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 31 部分(2 / 2)

作品:《一品农夫[耽美]

庭霜心里没底,跑到史家商议婚事,按制成亲要有六礼,就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什么的,很繁琐。庭霜的意思是从速,简化程序,尽快成婚。

史杰知道他的想法后很不解,现在天下太平,百姓安乐,哪里象是暗伏战乱的样子,不过庭霜的意思是快点办事,他倒是赞同的,他也急着抱外孙了。

两家抓紧时间,正好是冬天农闲时节,人手充足,婚礼一切准备停当,只等办事。

很快到了正日子,按规矩,结婚头天晚上,新郎家要请儿女双全的老人铺喜床,还要请一个男孩压床。压床的人可不是随便找的,首先,必须比新郎年纪小,一般是新郎的亲弟堂弟表弟什么,没有的话找要好的同学朋友。第二是压床的男孩必须未婚,是充满青春活力的少男,象征纯洁和阳刚,被选为压床的人,也觉得非常荣耀。

新郎家的压床人自然是庭芝了,传说喜床有灵气可治百病,庭芝开心地在上面滚来滚去。

长平县的风俗对压床的男孩选的不是很严格,只要是比新郎小的未婚男孩,不限于弟弟辈,都可以压,于是与孟家交好的村里男孩们都跑来压床,快把d房掀个底朝天,这相当于闹d房了。

闹d房时还要撒喜床,这个活一般是由新郎的嫂子担任,嫂嫂手托红漆盘子,上面放着红枣花生栗子桂圆之类,取意早生贵子,还有新铸的铜钱,喜饼喜糖子孙果之类。

拜过天地父母举行完仪式,新娘坐在床上,嫂嫂抓着干果往床上撒,还要边撒边唱,闹d房的人们跟着起哄附合,欢声笑语一浪高过一浪彻夜不断。

庭柯是孟家几兄弟里第一个成亲的,自然没有嫂子,这个任务由已婚且生过儿子的齐夫人担任。她头一回承担这么重要的任务,感到非常自豪,竭尽全力活跃d房气氛。

端着满满一盘干果撒上喜床,边撒边唱:“一撒金,二撒银,

三撒荣华富贵长,四撒金玉堆满房。

五撒吉星来高照,六撒夫妇敬爹娘。

七撒五谷丰登景,八撒同衾配鸳鸯。

九撒福寿两双全,十撒国泰民安康。”

撒完帐,闹d房的人就要退出,放鞭炮吹喇叭庆贺。可是压床的坏小子们故意延长压床时间,c在新郎新娘中间闹腾不停,不让他们安寝。

庭霜没心思闹,在前面招呼客人,被人灌了一些酒,有点头晕,抽空子到屋外吹吹风,却看见远远过来一个人,天上正飘着雪花,地上泥泞难行,那人艰难地行走在雪地里,累得直喘。庭霜揉揉眼,发现那人是沈琴书。

庭霜赶紧跑过去迎他:“沈公子怎么来了?这么坏的天气,路又难走,你怎么不坐轿子啊?”

中了举的人也算是官老爷了,有权利坐轿,他却没有坐,迎着风雪行路,冻得鼻头都红了,两脚到膝盖沾满了泥,说不出的狼狈。听庭霜这么问,琴书不好意思笑笑:“我来看芝芝,坐什么轿啊。”

庭霜顿时明白了,一个高中享尽风光,一个落榜失望回家,他这样做,也是不想在庭芝面前显摆,免得刺激他伤心。

“你身体不好,怎么……”庭霜感动得说不下去,这样的细心和情意任谁也会被感动。

庭芝听说琴书来看他,高兴地迎上来,把他冰冷的手握在自己手里搓着,又端了热水给他泡脚。琴书暖和过来,微笑地看着庭芝忙碌,眼里是无尽的温柔。

宝琪在旁默默地看着,问琴书:“这么冷的天你来这里,不是只为了看望芝芝这么简单吧?”

琴书收了笑容垂下了头,全身透着一种淡淡的哀伤。

庭霜觉察到了不对劲,问他:“出什么事了?”

