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三章、凤栖梧枝(2 / 2)

作品:《六朝燕歌行

赵合德玉脸涨红,她身体悬空,根本无从躲避,而且一只手还攀着岩缝,想掩住身体都不容易。她就像一只被困在半空中动弹不得的猎物,被一个下流的猎人当成戏耍的靶子。

又一根树枝射来,赵合德勉强侧身,树枝射在她大腿内侧,带来一阵剧痛。

“啊!”赵合德痛叫一声,眼泪不由淌落下来。

“小美女,这一箭射你的奶子,站好了,看本将军能不能射中你那只娇滴滴的小奶头……”

忽然身后一声惨叫,响彻山谷,魏疾赫然变色,转身喝道:“谁!”

一名身着乌衣的年轻人飞掠而来,他衣上满是鲜血,手中长刀却是雪亮。自己在秘境遇到的一个逃兵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低着头不敢抬眼。

魏疾在谷口留了两名亲信把守,看来已经凶多吉少。那年轻人速度极快,魏疾只略一愣神,便掠过十余步的距离,杀至近前。他大吼一声,一箭射出,仓促间却忘了自己弓弦上搭的只是一根树枝。那年轻人不闪不避,直接一个虎跃,挺身将树枝弹飞,接着长刀紧贴在肘后,横抹过来。

魏疾弃弓绰矛,双臂一抡,作势刺出。接着他看到自己飞了起来。下方一块大石头上,一具无头的身体摆出恶斗的架式,其实脚尖向后,正扭着身,试图逃跑,断开的颈腔内,鲜血像喷泉一样狂喷而出。他忽然想起来,自己搜刮的财宝还没拿,这么上路,到了黄泉地府也是个穷鬼。

“妈的……”魏疾心里嘀咕一声,然后脑袋撞在山崖边上,一路滚进草丛,再无半点声息。

赵合德红唇颤抖着,然后哭出声来,“你怎么才来……呜呜……”

程宗扬脸色很难看,他弯腰吐了片刻,然后一脚把魏疾的尸身踢开,叫道:“别怕!我来救你!”

赵合德忽然尖叫一声,不顾一切地从崖上跃下。

强烈的危险感袭上心头,程宗扬回首一刀,往身后劈去。背后那名军士仿佛变了一个人,当初的猥琐和怯懦一扫而空,眼中透出无情的杀意,那柄制式的环首刀在他手中脱胎换骨,杀气骇人。

他鬼魅般一闪,避开程宗扬的长刀,刀锋斜挑,刺向他腋下要害。程宗扬就地一滚,避开刀锋,随即弹起身,扑向山崖,试图接住赵合德。

那人面无表情,挥刀往坠落的赵合德掷去,一边张开手掌,抓向程宗扬的背部。

程宗扬高高跃起,浑然不顾自己背后空门大露,长刀同样脱手掷出。

“叮”的一声,双刀撞在一起,各自飞开。程宗扬张臂抱住赵合德,随即那人的手掌拍到他的肩后,手掌触到衣服的一刹那,那人手背后面突然翻出五支锋利的甲钩,深深刺进程宗扬肩内。

程宗扬虎吼一声,奋力挣脱那人的甲钩,他一边疯狂地运转真气,将赵合德带来的巨大冲击力化解开来,一边横身飞开。落地时,他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

但危险仍未过去,那人手上的甲钩在程宗扬肩后撕出五道血淋淋的伤口,接着左手一抬,袖口弹出一柄古怪匕首。那匕首呈椭圆形,状如桃叶,边缘遍布着锋利的锯齿。要被这种匕首刺中,伤口极难愈合,即使受伤的并非要害,也有极高的致死率。

程宗扬有些后悔自己把吕雉留在谷外,她在的话,至少能分担自己一半的压力——但也不排除她发现自己落在下风,趁机落井下石,与对方联手,先把自己干掉。凭自己对吕雉的了解,这可能性还真不小。

