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嘴上安慰着黑狐叔叔，我的心里却沉甸甸的。

我何尝不知道动情的后果。只是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再难结束。

我想，我还算幸运。毕竟那个人是被母亲亲手灌了忘情汤后送下山的。精怪的寿命远超人类，山下恐怕早已物是人非了。

……

在我及笄那年，母亲亲自去山下为我挑选了一名童男子，来助我完成第一次阴阳双修。母亲当时的教诲仍然如雷贯耳：

「灵儿，为娘亲自为你挑了一个阳气精纯的童男。第一次难免紧张，但是为娘会派一名贴身婢女过去助你。」

我不吭声，脸上红红的。阴阳双修，名字再好听，不也是做那事儿吗？

「灵儿，我们胡家自上古时就是受上天恩宠的地仙。然而为娘不忍杀生，却又要靠人气修炼，不得已才想出这阴阳双修的法子。可惜世人愚昧，只看到这双修二字，便说我胡家女人好淫，还把狐狸精这个名号加到凡人淫妇的头上。灵儿，请你记住娘的三条章法，绝不可对凡人动情！」

「娘，灵儿明白了。」

「那为娘就放心了。好了，去梳洗吧。」

我恭敬地退出母亲的寝室，心头似有小鹿乱撞。

我的第一个男人，会是什么样子呢？

「小姐，您今晚要戴哪个发钗？」

「小姐？」

「啊？哦……就把那根翡翠的给我插上吧，反正到时候也还要摘下来……」

伺候我梳妆的婢女抿嘴一笑，她叫小星，是跟我一起长大、打小就伺候我的。

「小姐，您是在想……那个吗？」

我红着脸低下了头，「反正都是母亲安排好的，到时候还有人帮忙……」

小星不禁笑出了声：「小姐，这事儿怎么好叫别人帮忙啊！」

我不好意思地动了动，「那也是啊……哎，小星，你说他会不会很丑啊？或者嘴巴很臭，还龅牙……」

小星眼珠一转，「我想这会儿丹姨她们应该正给他沐浴熏香呢，要不，我带小姐去看看？」

「可是，母亲那边……」

「哎，不让奶奶知道不就好啦！我们就偷偷溜到浴室后面，看一眼。如果太丑，小姐就去跟奶奶求情，说不行啊！要换一个啊！这个下不去手啊！」

我笑得直不起腰来，「你这丫头，怎么这么牙尖嘴利！好吧，那你就带我去看看……」

我和小星偷偷溜到了浴室的后面，从木墙板的缝隙中使劲看着里面的光景。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具筋肉结实的躯体，正软绵绵地靠在浴盆里。一位年岁稍长的妇人正在为他洗头发。我的眼神慢慢向上移去，想看看他的脸，可是却不觉一愣。

虽然我是第一次见他，却觉得无比熟悉，仿佛见到了一位失散多年的老友。

虽然他此刻闭着眼睛，我也看得出，他皮肤白皙、容貌英俊，我的心不由得又跳了起来。

原来，他马上就成为我的第一个男人了啊……

我正在出神，小星在后面轻轻拽了一下我的手臂。「小姐，好像有人来了，我们走吧。」她低声说。

「哦……好。」我站起身，感觉脸上还是很烫。

「小姐，您还满意吗？」小星问道。

「嗯，他很好看。」我说。

「那就好啦！只要小姐喜欢，那一切都会顺顺当当的。」小星高兴地说着。

……

很快就入夜了。母亲果然派了一位她的贴身婢女过来，带我去我将要就寝的地方。

进到房内，里面只点着一盏暗灯。紧接着，鼻腔里就充满了那种甜丝丝的香味。床上的帘子放下来了，里面似乎躺着一个人。

「小姐，奶奶吩咐过，让您先把这盏茶给他饮下。然后，按照奶奶秘传的法子进行即可。」那名婢女说着，端起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盏香茶。

「酣梦茶……」我小声念到。「好了，我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吧。」接着，我端起茶盏，朝床铺走去。

我轻轻掀开床帘，看到之前沐浴的那名男子躺在床上，身上盖着锦被，似乎在浅眠。他确实很英俊——面如冠玉，鼻梁高挺。

听到有动静，他睁开眼睛，一脸茫然地打量着周围的景象。

「我这是……」他自言自语着，一转头看见了我。眼里闪过一瞬间的惊讶，却立刻冷静了下来。

「请问这位小姐，秦某可是……在您的闺房之中？」

「原来你姓秦啊。」我笑着说。

他皱了皱眉，「小姐莫要说笑了。秦某今日奉父命抬祭品入山，可是到了山神庙，就突然眼前一黑。再一睁眼，就到了这里。」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竟然一丝不挂，不由得大惊失色。「这……这是怎么回事……请小姐快快回避，秦某……怎会如此衣衫不整……」

我捂着嘴偷笑了一下。这时，门外传来婢女不高不低的声音：「小姐，饮茶要紧，莫要误了时辰！」

我急忙冲着他「嘘」了一声，然后把茶盏里的东西倒进了花盆，把空盏轻轻地放在了床沿上。

「我是这山里的狐仙，你是母亲找来，助我修炼的。」我柔声安慰着他，让他躺了回去。

「狐仙？你是胡大奶奶？」他的眼睛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