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一百六十九章、告病还乡(1 / 2)

作品:《大明天下(修改版)

丁府,正堂。

刘瑾轻轻拨动桌上的斗彩盖碗,一杯香茗将饮未饮,对着刚进来的丁寿似笑非笑,“寿哥儿,伤势可好了?”

昨晚上连闯两关神清气爽的丁寿,虽纳闷这老太监怎么大清早跑来自家,还是实话实说地笑道:“赖公公费心,那顿廷杖已无大碍。”

“咱家觉得也是,要不然你能四九城地招摇显摆,明晃晃地打咱家的脸!”刘瑾声音忽然转冷,将茶盏重重地放在身旁几案上。

“公公,属下已然尽量低调,擒获的人犯交由顺天府处理,未敢露了自家行藏。”丁寿连忙解释。

“交给顺天府?胡富该怎样感谢你送的这份大礼?”刘瑾冷哼一声,挥手止住丁寿接下的话,“好了,也算是错有错着,昨个早朝咱家刚把胡富给拱出了顺天府,如今的顺天府是府丞胡汝砺代掌,把这案子压上几天,便当做他的功绩报上去吧。”

丁寿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胡汝砺的履历,试探道:“可是前任大同知府的宁夏胡汝砺?”

“不错,胡良弼在大同任上敢于任事,治迹颇着,只当一个府丞实在屈才了,借这个案子刚好推他一把。”刘瑾冷笑,“京畿之地,竟有如此伤天害理之事,也该有人好好治理一番了。”

“胡大人是督公乡党,才敢兼备,在大同时便绳下以法,早有官声,当是不二人选。”丁寿双手托起茶盏,为刘瑾奉上。

明朝时的陕西承宣布政使司可不是后世简单的陕西省,囊括了后世陕西、甘肃、宁夏三省和青海、内蒙、新疆各一部,刘公公的同乡往大了说是遍及西北。

“你小子就是会说话,”刘瑾对丁寿说的话很满意,一只手接过茶盏,浅饮一口,貌似不经意地道:“昨个寿宁、建昌二位侯爷在太后那儿把你给告了。”

“啊?!”昨儿一天没闲着,丁二爷把打了人儿子的事情都忘干净了,焦急道:“太后怎么说?可要问罪与我?”

“瞧你那出息样,幸亏有人提了醒,咱家在太后和他们之间别了根刺,暂时不会有什么事。”刘瑾对丁寿没有城府的样子很是不满。

丁寿提起的心刚要放下,刘瑾又道:“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所谓疏不间亲,二位侯爷与太后过一万年也是姐弟,他们哪天和好,就是你小子倒霉的时候。”

“督公,那小子该怎么办?您得帮帮我啊。”丁寿那颗心又提了起来。

“你小子在京城到处惹事,咱家四处贴人情,给你擦屁股都忙不过来,怎么帮?”刘瑾冷声喝道。

“您老就不管属下了?”丁寿哭丧脸道。

“就看不了你这德行,”刘瑾貌似不忍,招手让丁寿靠近,小声道:“现而今你得用苦肉计,在万岁和太后那里装可怜,先离开京城这个是非窝。”

“没问题,卑职立马告假回宣府,”反正本就打算要回去一趟,丁寿自无二话,倒是另一个问题犯难,“只是……,这可怜怎么装?”

“你不刚受过廷杖么?”刘瑾哂然道。

“可这伤本就不重,如今已好得七七八八了。”刚做了一夜床上运动的丁寿没打算隐瞒伤情。

“好办。”刘瑾轻轻一笑,倏然出掌,直印在丁寿胸口。

丁寿猝不及防,倒飞而出,飞到廊下身形一坠,站立不稳,单膝跪地,嗓子眼一甜,一丝血痕从嘴角沁出。

刘瑾微笑之色不变,缓缓站起,“知道为什么打你么?”

“属下胡作非为,给……咳咳……给督公添了麻烦。”丁寿面色苍白,胸口郁闷难言,这老太监真打啊!

“还有呢?”刘瑾向他缓缓逼近。

“昨夜行止未能及早禀告公公,咳咳,以至于公公未能提早布局,措手不及。”丁寿搜肠刮肚,老实交待自己的历史问题。

刘瑾缓步走到丁寿身前,冷冷道:“记着,以后再带皇上去那些花街柳巷,咱家废了你。”

丁寿艰难地点了点头,刘瑾再度伸出手来,二爷心有余悸地向后一缩。

一声轻叹,刘瑾扶臂将丁寿抬起,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宣府安分养伤,等咱家给你把腚眼子擦干净了再回来。”

扔下这句话,老太监径直出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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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向北宽阔的官道上,一行人马迤逦而行。

八名锦衣校尉开路,二十名身着圆领甲的锦衣力士紧随其后,簇拥着八人抬垂挂青幔的豪华眠舆,这便是告病出京的丁寿一行了。

真要较真了说,丁大人如今的排场处处逾制,朱八八做了皇上把吃喝拉撒所有的规矩都定遍了,自然不会放过出行。坐在轿子上以人代畜的事,恨官爱民的洪武皇帝自是不允许,规定除了妇女和官民老疾者可以乘轿外,其他人如丁二爷这样的武官“虽极品,必乘马”,不过这规定和大明其他法律一样,越往后越不当回事。

朱家皇帝只有三令五申,条件越放越宽,弘治七年,孝宗诏令三品以上文官可以坐轿,但只限四人抬,就在今年改元,小皇帝还专门下诏重申了此事,如丁寿这般官员品级不够、武臣舍马乘轿、还逾制八抬,那是活脱挨参的节奏。

规矩是这么个规矩,可是架不住丁大人告假时那副脸色苍白的惨样,时不时还咳口血出来,着实吓坏了宫中两位贵人。

朱厚照心中有愧,内廷御药大把大把地赐下来,张太后更是心疼这贴心的小家伙,暗骂两个不成器的弟弟,人都伤成这样了还不依不饶的,真是不懂事,这京城离宣府虽说不远,可这身子骨也经不起车马颠簸之苦啊,干脆,坐哀家的卧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