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十三集(2)(1 / 2)

作品:《六朝清羽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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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双美

暴雨过后,天际乌云散开,现出满天星斗。藤枝叶影间,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径蜿蜓伸向前方,掩藏在绿叶下的房舍寂然无声。

雨势虽大,石径上却没有积水。殇侯双手负在身后,缓步而走,化身朱老头时佝楼的腰背此时挺得笔直。宽袍大袖,玉冠华带,气度非凡,让人怎么也无法把他和那个猥琐的朱老头联想到一起去。

&l;修行岂是易事。&r;殇侯缓缓说道。

&l;以常人论之,六岁学艺,三年方可筑基,五年内视,十年生象。这便是十八年光明。到第四级,资质平庸者要花费二十年,甚至更多。以十五年论,六岁学艺,苦练不辍,到第四级便是三十九岁。世人寿命有限,只有少数坚毅之士能在六十岁时达到第五级境界,如此便可称强者。再往后每晋一级都要数十年光" >,即便长生不死,要练到第八级也是一百四十岁年纪。&r;

居然要花这么长时间

&l;不对啊,&r;程宗扬讶道∶&l;武二年纪也就三十来岁吧,按你说的顶多是第四级,他怎么有第五级的修为&r;

&l;武二天生虎威,本人又秉" >刚强,进境远较常人为快。可惜他没有明师传授,否则成就不会弱于谢艺。&r;

程宗扬道∶&l;听你这么说,武二好像是个习武的天才。&r;

&l;何为天才&r;

程宗扬一怔。

&l;所谓天才,不过是坚毅过人。寻常人一日十二个时辰,睡觉四个时辰,饮食琐事耗去两三个时辰,修行时心猿意马,或看阶前春草,或观天际浮云,玩虫逗蚁不一而足。一日之中,真正用在修行上的时间不过一两个时辰而已。像武二郎,每日练功至少在六个时辰,同样是一年,进境较之常人何止三、四倍。&r;

程宗扬道∶&l;你是说用功有没有那种一学就会的天才&r;

&l;你还未曾明白吗&r;殇侯叹道∶&l;天才不过是你愿意为某件事用心花费的时间罢了。便以绘画为例,每日花一、两个时辰随手涂抹,无可无不可,便是庸人之为。每日坐足四个时辰,有一个时辰用心,穷十年之功,可以为画师;每日能用心绘上四个时辰,十年下来便是天才了。&r;

程宗扬不服气地说道∶&l;那天赋就没用了吗&r;

&l;当然有用各人天赋不一,有些人辛苦一生也未必能成为画师,但若是弃画学书,同样的努力也许就能成为天才的书者。&r;

程宗扬思索了一会儿,不得不承认殇侯说的有道理。

平常人兴趣只是暂时的,像达文西、莫札特那样的天才,每天脑子里都想着绘画、音乐,同样是一年时间,他们专注于艺术的时间每天能高达十个小时,合计下来有四千个小时,而平常人每天专注的时间大概只有一、两个小时,一年下来才五、六百个小时,相差何止数倍。

说到底,天赋每个人都有,而人与人在生理上并没有太多本质上的差别。之所以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天才,差别只在于专注的程度和时间。但最难做到的,同样是专注。对于天才来讲,专注已经成为生命的一部分,无论做什么都比常人用心,这就是天才之所以为天才的原因了。

&l;有些人天资聪慧却无毅力恒心,终究一事无成。有些天资聪慧、毅力过人,却无名师指引,正如本该学书者却去学画,亦难有所成就。所以有所成就之人,天资、毅力、名师,缺一不可。&r;

程宗扬拍了拍脑袋。&l;我看南荒也有不少人才,但感觉都缺了点什么。像太乙真宗那样的名门大派,挑选的弟子本来就比别的高出一截,再加上名师指点、同门切磋,难怪会高手辈出。&r;

但程宗扬对黑魔海的疑惑更多了。&l;按照你的说法,黑魔海花十八年时间培养弟子,现在能练到第四级就可以烧高香了。就算他们运气特别好,十个弟子里就有一个天资、毅力都特别出色的,也就是第五级刚入门的水准,顶多能和武二爷有一拼之力,似乎不怎么厉害嘛。&r;

殇侯负手而立,望着头顶的星空,良久道∶&l;我那位师兄,别有机杼也未可知&r;

南荒的星空不像北方草原那样低垂,近得彷佛触手可及。这里没有被污染的空气,夜空透明度极高,每一颗星辰都分外清晰,衬着黑天鹅绒般的天幕,显得更加深邃辽远。

连殇侯也不知道黑魔海有什么手段,自己就不必费心了。程宗扬一边陪他观赏星空,一边问道∶&l;老头,你说的那颗命星在哪儿&r;

&l;无知小子,命星岂会天天出现。&r;殇侯教训一声,然后指着南方天空一簇暗星道∶&l;那便是鬼宿,乃朱雀之眼。&r;

程宗扬仔细看去,那丛暗星中果然有一团朦胧的云气,就是星经上说的积尸气了。

殇侯指着满天星辰如数家珍∶&l;那是南" >朱雀的轸宿和翼宿。往西便是白虎七宿∶奎、娄、胃、昂、毕、觜、参。&r;

程宗扬有限的天文知识只能辨认出北斗七星和极星,听着殇侯侃侃而言,他不客气地讥讽道∶&l;别说得那么嘴响,你的星象学真像你说的那么高明,也不会找到一百多个天命之人吧&r;

