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四十一章、遗物(1 / 2)

作品:《惊情淫梦

老赵叔的屋子里,两个人的出现让我心中冒出了一种许久没有的惊讶。就算我能接受,几天前认识的宋二爷,他会以和衷社成员的身份出现在我面前。我绝对想不到的是,此时在她身边这个身型瘦小的女人,平日里竟然是一个天天生活在垃圾堆,靠捡别人废弃的物品生存下去的一个疯老婆子。

然而此时,她却出现在我的面前,不光衣服跟面容已经焕然一新,而且她身上的气质也如同脱胎换骨一般,有着一种沈稳而又睿智的气质,就好像是学校里的那些老教授一样,让人不由自主心生一种敬畏之心。

「你也是和衷社人?」我问了一个听上去有些傻的问题:「那你为什麽天天要扮成那样。」

老妇人笑了笑,用一种长辈般的语气不紧不慢的说道:「其实我并不是天天在那里,我也不是天天都扮成这样。我的身份很多,而我的外表自然也是很多。我有时候是疯婆子,有时候是店老板,有时候是学校教员。我有很多种身份。一个人,是不可能有多个分身的,但其实只要我演得得体,你们就觉得每一个我好像都挺合理的。就好像其实我不过偶尔会扮成疯子去那个垃圾堆,但因为心里上的抵触,你们都不喜欢看到那样子的疯婆子。所以你们并不会注意,一个疯婆子到底今天有没有在那里出现。只要你连续看到这个疯婆子两次,你就会以为她天天就在这附近活动。」

妇人说话虽然有些带着吴侬软语的细声细气,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威严。能有这样气场的人,可以预见在和衷社定然是一个辈分很高的人,於是当下,我也十分有礼貌的对她拱了拱手道:「敢为前辈怎麽称呼?」

「别客气,你可以叫我梅姑。」妇人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身边的刘忻媛说道:「至於我在社团里的身份嘛,简单来说,我是如今和衷社下白衣党的首领。也是你们千方百计想要去找的人之一。」

「年轻人,其实你不必懊恼。」梅姑看到了我脸上惊讶中又失落的表情,笑了笑道:「你现在应该是在想,为什麽你孤注一掷般制定反扑计划,却还是一开始就落入了我们的眼线之下?其实,无论是你遭逢劫难,还是逃出生天,乃至此时想要东山再起的行为,都是在我们的监视之下的。」

我的确是在懊恼,懊恼的原因并非只是因为对她和和衷社的错误判断,更在於自己此时好像又一头紮入了她的的计划圈。不过眼下,既然对方亮明身份,那自然事情会发生转机。此时陈凤姐妹已经暗中抢占了有利的射击位置,就算动起手来我也有足够的底气跟他们周旋。於是,我定了定神说道:「这麽说来,东阳也是你们的人了?」

「这是当然。」梅姑说道:「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也是个勇敢的孩子。因此,他也一度成为了我们考虑的白衣党下一任管理者的人选。」

「一度?」我注意到女人说话中的一个细节。

「你好像问题很多嘛。」妇人用自己那种独有的笑声,打断了我的疑问:「但是今天,我们的时间很紧。如果你一直纠结於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那我们说到明天早上都说不完。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我摆了摆手,做了个尴尬的表情,示意妇人继续。梅姑走到老赵叔旁边,找了个椅子优雅的坐下,才继续说道:「关於和衷社的往事今生,你通过王小姐的日记本,还要刚才老赵叔的口述,应该了解得差不多了。只是眼下,你最想知道的事情,应该是我们为什麽找上你的目的。其实,这一切只是从一个误会开始的。」

「刚才老赵叔说了,自从丁伯死後,白衣党曾经经历过了一番动荡之後就转入了地下。在这些年,虽然我们的生意还算事顺风顺水,但毕竟此时是乱世,经济的手段,总是没有暴力的方式来得有效。在跟黑手团的拉锯中,我们的力量一步步的被对方削弱。而到了这两年,更让我们难以招架的是,黑手团开始利用自己构建的网络开始把持蓉城的很多地下交易。虽然白衣党在山城经营多年,他们水泼不进。但蓉城一线的地下生意如果被他们做大,他们可以很容易就凭借滇缅公路一条的国境线绕开山城,控制川蜀两地更大的民间资本。」

