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二一一七章 羞辱(1 / 2)

作品:《寒门状元

张苑缓缓走到大臣跟前,谢迁迎上前问道:“张公公,圣上有什么事情交待吗”

张苑皮笑肉不笑,神色深邃,道:“陛下没吩咐就不能来,是吗呵呵,咱家只是来跟诸位大人打声招呼,这次朝议说的是出兵草原之事,陛下已把诸多细节安排妥当,只等诸位大人点头应允便可。”

“嘶”

在场响起倒吸凉气的声音,突然得知出兵落实这一情况,很多人都感到意外,他们之前从未收到过风声,而且都知道始作俑者沈溪并不在京城。

很多人不由在想:“难道沈之厚已出去三边整军那些关于他出城养病,又或者在通州大营练兵的传言,都是幌子”

谢迁厉声喝道:“出兵之事未经朝议,如何能定下单凭朝中三两人蛊惑君上诸位臣僚,你们得说说”

谢迁知道自己独自站出来说话不好使,干脆挑动在场大臣起哄,谁知道大臣们根本就不想跟谢迁共进退,能后退的便后退,选择靠边,就算站在谢迁身边的,此刻也都心有旁骛,缄默不语。

张苑道:“谢阁老消消气,陛下金口玉言说定下来,并不是咱家说的,诸位有意见朝会时只管跟陛下提。不过咱家先跟诸位打声招呼,这件事怕是已没有回头的余地,你们只管听从陛下号令就是咱家好心好意提醒诸位,谁若站出来唱反调,出了事你们自己承担。”

谢迁环视一圈,目光中满是鼓励在场这么多股肱大臣,难道陛下还能动廷杖不成

张苑讳莫如深一笑:“多说无益,谁叫咱家不想看诸位大人犯陛下忌讳呢陛下乃是听从兵部沈尚书奏请,才有今日决定,听说沈尚书近来不是在养病,好像怀有什么目的出城”

张苑不遗余力挑拨沈溪跟朝臣的关系。

谢迁问道:“我等可能到奉天殿外等候陛下”

张苑道:“诸位还是等等吧,陛下刚从豹房回宫,尚未收拾妥当。谢阁老,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谢迁看了看在场官员,没有几个愿意跟他对视,显然这些人对于出兵之事没有他那么强烈的抵触心理。

谢迁无奈地叹了口气,跟张苑走到一旁,低声问道:“陛下这是要唱哪出出兵之事就没法劝阻了吗张公公平时就不在陛下面前陈述其中利害关系”

“谁不说呀,但有用吗陛下已被姓沈的小子蛊惑,他说一定能赢,陛下自然深信不疑,哪个皇帝不想开疆拓土青史留名呢”张苑言辞犀利。

谢迁皱眉:“张公公还有别的吩咐吗”

张苑脸色转冷:“咱家只是想提醒谢阁老一句,不要忤逆陛下,再反对也没用,出兵之事已不可阻挡,那就顺其自然,最多把姓沈的推到前面去送死你想啊,如果姓沈的死了,陛下还会坚持出兵”

谢迁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让沈之厚当先锋官。”

张苑道,“沈之厚不是说能平草原吗既然他一力主导,自然不能龟缩在后方,肯定会冲锋在前做示范。草原能平则平,陛下去捡现成便宜便可,只要留在中军,陛下就不会出意外谢阁老您说呢”

谢迁神色冷漠:“土木堡之祸,不过才过去几十年,英宗不是在中军被俘的吗”

张苑没好气地道:“谢阁老怎么老说丧气话那时能一样吗也不看看过去几年咱大明基本是压着鞑子打,现在莫说长城以南,就算城塞北边几百里恐怕也难以见到鞑子踪迹,就当是陛下去塞外散散心,完成御驾亲征的心愿,若出了状况大不了紧急撤回关内,应可保无恙。”

张苑好声好气跟谢迁商议,但话入谢迁耳,张苑的建议根本就是在挑战他的底线,当即义正言辞质问:

“自古以来帝王都尽量避免以身犯险,否则出了意外,大好江山谁来继承本朝土木堡之祸,京师有储君坐镇,敢问今上御驾亲征后,京师谁来监国”

张苑恼火地道:“咱家好心跟谢阁老说话,谢阁老却处处跟咱家顶撞,这是摆什么谱跟你说明情况,劝阻起不了任何作用,若谢阁老真有决心,便在宫里长跪不起,看陛下是否会回心转意”

谢迁虽然很想出言反驳,但也知道张苑不是故意刁难他,说的话全都是现实,无论他反对出兵的态度多强烈,哪怕以死相逼,朱厚照也不会收回成命。

换作正德以前历任皇帝,哪怕是昏聩的英宗,都会对大臣的意见有所参考,而现在面对的正德,可以说是大明乃至华夏几千年来少有的刚愎自用、冲动武断、好勇无谋的昏君代表。

张苑有些不耐烦了,道:“咱家能说的就这些,劝阻出兵只是给自己找麻烦,堵不如疏,这道理谢阁老应该懂,咱家反正不会站在你这边,你爱怎么说怎么说,反正咱家支持陛下出兵。”

谢迁气呼呼地道:“张公公想要出尔反尔么”

张苑怒极反笑:“谢阁老可真会给人扣屎盆子,谁出尔反尔了咱家不过是不想被陛下摒弃或许陛下还会跟谢阁老您讲道理,难道会跟咱家这样的奴才讲理谢阁老若不听劝,那就跪谏,反正朝中没了谢阁老,还有旁人来当辅臣,咱家照样安安稳稳执掌司礼监”

谢迁听到这话,心里极不舒服,不过对方官职毕竟压自己一头,还是耐着性子,没有当场作。

张苑折返,谢迁不得不跟着张苑一起回到人群中。

张苑朗声道:“诸位大人请稍候,咱家先去见过陛下,听候陛下吩咐,再来请诸位大人觐见,还是那句话,关于出兵之事你们不要忤逆陛下,咱家能说的就这么多,这里先请诸位大人原谅,若陛下让咱家动廷杖,到那时咱家只能遵命行事”

这话根本就是赤果果的威胁,张苑说完扬长而去,众大臣静默无声,显然没人愿意强出头。

午朝在一种古怪的氛围中开始。

众大臣已许久没进过奉天殿,入内后,宽阔的殿内朱厚照已升座。

自打登基至今,朱厚照举行朝会更像是例行公事,非常敷衍,一应繁琐的叩拜程序能免则免。

无论是鸿胪寺,还是光禄寺等负责礼仪的衙门,这次朝会举行前都没得到授命,并未安排觐见礼仪。

就好像平时在乾清宫召见大臣一样,朱厚照升座后把事情大概一说,象征性地问一下大家的意见,然后就可以结束了。

但谢迁却不想让朝议流于形式,直接跪下,恭敬磕头:“老臣代表满朝文武,参见陛下。”

没人愿意被谢迁代表,但此时谢迁说什么也没人敢反驳,大臣中即便是勋贵,也恭敬地跪下来磕头,以示对朱厚照的礼重。

朱厚照坐在御座上,整个人显得很轻松,抬手道:“诸位爱卿,平身吧。”

谢迁没有依言站起,许多大臣刚直起身现谢迁没动,只得又重新跪下去,大殿里依然跪满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