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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帝后耕耘记

“朕要好好赏了那李霨,真是保读掌故、朝典第一人。呵呵,去,赏他十金。”

李德全并未领旨,上前几步:“皇上,如今无缘无故掌了一大学士十金,怕是被人生了疑去。”

玄烨听了,果然定下心神,一笑:“说的好,朕到差点儿画蛇添足了。传旨,着户部并内务府修膳神宵殿(现在的斋宫前身)并奉慈殿(现在的毓庆宫主殿)及周边,以备皇后并遗妃所居。”

宁芳正居在榻上同素心玩跳棋,就听外面一阵叫嚷。

“皇额娘皇额娘——”

小皇帝如风般冲了进来,摆了手让还要请安的素心滚蛋,便鞋也不脱的爬上了榻跪着:“呵呵呵呵,你看你看。”

宁芳拿过他摊开的硬纸张的一边,像是个地图,就着他手指的方向:“这是哪?是宫里的地图吗?”

“嗯,是宫里的图。”

宁芳一阵子搜索:“啊,原来永寿宫在这儿。”

“你先别看什么永寿宫了,看这。”

“什么地方?”

“我准备把你搬到这里,不论我是一直居在清宁宫还是将来搬回乾清宫,这里都最近,看到没?”

“嗯嗯。”宁芳没怎么在意,她的心思都在这图上了,抢了那图直在那寻找自己熟悉的地方。

玄烨见她如此,高兴劲儿凉了一半,抽回那纸。

“哎——我没看完呢。”

“有时间慢慢让你研究,你先看看这个。”

宁芳接过另一张,像是一座宫殿的平面图。“这是什么?”

“你将要住的慈仁宫。”

“哦。”

“北面靠着宫墙,有前后两个殿,用穿堂连着,两边各有庑房并花园子,南面还可围个园子。是个独立的院子,离乾清宫就一墙之隔。”

宁芳如此一听,也乐了:“好,好,独院子。”她又想了想,“那其他嫔妃住哪?总不能我一个人住一个宫?太后那里——”

“东边边上不是还有个细柳的宫群吗?四进出的院子也够他们住了。”

宁芳还是拧着眉:“我一个人——”

“你放心,不会让皇玛嬷与腐臣找到短处的,我额娘住在你院子的南边儿,如此便不会有人说道了。”

宁芳看了看他,再细观察了两张图:“……我的院子——看着可比你额娘的大。”

“那有什么,”玄烨理所当然,也不见有什么算计,“你是皇考的皇后,本就是主位。我额娘是因着我上位才能进得太后之衔,北者为尊,大一点也没什么。”

宁芳虽说对他如此看重自己很高兴,但此刻儿才来重视一个问题,小三子是有亲妈的,自己不过照顾他这么两年,哪有对亲妈不如对继母好的?

“哎小三子,你和你额娘——没什么问题吧?”

宁芳收到了他一个疑惑的白眼:“能有什么问题?”

“……你不觉得,你的态度——有问题?”

“什么问题?”

“那是你亲……亲额娘,我不过是个挂着名的继母,充其量也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仁——”宁芳把那个“人”字用着怪调子讲出来。

“我不是小孩子了,谁对我好我清楚的很。额娘虽是我亲额娘,对我有生生之恩,抚慰之情。不过……”

宁芳看着他由跪到坐,脚上的鞋子还在,便顺了手去帮他脱下来。

玄烨见了,一个人偷着乐。宁芳也不知道他乐什么。

“虽然有些不孝,但该归额娘的,做儿子的一样也不会少。只是,我还是喜欢皇额娘。”

宁芳瞪着眼睛对着他:“为什么?”

“皇额娘是怎么说的来?——幸福的感觉。”

宁芳莞儿,摆了摆他的头皮,抱住了他:“算我没白疼你。”

玄烨边笑边打着哈欠:“现在宫里只能出些修缮的银子,皇额娘先搬过去住,等再过几年有了银子,便好好整顿整顿。”

“没事,能住人就行,我这宫里的东西都好着呢。再说,那些金银玉器什么的,放我这里也是空摆饰,都没人懂得欣赏的。”

“你也快升太后了,怎么也得加强些眼力劲吧。”玄烨凑着宁芳胸前的衣料子磨了磨脸,也明白宁芳为何喜欢这南方的料子了,想着再找几块。

“我还要什么觉悟?那些金银玉器一不能当、二不能对、三不易保存、四不能送人,虽然,是真的好看。我也不能指望着它们换口饭吃或是作了传家宝。”宁芳见着小子连眼都睁不开了,便向后靠着让他睡得舒服点。

“哪有不喜欢……金银玉器的……”

宁芳就着窗外的天色,突发了诗意。

夕阳西下,断不了的肠子还是会饿的。

这么想着,便要笑,又怕震醒了趴在胸前的小子,只能把笑意儿憋回去。

我要当太后了。

太后应该做些什么?

