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五章、陟罚臧否(2 / 2)

作品:《六朝燕歌行

等众女退下,云丹琉从屏风后面出来,抚着额头道:“天……什么大丫头、小丫头、丫鬟、侍姬、奴婢……我听着都麻烦死了”

“你知道,咱们程家与别家不同,尤其是咱们夫君大人,最是个喜欢招蜂引蝶的,宅子里头鱼龙混杂,什么样的来历都有。”云

如瑶笑道:“紫妹妹当初定下这规矩说是好玩,可姑姑连日来仔细想过,这套规矩竟是一字难易,偏是专为咱们程家所设。”

云丹琉小声道:“什么‘咱们程家’——你怎么说得那么顺口?”

云如瑶关切地说道:“你的屁股还痛吗?”

云丹琉玉颊绯红,“姑姑!”

云如瑶拉住云丹琉的手,促狭地说道:“是不是痛中有乐,别具趣味?”

云丹琉捂住耳朵,羞道:“不要说了!”

云如瑶话锋一转,“我今日见了许多女宾。说来都是锦衣玉食的富贵人家,有些固然过得很好,可有的不过三十,神情间的憔悴却是再多脂粉都遮掩不住。有些如花年纪,却形如槁木。还有些眉宇间郁色难解,在人前偏只能强颜欢笑。更有些面带忌苛,些许小事便对下人大动肝火……她们好多过得都不幸福。”

云丹琉怔怔想了一会儿,“真可怜。”

“我猜……她们床笫之间多半与丈夫相敬如冰,夫妻之私如行公事,来去匆匆,点到即止,半点趣味也无。”云如瑶掩口笑道。

“依着夫君大人的话说,都是缺少性生活给闹的。”

“什么性生活?”

“就是房事啦,”云如瑶道:“丹琉,你想要这样的日子吗?”

云丹琉不寒而慄,勉强摇了摇头。

“所以呢,我很贪心。”云如瑶道:“我想要的夫君,要识文而不偏执,知礼而不迂腐,善良而不愚蠢,勇敢而不鲁莽……”

云如瑶声音越说越小,红唇离云丹琉越来越近,就像是在她耳边呢喃一样说道:“床下是君子,床上是禽兽。既视我如珠似宝,又能毫不怜惜地蹂躏我。我是他最爱的娇妻,又是他发泄欲望的玩物。我甚至幻想,每个月都有那么一天,他会化身为强盗,粗鲁强暴我……”

云丹琉身子都麻了,直到耳垂被两瓣温润的唇瓣含住,才反应过来。

“格”的一声轻响,窗户被人掀开,一个人钻了进来。

姑侄两人瞪大眼睛,看着自家的夫君大人披着一条半旧的床单,一边打着哆嗦,一边跟作贼一样鬼鬼祟祟地溜进来。

“快……快给我找身衣服……”程宗扬冻得脸色发青,“妈的……冻……冻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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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誓,这辈子都不跟老匡那个混蛋玩牌了!”

程宗扬躺在半人高的浴桶里,脑门盖着一条热腾腾的巾帕。连着换了两遍热水,才算驱走寒意,身上抖得没那么厉害,除了不停地吸溜鼻子,舌头好歹利索了点。

“那混蛋打个破扑克,居然用上了梅花易数——你敢信?”程宗扬愤然道:“一边出牌,一边还他妈掐指头……阿嚏!”

程宗扬拽下巾帕,擤了把鼻涕,“干!这个不要脸的!”

“夫君不是说,那个匡神仙是个骗子吗?”

“我觉着吧,他的准确率也不高,撑死有六七成,不过那混蛋奸诈得很,输得小赢得大,活活把我给坑惨了。”

云丹琉道:“那你也不至于冻这么厉害吧?从那边过来才多远?”

“我输光还硬挺了一个多时辰好不好?要不是高智商跑来接手,我非冻死在那儿不可。”

“雉奴,”云如瑶吩咐道:“来给主子擦身子。”

“别别,让我再泡一会儿。胃里都直往外冒凉气。”程宗扬说着又打了个寒噤。

“你肩上还有伤,不好多沾水汽。”云如瑶道:“待到榻上给你暖也是一样的。”

程宗扬道:“你给我暖?”

云如瑶笑道:“好啊。”

“算了吧,你不怕我还怕呢。我冷点没关系,你可受不得寒。”程宗扬说着往旁边看去。

没等他开口,云丹琉便扭过头,“不行。我还疼着呢。”

“不会吧?”

云丹琉狠狠瞪了他一眼,“都肿了!”

云如瑶笑道:“那就让雉奴给你暖好了。”

吕雉正默默给程宗扬抹拭身体,闻言手指僵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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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雉摘下簪钗,任由一头青丝披散下来,然后钻进锦被,沿着主人的小腿,一直爬到他胸腹的位置。他的胸肌结实而健壮,隔着厚实的肌肉,能感受到心臓的跳动,像沉稳的鼓声,缓慢而有力。

脸颊挨到他的腰腹,能感觉到皮肤下透出一丝寒意。吕雉身上只有一件贴身的小衣,她将胸乳贴在他肚腹的位置,用自己的体温为他驱走寒意。

一根硬梆梆的物体碰到手背,像棒子一样,又粗又硬。吕雉反过手掌,慢慢握住那根阳物,生疏地在被中套弄起来。

程宗扬半靠在软枕上,大被下面蠕蠕而动,云如瑶披着狐裘依在他肩侧,一手拿着银勺,喂他喝刚熬好的姜汤。

“干嘛这么着急?”程宗扬道:“反正她也飞不了。”

“你当初阳亢,要用处子缓解,她一个奴婢,居然不肯老实献出元红。单是事主不忠这条,就该好生惩罚她。何况……”云如瑶搅着姜汤道:“你的阳亢之症还未尽解。正该早些收用了她。”

“她都那么老了,有没有效果都难说。”

云如瑶笑着啐了他一口,“你不就喜欢这样的吗?”