殇侯被他捉住痛脚,老脸竟然微微一红,强辩道∶&l;星象的学问浩如烟海,岂是你这无知小子所能懂的哼&r;

程宗扬笑咪咪道∶&l;侯爷息怒,反正我是外行,你想怎么蒙就怎么蒙吧。不过侯爷对星象这么熟悉,你们这一支不会就是干这个的吧。&r;

殇侯道∶&l;黑魔海分巫毒二宗,我们在毒宗武学之外,擅长各种药物。&r;

&l;怪不得君侯的尊号是鸩羽殇侯,&r;程宗扬道∶&l;如果我没记错,鸩鸟是一种毒鸟吧,传说它的羽毛在酒中一划,再美的酒也会变成剧毒。不过这个殇字挺奇怪,我记得殇是死的意思吧而且指的是死时还未成年&r;

殇侯眼神陡然一厉。程宗扬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目光,即使他装模作样吓唬自己的时候,也没有流露出如此深刻的痛意。

一个身影快步走来,他戴着文士巾,相貌文雅,正是自己曾见过的大奸贼秦桧。他躬身深深一揖∶&l;君侯,北地有讯。&r;

殇侯起身欲行,程宗扬连忙叫道∶&l;哎,太一经的事你还没跟我说呢&r;

殇侯摆了摆手,&l;今晚说得已经够多了。此时即便告诉你也无益处。明日到堂中再叙此事。会之,&r;殇侯吩咐道∶&l;他不是外人,你带他随意走走吧。&r;说罢大袖一摆,转身离开。

秦桧含笑朝程宗扬拱拱手∶&l;程公子,请。&r;

程宗扬好奇地打量他几眼。这个秦桧举止温文尔雅,脸上总带着一丝谦虚的笑意,让人一见就觉得可亲可近,哪儿有半分奸许的样子。程宗拗心里嘀咕道∶&l;难怪说大奸大恶之人,必有大智大勇呢。&r;

&l;秦兄在这里不少时候了吧&r;

&l;蒙殇侯不弃,在下追随君侯已经二十余年。&r;秦桧欣然道∶&l;君侯十余年来苦心找寻天命之人,如今遇到公子,终于得偿夙愿。&r;

程宗扬道∶&l;刚才我一直没问,殇侯找天命之人做什么呢&r;

秦桧笑道∶&l;君侯行事,非在下所能知。&r;

眼前这个秦桧虽然和自己知道的那个大奸贼有些不同,但" >有城府这点一模一样,从他嘴里肯定套不出话来。程宗扬只好打了个哈哈∶&l;秦兄不用客气,殇侯也说了,我不是外人,自己随便走走就行。&r;

秦桧也不勉强,含笑道∶&l;村后的山崖上有座七星连珠的温泉,景物颇佳,公子如有兴趣,不妨一游。会之告辞。&r;

等秦桧离开,程宗扬沿着小径一路前行。自己可真没想到朱老头竟然就是殇侯,他这两种形象差别也太大了。这老家伙深藏不露,连谢艺都看走了眼,以为他身上有佛门的功夫。谢艺有六级的修为,他该有多少呢总不会超过王哲吧。

程宗扬脑中翻翻滚滚,升起无数疑惑。

鸩羽殇侯这名号怎么这么古怪

他以殇侯面目出现时,那气势是装不出来的,难道他真是王侯身份

鸩酒程宗扬心里琢磨着,好像是" >廷里暗杀才用的毒药,后面还有一个殇字,莫非他的家人是被鸩酒毒杀的看来自己真得找云苍峰恶补一下这个世界的历史了。

&l;咦&r;程宗扬仰起脸,叫道∶&l;小香瓜你在干嘛&r;

&l;哎呀&r;

乐明珠正爬在树上伸手去摘一颗水果,被他喊声吓了一跳,脚下一滑,顿时从树上跌了下来。

程宗扬一个箭步扑过去,张臂把乐明珠抱在怀中。小香瓜吓得脸都白了,手里还紧紧抱着那颗水果。

&l;这里有好多水果。&r;发现自己没有摔到,乐明珠立刻兴高采烈起来,&l;每一种都很好吃&r;

程宗扬又气又笑,&l;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他们呢&r;

&l;祁大哥说他吃饱了,不愿跟我来。凝羽姐姐和叶阿姨出去了。哎呀那会儿雨下得好大,我们差点就走散了。幸好有个姓叶的阿姨来接我们,她给我们拿了新衣服,还拿东西给我们吃。那烙饼比朱老头说得还好吃呢喂,你见着朱老头了吗&r;

小香瓜矶叽咯咯地说着,一边拉程宗扬到树上采果子。

虽然只分开一个时辰,程宗扬却感觉像分开很久。他替小丫头拿着水果,然后随着她一同爬到树上。

&l;这一种最好吃了。甜丝丝的,吃到嘴里就化了。&r;

那颗果子程宗扬从没见过,形状有点像葫芦,色泽鲜红,远远挂在头顶一" >手指" >的细枝上。乐明珠踏起脚尖,竭力伸长手臂去摘枝梢的果子,但她身材娇小,怎么用力都差了少许距离。

&l;大笨瓜抱我起来啊&r;

&l;你小心点。再掉下去,我可接不了你了。&r;

程宗扬抱住乐明珠双腿,小丫头倾过身体竭力把手伸到枝梢," >住那颗果子。

小丫身体倾斜,那张圆润的小屁股正翘在程宗扬面前,随着她的使力在裙中一扭一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