床是再不用分去一半了。嗯,挺好。

安还是要请,没差。

再过个两年,等这小子娶了媳妇,那将会有成千上万的美女涌进宫来,左一声太后右一声婆婆,呵呵,还不丁怎么热闹呢。

宁芳越想越乐呵,止不住在那yy,却不知抖动的胸腔还是扰醒了玄烨。

玄烨也不起身,就那么趴着往上看她一脸j笑。

这一日,便如此这般的到了头儿。

第三十九章亲不亲

“江宁巡府朱国治上奏疏言江南四府一县欠粮者一万三千五百十七人,无论欠粮多寡皆应斥黜。此一万三千人皆为乡坤和生员,全部造册。四辅以予准奏……此举,于民心可否,于士绅可否?”

太后左手抚一串佛珠,右手轻翻一页佛经,并不吱声。

“皇玛嬷,这一纸奏折下去,不知要牵江南多少士绅,累多少官员降罪。”

“……”太后并不生慌,只把那句佛经读全了,才罢了经书看向玄烨。“那依皇上看,该如何呢?”

“这——”

太后点了点头,指着边上的位子令其坐下,才缓缓道来:“奏折如是皇上在看,然现在却没有皇上发表意见的机会。当然,也不是说皇上就没用了……即便四辅的行例有了偏差,却也不是无可挽回。四辅理着朝政,做好了,那是皇上的天下,做的不好了,那是四辅的名声……皇上毕竟年幼,有些个自己的主意是好的,却不见得能比四辅精明了去。虽说是人总有自个儿的算盘、自个儿的算计,却左不过是一台子戏,既是把自己放上了台子,那坐在戏台子下看戏的人还能没有个明白的?”太后转首儿见孙子低首思量,便会心一笑,“这人哪,有一分能力,就就做一分的事,再不过就是两分,切不可过了。这做过的事也不是不能挽回,端看由什么人、怎么挽回。虽说社稷不可儿戏,但只要不出这么个圈子,也不差那么些时候。哀家看这朱国治到是可用之材。虽说早年去得了个’朱白地‘的名声,又何常不是个心细、有主断的人……孙儿现在是皇上了,怎可用那好人、坏人的标准子来量人?这人,于帝王面前,只有两种,一种是可用的,另一种——就是废棋。只要是可用的,总能有他的价值。”

“……那人心——”

“人心这东西,哼,真算不上是个东西,左不过是一分银钱、两分心思、三分计划、四分口舌、五分分化……哼,算个什么?”

玄烨听了太后这一番,顿觉自己的路还长,虽有那么些聪明,于权谋之上却远不及皇玛嬷的三分,内心儿也便平了下来。

“孙儿卤莽了。”

太后用空着的右手抚了抚玄烨的前襟子,换了一份和善的祖母样子:“孙儿,明白就好。你的路还长,何必同那些子俗事计较。多听,多看,多想,凡事儿比人多七分计较。看戏嘛,就要坐在台子下面,知否?”

“孙儿明白了,戏台子下既安全舒适又能全了视角儿,确是最佳的位置儿。”

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嗯,去吧。”

“那孙儿明日再来给皇玛嬷请安。”

是年秋,顺治帝遗后、遗妃折日迁往慈仁宫。

慈仁宫西苑的北院并不怎么繁忙,东西是早先儿又移过来的,并添的东西也是早赐下来的。天气好儿,奴才奴婢们便依着角落儿话着家常,也有几个小监在地上画了格子玩那皇后教授的五子棋的。

宁芳立着看素心指派着高个子的公公挂那白色的纱帘子。她早就想挂些白色的纱帘了,阳光透进来既不怎么被掩了也显得温暖,只是当皇后那会儿也不敢有什么大动静,怕被不常来遛达的顺治给瞅出什么来。

“哟——妹妹这是干什么呢?怎么有位子不坐干立在这里?”

宁芳还要那欣赏,却被一阵高悦的女声给打断了心思,回首而望,就见着着一身绣服和金饰玉器的佟妃进了屋子,一院子的奴才们都跪着。

妹妹?