那人的锯齿匕首以一个阴狠的角度,往程宗扬腰腹刺去,然而此时却出了一点意外,程宗扬高高隆起的裆部明显超出他的常识,让他不由怔了一下。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程宗扬一记膝撞,把他撞开。再站稳时,已经扳平局面。

那人的招数虽然阴狠古怪,但论修为,程宗扬稳胜他一筹。眼看错过偷袭的良机,那人毫不迟疑,回身就走。

吕雉已经闻声赶来,两人快要撞上的刹那,那人身旁突然冒起一团浓紫色的烟雾,等烟雾的散开,整个人就像消失一样不见踪影。

吕雉皱起眉,此人出手诡异,身法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仔细想时,却捉摸不定,“建逆手下竟然还有这等人物,难道是江都搜罗来的异人门客?”

“什么江都异人,”程宗扬咬牙切齿地说道:“是东瀛的忍者!”

他回忆了一下,自己跟那人走了不短的路,又刚刚交过手,可居然想不起他的相貌,“哪儿钻出来的忍者?这鬼地方不会跟扶桑连着吧?”

赵合德惊魂未定,娇躯在他怀中微微颤抖。

吕雉凝神看了她一眼,“这才是赵氏的亲妹妹?”

幸好自己到得及时,赵合德安然无恙,程宗扬大感欣慰,笑道:“如何?”

吕雉淡淡道:“国色。”

赵合德颤声道:“你受伤了?好多血……”

“没事,一点皮外伤。咦?”

程宗扬忽然发现,肩后的伤口居然不痛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微微震颤的麻痒。

“糟糕!甲钩上有毒!”

程宗扬扯开外袍和上衣,将伤口暴露在阳光下,随即盘膝坐下,一边运功驱毒,一边对吕雉道:“去把朱老头叫来!快!”

吕雉沉默片刻才道:“他在哪里?”

“去会合点!”

“会合点在哪里?”

“你不会去找吗?蠢!”

吕雉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顺着河走!”

程宗扬跟着朱老头和死丫头厮混多时,对各种毒物和驱毒的手法并不陌生,身上也备有常用的解毒药物,此时不管三七二十一,取出服下。可肩上所中的毒药极为诡异,各种解药如泥牛入海,毫无效果。他接连换了数种驱毒的技法,都未能奏效。那种麻痒的感觉反而顺着血流进入身体深处,连自家那个一直在充血的物件也不例外。

程宗扬浑身火热,由于频繁运功,丹田传来撕裂般的痛意,显然丹田的气轮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这样下去,自己用不着被毒死,就会爆体而亡了。

左也是死,右也是死,程宗扬索性不再运功。看来甲钩上用的并非沾血即毙的剧性毒药,被毒死好歹还慢点,一味运功反而死得更快。至于能扛多久,只好听天由命了。

忽然肩后一软,却是赵合德俯在自己肩后,用温软的唇瓣吻住他的伤处,小心地吸吮了一口。

程宗扬连忙道:“有毒!”

赵合德啐了一口毒血,“我听别人说,被毒蛇咬中,要赶快吸出来。我帮你吸。”

“会中毒的。”

“我知道。”赵合德道:“我不怕。”

这会儿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程宗扬只好提醒道:“千万别咽下去。”

赵合德不避血污,帮他吸出毒血。可吸了几口,她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身体也开始热热的发烫起来。

程宗扬身上热得更厉害,胯下的擎天一柱也越来越不安分。尤其是少女的唇舌在肩后碰触时那种柔软的触感,使它像打了兴奋剂一样霍霍跳动。

升腾的欲火使程宗扬几乎忘了伤口的痛楚,忽然间,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别吸了!这不是毒药!是他娘的春药!”

程宗扬心里充满了荒唐感,那名偷袭者伪装成逃亡的军士,骗过了魏疾,也骗过了自己,一路隐忍,最后抓住机会突施暗算——这么一个阴险毒辣的忍者,甲钩上用的居然不是毒药,而是春药——这孙子是有病吧?

