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 3 部分(1 / 2)

作品:《剪刀上的蘑菇

,都要交毕制的审核,到时候都会选一个负责毕制的主修老师,只不过这些离习齐都还很远就是了,

最有名的就是那两个啦!有那个连matin剧团都想挖角的knob学长,啊,这次他好像也要演出的样子,而且女王好像嘱意他演男主角,对了,还有那个在茱莉亚待过的tin学长,就是罐子学长啦!他和knob学长的感情好像很好的样子。

介希用有点八卦的语气说着,习齐知道在戏剧学院里感情很好代表什么意思。

罐子学长没演吗?习齐有些讶异。

没有。听说他为了毕制的事情,和女王有点闹翻了,还有好像一些私人的事情,我听我姊说,女王好像很不爽罐子学长和knob学长的事情。

……三角关系吗?

应该不是啦!总之就是和私生活有关的事情,我姊说,罐子学长当初就是因为私生活问题被茱莉亚退学,才会回国来请这里的老师收留,听说是和教授搞在一起还是怎样的,否则本来在美国已经连出路都安排好了。

……兰姊不是音院的吗?她对我们系上的八卦还真清楚。

嗯,因为是兰姊嘛。介希摊了摊手。

介希一家三姊弟全是艺大的学生,大姊介兰今年已经大四了,是指挥科的第一把交椅,人长得既正又能干,习齐走在学校里还常看见介兰的公演海报。不过私底下其实既八卦又爱吃美食,按介希的说法,介兰一天到晚为了胖零点一公斤在家里大哭大叫。

二哥介鱼念艺术系三年级,习齐也见过他几次。印象中是个有点胆小又温吞的人。

啊……说人人到。介希忽然转过身来。习齐吓了一跳,吸了一口面回过头,发现有个高大壮硕的男人正拿着餐盘,对着盛饭的欧巴桑要求着放多一点饭。

是罐子学长……

习齐有些怔愣地看着这个男人。罐子学长的本名是辛维,不过大部份人都不叫他本名,他在学校里是名人中的名人,从学院内部到校外都有人知道他。每次在走廊或福利社偶然看见他,习齐都觉得自己移不开目光。

罐子学长无疑是个非常好看的男人,其实戏剧的世界和音乐的世界一样,虽然技术和能力也一样很重要,但皮相还是会成为最后一蹴的关键。习齐觉得肖桓和肖瑜就已经算是俊美了,但是罐子是那种一出现在你面前,视线就会不由自主地随着他动的类型。

习齐第一次见到罐子学长,是在暑假的迎新上。那个时候罐子负责最后一个节目,是系上当作期末作业的戏。

记得罐子那时候珊珊来迟,来的时候身上还穿着跑啪的亮片皮衣,一脸三天没睡饱的样子。习齐还想这是哪来的流氓,怀疑他能不能胜任这节目。

但是罐子一站到舞台上,气氛就全都变了。他忽然像被某种事物附身,浑身的肌r、五官的律动,都变得生动而可能性无穷。

那是一出独角的哑剧,演员只有罐子学长和一面镜子。

习齐一辈子都忘不了当时的冲击。罐子学长对着镜子,先是把镜前的梳子拿起来,梳头发、修眉毛、剃胡须,用充满自恋的眼神看着镜中的自己,看着看着又开始顾影自怜起来,彷佛想起自己的青春年华,却沦落到揽镜自照。

他悲不自胜地哭泣,抱着头在镜前扭动,用拳头紧捏着映照他的镜框。后来发现自己的脸竟然有了皱纹,他开始愤怒、毫无节制地暴怒,用头撞着镜子,像野兽一般地哭喊着、翻滚着。

习齐记得自己当时连呼吸都不敢呼吸,全神贯注地看着舞台上这头骄傲又孤寂的野兽。戏的最后,野兽哭累了,也发泄够了,像是用尽了一生的力气般慢慢滑倒在地上,只留下昏暗的灯光,和镜子里死亡般的镜影。

从头到尾没有一句台词、没有一句对白,习齐却觉得自己从生经历到了死,又从死的氛围中抽离。

拍手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满脸泪光,和其它人一起欢呼着罐子学长。

听说女王本来的确有要knob学长和罐子学长合作他这出实验剧,照罐子学长的身材,演tim这个角色超合适的啊!你看连名字都取叫tim了。

习齐把目光从罐子身上移离,回头才发现介希竟然不知何时从他书包里拿了剧本,一边吃薯条一边翻着。他大惊失色,连忙一把抢了回来:

阿希!

