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 12 部分(2 / 2)

作品:《青莲记事

小皇帝顿时十分感兴趣,连忙说好,侍卫们平时在宫中轮值很是枯燥,现在出来玩,又有机会讨好皇帝和朝廷重臣,个个都很起劲,跑去弄水的弄水,弄柴的弄柴,洗剥猎物的洗剥猎物,忙得不亦乐乎。

猎物很快烤好,香气四溢,我都觉得有点馋,周紫竹拿出一个银簪试毒,然后弄了一只兔子腿呈给小皇帝,小皇帝吃得很香甜,直叫好吃,比平时在宫里吃饭要积极得多。

侍卫呈给我一只山j腿,又给周紫竹呈上,没吃午饭本就饿了,我也不客气地吃起来,再一看,周紫竹居然也不顾他世家公子的形象大嚼j腿,不禁轻笑,对他的印象好了不少。

一个侍卫将水囊呈给我,我正要伸手接,突然有破空之声,然后,便像电影里的慢镜头回放一样,我眼睁睁地看到有一只黝黑的铁箭头从我面前侍卫的胸前钻了出来,继而一种殷红浓稠的y体大量的涌出,那个侍卫低头看着,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气,然后就在我面前倒了下去。

我一阵晕眩。

第一次,不论是在现代还是古代,我第一次看到有人死在我面前,我的心脏不受控制的跳动,抬头一看,已经有七八个蒙面的黑衣人跳出来,将我们团团围住。

侍卫就是干这行的,反应都比较快,迅速抄起家伙应敌,与那些袭击者斗在一块。

我承认我有刹那间茫然,腿软,但是,当我看到又一个侍卫被砍倒在地时,我知道真正的危险已经来了。我迅速抱起正张弓瞄准刺客s的小皇帝,跃上一旁的“壁炉”,“壁炉”扬蹄驰过周紫竹身边时,我看到他还处于我刚才的茫然状态,呆在那里,一念不忍,我做了一个让我在下几分钟十分后悔但是多年后很是庆幸的举动:

我俯身朝他伸出手。

他本能地抓住我的手,我用力拉。

好重,我险些被他拉下马去。

周紫竹是不谙武功的文人,不过出身名门,究竟弓马熟谙,一借力跃上了马背,我一拍“壁炉”说:“壁炉,快跑!”

马儿甚有灵性,撒蹄狂奔。

后面有几个黑衣人舍了侍卫,追了上来。

悬崖

为了避箭,我压下小皇帝微微俯身伏在马上,呼呼的风声呼啸而过,刮得耳朵生疼。“壁炉”似是也知有危险,撒开劲跑,但是终究是压了三个人在身上,纵使这样的神驹,速度也渐渐慢下来,何况又是在林中,树枝藤蔓,“壁炉”有些施展不开。

我向后看去,有三四个黑衣人也骑了马追了过来,当先一个,已经离我们很近,我们的侍卫大都被摆平了,只有武功最高的那几个当中的头领也骑了一匹马追过来。

我心急如焚,不停催着“壁炉”,可离得最近的黑衣人已经不过数米,寒光一闪,我看到那人甩出一件奇门兵器,就像是一根长长绳索上缚了一把短剑。其势如闪电,直取我前面的小皇帝。我心中一惊,也不及多想,眼睛一闭,扑身向前用身体整个护住他,然后脸上一热,便似是给人泼了一股热水,一股浓烈的血腥气袭击我的鼻腔,一个软中带硬的东西狠狠撞上我的鼻梁之侧,我的泪腺因此而快速反应。我下意识的睁开眼,浑身一个激灵,才反应过来那个撞击我的面颊而快速弹飞的东西是一只断臂,我甚至可以在惊鸿一瞥间看到截面鲜血淋漓之下隐约的粉红色的r和白色的骨头……

