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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后宫甄嬛传1-7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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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尚有半弦冷月未褪,我便起身盛装。这是大周开国以来第一次妃子亲自选秀大典,不能不隆重待之。我如此,想必德妃与贵妃亦如此。

想起昨日午后还与德妃笑谈,前朝老臣正一品司空苏遂信听闻淑妃出席选秀大典,立刻上奏玄凌指我“狐媚君上,败坏宫规。皇后健在,竟敢僭越犯上。”直到玄凌笑吟吟劝他,“皇后的确健在,身子却不好。况且淑妃若狐媚,同去的德妃与贵妃不也成了狐媚。淑妃协理六宫,却不专断跋扈,凡事皆求教于贵妃与德妃,极为贤淑,乃是后宫的表率。”我笑言,“没有德妃姐姐与贵妃姐姐,我便是狐媚惑主;有了两位姐姐,我便是贤淑的表率,可见两位姐姐才是贤淑的大旗,我到哪里都得躲在你旗下才好活着。“

德妃笑的打跌,“没有你,我与贵妃姐姐不过是架空了的德妃与贵妃,自己寻地方凉快去罢了。不必说贵妃姐姐,且说失了生母的温仪,如今有谁敢小瞧她?”

我合上双眸不语,满朝文武,谁不会看玄凌的脸色。而司空苏遂信,他是老臣呵。当年力保朱氏登上后位,如今,如何能看我一点点将皇后宝座蚀空。

槿汐的手势均匀轻柔,紫葵粉将一张脸妆点得精致而细腻,浑然不见昨夜为玄凌看阅奏折至夜半的疲惫。我轻轻一笑,老臣贵在“老”,两朝元老,辅佐帝王。然而,也失之于“老”,我何必与他斗,他的敌人是时间。

睁眸时槿汐已为我梳妆完毕。我慵懒的微笑;因为主持选秀大典,所以穿了茜草翟衣,比正宫皇后的朱紫略暗一色。衣着太过华美,总有喧宾夺主之嫌。毕竟,皇后尚在其位。衣着太过简约,又是不敬礼仪。这样盛典,岂可随意疏忽。我无意在此等场合挑衅皇后的权威,陡起风波,因此还是中规中矩地佩戴淑妃礼制的赤金缀玉十六翅宝冠,梳望仙髻,别无他饰。

天方亮,皇后宫中的绘春已来相请,“淑妃娘娘万福金安。秀女已在云意殿候选,皇后娘娘命奴婢来请淑妃娘娘,莫误了时辰。”

辇轿早已备好。皇后早已端坐其上,我轻笑,人前,她永远是气度不失的正宫皇后。贵妃之位居左侧,我与德妃在右侧。玄凌尚未到来。三妃之中,我是最末一个到的。

景宏深远的大殿中,站满了秀女如花堆玉,却安静得连衣声窸窣也不闻。亦无人教识,已有秀女带头跪下请安,山呼之声盖过环佩玎珰,我和颜悦色吩咐了“起来”。我向皇后行礼后。再与贵妃、德妃互相问安。

待到坐定,德妃悄悄在我耳边笑,“方才皇后先到,秀女们请安可没有这样整齐恭敬。”

我瞥一眼容色端正的看不出悲喜的皇后,低低道:“宫中吹什么大风,宫外下什么雨,向来如此。”

德妃看向皇后的温和目光里透出无限苍冷,“宫中淑妃得势,皇后无宠,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有谁不知呢?”

待到玄凌来,一众秀女目光皆被点燃,似暗夜里亮起的明星灼灼。一番行礼过后,选秀开始。

其实无甚新意与意外,此番选秀重在为予漓。而我与玄凌是心知肚明,这一番功夫皆以落定在许怡人身上。

我端居高座,只是有些茫然有些迷醉的俯视那些娉娉婷婷的女子。坐在这样高远的殿堂深处,妙龄众生之上,听着内监特有韵的尖尖嗓音报着每个女子的家世、姓名、年龄;听着德妃偶尔治安我耳边私语评论几句秀女的样貌。看着成排如花似玉的容颜遵照宫规虔诚而恭敬地跪下行礼,仰头面圣;看着她们流转的目光柔婉地流过玄凌的脸,流过炫耀的宝座,流过她们对未来荣华的期许与忧虑。