哎哟,干嘛害羞啦~我都已经知道大概了,听学长姊说的,这出戏很色,而且还搞同性恋,对吧?介希暧昧地笑着,他看着习齐的脸又说:不过反正女王大概叫你去演某颗蘑菇而已吧!今天au角不是吗?

我……习齐的脸又红了起来,他又看了眼已经背对着他们,一个人吃着午餐的罐子学长。就是因为罐子被踢掉,这出戏才会多出一个缺吧,习齐想着。

他曾经看过knob学长几次,印象中他是个苍白、纤细,有点娇小的男人,但身体比例非常匀称。依习齐看过一遍剧本的印象,罐子学长和knob学长出演tim和ivy的话,那真是完美到不能再完美的组合。这剧本简直就是为了这两个学长而写的。

罐子学长的身材也很好,而且同样是结实的肌r,罐子不像肖桓那样会给人压迫感,他精神、敏捷,浑身是劲又充满活力。但该柔的时候却又像水一样,从四肢到身体每一个部位都能随心所欲的支配。习齐觉得他就像是豹子,随时能够放足狂奔。

把罐子踢掉、抓个一年级的进来填,等于就是告诉学长,你连一个一年级的都不如嘛!啧啧,女王还真狠。

介希又啧着嘴说,看到习齐的汤没喝,伸手就咕噜咕噜替他解决起来。习齐趁机抢回剧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要演。

他像是要说给自己听般说着。介希吞下口中的热汤,差点没呛着:

咦?真的,你决定要演了?

嗯,我要演。管他演蘑菇也好冰箱也好,我要参与这出戏。他又了一眼罐子的背影,又苦笑了一下:

……反正,就算我说不行,女王大概也不会放过我吧。

习齐捏紧了手上的剧本。他现在好像总算有点明白,女王说的是剧本选择了你,不是你选剧本的意思了。

他看完这整出剧本之后,虽然觉得很不好意思,但是却清楚地听见自己心底深处,有某个声音在雀跃、在吶喊。就像他从小看戏、演话剧时一样,女王说的没有错,虽然这样说让习齐有些害羞,但他身为演员的灵魂,确实在呼唤、在牵引着他。

剪刀上的蘑菇现在,已经是属于他的戏了。

他和介希走出福利社的拱门时,罐子学长似乎抬起头来,直直地往他的方向看过来。那一瞬间习齐呼吸停了一下,以为罐子会和他说什么话。

但是罐子学长只是看了一眼,就像是没睡饱的人眼神失焦那样,茫然地又低下了头去。

***

习齐走进第二韵律教室的时候,不禁吓了一跳。

去audition的会场前,习齐给习斋打了一通电话,确认他的安全。因为肖瑜他们都要上班,习齐也没法马上回去,本来很担心习斋一个人要怎么办,但习斋却说有个认识的老师住在老家附近,想顺便去拜访,顺便聊聊学习上的事情。

习齐还亲自送了他去,那似乎是个退休的老牧师,五六十岁年纪,看起来慈眉善目,看到习斋有点意外,随即又摸头又乐呵呵地请了他进门。既然是曾经做过盲人学校辅导员的人,习齐也就放心地把习斋寄在那儿了。

韵律教室里除了他以外其它人几乎都已经到了。虽然还不见女王的身影,教室里坐了几个习齐看过的学长姊,每个都穿着黑色紧身衣或t恤,或是一些方便动作的衣服,正在大镜子前坐柔软c。放眼望去都是三到四年级的学生,低年级的只有他一个而已。

他环顾了一下,倒是没有看到knob学长的影子,当然也没有看到罐子。

喔,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一年级吧?

有个细细的声音叫住了习齐,他回头一看,一个学姊正从地上爬起来,朝他走了过来。他认得那是三年级的杏学姊:

我听女王说过了,除了你之外,这剧组我是第二小的,请多指教。

请、请多指教。习齐伸出了手,和杏学姊握了一下。没想到杏却紧握着不放,像是检测什么似地捏了他的手好久。习齐虽然在家被肖桓他们施暴惯了,但是和女生接触的机会却少之又少,一下子有点脸红,赶紧抽了手后退两步,

学……学姊!

哎呀,好纯情。堇,有多久没看过我们系上有这么纯情的男生啦?