琴书面带愁容没有说话。

“你有什么难处尽管说,这里这么多哥哥们一定会帮你的。”庭霜正义感猛增,想到沈家是名门世家,沈在思又在朝中得皇帝宠信,应该不会有多大麻烦,如果有麻烦,就是家庭内部矛盾。

还真让他猜对了,琴书遇上的烦心事就是家里的事,高中之后,很多名门大户看中了这绩优潜力股,想尽法子把女儿嫁过来,沈在思瞧中了阮英的幼女,年方十六,与琴书年龄相当。

庭霜觉得不大对劲,却不知道哪个地方不对劲,只觉得有一种很奇怪很意外的事将要发生,说:“你也该成亲了,这是好事啊。”

琴书忧郁地瞧他一眼,又垂下头。宝琪拍拍他的肩,鼓励道:“琴书,心里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不要后悔一辈子。”

琴书受到鼓励,抬起头来,看着眼前一圈关心地看着他的人,鼓足勇气,说:“我不想成亲,因为……如果我成了亲,就不能和芝芝在一起了,我想和芝芝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非常简单质朴的话,没有任何形容词,直接表露中心思想,如九天大雷,震得庭霜直眨巴眼,再也回不过味来。

庭芝感动的涌出眼泪,紧紧握住他的手把头埋在他的膝上。

“你……你……说什么?”庭霜还是没反应过来,宝琪把他拽到外面,冷嗖嗖的风吹过来,庭霜清醒了些,终于明白了。前世里遍阅雷文无数,也没有这件事把他雷得皮焦骨酥。

“哎,你怎么想?”宝琪戳戳他。

庭霜还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脑袋里乱成一团浆糊。

“琴书和芝芝互相喜欢,愿意永远在一起,你怎么想?同意吗?”宝琪又担心又期待,“如果你反对,芝芝不会和你顶着干,但是他会很伤心,这辈子都会遗憾,以后也不会对其它人动感情了。”

庭霜沉默了。

宝琪也沉默了一会儿,欲言又止,终于鼓起勇气,说:“一般来说都是男女相爱,但是男子之间也有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愿望,你愿意接受男子之爱吗?你忍心看着一对有情人抱憾终生吗?”

庭霜还是沉默着,宝琪观察他的神色,随着他的沉默,心里越来越凉,如沉向深不见底的黑渊,窒息得呼吸都困难。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两只要挑明了,局势变坏,再不挑明没机会鸟

听说晋江又在抽,再贴一个备份

94

94、十八相送。。。

就在宝琪被沉默弄得绝望的时候,庭霜开了口:“我觉得……怎么说呢……一个人在这个世上想要找到真心对自己好的人共渡一生,实在太困难了,在茫茫人海中,还要在正确的时间遇上那个人,非常渺茫,得靠缘份。如果遇到,一定要珍惜。”

宝琪激动的心脏扑扑跳,又重燃希望,说:“你的意思是……如果千辛万苦遇上那个人,就算他是男的,也要珍惜不能放手,是吗?”

庭霜无奈地叹了口气:“这种机率实在太小了,遇上了就要珍惜,也没法计较男女。”

宝琪呆了半晌才想明白他的意思,一颗心快乐得如飞上九霄,没法表达自己的心情,狠狠地把他抱在怀里,喃喃道:“太好了,太好了……”

庭霜被他强烈的反应弄得手足无措,拍拍他的背:“你怎么了?你高兴什么?”

“你不要装糊涂,我们同吃同住同劳动共同面对危险困难,经过这么多事,你也该明白,为什么我要留在这里给你当免费长工。”宝琪抱着轻轻抚摸他的肩背,索性把那患得患失的情思挑明,“如果你能接受男子之爱,请你考虑我。”

庭霜身上一僵,如被雷击中,脑子里一片茫然。

宝琪看着他的眼睛,说:“如果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我打算从军建功干一番事业,将军难免阵前亡,一旦上了战场,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把握能活着回来见你,所以,有些话一定要说清楚。”

庭霜听到他表明心意,并没有十分意外,意外的是他居然这么直白的表示出来,更意外的是他打算走军功一途,一想到战场上危机重重,很可能再也见不到,心里的酸楚涨满胸臆,难受得无以言表。

“你故意的,你利用我的心软,搞这出生离死别,想让我接受你。”庭霜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眼泪,把下巴放在他肩上。

宝琪失笑:“我真的不是利用你的心软故意夸大其辞,如果你能接受男子之爱,第一个考虑的自然是我,何须要手段。而且,我打算不几日就去云南摸清吴王的底细,还不知道怎么回来,我们相处的日子真的没有几天了。”

宝琪这番说辞,有真实也有夸大的成分,真实的是他的确准备上战场挣军功,战场上的确很危险随时会没命。夸大的是,以他高贵的身份,不大可能冲在最危险的前线,顶多跟着主帅做些杂事,就算单独领兵,士兵们也会拼死保护领军者的安全。

只是这些庭霜并不很清楚,各军种的分工啥的他不是很明白,只知道战场是危险的代名词,听他这么说,只觉得生离死别在眼前,把琼瑶乃乃所有煽情的词堆上去也形容不了此刻的心情,总之,不忍拒绝他任何要求。