她们,多么像极了从前的我,从前的眉庄,从前的安陵容。

时光一宕,只叫人觉得无情。云意殿还是云意殿,只流转了花样容颜。如今,只剩下我独自置身宝座之上,看着从前的时光仿佛又回到眼前,一场镜花水月的繁华。

“太学礼官朱衡铭之女朱茜葳,年十四!”内监念这个名字,音调拖得格外长。

玄凌转首问皇后,“朱衡铭——仿佛是皇后的堂兄?”

皇后端容半日,此刻方有了破冰笑意,“是。茜葳是堂兄的幼女,倒是很聪慧懂事的姑娘。”

“聪慧懂事便好。”玄凌唤她,“你上前几步。”

茜葳依言上前,皇后扬一扬脸,德妃会意,举起盏中茶水往地上一泼。茜葳却是从从容容踏水而过,并未有半分迟疑犹豫,也无避让之色。

玄凌不觉含笑,“确是朱氏的好家教。”

皇后微微含笑,如春风吹动波心,“茜葳今年14,予漓16,年龄上也正好相配。倒非臣妾偏心,只是很喜欢茜葳的稳重,恰如淑妃当年。”她笑着看我,“妹妹当年也是如此,可还记得?”

玄凌忆几及往事,不觉嘴角含了温柔笑意,打量茜葳道:“今日的打扮也很妥帖,清减而不失贵重。”

茜葳着一身湖水蓝色纱地彩描花鸟纹大袖衫子,一条暗绿色牡丹纹齐胸襦裙,的确衬得她颇有几分楚楚。

站在茜葳身后两列的正是忧心如焚的许怡人,她咬着嘴唇,鼻尖沁出晶亮的汗珠,奈何她前面的秀女个子太高,实实遮住了她的容颜。

这几日玄凌朝政繁忙,或许忘了许怡人之事也有可能。我心口不觉吊起,玄凌似乎还是喜欢朱茜葳的,若等他开口定下了茜葳,之前种种功夫,可都是白费了。

我莞尔一笑,“皇后抬举了臣妾当年哪有朱家这般年少稳重,不过是误打误撞罢了。”我眼波温柔,只定在玄凌身上,“皇上最心疼皇长子,朱小姐出身后族,身份尊贵,匹配给皇长子倒也堪宜。朱小姐与皇长子本是姑表之亲,不知素日宫中来往可曾见过,彼此可还心仪?’

皇后正待要说话,德妃恍若未觉,笑吟吟的说道:“朱小姐很会选衣裳颜色,湖蓝色原是皇上喜欢的眼色,臣妾倒是记得,皇长子素日倒是很喜欢樱色。说起来,若皇长子看到了朱小姐,也是觉得她更合皇上的眼缘呢”。

玄凌摇头轻笑,“德妃和淑妃在一起久了,惯会淑妃那些油嘴滑舌。”

贵妃正襟危坐,举起障面的水墨团扇遥遥一指,“话说起来,与朱小姐同列的不是有一名着樱色的女子麽?”

玄凌随手一招,出来的正是许怡人,一色樱子红对襟绡沙新衣,底下月白色水纹凌波裙裾,横挽一只梅花银珠长簪,清爽中不失娇艳动人。

司礼内监唱到:“随国公养女,许怡人,年十六。”

玄凌闻得许怡人三字,眉心一动,便往下瞧去,不觉颔首道:“姿容不错,年岁也与予漓相仿。”他问利于阶下的怡人:“可读过书么?”。

怡人不假思索,“女则之外,也略读过诗书。”

玄凌略想了想,:“朕考一考许氏和朱氏,你们各自想好再回答朕。”“是”。

玄凌道:“诗经开篇,关雎,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作何解?”