杏学姊笑着对后面的人说,顿时韵律教室里都是笑声,习齐满脸通红,忍不住低下头来。坐在西边地上,和杏学姊长得十分神似,正做着伸展c的学姊开口了:

你好小只,你真的是一年级吗?该不会是高中生混进来吧?说完又是一阵大笑声。说实在的,即使进来已经半年,习齐还是不太习惯他们学院这种直接、奔放到有时甚至有点残忍的作风。杏学姊伸手扳过他的脸,在他颊上揉捏着:

你骨头很硬喔,这样子演不来这出戏吧?啊,对了,我忘记你是一年级,连舞台的肢训都还没上过嘛。

说罢又笑了起来。习齐默默地没有说话,他早已习惯肖桓他们在家里对他的言语暴力,和那些比较起来,其实不用学姊说,他也知道她们说的是事实。他没有自大到认为以自己一年级的资历,可以和这些女王遴选出来的学长姊抗衡。

他站在这里,只是因为他的剧本在呼唤他。仅此而已。

9

你别在意,女王教出来的学生都是这样子,一群小女王。

有个一直靠着墙站着,戴着银边眼镜、长得一脸温驯的学长朝他走了过来,语气温和地拍住他的肩:

我叫纪宜,你叫我crab就行了,他顿了一下,又说:我是介鱼的室友,常听他提起他弟还有你。学长话没讲完,教室里已经闹了开来:

哟哟哟,纪小蟹又来了!、小蟹最怜香惜玉,舍不得小学弟了!,学弟你要小心,晚上不可以跟他回宿舍,小心第二天醒来光溜溜地躺在他床上喔!剧组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调笑着。但是学长本人倒是很平静,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就转身回原位了。

习齐还来不及说话,韵律教室的门口忽然传来吼叫声。习齐吓了一跳,他认出那是女王的声音:

你说什么?找不到人?!

习齐缩了一下,女王凶起人来,是可以从表演厅这一头让那一头的人都噤若寒蝉的那种。他好像在和什么人讲电话,从门的细缝中,可以看到他依然顶着七色的怪头,穿着亮橘色的紧身衣,在走廊上焦躁地走来走去:

我千叮咛万交代千叮咛万交代,说今天无论如何叫他一定要来,我还得让他见一个人,结果现在跟我说找不到人!他以为他是谁?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吗?我不管,给我找到于越,叫他十分钟以内给我滚过来!否则你助理也别干了!

啧啧,女王发飙啰。

习齐回头一看,才发现学长姊已经在他背后挤成一团,大家用可以说是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震怒的女王,

是knob大哥吧!果然又搞这种乌龙。

阿耀,你打电话给罐子了吗?要找knob先要找他不是?纪学长问。

打了,没接。一个头发染成紫色,看起来很像飚车族的学长摊了摊手:那两个人大概在哪里床上打得火热吧!

这时候女王的声音又传了出来,他近乎歇斯底里地吼着:就说了不要让他再和辛维那个混帐搞在一起,他会毁了小越,如果他再这么不自爱,喜欢毁掉自己才华的话,我就连他也踢掉!你要找到他,就这样跟他说!

习齐觉得手机快被他震坏了,女王恶狠狠地挂掉电话,从胸口掏了一包luckystrike,对着外面吞云吐雾了一阵子,才捻熄烟蒂大步走向韵律教室。

学长姊们嘻嘻哈哈地作鸟兽散,女王打开了门,习齐注意到他脸上今天化了浓妆,眼角有黑眼圈,看起来像一瞬间老了几十岁:

通通集合,先暖身。他拍着手说。杏学姊发问了:

老大,于学长不来了吗?

女王瞪了杏学姊一眼,她才嘟着嘴缩了一下。但是其它学长姊都看着他,管好你们自己!有心情去看别人笑话,待会就不要给我出差错!阿耀,今天排助不会来,你帮忙当场记!他命令着,紫头发的学长搔了搔头:

知道了,老大。

习齐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落地镜前,女王回过头来看见他,露出懒洋洋的眼神:啊,你真的来啦。好像命令他来演这出戏的不是自己似的。

老师,我……

不要说废话!小纪,你来教他暖身和发声,不要让他在舞台上折断自己的腰!真是的,我最讨厌小鬼就是因为这样。女王毫不客气地碎碎念着,纪学长朝他走了过来,女王就跑到一边去吼其它学长姊了。

习齐有些不太习惯,对他们这些大一的新鲜人来说,每次上女王的课,每个小鬼都是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但是这些学长姊,除了这个看起来很认真的纪学长以外,每个看起来都像是熬夜外加虚耗过度的样子,就算没女王用脚踹,他们也一副提不起劲的样子。这样的剧组,真的有办法演出那种高难度的戏吗?