我居然没有尖叫。

小皇帝也没有,周紫竹也没有,但是他们的手不自禁地同时用力抓住我,身体同时抖了一下。

指甲都掐到我的r里,好痛。

但是此时此刻,我需要这痛来使我保持清醒。

那断臂不是我的。是后面追上来的那位侍卫头领,看到情况危急纵身扑过来,不及做别的,只好用手臂来格那短剑的结果……

失臂的血人儿一般的侍卫从地上一滚又站了起来,发出一声痛嘶虎吼:“皇上快逃!”就又向追来的黑衣人扑过去。

马儿带着已经失神的我们把这场景飞一般的掠过去,什么也都看不到了,只能听到一些不愿意听到的声音……

小皇帝的头发上身上也都溅上了不少血,他小小的身子不住发抖,带着颤音和哭腔说:“张……爱卿,你记得他……叫什么么?朕回去要给他进爵……”

不,我不记得他叫什么了。侍卫们自报名字时,虽然我在亲切地点头微笑,其实是一个都没记住的。

我只知道他是不会活着见到自己的爵位,他的家人在捧着他的灵位表旌抚恤银两时定会痛哭失声。

“皇上,我们回去可以查一下……”我的声音干涩,不像我发出来的。

坐在后头搂着我的腰的周紫竹低声说:“卢大有,他叫。”

但是,现在说以后未免太早,今日我们三人能否逃出生天也难说得很,被那个侍卫卢大有拼死阻了一阻的黑衣刺客已经又追上来,我回头的时候视野里已经又远远出现了几个小黑点。

我的心沉了下去,驼着我们三人的“壁炉”是不可能跑得更快了,这样很快就会被追上。一瞬间我真是后悔不已,为什么要拉上周紫竹呢,少掉他我们现在就可以逃脱了,如果马背上只有我和皇上,那些人怎也追不上的。

可是现在也晚了,我总不能把周紫竹一脚踹下去。

咬咬牙,我做了一个决定,抽起右腿,双脚脱出马蹬,我从左边滚下马背,同时低声说:“周兄,皇上托付给你了。”

周紫竹和小皇帝齐声惊呼,伸手想拉我,却没有拉住。“壁炉”悲嘶了一声,风驰电掣一般向前飞跑出林子,远远还听见小皇帝叫着“张爱卿,张爱卿……”

我的背摔在地上,很疼,但是这个姿势很好,不会受伤。人在危急中总是能激发潜力,我平时那么怕疼,此时居然一下就站了起来,朝山路左边一片齐人高的草中跑去。

黑衣人中立即分出两个黑点朝我这边追过来。

我在草中拼命地跑,中学运动会之后,再也没有这样跑过。身体所有器官都尽了全力,心脏跳得好像要冲出胸腔,肺被呼吸的风撕裂,我的腿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那两个追我的黑衣人已经下了马,打着草追过来,我回头看了一眼,山路那边“壁炉”跑得极快,只剩一个小小红点,把后面追杀的人甩得越来越远。

我很欣慰,看来小皇帝他们能脱险了。

现在就看我的运气怎样了,我在草中看不清路,只能朝一个方向跑。周围的景物颠簸如蒙太奇的画面,我一边跑心中一边想的居然是“壁炉”大概看多了这样生离死别的画面,并不像我。以后“壁炉”会换一个怎样的主人?它想起我的时候和想起回鹘王的时候有什么不同?

我的毛病之一,总在不恰当的时候心里想起不恰当的东西。

黑衣人好像越来越近了。

我又加把劲,冲了几米,但是突然急刹车,心中暗暗叫苦。

我运气不好得很,还是跑到悬崖边上了。

两个蒙面刺客了过来。

我步步后退。

突然一个刺客开口,声音很刺耳,好像在刮什么东西的感觉,他对另一个刺客说:“原来只有他一个,没带着皇帝……呸,咱哥俩运气真不好,功劳全叫他们抢了……不对啊,密报不是说张青莲武功不错吗?这人可不像会武功。”

另一个刺客笑了一声:“管它呢!反正他也不是主要目标……我看没错,哪有那么多唇红齿白,长得像娘们的男人……”这刺客的身形很纤长,声音又软又腻,湿湿冷冷,总让我想起什么爬虫类,很不舒服。

声音刺耳的刺客说:“主上说张青莲最好别杀,可如何是好?”