我点了点头,终於明白了为什麽黑手团会选择交通更加不便利的蓉城。看来,就算是已经有了那样的实力了,他们还是无法撼动白衣党在山城的根基。只不过的确如同对方所说,曲线救国,黑手团的这个方法其实真正随着白衣党一点点被蚕食而生效。

「因此,我们不得不开始寻找我们的盟友,尤其是那些有能力,又有实力的盟友。我们破除成规,想要拉拢更多在山城有着实质性影响力的人,而自然,先生,以及很多跟先生类似的人,就成了我们争取的目标。」

梅姑虽然没有明说,但我听得出来,他们所说的盟友。不光只是当时有着警局身份的我,自然也包含了像刘忻媛这样,有能力在民间组织一只不亚於正规军一个连队战斗力的地方豪强。

「然而,你们想要同时拉拢我跟义哥,是一件并不容易的事……」刘忻媛也想明白了这一点,冷冷说道:「只是,你们後来惊讶的发现,我们两之间竟然会产生关系。所以,山水庄园的那个夜晚,一切都是你们设好的局。目的一方面是要让我以为是我救了义哥,因此对你们言听计从。而另外一方面,你们又需要让义哥也以为,是你们救了他,而将矛头指向黑手团那边吧。」

说完这句话,刘忻媛心中的脸色急转直下。如果她知道了从一开始,她跟我就是在被这些人算计,那我可以保证,这头母豹子定然会把腰间的配枪拔出来跟她们大干一场。

然而眼下,就算知道这一切是对方的圈套,我也不希望忻媛立即跟他们动手。一则这条线索是我们经历重重困难好不容易找上门的,第二,目前我们想要了解和衷社,这也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不过幸好,梅姑还没有打算跟刘忻媛针锋相对,反而笑了笑说道:「刘小姐不必如此紧张。从一开始,我们就没有想过要害你跟张先生。至於山水庄园夜宴的真相,我想,由你们自己去找到答案岂不是更好。一切都由我们说出来,岂不是没有意思?」

「既然如此,那我倒是有一个问题。」我伸手在刘忻媛的腰後拍了拍,示意女人不要操之过急後道:「我们跟黑衣团的枪手火并的事情你们知道吧,为什麽我们根据黑衣团的线索找到这里,找到的却是你们?」

梅姑笑而不语,过了一会儿,才用眼神给一直缄口不言的宋二爷递了个颜色。宋二爷得到了梅姑的指令这同样笑了笑,用他那种老狐狸的语气说道:「张先生,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既然和衷社在历史上可以四分五裂几次,黑手团跟白衣党的人可以相互倒戈。那眼下,黑手团里面有几个我们的人,不也是很正常的麽?而且,我们十分庆幸的是,几天前夜里的袭击,你正好没有杀掉我们在黑手团里面安插的线人?」

「你是说,那个连家沟的连逾山,是你们的人?」刘忻媛好奇的问道。

「不,应该是那个从我们眼皮子底下逃走的牛子。」我想了想说道:「如果连逾山是他们的人,那麽他们定然会让连逾山设法摆脱跟我们的火拼行为。如果他们在黑手团的枪手队中能够安插线人,那自然是要用此人在关键的时候,比如他们跟黑衣团火并最关键的时刻倒戈。」

「是啊,虽然我们在黑衣团中安插的有人,但黑衣团的人做事一向也不是等闲之辈。我们这麽多年互相安插卧底,而我们的人却也一次次被他们识破。像连家沟那样跟黑衣团立得有血契的人,是没有那麽容易就被我们说动的。那天晚上,当我知道你们突然消失後,我立即赶往了刘小姐的枪厂。而在那里,我只看到了一个表面上还有人值守,其实已经人去楼空的厂房。於是当即,我想到了你们可能是去找牛子他们的麻烦了。因为保密的需要,牛子并没有将黑衣团给他们制订的路线传递给我们。不过所幸的是,这一次,牛子竟然从你们的枪口下逃了回来。」