学弟,我们先来发声吧!学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习齐才惊醒过来,有学过吗?就是上台前的全套暖身。语调十分温柔。习齐愣了一下,忙点了点头:

排、排演课的时候有教过一点。

习齐还没说完,纪宜的右手忽然贴到他肚子上,一手则扶住他的后背。习齐吓了一大跳,腹部起了寒栗,连想都没想就扭动身体,挣扎着退了两步。

你很敏感呢,学弟。

纪宜笑着说道,习齐才醒觉自己的反s动作,想起学长只是要教自己发声而已,不禁红了脸颊。学长看着他,半晌慢慢地说:

如果你是担心刚才他们说的那些话,放心好了,我不会像他们说的那样,随便把人带回……嗯,或许以前真的是这样,但是现在已经不会了。他有些语重心长地说。

习齐愣了一下,才想起学长所指为何。其实他会躲避只是因为本能,在家里的时候,他随时都处于被肖桓他们袭击的恐惧中,吃饭的时候也好、洗澡的时候也好,习齐最害怕的莫过于晚上睡觉时。在好梦正酣的时候,忽然从被窝里被喝醉的肖桓拖出来,狠狠地侵犯这种事情也有。每次习齐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浮现这些令人胆颤的影像。

今天我只看你们的reading,女王又说话了:

你们把我挑的台词念给我听就好了!舞的部份下次去正式的排练室时再来,我来之前全都给我暖身好,听见没有?

习齐听见杏学姊抱怨了一声:是为了那个一年级的吧?这时他总算逮到了机会:老师,请问……他一开口,女王就转过头来瞪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习齐觉得女王真的很讨厌他的样子,

老师,我到底要演什么角色?我是说……我应该准备哪个角色的词?

纪宜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好像想说什么似的。女王像是看笨蛋一样盯着他的脸:

你是白痴吗?就算是一年级,也应该有脑袋吧?我找个一年级的来演蘑菇干什么?还是找个一年级的演路灯?就算是路灯,随便一个四年级的也比你们站得直!

习齐呆住了,喃喃说:那……是说……

我叫你回去准备台词,你该不会当耳边风吧?待会ivy的台词我随便抽一段,背不出来你皮就给我绷紧一点!

咦……咦咦?习齐张大了嘴巴。这时候另一个学姊堇c嘴了,啊——真好呢!她支着下颚,漫不经心地说:

人家排了四年都排不到主角的位置,老是在最后关头被刷下来,有人就是运气好,像我这种的,就只好演一辈子蘑菇啦。

习齐发现自己有些结巴:老、老师,可是我……

闭嘴!你也不用得意,不是我要选你进剧组,我说过了,是这个剧本选了你。女王用听起来很疲累的语气说,看来刚才那通电话给他添了不少心烦:

要不是这样,我根本懒得理你这种连川烫都没烫过的青菜。

习齐还想说什么话,忽然听到门口碰地一声,有什么人撞开了韵律教室的门。

包括女王在内,所有人都回头往门口看。门口站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身上背着排练用的黑色背袋,头发散乱、黑眼圈堆了三层,一副刚从垃圾堆里爬上来的样子。

习齐屏住了呼吸,倒是杏学姊先叫了出来:罐子学长!

门口的男人仍然没有反应,他眼神恍惚地环顾室内一圈,好像喃喃自语了什么:这是排练的地方吗……女王从镜子旁大步走过来,抱着双臂,一副要赶他出去的样子。

但是罐子却转过了头,目光定在女王身上,然后说出了惊人的话:

knob死了,他叫我来替他接这出戏。

***

虽然罐子学长说这句话的时候异常平静,但是习齐后来才知道事情大条了。

女王一开始还以为他在开玩笑,剧组的人也是。但是直到看到罐子像中邪一样,反反复覆只是说着这句话,仔细看他的衣物,上面还有呕吐的痕迹,大家才紧张起来。

罐子在女王问下,好像终于恢复了一点神志,带着大家回到他在外面租的公寓。习齐后来才听说,罐子学长和knob学长好像住在一起的样子,既是室友又是同学,从一年级的期末公演,就曾经一起出演过同一部戏的两位主角。

一走进去就看到散落在地上的保险套,还是用过的。剧组的人都默契地别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