我心中方一喜,那另一个爬虫类刺客就咯咯笑起来,说:“功劳反正也没了,咱们也别回去凑热闹了,不如就在这儿玩玩他……老子倒很想试试皇帝老子玩过的p股什么滋味……”

我心都凉了,忍不住后退,那个爬虫类伸手抓我,我拼命躲避,结果脚下一滑,身子往崖下倒了下去。

幸亏危急之中,我的手紧紧巴住了崖边的土石。结果我就十分艰难的吊在那里。

爬虫类刺客大笑起来。

另外一个说:“你怎么老爱玩男人……快拉他上来,要不你就只有一堆死r玩了。”

爬虫一边笑一边说:“你一会儿玩过就知道……不过别上瘾,以后这种上等货色还真不好找……”

他伸出手来,已经摸到我手上,手指又冷又湿,粘粘腻腻,我恶心得差点松手。可是松手就是万丈悬崖,虽然根据“悬崖定律”,我摔下去一定不会死,还一定会遇到奇遇,练成绝世武功,得到绝世神兵,至不济也会遭遇绝世美女……我的本能还是使我仅仅巴住手下的泥土和石块。

爬虫y笑着摸摸我,却不急着拉我,反而笑嘻嘻说:“张大人,快求求我拉你上来。”

呸,这算是什么三流情节?我凭什么遇到这种事?

倒不是要宁死不屈,这种不入流的情节已经严重伤害了我的审美,我倔强的不做声。

爬虫开口准备说什么,突然,一道光芒如同天际的闪电斜切而下,灼伤了我的眼睛,闪电掠过那个声音刺耳的刺客的半个脑袋,又刮过爬虫的胸腹之间,然后我便看见他的半截身体凌空而起,激起漫天血雾,其间甚至夹杂着散碎的内脏和另一人r白色的脑浆。

这是我在半个时辰内遭遇第三次极度血腥,我再也忍不住闭上眼睛歇斯底里发泄的尖叫,认命地等着鲜血内脏脑浆洒在我身上。

不过,等了好一会儿,那些脏东西并没有落到我身上,倒是有重物从我身边落下的破空之声,还有掉到下面的回声。

我睁开了眼。

看到一张干干净净,俊俏美丽,没有一丝血迹的脸。

“锦梓?”我不敢致信地小声试探。如果不是手不得空,一定会揉揉眼睛。

锦梓的脸还在那里,并没有消失,我欣喜若狂的叫起来:“锦梓!”

锦梓铁青着脸,冷冷看着我,没有表情,也没有伸手拉我上来。

难道他这么小气?还在因为早上的事生气?

我渐渐狐疑起来,慢慢闭上了嘴。

“先告诉我,你是什么人……或者是鬼?死了多久?原先是男是女?”锦梓的声音几乎说得上轻柔,仍是那样清清冷冷,好听之极。

我却渐渐的心冷了。

先告诉我……是……人……是鬼?……是男是女?

否则就不救我吗?

锦梓威胁我……呢。

为什么早不问?为什么不好好问?那样我就不会说吗?

为什么……用得着来威胁我吗?

我一霎那心痛得快要受不住了。

锦梓还在说:“你说下在我弟弟身上的蛊……是骗我的吧?”

我心一颤,手中的力道再也支撑不住,身子朝下坠去。

锦梓的瞳孔瞬间放大,伸手来抓我,却仅仅抓住了我的衣角,一声裂帛,我还是坠了下去。

“你……”锦梓脸上的惊恐惊惶惊痛,慢慢远离,却清晰无比。

最后的画面,我朝他笑了笑。

摊牌

作者有话要说:同意转载。我一直知道自己有点晕血,不过倒不知道自己恐高。我以前坐过山车可是从来不尖叫只大笑的。

耳边风声呼呼作响,我没有来得及体味生命最后的过程,没有来得及回放任何重要的场景,就晕了过去。

究其深层原因,恐怕是怕死。

经过一次死亡之后,我真的很怕死。

既然我晕了过去,自然也就对不起观众地错过了所有的好戏,等到我再醒过来时,已经和前两回醒过来时躺在了同样的地方,连身边的人都一样。

“悬崖定律”与我无缘。

我果然碰不到绝世武功,神兵,帅哥或美女。

“我残废了吗?”我问。

“没有。”锦梓的脸色很有点憔悴的意思,左颊有一道明显的刮伤。

“毁容了吗?”