茜葳略一沉吟,从容不迫道:“诗三百,思无邪,关雎是讲后妃之德,乐得淑女以配君子,忧在进贤,不y其色,身为贤德后妃,应为君王求取淑女,繁衍子嗣。”

这是毛夫子所解诗经,照本宣科,必不会有差池。皇后含笑颔首,端过茶盏饮了一口,颇见轻松之色。

怡人颇为踌躇,只是沉默不语。经不住内监再三催促,片刻,她似下了极大的狠心,镇定神气,仰面含笑道“诗三百,贵在民风纯朴,举止自然。淑女与君子皆出自民间,淑女窈窕,君子见而思之,可见百姓不顽化,君子求之不得,亦不失礼,之辗转苦思,可见民风淳厚,并非强取豪夺之人,乃是教化之功。所以臣女以为,《关雎》只写民风,不讲后妃之德。民间皆是淑女君子,品格高贵之人不拘于后妃之间,天下又怎会大治呢?”。

玄凌沉吟片刻,含笑抚掌道“以小礼而见大德,很好。”

皇后眉心微蹙,轻轻向玄凌道“听闻随国只有两子,这许氏是养女,门楣不高。”

玄凌看她一眼,依旧笑着,“皇后心中已经先入为主了吗?朕求淑女为媳,未必要出身豪门。”

皇后忙垂首,“那倒不是。。”皇后想一想,“皇上不让臣妾多置喙此事,不如……让皇长子自己选择吧,毕竟是他自己的婚事。”

德妃笑着看我一眼,转首向皇后道:“其实皇上与皇后拿主意就可以了,何必要问皇长子呢。皇长子究竟还是要听两位的。”

皇后略一迟疑,瞧见玄凌看向怡人的赞许神色,眸光倏然一沉,道“让皇长子自己做主吧。”

片刻,皇长子已到,皇后温言唤他上前,为他正一正束发金冠,“这许氏与朱氏都是父皇与母后相中的,你自己选定了谁,把玉如意交给她就是。”她郑重叮嘱,“娶妻娶德,该是你自己拿主意的时候了。”

予漓握了如意在手,迟疑不定,“还请父皇母后为儿臣做主。”

玄凌蹙一蹙眉头,“现下不必求谁问谁,你自己拿定主意就是。”

予漓见皇后面无表情,玄凌亦不多言,求助似的看向我,温厚的面庞满是忧郁与优柔。我温和道:“殿下去吧。娶妻可是一辈子的事呢,最紧要感情亲厚,才能夫妻和睦。皇室祥和。”

予漓略一踌躇,再不多想,径自往许怡人身前走去。皇后面色顿时一变,呼道:“漓儿——”

予漓猝然回头,优柔之色如浮云再度蔽上眉心。他犹豫不决,唤道:“母后有何嘱咐?”

皇后和颜悦色一笑,“母后能有什么嘱咐,不过是提醒你玉如意重,小心拿稳了才是。”

予漓的沉默似死水般在殿中蔓延,他眼神间无奈之色渐重,轻声道:“是。”

我心中微微发急,只冷眼看着下面,目视同样焦灼而无奈的许怡人。

她抬起的眼帘正撞上我冰凉目光。她是何等聪明样人,怎会不知自己已在被皇长子选择之列,一旦落选,连玄凌都不回纳她。如此兴冲冲入宫,惨败而回,只怕连随国公府都不能再立足。

不过是一瞬间的软弱,许怡人轻撩长鬓,盈然笑意若一朵娇艳玫瑰绽放在她晕红双颊。她柔声道:“皇后说的是,殿下小心。”

予漓蓦然深吸一口气,手势一缓,玉如意生生从茜葳面前划过,顺至怡人面前。

皇后神色一黯,正要出言,可再来不及,怡人的双手已牢牢握住如意,平举下跪,乖巧答道:“臣女多谢殿下厚爱,多谢皇上皇后厚爱。”

皇后吁出一口气,似是长长一句轻叹,尾音融入云意殿静谧的空气中。朱茜葳难掩失望之色,慢慢退回列中。予漓似乎有些不安,看着皇后道:“母后不同意吗?”