这个时候才发现,这家伙在自己心里并不单纯的个好哥们,什么时候和他的感情到了这难舍难分的地步。

宝琪拉着他的手并肩站在山坡上,望着远方的星空,大声说:“我愿与你执手偕老,无论多少风雨险阻,或是富贵风光,绝不相负。天地,星月,山河,万物苍生,皆是证人。”

庭霜看着他,满心眷恋不舍,分别后不知何时再见,他若失败就意味着死,若成功则名扬天下,会有无数美女倾心,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怎样。

宝琪好象知道他顾虑什么,紧紧握住他的说:“相信我,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我绝不负你,若是负心……”

按一般耽美文套路,小攻发下誓言,若是负你就让我万劫不复啥的,小受听了定会抬玉手捂他的嘴深情说:“我相信你。”然后扑到他怀里那个啥。

不过,宝琪不是一般攻,别扭腹黑不说还脑筋抽抽,深情款款地说:“我若负了你,就罚我一辈子听你的驴嗓子唱歌。”

庭霜自然没有伸手捂他的嘴深情扑到怀里那个啥,化身炸毛小兽抬脚把他从坡上踹了下去再扔一个愤怒的眼神。

宝琪p股后头带着一黑鞋印,趴地上无比悲摧,这家伙太不温柔了,一边寻思着用哪种造型爬起来会帅一点。

晨光听说宝琪要走从军的路子,还要冒险去云南打探敌情,又急又忧,偏偏宝琪很早没有父母,家里没有长辈可劝,寻思着要不要写信请阮英来劝告,他是宝琪父亲的好友,他的话很有份量。

宝琪警告他:“我的事你不许给任何事说,再怎么样,我也要从军,我要建功、我要立业。”

宝琪高举右臂做超人状。

“主子这样的身份在京里在皇上身边做个御前大臣或是在神武军当个差就可以了,何必走从军的路子。就算想挣军功,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去云南。”晨光担心地劝他,“主子不是说吴王居心叵测吗。”

“所以我才要亲自打探,御前大臣谁都想做,我挤得上吗?还是挣军功最好,看谁瞧不起我。”宝琪用力握拳,“我要努力,要建功立业,这样才能和小霜并肩。”

“这话怎么说……”晨光彻底搞糊涂了,“你生下来就无比高贵,跟他比你在天上他在地下,什么叫想和他并肩,你和他的地位天壤之别。”

“你不懂我的心,小霜地位虽低,可是打拼到这一地步,完全是靠他的双手和智慧挣来的,我的地位虽高,却是承袭父祖挣的军功,我自己没有出半分力。你说我和他,在能力上是一个级别吗?”

宝琪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他明白,在身份地位上他是比庭霜高很多,可是在实现人生价值上他们并不对等,庭霜已经发挥出了自身全部的力量,以极底的,在薄弱的平台上取得了最大的成就,而自己却是无所事事,拥有高贵的身份却没有利用这个优势做出点事情出来,算什么并肩,在不对等的情形下怎能天长地久。

为了辩冤的事,巡抚张斌给他碰了个大钉子,他才知道他这锦乡侯的头衔只是个虚的,只代表自己投了个好胎,并没有证明自己的能力,也难怪人家不放在眼里。换上他,也不会尊敬一个没有功劳的二世祖,倒是庭霜,虽是农夫,他的德行能力却得到包括当朝大员,城乡多数人的肯定。

反观自己,空有地位,却一事无成。不甘心,他要证明,用实力证明在能力上能和他并肩。

晨光劝不动他只好做罢,想跟着保护,宝琪却拒绝,要求他留下保护孟家大小,警惕不安好心的天理教,

庭霜万分担心和不舍,却不能劝他不要去,爱一个人就要成全他,支持他成就事业,把一个雄心万丈的热血少年拴在身边,这不是关心更不是爱,而是占有,自私的占有。

当天晚上,庭霜置了送行酒,反复唠叨注意事项,中心思想就一条:“安全第一。”

宝琪狠点头表示充分领会“有危险赶快跑”的伟大精神,发誓一定保证全身各处零件完好无损回来。

一大早,庭霜送宝琪出村,到村口看见给城里送货的平安和两个雇工狼狈地回来,神情慌张。

“出了什么事了?”庭霜赶紧问。

平安揉着头上的大包,说:“半路上遇上土匪了,货全部被劫了。”

“人有没有受伤?”庭霜先确定人员安全,货物是身外之物,倒没什么要紧。

李昌富听说不敢相信:“自从太祖平定天下以来,这里方圆百里二十年都没听说有歹徒做乱,现在天下太平,朝廷鼓励开荒,这几年又是大丰收,没人吃不上饭,居然有人光天化日抢劫,还打伤人,这怎么可能?”