“呵呵呵,妹妹可别恼姐姐我,怎么说姐姐也比妹妹早进宫,现如今三阿哥也终是登了基,姐姐我也算初初熬出了头。呵呵,叫妹妹一声妹妹——不为过吧?”

宁芳除了有些不太适应,心思并不在这上面,只细盯着佟妃身上那件袍子。

“呵呵,妹妹是喜欢姐姐身上这件旗装吗?呵呵,也难怪的,这是三阿哥使了七个南面来的绣娘连着月给新作的,只胸腰间这只凤凰就足足用了四两的金线,呵呵,虽说姐姐我也太爱这么张扬,却总是皇上的一片孝心,你说是不是?”佟妃佟佳氏边说着便在上座的右边儿顺遛的坐了。

宁芳也不好再站子,便坐在了左边。只是那已升为慈仁宫总管的顾公公抬了头儿看了宁芳一眼。

“妹妹这里怎么不安置些金银玉器的,反这么空阁着?毕竟是要升做皇太后的人了,哪能这么寒酸。”

宁芳对她如此一反过去路人乙的存在方式变得如此存在感十足只是有些许不适,到还谈不上反感,毕竟她说的是事实。不过,现今屋子里侍侯的奴才们却都低着头撇起了嘴。

“那些玉器容易脆,我这里不好摆放。”

佟妃起了身,蹬着盆底鞋噔噔噔的打屋子转悠,转身儿便穿过正堂的阁间过了后面去。

宁芳这里除了小三,是谁也不会来的,当年在永寿宫不过是多个顺治,所以她懒散惯了,在自己院子里坐下便不想动的。

到是素心,见主子没有阻止,便使了眼色给佳儿并小九子,跟着佟妃进去侍侯。

佟妃进去约有半刻,嘴角的抖动便没有停过。虽说这北院没什么金银玉瓷,却足足比她那院大了一半。只这前殿连着后殿的样式,她那里便没有。过去她也不会觉得如何,可如今不同了,她是太后了!是皇上的亲母!即便不是打午门迎进来的先帝皇后却也是当仁不让的皇太后!怎么能住的比皇后寒酸了去?

佟妃平了平脸面儿,才挂笑着回了前堂:“呵呵呵,妹妹这里可真是气派儿,只那后殿便有我那屋子两个了。”

宁芳没去南院看过,听她如此说道,便信了,直嘀咕着小三子太不会办事了,正不知怎么回,顾总管却开了口:“回佟妃娘娘,这南北院都是前明留下的,皇上原知国库有限便只修缮了一番不曾动过宫墙儿。选宫挑院子也都是合了礼部的规矩来的,不曾有一分是失了祖制的,太后也是心然的。”

宁芳再糊涂,现在听了顾总管的话再见了佟妃那脸色也明白是有人在找茬了。

佟妃怒瞪着顾总管,顾总管却并不甩她,只当看不见。佟妃讨了如此晦气,只重坐下生着气。

宁芳也能明白她此刻的心情,毕竟受了那么年子的气,如今儿子出息了,当妈的自然就有了底气。宁芳并不想同她有什么计较,毕竟是小三的亲妈,要是关系处得不好,也让小三子不舒服。这里毕竟是清朝,孝可就是永远不说“不”。

“我这里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佟妃你看看喜欢什么便拿了去,只当是我送你的乔迁贺礼。”

宁芳此话一说,那佟妃立马跳犟起来,直拿狠眼对着宁芳,“哼”一声便直冲门外,转眼儿消失在院子外的绿色里。

宁芳愣了半天:“我——说错什么了?”对着屋子里的人。

“呵呵,还能是什么,佟妃娘娘如今也算是太后了,听主子还称呼她为佟妃自是不乐意了。”

宁芳听容婆子这么一说,也觉得是:“那我该怎么称呼?真叫她——姐姐吗?”五官纠在一起,“可怎么这么别扭。”

“主子的说法也没错,如今皇上正式的册文还没有下来,便就仍是按着前例儿,不当错的。主子不必担心。”

顾总管虽这么说了,宁芳却还在打鼓。这得罪了小三的妈,小三不会给自己小鞋穿吧?

佟妃回了院,自是一番心内感伤。想她十三岁入宫,十五岁虽生了三阿哥,于宫内不过是个庶妃,又夹先皇独宠董鄂氏,她是步步小心、日日苦处,不求什么锦衣玉食,旦求母子平安。如今一朝夕来,三阿哥继了位,虽说母子间并不怎么亲厚,却也不曾短少她什么,连她要那金织的旗服儿子也不曾皱一皱眉头,这总让她有了些许心慰,找回了些许威仪。却不想还是要受她人的冷嘲热讽,连个奴才都能驳了她这太后的脸面。

如此大起大落,怎能不令其不快?