“唔……”赵合德吃力地说道:“什么是春药……”

程宗扬扭过头,只见少女娇靥犹如桃花,红艳欲滴,一双美目仿佛要滴出水来。

程宗扬心跳越来越快,下体也涨得越来越厉害,几乎有种快要爆裂的感觉。

眼前少女的绝美风姿更如同火上浇油,使他脑海中绮念丛生。

望着眼前那张如花似玉的俏脸,程宗扬用尽最后一点克制力,长吸一口气,压下欲火,然后没头没脑地说道:“我要娶亲了。”

赵合德抬起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新娘是云家的小姐。”

赵合德听懂了,她美目瞬间蒙上一层薄雾,一边勉强扯起唇角,微笑着轻声道:“恭喜你啊……”

程宗扬道:“你知道,我宅里养了一堆的母老虎。”

赵合德笑着,却突然淌下泪来。

程宗扬硬下心肠,自顾自说道:“前几天,我运功出了点岔子。有人找了个法子,说要找个处女当鼎炉。那帮该死的奴婢居然推三阻四,谁都不肯让一个女人进入内宅。”

赵合德眼泪越来越多,如同断线的珠子顺着玉颊滚落下来。

“只有死丫头怂恿我来秘境——知道为什么吗?”

赵合德怔怔看着他。

“因为你在这里。”

“其实即使她不说,我直接让你进入内宅,她也不会反对。因为我高兴,她就高兴,而只要她高兴,我就高兴。”程宗扬道:“但因为我高兴,所以我尊重她。”

程宗扬笑了起来,“是不是很绕?”

“我听懂了。”赵合德轻声道:“你很喜欢她,她也很喜欢你。比什么都喜欢。”

“没错。不过,”程宗扬放缓语调,柔声道:“我也喜欢你。”

赵合德红唇颤抖了几下,不知道是哭是笑。

“最开始我是喜欢你的美貌。臭不要脸地说一句,我见过的美色也不少,而你绝对是最出色的一类。坦白地说,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有种冲动,为了不在你面前出丑,我装得跟大尾巴狼一样,你都不知道我压抑得多辛苦。”

赵合德破涕为笑,小声道:“色狼。”

“后来我发现你跟别的女人不一样,你知道,我家里那窝母老虎,都是些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匪类。像蛇奴她们几个,甚至都能算是虐待狂,属于心理特变态的那种,什么缺德事都干得出来。而你呢,柔恭畏礼——对,你总是怯生生的,害怕别人说你不知礼仪。那种尽力的样子,让人禁不住心生怜爱,有种强烈的保护欲。”

“再后来,那种保护欲就成了占有欲。刘骜那种废物也想要你?做梦去吧!这么出色的姑娘,只能我来珍惜!别说他一个天子,就是天王老子,我也不让!我的女人,谁敢抢?”

赵合德红着脸道:“我才不是你的女人。”

“别啊。”程宗扬道:“一想到你还不是我的女人,我就觉得天崩地裂,日月无光,心丧若死,生无可恋。”

赵合德又是欢喜又是害羞,不由得捂住耳朵。

程宗扬贴在她耳边道:“我是说真的!有一句假话,立刻让雷劈了我!”

赵合德顿足道:“别乱说!”

“你瞧,我没有被雷劈吧?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

赵合德羞赧地低下头,把沾着泪痕的玉脸埋在膝间。

“还有……”程宗扬说了一半停下来,摇头道:“现在不能跟你说。”

赵合德抬起眼睛,“为什么?”

程宗扬饶有意味地坏笑几声,在赵合德被他笑得羞窘之前收起嘻笑,正容说道:“我现在能承诺你的是:我一定会珍惜你,会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来爱护你。而且有死丫头罩着,我可以保证你在内宅不会被人欺负,但是啊,像白眼、怪话、私下的排挤之类的。我猜是少不了。还有,我不能明媒正娶,纳你为妻,给你相应的名份。那么,你现在愿意来我家吗?”

