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四章 佛法显圣(2 / 2)

作品:《六朝燕歌行

程宗扬一口吻住她被刮红的粉颈,半晌才松开口,坏笑道:“你要想要,我能给你舔出血来。”

小紫玉颊一下子红了起来,脆声道:“不要!”

“好了,好了。那个手提箱是怎么回事?”

“杨姊姊看着好玩,从别人手里捡来的。”

“等等!从别人手里捡来的?确定不是抢的吗?”

“人都死了,当然是捡的。”

也对。活人才是抢,把人弄死再拿走,说是捡的没毛病。

难怪密码都没有,居然还有脸说“忘了”?这妞真是骗人不眨眼啊,说瞎话就跟喝凉水一样,张口就来。

小紫道:“别人都不知道那个东西是做什么用的,她就拿来问你了。”

“跟岳帅没关系?”

“没有。”

程宗扬回想了一下,杨玉环拿起那个手提箱,随手就扔到她收集一堆垃圾里面——怪不得自己智商不够数,光从这个举动就应该能看出这个手提箱跟岳鸟人没关系,不然能扔得这么随意吗?

“那她手里有没有其他跟岳帅有关的东西?”

“不管有没有,都跟我没关系啊。”

好吧,反正你不认他这个爹了,也不认碧姬那个妈了。程宗扬暗暗道:没爹没娘的小可怜,有我疼你就够了。

“你们还说什么了?”

“说你器大活好,威猛无俦,雄姿英发啊。”

程宗扬立马觉得自己白疼她了,憋了半晌才道:“你们两个黄花闺女,凑一块儿就聊这个?”

“不然呢?”小紫笑吟吟道:“她听得可起劲了。”

大唐第一女流氓就是她了——太真公主杨玉环,没跑!

“程头儿,我可一直都在夸你哦。”

程宗扬表示自己伤不起,“行了,你就别表功了。”

自己还觉得人家是女流氓,都不知道自己在人家心目里是个什么鸟样。

程宗扬拉住她的手,“然後你就被困在塔上十天?”

“我从十六王宅的太真公主府出来,就去了兴庆宫。”

“有卓美人儿的消息吗?”

“她好像被困在一个奇怪的地方,有时候很近,有时候又很远。”

程宗扬想了想,“她都被困这么久了,既然还有感应,估计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危险。你先歇歇,等养好了精神我们一起去。诶!你知道我路上遇见什么了吗?”

程宗扬压低声音,“跟我和岳鸟人一样的,两个!一个疑似的已经死了,还有一个你刚见过……”

程宗扬贴在小紫耳边,嘀嘀咕咕说了自己路上的经历,如何遇到袁天罡,如何去找白员外的故宅,如何与李卫公见面……一直把小紫哄睡着,才小心把她抱到床上,顺便踢了雪雪一脚。好些日子没踢小贱狗了,有些怀念。

程宗扬说是不担心,到底还有些放心不下。他叫来罂粟女,让她藉着泉玉姬的盯梢为掩护,悄悄前往兴庆宫。不用冒险进去找人,只是先踩好点,监看宫内是否有异动。

接着他叫来吕雉,询问这些天的经历。吕雉坦然应对,这些天她一直跟着小紫,被禁在大雁塔上。由于大慈恩寺的僧人用了十方禁魔大阵,两人无法脱身,连讯息也被断绝。直到程宗扬无意中来到塔下,紫妈妈才用手雷轰破大阵,否则即便她有翼能飞,也未必能在强弩的威胁下,顺利飞出大慈恩寺。

“让你跟着死丫头,是让你保护她的。结果让你们紫妈妈饿了十天?要你有什么用?你个废物!”

程宗扬知道自己这话不讲理,可死丫头受了委屈,自己也一肚子的气,拿太后娘娘当个出气筒,挺好。

有的没的喝斥一通,程宗扬出了气,随即让人请贾先生过来。

“我遇到一件事,就是这里面的分寸拿捏不好,你帮我参详一下——大慈恩寺的和尚居然私藏劲弩,这事儿严重不严重?”

“主公以为呢?”

“我觉得这得算重罪了。要是在汉国,有人私藏劲弩,肯定是杀头的大罪。问题是唐国的律例我不熟,这罪名够不够给大慈恩寺的和尚判个死刑?”

“唐律私藏甲三领,弩五张者,处绞刑。”

程宗扬双掌一合,“那帮和尚拿出来的弩至少有十几张!而且江王也在场,亲眼目睹!人证物证俱在,干!把那帮贼和尚都给绞了!让他们欺负我老婆!老贾,帮我写张状子,我告死那帮秃驴!”

“主公要出面首告?”

“不行吗?”

“若能告死他们,即便主公不出面,也会有人告发。若告不死他们,主公出面也是无用。”

程宗扬有些不甘心,“这么好的机会就平白放过?”

贾文和只说了四个字。“静观其变。”

◇◇◇

大明宫,清思殿。

“皇兄,”李炎进殿便举起一只竹篓,笑道:“我给你带了些上好的蛤蜊。用盐水养了数日,泥沙都已经吐净了。”

“哦。”李昂正在窗前临帖,闻言放下笔,饶有兴致地走过来,“是花蛤,还是西施舌?”

说着他接过竹篓,“空的?你个老五!又来这一手?再敢戏弄于朕,朕就办你个欺君之罪!”

李炎笑道:“皇兄息怒。我听人说皇兄戒食蛤蜊,才特来相试。”

“外面又有传言了?谁说的?”