“没有。”

我动了动身子,发现哪里都可以活动自如,除了手指有点疼,身上并没有受伤。

“你怎么救的我?”

“跳下去,抓住。”锦梓闷闷说。

“然后呢?”

“抓住石头,爬上来。”

“噢。”

高手就是高手,果然有任性的本钱。

我心中忍不住的冷笑。

我不再说话。他也不说。

我不说是因为不想说。

他不说是因为不知道说什么。

我索性闭上眼,让沉默无止境延伸。

……

“皇上脱险了,亲自来看过你。”他终于忍不住开口。

“哦。”

“朝中大臣除了李闵国和古韵直都来过了。”

“嗯。”

“周紫竹来了两次,‘壁炉’也送回来了。”

“哦。”

“高玉枢现在还在厅里等你醒过来。”

“嗯。”

他终于放弃,又是一片沉默。

我看看外面,已经是夜里。月光很黯淡,织在窗纱上,流溢的光彩如同某种年深日久已渐渐失掉光华的玉器。

我侧过身子,把背对着他,闭目假寐。

锦梓突然又开口了:“那天我毁掉的书,除了张青莲的玉蛛功,另外还有一本。”

“那不是什么好书。”

我睁开了眼睛。

他静静叙述:“……是天竺传过来的y秽武功。原本也没什么大用。讲怎样把一个高手的武功收为己有……通过房中术……也不知道张青莲从哪里得来,他抓到我之后,知道我会梵语,就叫我翻译。我自然不肯教会他来对付自己……但他有锦枫在手,可以要挟我做所有的事情……我便只好给他翻译,十句里面夹一两处假的。我编出来的口诀,以张青莲的武学造诣,自然发现不了……初练尚有功效,他便日渐沉迷,等到了我计算差不多的日子,就会筋脉淤塞爆体而死。……那一夜,他自觉武功大进,很是得意,说明日要把锦枫也拿来玩弄,——他素来见我难受便会高兴……我心中焦虑,就在他……的时候冒险动了一些手脚,侥幸生效。他果然突然走火入魔,通体发青,就没了呼吸……”

我突然觉得背上发冷,转过来瞠视他:“然后你就安安心心同一具尸体睡在一张床上?”

锦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

“不是!”锦梓有些恼怒,“我只是闭上眼睛想下一步怎么办,你就醒过来了。”

“……我起初以为他没死,只是一时闭过气。还担心他会不会识破我……后来什么都不对,你对我说失掉记忆时,我半信半疑……还以为你有什么诡计……后来越来越觉得不对,一个人再怎么不记得,也不会连衣服都不会穿,人品都变了,才华突然大涨,性格好恶完全不同……借尸还魂的说法,古已有之,民间传说也很多,我虽素来不信怪力乱神,不过也没有别的解释了……”

“你什么时候确信我不是张青莲的?”我冷冷问。

“……记不得了,不过你回神后大约三四天之后我就知道了。”

我又是心寒又是愤怒,怒火从胸口烧到头顶。

原来他一早就什么都清清楚楚!在旁边冷眼看我如此辛苦遮遮掩掩!我竟是被当作傻子了。

自尊受创的痛楚尖锐到我无法忍受。

我坐起身子,冷笑出声:“好啊,耍着我玩很有趣吧?你心里是不是很高兴?”越说越不能控制怒意,素性把很久以来就使我芒刺在背的东西一古脑儿抛出来。我一下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洁白如玉的胸膛和肩膀,指着说:“这身体很漂亮啊,比我原来的美丽多了……其实你觊觎很久了吧?可惜是你不共戴天的大仇人……爱恨交织啊!心里很痛苦吧?现在好了,这身体里面换了人,管我原来是阿猫阿狗呢!反正不是张青莲……现在你什么问题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