赵合德轻声道:“我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她说道:“我……我说不清楚。”

程宗扬精神一振,“没关系,我们可以来分析一下。比如:你刚才为什么要跳下来?”

“我怕你死……”

程宗扬吹了声口哨,“说明你很在乎我啊。那你再想想,我还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优点?”

“……你一直在保护我。”

“我本性就是这么善良!”程宗扬拍着胸口,厚颜无耻地自我吹嘘,然后笑道:“你想想,我有没有什么你不能接受的缺点?”

见赵合德低头不言,程宗扬提醒道:“比如女人太多什么的?”

赵合德沉默半晌,然后道:“我姊姊在宫里。”

“哦?”

“那里也有很多女人。”

程宗扬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一个错误,他一直以为像合德这样充满幻想的小姑娘,向往的会是夫妻恩爱,你侬我侬的生活。但他忽略了赵合德生长的环境完全不同,别的不说,就是她最信赖也最崇拜的姊姊,身为正宫皇后,母仪天下,可还要跟三宫六院分享天子的宠爱,而且还天经地义,谁要敢专宠后宫,反而会被人当成妒妇祸水痛詈。所以自己三妻四妾,在她眼里根本不是个事,甚至是理所当然。

程宗扬恍然道:“有件事我一直搞不懂,你这么一说,我有点明白了。”

赵合德抬起脸,疑惑地看着他。

“我跟皇后娘娘说了要成亲的事,她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提醒我先来找你。我猜,你姊姊也不是很反对我们在一起。”

赵合德害羞地低下头,“姊姊说过,只有你能护得住我。”

程宗扬笑道:“咱们姊姊眼光很准啊。”

赵合德鼓足勇气,怯生生道:“我可以做妾吗?”

看着少女娇怯的美态,程宗扬一阵心疼,险些就要答应下来。他定了定神,“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想当妾?”

“我想要一个名份。”赵合德小声道:“免得阿爹生气。他脾气不好……”

程宗扬犹豫了一下,“我不想骗你。但老实讲,我内宅那帮女人关系特别复杂,当妾不见得就比奴婢好。”

赵合德低下头,半晌道:“我害怕她们。”

程宗扬满腔绮念像被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压了下来。以自己现在的身家,锦衣玉食的养着赵合德,根本不算事,就是再多养几个也不费吹灰之力。可赵合德想要一个名份,这恰恰是自己无法承诺给她的。

给赵合德一个妾的名份并不算难事,但程宗扬不想伤害她。像她这样有着倾城之姿的娇弱少女本来就惹人嫉妒,再以妾的身份入自己家门,只会成为众矢之的,被那帮侍奴明里暗里欺负。甚至自己想把她接入家门就是个错误,这样美好的绝色尤物,实在应该有更好的归宿。

赵合德低着头,粉颊红得像火烧一样,声如蚊蚋地说道:“你刚才说,你需要一个处女……我可以给你当鼎炉……”

程宗扬略一错愕,然后涌出一阵狂喜,“真的?”

赵合德螓首以几乎看不出的幅度,微微点了点。

“不后悔吗?”程宗扬半是玩笑地说道:“你还是处女,我可早就不是处男了。”

赵合德抬起眼睛,认真说道:“我的命都可以给你的。”

程宗扬笑了起来,“我的命是死丫头的。”说着他在少女鼻尖一点,“也是你们的。”

赵合德含羞侧过脸,小声道:“要怎么做?”

“别担心,我会很温柔的。”程宗扬搂住她的腰肢,遗憾地说道:“没有洞房花烛,委屈你了。”

说着程宗扬轻轻拉开她的衣带,却发现她衣服全都用丝线紧紧缝住。

“我和姊姊在宫里,怕被叛军攻进来。”

程宗扬试了一下,笑道:“缝得好紧,我来帮你拆。”

“不要。我自己来。”赵合德道:“是我自己愿意的。”

山谷外,本来应该去找朱老头的吕雉却没有走远,她背靠着崖壁,仰首默默望着天际,眼中神情变幻莫测,不知在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