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二十九章(1 / 2)

作品:《抚玉

严曦举杯遥对李勤弓,微笑道:「国公,请!」

李勤弓拱手回敬道:「谢陛下!」随后一饮而尽。

严曦拍案赞道:「国公果然豪爽!」

他招呼宫女又为李勤弓满上,殷勤劝酒。

李勤弓也不含糊,接连饮下十多杯,脸色却没有什么变化。一直留心观察的严曦便笑赞道:「国公果然海量!」

李勤弓笑笑,说:「老臣当年奉命征讨北疆鞑靼时,因夜晚天寒地冻,不得不彻夜灌烈酒。陛下知道那是什么样的酒吗?」

他看向严曦,目光清醒得让严曦心头一凛。

他忙笑着说:「必定是很烈的酒了。」

李勤弓拿着酒杯,看向案台上的烛火,淡淡说道:「它一沾火星就能点着,我们就只能靠它熬过每一个晚上。」

严曦点头,感叹道:「那确实是难为你们了。」

李勤弓微微一笑,说:「陛下错了,那些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比起区区寒冷来,每日必须面临生死险境才可怕。」

严曦目光微动,「哦!」了一声,然后点头笑道:「朕记得,国公是十四岁从军,数十年来为大魏立下不世之功,才得以换来国公之位。」

李勤弓补充道:「是二十六年!」

严曦点点头,李勤弓先笑了:「可能对陛下而言,这并无什么值得记下。可对老臣而言,这是意味着老臣有整整二十六年一直活在战场。看着无数死人在面前堆成尸山血海。有时候,遇到酷热天气,不到半个时辰,就会腥臭难闻,令人作呕。而我就要带着这一身尸臭味过上很久!」

严曦的脸色有几分晦暗,他勉强一笑,说:「看来朕是触动国公心怀了。」

李勤弓闭了闭眼,有几分疲惫的说:「老臣已经年迈,所以开始容易罗嗦,请陛下莫怪。」

严曦动动嘴角,说:「朕,怎会怪你!」

李勤弓睁开眼,盯着他,目光坦然的说:「是,陛下有更痛恨的事要恨老臣,自然不会将此等小事放在心上。」此话一说,严曦的嘴角有霎时的凝固,随后他却徐徐笑开,安抚道:「国公喝醉了!」

李勤弓笑了笑,从宫娥手中接过酒壶,自己个自己斟了一杯,看着清香四溢的美酒缓缓注入杯中。

他朗声道:「臣自太祖皇帝开国以来,未免太祖忌惮,一直远离朝局,韬光养晦,以此来向太祖皇帝示弱,来换得家族富贵安宁。陛下,老臣虽不才,却也知道盛极而衰的道理,以臣的资历威信,如若真的立于朝堂,怕只会让陛下卧榻上不能安枕,最后怕是不得善了,故而从不敢张扬生事。从战场上下来,老臣真的是乏了,只想接下来的日子,好好享受老臣用前半辈子的命去换来的太平富贵。」

严曦冷冷的盯着他,揶揄道:「国公自谦了。能手中控制了多方人脉实力,却还谈远离朝堂,果真是手腕独到。」

李勤弓笑了笑,说:「虽要示弱,却不可交出所有护身符。有敖坤在先,臣也不能甘做刀俎上鱼肉。」

严曦冷笑,说:「既然此,那为何后来潋母妃一出面,国公便愿意插手了呢?」

提到了恬熙,李勤弓的目光突然温柔下来。

他带着一种真心欢喜的微笑,仿佛是回答,却又仿佛是自我述说般,道:「他真是美啊!美得让人梦牵魂系,生死不忘。」

他这样肆无忌惮的称赞恬熙,让严曦的脸色很难看。

李勤弓注意到了,他笑了笑,说:「陛下恨老臣,老臣也自知有罪。」

严曦阴沈着脸一言不发的盯着他。

李勤弓继续说道:「先高宗皇帝驾崩后,朝廷不稳,老臣一直没有站出来,是因为老臣知道,这种担子挑不起来,自然是杀身之祸。但是挑起来了,却也是能灭族之祸。臣的血性都在二十六年的兵戎生涯中耗尽,实在是不想冒这个险。这个,陛下一直受帝王之道教诲,议古论今,陛下应该比老臣更清楚吧!」

他突然转而问严曦,严曦被他这么一问,居然也是愣了愣,半晌无言以对。最后索性冷笑道:「那你染指了潋母妃,就有血性和胆量了吗?」

李勤弓仍旧是笑着,说道:「臣知道,胆敢染指狐媚,老臣的项上人头,已经是不保朝夕!陛下现在不杀我,只是忌惮我手里的势力,贸然撼动,只怕后果难料。如若假以时日时机成熟,自然是要将我与同党连根拔起的。是吗?」

严曦冷冷的看着他不说话。

李勤弓也不在乎,继续说道:「老臣,现在想跟陛下做一笔交易!不知陛下可愿意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