「这是我们的幸运。」梅姑插嘴说道:「牛子回来後,对你们淩厉的攻势一直是心有余悸,也幸亏他是我们社团中顶尖厉害的人物,因此才能从你们的手下逃回来。我们在知道你们解决了连家沟那只力量之後,立即能够猜到你们会去连家沟暗访。於是,我让牛子立即联系黑手团,将你们的战斗力进一步的夸大,好让对方在心存余悸之下将连家沟的人全部撤走。这样做一方面可以保护你们的安全,而另一方面,也是让你们有足够的理由出现在你们的面前。以先生的头脑,现在应该不难想到,连家沟祠堂的那个看上去有些差异的方位图标,是我们後来加上去的。」

我明白梅姑的意思,那天晚上的夜袭,让她们知道了我们的实力。如果在这之前她们对於我跟刘忻媛的态度还是试探的话,那那天晚上,我们的举动无疑於就是她们的一次最终考试,而且,我们的成绩非常的让她们兴奋。

「既然如此。」我的心情放松下来。知道对方的想法後,我开始有恃无恐说道:「那我们就可以谈谈,我们的买卖吗?」

「买卖?不。」梅姑笑着说道:「我们白衣党喜欢做买卖,但这一次,我们之间可不是买卖。先生在山城,应该有不少未了的事情吧。而我们,是现在唯一能够帮助到先生的人。」说到这里,梅姑从身後的背包里拿出来了一个包裹,当着我的面有条不紊的将它摊了开来。而在那里面,放着的是一个信封。而在此同时,老赵叔也终於将一直迟迟不肯交给我的那个下半部分的凤巧爷留下的的箔书一起放在了信封上。

「这两样东西,可以算事有诚意了吧?」梅姑将银片跟信封递给了我,我小心翼翼的将这两件东西接过来的同时,已经从信封的封面,认出了雪琳的字迹。

「凤巧爷留下的关於三十年前凶杀案的下半部分记录,在刚才我们谈话的过程中其实你们已经大致了解了。」梅姑说道:「唯有信封里,王小姐的手书。希望张先生能仔细阅读。」

梅姑说这话的时候,我其实已经急不可耐的将发黄的信纸从信封里面取出。同样是雪琳娟秀的字体,但行文间却多了一分沧桑。

「梅姐,这是我第三次给你写信,也是最後一次了。最近两天,肚子里的动静已经越来越大。因此我必须要尽快把他交托给我的三件事情做完。第一件事情,前文来信已经说明,丁伯希望你能接替他,成为白衣党下一代的管理者。这是丁伯的遗愿,就请你不要再推辞。因此,随着这一封来信,我让宋叔替我将丁伯留下来的关於目前烟云十一式中全部银器的下落,随文交给了你。不过丁伯说,如今和衷社内部过於混乱,烟云十一式不过也只是一种毫无意义的象征。丁伯一生致力於两派的合并,没想到却得到了如此的结果。因此,丁伯告诫,你不可再在并派一事上投入过多精力。」

我看了宋二爷一眼,他明白我的意思,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宋叔不是家父,是我的大伯。」看起来,他们宋氏一家,也是世代的和衷社人。

「第二,是我手中的烟云十一式中的三环印月,此物虽然是烟云十一式中最末的一名,但却是整个银器中至关重要的一环。因此,我跟宋叔商量,将烟云十一式由他替我送到目前隐匿在黑瓦山中,独立於黑衣团跟白衣党两派之外的一股力量之中。倘若此後,和衷社内部内乱加剧,就请再取出这烟云十一式,有缘人自能破解其中玄机。」

我拿着信纸看了看梅姑,显然,我的意思是,既然他们已经知道了黑瓦山的秘密,为什麽自己不去胡老三的营寨中取回这件东西。不过见她没有立即回答,我也没马上问,而是继续看了下去。

「第三,就是关於我腹中的孩子。这是我跟丁伯的私事,我不希望他再背负社团的恩怨,在安排好了社团的事情後,我会带着他离开。也请社团以後不要再去骚扰到他。只有等着适当的时候,我会教会他如何替他的父亲做一些未了事。如果是那个时候,故人相见,请不要太见外。」

落款是,王雪琳,再拜顿首。时间是山城凶杀案之後大概七个月的时间。在信的反面,还有一段关於最後一件烟云十一式位置的详细线索。

「所以,你们是希望我去帮你们,从胡老三的营寨中找回第十一件烟云十一式?」我看完了雪琳的手书,仔细的将信纸收了起来後问道:「恐怕没这麽简单吧。就算胡老三跟黑手团的人暗送秋波,你们要搞定他们山寨,不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麽。」

