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李暮。薛从雪(1 / 2)

作品:《御街行

我把李暮请来。

薛从雪听见脚步声,眼里一瞬迸出惊人的光彩,握住笛子的手轻轻的颤抖。

只隔丈许的相见却极为平静,既不是兄弟的激动重逢,也不是知交的感慨万千,没有热络的寒暄,没有嘘唏感叹,李暮眼神不知望着何处,脸上平静的近乎麻木,薛从雪交握住手,极静的注视着他。

我和靛儿在一旁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的盯着两人。

李暮扭头要走,薛从雪取出竹笛,在他身后轻声道:“朝夕,你的笛子我找到。”

“多谢,但不必了。”李暮平静的道:“我用惯了别的笛,阁下手中这支,还请扔了罢。”

薛从雪眼里一抹暗淡:“朝夕,我找你很多年...别逃了...好么?”

纵使我平日是端庄娴淑的公主,此刻也憋不住一肚的疑问。

李暮木然拂衣而去,薛从雪大步追上他,一把扣住李暮的手:“朝夕,十年过去了。别折磨自己了,行么?”

我愕然。

我以为李暮念的故人是女子,却未曾想到,是个男子。

一室剑拔弩张的气氛,我和靛儿悄悄退下,把单独空间留给两人。成婚后我难得有不端庄举止,此时和靛儿趴在廊下,面面相觑的无语而望。

靛儿捂住脸,在我身边呐呐自语:“我没想到...我会被一个男人抢了男人..”

我拍着她的背:“.....”

屋里半响无声,而后传来两人低声争执,李暮夺门而出,看我在门外守着,匆匆作揖拂袖而去。

眼里分明是泪,唇色发红有咬痕。

薛从雪追出来,望着李暮匆匆背影,几许失落和颓然。

薛从雪的讲的故事很简单,薛家是青州的世代行商的富豪,因不曾在朝中有什么基业,家里千方百计的把他送入了太学。

李暮不叫李暮,他是钱塘府有名的才子朝夕,家贫如洗,州府大人爱才举荐入太学后,和薛从雪做了同窗。

本是不相干的两人,一个是鲜衣怒马的纨绔子弟,一个是谨小慎微的贫寒学子,在三六九等拉帮结派的太学,薛从雪却动了别样心思。

他学术不精,平日里只知斗鸡走狗脂粉堆里做图画,也亏得有一张好面皮和大把的银子,才能在太学混日子,而朝夕才名在外甚得先生喜欢,只待科考之日,若是能拉拢这未来登科的同窗,也不辜负家里的一番盘算。

看朝夕租在太平巷的屋子又小又破,不免打起了送人宅院的主意,谁知朝夕不领情,他只得屈尊纡贵天天跟在朝夕身后打转。

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子弟,意气相投,相熟后薛从雪也跟着同进同出,朝夕见女子异常羞涩,薛从雪也不敢带他去烟花之地。

租屋的屋主家有个待字闺中的女儿,也爱些文墨,跟朝夕相熟后也常在身边学些笔墨,朝夕教的也甚是上心,屋主见朝夕和小女在一处相处融洽,又觉朝夕为人端正自持,居然动了招婿的心思。

薛从雪不乐意了,两人因此生了龃龉生分了一段时日,又被朝夕撞见进出妓馆,对他越发的冷淡起来。

情之一事,有时你不知它由何起,等到惊觉,才知情根深种,欲罢不能。

本朝严禁男风,畸情颇遭世人唾弃,薛从雪纨绔子弟何曾管过这些,种种纠缠之后,也得了朝夕的心。

后来被人知晓,直接秉了国子监的主使大人,将两人投了狱,剥了学名,薛家使了银钱,最后判下朝夕引诱薛从雪误入歧途,时值战事,朝夕派去北疆戍边三年,薛从雪安然留在汴梁。

十年里,薛从雪一直都在找朝夕,朝夕深入北宛深腹,也是为了躲开薛从雪,直到被阿椮捉来日月城。

我和薛从雪坐在一起,听完默然无语。

“他怨我当年弃他背他,是我诱他在先,最后却落的他凄惨下场。”

“若不是我,他会有个大好鹏程,出将入仕。”

“若不是,他会是朝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