“这是事实,而且以后还会有更厉害,别的地方可能也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庭霜说得肯定,和宝琪对视一眼,心里想到了一处。

事件:发生了匪徒抢劫。

时间:在朝廷下令撤藩,藩王表示无条件拥护之后。

地点:在民风淳朴,二十年来都没发过恶性抢劫事件的长平县境内。

几条看上去不搭界的线索,放在一起看,就意味着什么了。

宝琪很担心,能和他商讨国事的只有庭霜,两人很快达成共识,出现匪徒的事绝不是个别意外事件,怕是和藩王有关。

“表面上忠心耿耿拥护撤藩,使朝廷放松警惕,背地里却制造动乱,牵制朝廷兵力,能干的很啊。”宝琪冷笑。

“朝廷上难道没人觉得不对?”庭霜问。

“就算有人觉得不妥,在藩王反迹未露之前,谁要上奏提醒朝廷警惕,肯定会被扣个破坏安定团结的帽子。”

庭霜却觉得皇帝是个很有些魄力的领导,会不会是暗地里做准备,表面止故做不知,只等对方恶行败露,然后一举歼灭,在舆论和道义上占据高点。

宝琪不象他那么乐观,说:“皇上这人雄心勃勃急于施展拳脚,搞不好真的被吴王的恭顺哄住也说不定,我一定得赶紧去云南打探消息,提醒皇上早做准备的好。”

庭霜寻思半天,还是说:“我不是要反对你的决定,我只是提醒你,如果我是吴王,肯定下令封锁全境,整个云南只准进不准出,你去打探敌情,就算打探到了,也不一定能把消息送出来。”

宝琪也沉思起来,打探敌情是一回事,能不能送出来让皇帝知道是另外一回事,这该怎么办?

庭霜也大力动员所有脑细胞,两人一起沉默。

家里那只漂亮的五彩大鹦鹉扑楞着翅膀乱飞,这鹦鹉是齐重煜的宠物,他上京述职,带不了有身孕的老婆,也带不了自己的鹦鹉和喜欢的兰草,全都转送给庭霜帮着养。

庭霜不但帮他照顾老婆,还替他养鸟,闲着没事教这长毛生物两句鸟语。

鹦鹉左顾右盼,看见人就大叫:“哈楼,哈楼……”

听到这鸟语,庭霜眼睛一亮有了主意,宝琪看见他眼里的神采,知道他有了主意,满怀期盼的看着他。

庭霜看着他,又想到了一个难题,懊丧地说:“我好后悔。”

三个冬天了,开办家庭学堂,给学生们教了数理化教了识文断字,教了自然常识基础医学减灾逃生知识,却没考虑教毛选邓论外语啥的,现在用得着了,却来不及,英语这东东短时间内根本学不会,后悔也晚了。

怎么办?

庭霜想来想去,想到了在确山认识的那个洋人汤姆逊,只好请他帮忙了。按他的双赢互利原则,给汤姆逊写了封言辞恳切的信,大意是你想在中国扩大生意,得和官府搞好关系,如果帮了这个忙,就是朝廷的功臣了,朝廷不会忘记你贡献,以后关税优惠啦,开放通商口岸啦好商量。

庭霜写好再把信译成英语给宝琪,把汤姆逊上回留给他的联系方式也给他,说:“你把这封信交给汤姆逊先生,请他帮忙,以做生意的名义陪你一起去云南,你把探听到的消息请他译成洋文,伪装成花布花纸的样子,这里的人大多不认识洋字,应该不会看出来,就算看出来这是文字也不知道是什么。万一你陷在云南出不来,想法子把信交给我,我再译成中文,送交朝廷。”

“啊……”宝琪惊讶地看着他,这个人奇思无穷,他到底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本事?

庭霜把书信和上路的东西,连自己的火枪都交给他,说:“本来我想亲自找汤姆逊先生,和他商量细节问题,但是这里有了歹徒,我得留下来应变,你自己去找他吧,往南去路过确山,你上山找耿大哥,请他陪你去,他行走江湖经验丰富,碰上突发事件也能帮你拿个主意。”

宝琪答应着,却把枪留下来,说:“我有武功,箭术也好,不用这个东西,你留着防身吧。凡事小心,我保证会平安回来。”

庭霜再次把他送到村口,依依不舍万般担心恨不得搞一出十八相送,宝琪看着他忽然把唇凑到他耳边笑道:“你说我们象不象夫妇,娘子送远行的相公到村口,嘱他注意安全早些回家。”

“嗯。”庭霜点头,耳朵热热痒痒的连心里都痒了,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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