「当然,不过从现在开始,白衣党上下只有一个任务,就是配合先生的行动。」梅姑说道:「先生,难道不想回到山城,自己亲自把一切谜团解开麽?」

「为什麽?」刘忻媛忍不住,抢在我头里问到。

「因为我们需要先生更小姐,去做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梅姑的话语很隐晦,她显然还没打算告诉我们这件事情是什麽。不过我料想,她们要做的事情应该跟我们做过的事情有莫大关系,於是我说道。

「这事,我还要先想想。」我并没有立即答应对方的片面之词,不过当下,我却又仔细看了看银箔上的记录内容却说道:「不过嘛,现在我至少对一件事情有兴趣,就是此时那第十一件烟云十一式,到底还在不在黑瓦山。既然这个东西这麽重要,说不定,黑手团那批人已经是捷足先登了。」

两个小时之後,我的汽车已经离开了荣县,开始往黑瓦山所在的地方极速开去。此时的车上,只有我跟陈菲两人。刘忻媛假借月事过後身体虚弱为由,在半路的小镇上跟我们分开。其实,她这样做有两个目的,第一,关於梅姑今天给我们说的话,她需要私下去关押连逾山的地方从他嘴里尽可能验证其中的真假。而同时,她也要去亲自安排自己手下枪手下一步行动。虽然我没有立即对白衣党表态,但不用女人问,她也知道,回到山城复仇是目前我心中唯一想做的事情。因此,她需要安排自己的手下先行回到山城事先部署。

随着回归山城时机的临近,最近就连身边一向活泼的陈菲的情绪也压抑了很多,连日的奔波,让这个永远不知疲倦的少女脸上多了一分倦容。

「停车休息一会儿吧。」

「啊?哦,好的,爷。」陈菲看了看我,似乎有什麽话想说一样,但最後还是按照我的要求将汽车开近了一个僻静的小路。

说起来,这竟然还是我跟陈菲第一次独处,作为孪生姐妹之一的她,我一直把他跟陈凤当成一体对待。尤其是因为她比起陈凤的年龄要更小的缘故,我在潜意识里一直把她当成了陈凤的一部分,以至於就连她的初夜,也是我在陈凤的怀抱里完成的。

「爷,不可以的。」带着一种怜惜跟愧疚,我用手拍了拍大腿,示意少女坐到我的腿上来。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虽然陈菲一如既往的对我这样的行为欣喜不已,但当我尝试着要将手从衣服的缝隙中探入到她平滑柔软的腹部时,陈菲却用手阻止了我的行动。

「忻姐姐说了,爷这两天有很多事情要操劳,要好好休息,不能想这些事情。」少女的回答,让我哑然失笑。

「所以现在你们两姐妹,是只听她的,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是吧。」我故意用带着醋意的语气抱怨了一句。没想到听了我的话,陈菲竟然摇了摇头,一脸认真的说道:「不是的,虽然我们认了忻姐姐当大姐,但只有爷的话才是圣旨。只是,忻姐姐是这个世界上最懂爷,也是最真心对爷好的人。所以忻姐姐说什麽,我们都会听的。」

「哦?」陈菲的回道,认真得有些让我意外。「那你是说,你们姐妹不是真心的对我麽。」

陈菲急忙摇了摇头,还是一脸认真的辩解道:「不是的,我跟姐姐我们不一样,我们本来就是别人家养的丫头,爷是第一个用那种怜爱的眼神看着我们的,也是第一个替我跟姐姐报家仇的。无论什麽时候,如果爷遇到了危险,我跟姐姐都会站在爷的前面。但是,我跟姐姐毕竟只是两个一无所有的人而已,相比起来,忻姐姐有那麽大的本事,又有那麽大的家业。但她却肯什麽都不要,一心一意的对爷。所以,我跟姐姐才这麽听忻姐姐的话,否则,哼,换了别人的话,也休想了。」

少女天真的情话,让我心中冒出一种许久未有的感动。此时听着一向心里不装事情的妹妹的告白,我反而觉得这样的情绪比从谁的嘴里说出来都让人冲动。隐隐约约之间,我又想起了另外的一个女人,一个同样是天真无邪,一个一直被我当成她姐姐跟我之间的一个调味品的女人。而此时,那个女人却已经长眠於冰冷的嘉陵江水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