皇后默默摇头,旋即回复神色,“没有。你有自己的主意,母后很欢喜。”她停一停,意味深长道:“皇长子果然长大了。”

予漓颔首,伸手握住如意柄,牵过怡人一并行礼。玄凌微笑颔首,“极好。朕也属意许氏。下月26,朕就给你们完婚。”

7。風送宮嬪笑語和

尘埃落定。再选秀只是过场而已,我也无甚兴致,只是静默不言陪坐着,玩味着皇后平静神色后难掩的失落。

玄凌亦有些疲态,偶尔有看中的秀女,皇后轻轻说一句,“这些人是上次臣妾召进宫给皇长子先看过的,皇上不宜留用了。”

如此几次,一些格外出挑的秀女都被摒弃不用。玄凌愈加兴味索然,只碍着皇后的脸面不能发作。皇后恍若不觉,神色和静如秋阳下一池静水盈盈,“为皇上挑选名门淑女侍奉左右乃是臣妾的职责。”她温柔一笑,“秀女众多,怕皇上劳累,臣妾已选出几名绝佳女子,请皇上过目。”

皇后合掌三下,但见三位妙龄少女缓缓自殿外踏入,为首一名身段纤细婀娜,姿容清丽难言,一步一袅,皆曼妙若飞鸿转羽,待得近了,能看见一双清幽妙目藏着人生幽幽沉沉的心事,寂寞如幽夜。

内监唱道:“弘文馆从七品校书郎卫步延之女卫筠,年十七。”

卫步延?这名字仿佛哪里听过。然而玄凌微怔的目光已容不得我细想,他在那仰起的秀雅柔美的脸庞上停留须臾,侧首问贵妃道:“贵妃,你觉得她像谁?”

贵妃素来聪颖,只微微笑,“像她自己。”

德妃细细看着我,以团扇障面,掩口叹道:“冤孽!冤孽!当年傅如吟入宫便是这个样子,你已在这里了,她还要找和你相似的人来做什么!”

其实细细看去,卫筠和我顶多三四分相似,以端妃此时的平和,仿佛她与纯元皇后也并非十分相像。我轻轻一叹,即便与我有相似,卫筠亦有自己动人之处。

卫筠身后跟随两位丽姝,个子高挑那一位宋氏神色清冷,略见丰腴;个子娇小那一位姜氏似一滩月光破空照下,温温柔柔地包裹着你,极是妩媚婉约。

三人一齐行礼如仪,皇后凝眸玄凌,“皇上意下如何?”

玄凌面上神情怔忡,也看不出喜还是不喜。如此沉默半晌,一众秀女皆有些不安,李长悄悄凑近了问道:“皇上——,可是留牌子?”

“嗯。”明帝眸色飘忽不定,在李长手心写一“卫”字并一“姜”字。

我冷眼旁观,三中取二,皇后已是胜券在握。

“恭喜皇上!”皇后安闲地笑,“也恭喜妹妹,几位亲妹妹出阁,现下来了一位与妹妹相似的新秀入宫陪伴。”

“与臣妾相似有什么好,臣妾不过是庸脂俗粉罢了,怎比卫妹妹年轻貌美,得天独厚。”

玄凌深深望我一眼,柔声道:“美人总有相似,嬛嬛却只有一个。”

有傅如吟在前,卫筠的入宫必定要掀起不小的波澜。然而,她并不十分像我,也不很像玉娆,应该也不是很像纯元皇后。但不可否认,她的确有这种似是而非的神韵,让人迟疑觉得不像之后,又忍不住去探究。

这样恍惚一向,司礼内监已经唱过好几列秀女,侧首看过去,玄凌也有些心神不定,随意留了几个秀女,其中也有一个容色极美,让人过目不忘。

待到宣唱完毕,玄凌只觉意兴阑珊,起身吩咐道:“你们也累了,回去好生歇息着。”

皇后福了一福,“那么新宫嫔的名位,是淑妃妹妹拟定么?”