“天地良心啊!这又是谁放的谣言?等会儿,这姜汤怎么这么苦呢?”

“里面添了些活血的药物,专门给夫君大人调理身体的。”

程宗扬品了品滋味,“不光是活血的吧?”

说话间,外面传来一阵环佩轻响,伴随着一阵欢笑,一众女子涌入房中。为首的是阮香琳,随后是三名侍奴、何漪莲等人。她们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整个暖阁都仿佛被她们的玉容照亮。其中更有三名女子穿着大红喜服,手里提着同心结,打扮得如同新嫁娘一般,喜气洋洋。

程宗扬失笑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这些可不是给相公的。”阮香琳笑道:“相公和夫人大喜,奴婢们也有小喜。今日夫人给奴婢们定了上下,分了尊卑,奴婢们也商量着,想要学主子娶妻成亲,好沾沾主子的喜气。”

“你们瞎闹就瞎闹吧,还准备这么齐全,连盖头都有?”

三名“新娘”都戴着盖头,一时间分辨不出是哪个。程宗扬看着好笑,“新娘有了,新郎呢?”

“这里呢。”众女把“新郎”推出来,却是蛇奴、惊理与罂粟女。她们三个作为侍奴,身份比寻常奴婢高出一等。修为也仅次于卓云君,算是一众奴婢中最拔尖的几个。

众女将三名“新娘”推到中间,一边议论谁的腰细,谁的脚小,评头论足,笑闹不已。

“好了,好了,新娘子都站好。”阮香琳吩咐道:“先来挑你们的夫君,抛到谁是谁。”

何漪莲笑道:“这岂不是盲婚哑嫁?”

“只当是抽签,选中哪个,只看缘分了。”

三名“新娘”站成一排,然后依次抛出同心结。

蛇奴抬手捉到一条丝带,“这个是我的。”说着就要把那名“新娘”给牵出来。

“不行,不行!要背过身才公平。”

众女一通叫嚷,三名侍奴只好转过身,背对着新娘,等同心结抛到头顶才接住。

三对新人分派停当,阮香琳娇声道:“一拜天地。”

三名“新娘”屈膝跪下,俯身叩拜。蛇奴等人立在一旁,笑吟吟看着她们依照规矩行礼的听话模样。

“二拜主人。”

三名披着盖头的“新娘”并肩跪下,向着榻上的主人叩拜。

“夫妻对拜。”

行礼的依然只有三名“新娘”。蛇奴等人看着“新娘”向自己这位“夫君”

跪拜,各自好笑,罂奴更是掩着口,笑得花枝乱颤。

“行礼已毕,该掀盖头了。新郎拿好秤杆,千万挑个秤心如意。”

蛇奴笑道:“先来看看我挑中是哪个美娇娘?”她拿起准备好的秤杆一挑,盖头红云般飞开,露出一张妖媚的俏脸。

红玉靠在最后面,没敢近前。她初来乍到,对这些奴婢近乎荒唐的玩闹,既觉得好笑又觉得不解,直到盖头挑起,看见那张熟悉的面孔,她才吃了一惊。

昔日的襄城君此时仔细妆扮过,眉枝如画,衬着鲜红的嫁衣,愈发美艳,她梳着堕马髻,一双美目水汪汪的。明知道自己被当成玩物,可仍是一副含羞带喜的娇态,真如新婚初嫁的小娇娘一般。

众女拍手叫好,何漪莲笑道:“蛇姊姊一挑就挑中了襄邑侯夫人,这小娘子果然与蛇姊姊有缘。”

阮香琳笑着对孙寿道:“你自己选的夫君,可还满意?”

孙寿含羞带怯地说道:“满意。”

众女笑道:“真乖。蛇姊姊好福气,娶了这么个乖巧听话的小娘子。”

“给主子奉茶。”

孙寿捧起茶盏,奉给主人,娇滴滴道:“请主子用茶。”

程宗扬对云如瑶笑道:“昨天就剩你给别人奉茶了,难得有人给你奉茶,你先喝。”

云如瑶接过茶盏,笑着饮了一口。

“多谢主子恩典。”

何漪莲笑道:“还要给你的相公奉茶呢。”

孙寿捧起茶盏,奉给蛇夫人,娇声道:“夫君大人,请用茶。”

蛇夫人接过茶盏,笑道:“你新死了丈夫,满身的晦气。今日本夫君娶你为妻,好替你去去晦气。”

“多谢夫君大人。”

“该我了!”这边惊理也挑起“新娘子”的盖头,室内一片欢笑,她挑中的乃是成光。

“惊理姊姊好运气,选的还是太子妃呢。”

“惊理姊姊可要小心了,白虎克夫哦。”

惊理道:“一物降一物,我可是专克白虎。”

成光见了惊理,就像老鼠见了猫一般,先后给主人和夫君奉过茶,然后乖乖跪在夫君脚边,温顺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