“我给你学学,你来猜吧。”

李昂示意他走到窗边,然後推开窗户。周围的内侍都离得远远的,无人能听到两兄弟间的对话。

李炎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外面的传言是这么说的——据说皇兄喜欢吃蛤蜊,有一天左右奉了一盘进献,中间有一个怎么都劈不开。皇兄心知有异,于是焚香祝祷。刚点上香,那蛤蜊自己就开了。皇兄一看,里面有两个人形,头上发髻如螺,脚下踩着莲花。皇兄赶紧取了一只金粟檀香盒,将蛤蜊盛放起来,送到大兴善寺供奉。”

李昂脸色阴沉,“大兴善寺那帮贼秃!”

“还有一桩,皇兄想不想听?”

“说!”

“前些日子,皇兄不是询问诸臣,当今天下弊病所在吗?”

“不错。朕继位以来,释放宫女三千余人,罢免五坊小儿,裁省朝廷冗员。虽然内忧外患尚存,但太平可期。唯独佛门,其言其行无补于世,每年耗费钱铢不计其数。朕有心下诏让他们节制,少办些虚耗钱粮的法会。”

“皇兄知道外界怎么说的吗?外面传言,皇兄拟好诏书,准备第二天下诏。结果当晚尚食修治御膳,正要煮鸡蛋,刚点上火,锅里发出一阵动静——你猜怎么着?”

李昂冷笑道:“这个编得新奇。难道又是菩萨显灵了?”

“尚食凑到锅边一听,那锅鸡蛋在叫呢——群呼观世音菩萨。尚食赶紧禀告皇兄,皇兄听罢不信。”

“废话!傻子才信。”

“然後皇兄派人查验,还真是一锅鸡蛋在念佛。据说皇兄当时就在感叹:真不知道佛门有如此伟力!第二天诏书也不下了,反而下令,命各州郡塑观世音菩萨像,昼夜敬拜。”

李昂冷冷道:“朕就想知道,那锅鸡蛋熟了吗?”

“编故事的没说,我猜是熟了。”李炎嬉笑道:“能念经的鸡蛋,吃了肯定大补。就算皇兄不吃,那帮和尚也得抢着吃。”

说罢两人大笑起来。

笑完李昂扬声道:“来人!命御厨煮一锅鸡蛋!分赐大慈恩寺、大兴善寺、护国天王寺。”

李炎笑道:“一锅只怕不够。”

“让他们切开分着吃!午膳给朕进一盘蛤蜊,劈不开的一律砸碎!”

内侍不解其意,仍尖声应道:“是!”

等内侍退下,李昂道:“这帮贼秃,惯会无中生有,颠倒黑白,拨弄是非。偏偏世间多有愚者,对其顶礼膜拜。唉……”

李昂比李炎大五岁,如今也不过二十六岁,可看起来比李炎大上十岁不止,眉宇间郁色重重。

李炎收起笑意,慢慢道:“皇兄可知我昨晚去了何处?”

“去了大慈恩寺。北司的人清晨禀报,说那位汉使与大慈恩寺起了些纠纷,你也在场。那位汉使怎么样?听说是个胸无文墨,只知敛财的市侩之徒?”

“皇兄可知道汉使与大慈恩寺起了什么纠纷?”

“哦?”

“汉使夫人与仆妇同往大慈恩寺游玩,被寺中僧人囚禁于大雁塔上,整整十日之久。”

李昂神情顿变。北司是内侍省的俗称,与三省六部所在的南衙相对应。一向负责刺探京中各种消息,没想到他们故意替大慈恩寺的人隐瞒,竟将这么一桩足以震撼汉唐两国的丑闻轻描淡写为纠纷!

“那位汉使是食封三千户的舞阳侯,假节钺。”

李昂一听便知道,眼下不是追究北司诸阉责任的时候,要紧的是先安抚好这位身份特殊的汉使。

“立刻命鸿胪寺的人去拜见汉使!该赔偿的赔偿,该道歉的道歉!找出罪魁祸首,杖三百,流三千里!遇赦不赦!”

李炎没有作声,只低头看着地面。

李昂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老五,还有什么事?你只管说!”

“汉使夫人从塔上逃出来时,大慈恩寺的僧人还在追杀。”

李昂皱起眉头,低声道:“放肆!”

“他们拿的都是蹶张弩。”

李昂怔了半晌,“你没看错?”

“光我看到的,至少就有十六张。在场的不止是我,还有程侯,以及程侯的随从,跟我一起去的二十余名少年。”

李昂摩挲着书案,迟迟不语。良久才说道:“窥基大师出身武将世家。那些弩……也许是他自用的。”

“皇兄圣明。”

李炎沉默了一会儿,“我会让人转告窥基大师,载妓载酒也就罢了。既然出家,兵矢之类最好不要带入寺中。”

“是。”

“别让姑姑知道。”李昂低声道:“不然她又跟窥基大师打起来,咱们夹在中间,又是左右为难。”

“明白。”

李昂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最後无奈地叹了一声,“去吧。”

“臣弟告退。”

李炎退到殿外,两名内侍迎上来,说笑着送江王出宫。

李昂脸色愈发冰冷,北司诸阉多有佛门信徒,又执掌着神策军,那批劲弩肯定与他们脱不了干系。方才他在弟弟面前显得自信满满,可如今天下之患何止浮屠氏?阉竖、藩镇,对朝廷的威胁更在佛门之上,而且三者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李昂思索半晌,最後开口道:“传郑注、李训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