玄凌略一思忖,“朕处理完政务,会到凤仪宫。”

众人请安告退,端贵妃在前,我与德妃缓缓行于身后,往太y池便散心。寻了一处安静所在,端贵妃闲闲坐下,吉祥轻轻巧巧为她捶着肩,她望着太y眼波浩淼,“许久没有这样累了,选秀而已,如同男人们的政局,波云诡谲。”

“可不是波云诡谲,险象环生么?”德妃抚着额头,叹道:“皇长子选妃的事倒是天随人愿了,可横刺里窜出一个卫氏和姜氏,只怕以后有得头疼。想起当年傅如吟的样子,我便害怕。”

端妃看我只是望着湖水出神,握一握我的手,“她并不是很像,不值得你为她头疼。”她轻轻一嘘,伸出纤长两指轻盈接住湖边被风拂落的落花朵朵,“没想到皇长子也是至情至性之人。其实是皇后太急了,若让皇长子娶朱氏也不好,皇上眼前虽说是亲上加亲,但难保不让人揣测拉拢外戚为帝位图谋;但娶了许怡人,许氏是养女,并无多深厚的背景,血脉不正,即便做了皇子正妃,但太子妃之位总难企及,终究吃亏的是皇长子。”

我向德妃深深鞠一礼,“此事还得多谢德妃姐姐的智谋。”

德妃望定湖心,冷笑一声,“总不成让我看着皇后倚仗着皇长子做了太子,她便坐定皇太后之位。与其来日眼睁睁看着人为刀俎我为鱼r,我便不能让她得偿所愿。”

贵妃默然一笑,“总之眼下这局棋,皇后是两头不讨好。”

三月的春风,温柔抚摩重重殿宇与道道城墙。“若能左右逢源,她不必如此辛劳寻得卫氏与姜氏。”

端贵妃温然一叹,“是皇后自己看不穿,只是试问宫中,有几人能够看得穿呢?”她遥遥指着燕禧殿,“尊贵如她都要未雨绸缪,防着年老色衰失宠,何况旁人。只是,人算终究不如天算罢了。”

赐许怡人为皇长子正妃的圣旨出来后,胡蕴蓉即便惊愕万分,倒也没有闹起来,只吩咐了人把许怡人送回随国公府待嫁,一番心思为他人做了嫁衣裳,蕴蓉始终有些忿忿。然而无论她如何打听,终究事情的首尾落在许怡人与皇长子早已两情相悦上。蕴蓉既怪不得玄凌,又不能怪皇后,只闭门赌气病了两日,饶是玄凌好好哄了两日才罢休。

待到新宫嫔的位分颁赐出来,蕴蓉又是神清气爽的样子。最后入选的六人,其中以卫氏位分最高,册为正六品贵人,赐号“琼”。接下来便是姜氏和后来随意所选的女子李氏,姜氏册为从六品美人,李氏为从六品才人。另册有一名选侍并两名采女。

槿汐笑言,“姜氏原是美人儿,又封做美人,她又姓‘美女姜’,可见有多巧。”又言及燕禧殿之事,“娘娘晓得庄敏夫人为何又心情好转,皇上后来所指的李才人与胡氏渊源颇深,原是庄敏夫人父亲族人之女。”

我彼时看着予润与予涵在窗下教他们识字,闻言不由一笑,“她失了左膀又得右臂,自然又舒心了。”我虽笑着,却难掩心头的郁结,卫氏与姜氏的得选,玄凌对皇后似乎又多了些许温和与厚待。

春光满园,昭阳殿,终究又有了阳光的照拂。

新宫嫔入宫的日子本在四月初,为了避开皇长子成婚的喜事,特意挪到了五月初八。皇长子大婚之事全由内务府打理,我只与德妃、贵妃帮忙看着是否有礼仪上的差池。而真正要劳心的,是预备六位新宫嫔进宫之事。皇后与玄凌商定名位之后,余下琐事一应交给了我,我便每日着李长与槿汐一同打理种种事宜。忙碌之中,仿佛时光也去得格外不留情面。

四月的时候,终于有片刻的喘息,玄凌为了慰劳我的辛苦,特意在太y池泛舟相陪,与我一同庆生。

因为宫中忙于皇长子的大婚,我的生辰便没有铺张。其实对于年近三十的女子,每一年的生辰都不啻于是树干上多的一圈年轮,昭然若揭苍老的到来与岁月的冷漠。

而我,只是陶醉于这样难能可贵的清闲,花香薰暖,禽鸟翩然,连太y春水都有别样的清澈与温暖,正一年中最美最好的季节。

人间四月,芳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