佟佳氏半天儿才缓过劲来,便听小监来报,皇上入了慈仁宫,当下什么都转为了喜,只想多多见儿子的面,弥补那母子之情。

可这一等,就是一刻,才有小监来报,皇上直去了北院。

当着那么些个奴才的面,佟佳氏像被自己儿子亲煽了一个耳瓜子,脸颊儿火燎燎的,只觉得所有的面子、里子全被人揭了去当下一口气回不过来背了过去。

玄烨进了正堂,便见宁芳肢着腮邦子坐在上位发呆子。接过佳儿递上的热帕子净干了手便依着宁芳坐在凳沿子上:“怎么了,又有什么难事难倒了我们劳苦的皇太后。”

宁芳没受他的鼓动,还是耷拉着脸面儿:“小三——”

“嗯?”

玄烨看着她转了半圈眼珠子:“我要是得罪了一个人怎么办?”

“呵呵,能有多大的事?说说看,谁有幸被皇太后得罪了?朕赏他个帽子。”

玄烨见还是不能把她斗乐了,便抱了她的腰:“怕什么,宫里除了皇玛嬷哪个你不能得罪了?何况——你也不像会得罪皇玛嬷的。”

宁芳抓拉着小三的前襟:“我这个皇太后把另一位皇太后给得罪了?”宁芳观察着小三的表情,见他愣了愣,“可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真不知道怎么称呼她,便叫了她一声佟妃。”宁芳已经越说越弱了,完全成了缩在儿子怀里的小人物,耷拉着脑袋直忏悔,也不敢看那小人。

玄烨听了,弯了唇角:“如今册封诏书未下,如此称呼也不为过。不过是个称呼罢了,你偏还记了心去,何苦着,没头没尾的事。”

宁芳听了,又皱了把眉:“可是——你额娘好像特别生气,就这么哼一声就走了。而且你也是的,怎么能把我这院子整这么大?你额娘看了能不生气?”宁芳说着来了劲,“我儿子要是买给我的房子比他继母小了一半去,我也要跳脚!”

“都是按规矩来,没什么可说的。”

“那也不能做的这么明显。”宁芳拍了拍根本没灰的皇帝袍子,“是人都会嫉妒,何况她是你亲额娘。没能亲自抚养你已经很令她伤心了,在宫里又不受人重视,如今你出息了,当然是指望着你才能获得点心理平衡。虽说感情是培养的,不过血脉却是天生的。我看她也不坏,以后你要多抽点时间弥补弥补母子之情,这才是天性。”

“嗯,知道了,晨昏定省也没缺着。”

“这怎么能一样,与其留于那些形式,不如多关心关心她的生活。”

“我很关心呀,她要件好衣服,我不是使人用了四两金线给她织了件嘛。”

“那是用钱堆出来的。”

……

这两人还在那里你一句我一搭的说些无聊话。根本就不像在讨论亲情的问题,反道是一副赶鸭子上架的双簧。

宁芳没觉得自己显然一幅慈母育儿的说教之势,玄烨也没觉得在说的是个多么重要的问题,也就由着宁芳的嘴皮子一张一合,就当给她解闷了。

直说了半刻,宁芳觉得口渴了,眼光那么一寻,玄烨便端了几上的杯子就了她的口。

宁芳很满意,点了点自个儿的头,拍了拍小三子的头:“好了,去看你额娘去吧。你还没去看她吧?”

玄烨一听她又要教训了,忙起身往外几步:“我现在就去。等着我吃晚饭。”

玄烨抬了脚便走,出了院子却停在墙下。不出一会,顾总管便转了出来。

“给皇上请安。”

“嗯,额娘都同皇额娘说什么了?”

顾总管并不隐瞒也不加料,直直把刚刚发生的都言了,才回了院子。

玄烨提了脚正要往南边去,远处一个不知哪来的太监便大呼小叫了开来:“不好啦不好啦,太后晕过去了!不好啦不好啦……”

李德全只看了眼皇上的眼色,便快步上了前去,只一巴掌煽倒了那高喊的太监,指了几个人按了那太监的嘴便拉走了。

顾总管去而复返。

“没事,朕去看看,告诉皇额娘没事,等着朕回来吃饭就行了。”

顾总管自去稍话。

玄烨也快步入了南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