以咽下肚,却又让人不想吐出口。

如此矛盾,让人徬徨不安。

「你没有想过会爱上我吗?」感觉到纪言的手因为雪的关系而又冷又冰,艾袁凛的声音夹杂了担心与怒气。「我们相处那麽多年,难道你没想过,我们可能会爱上彼此吗?」

「一见锺情不可靠,近水楼台是玩笑。再见倾心是屁话,日久生情不是情。」纪言不想要坦承自己内心的悸动,他宁愿让这种情感随风消逝也不要在最後才知道是自己会错意。

那种尴尬恼怒的感觉他已经因为梅儿而尝过一次,他不想要再经历那种苦──即便现在自己已经够痛苦。

「原来你和我一样都是胆小鬼……」艾袁凛笑出声来,他的笑声忽然变的遥远而飘渺。「可是为什麽……我们就不能学著勇敢一次呢?」

纪言不知道艾袁凛在说什麽,他专心的把雪挖开想要找不太可能找的到的药草。

赫然,奇迹发生了。

在雪地覆盖下,竟有著十来株的艾魂草。

「万用艾魂……」纪言喃喃道,语气充满惊讶。

「艾魂!?」艾袁凛也被吸引了注意,他道:「我曾经听白宁旋说过,像梵络这种冰天雪地的国家是不可能出现艾魂的,怎麽会……?」

「白宁旋说的没有错,艾魂的确是不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但…它出现了。」纪言的手在颤抖,却不是因为被冻著。

在不可能的地方找到了艾魂草,那是不是代表……在不可能中也有著一点点的可能呢?

哪怕微乎其微的小小的可能x。

站起身来,纪言把艾魂草放进竹篓里。「今天这样已经是最大收获了。我们回家吧。」

「瞧你这般喜孜孜的模样。」见纪言高兴,艾袁凛也跟著高兴了起来,但在喜悦之馀,他还不忘提醒道:「回去别忘了跟厨子要些姜汤来喝。你再这样胡闹个几回,铁定要在床上躺著了。」

「我自小就在梵络长大,这点伤寒可还伤不了我!」纪言踏著轻快的脚步下山,他突然道:「说到伤寒,昨天少爷的脸色不太好,等等去替他把把脉好了。」

一听到齐麟,艾袁凛的声音又变得平淡而无情感。「你家少爷自小就在梵络长大,不会病倒的拉!」

「那可不一样,少爷是富家子弟,从小就娇身惯养,体能上自然比我差些。」纪言说道,他还记得这种时後梅儿总会为他们煮一碗姜汤。

「体能?我倒认为你家少爷在『某方面』的体能比你好些。」暗示齐麟这些年来的风流,艾袁凛不断挖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