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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大道争锋

而那处小魔岤可是堪比洞天福地,要是当真能放开了关门,如此既能立功,又能兼顾修行的好去处,门下弟子哪还不趋之如骛世家弟子不好说,可师徒一脉门下势必会对张衍感恩戴德,这一下却是轻易收拢住了人心。

至于那如何过那海眼,却是次要之事,他们之中任何一人都有手段送得弟子往里去。

琴楠欢欣道:“师兄这主意好,恩师不是不讲情理之人,多半是会答应的。”

洛清羽却提醒道:“师弟,那魔头非是妖物或是魔宗修士,杀之论功,并无先例可循,功德院恐不答应。”

张衍慨然道:“那处自有我去分说。”

洛清羽想了一想,此举对全派上下低辈弟子都有好处,功德院未必敢阻拦,只是院主恐要头疼如何赐赏了。

张衍这时念及一事,问道:“琴师妹,你在那小魔岤下可曾见过什么不同寻常之事”

琴楠细思了片刻,摇了摇头。

张衍目光微闪,这处小魔岤存世数千载,消息又早就泄露出去,他不信魔宗猜不到溟沧派的打算,肯定会有所布置,现下越是看去平常,便越是有问题。

于是道:“昔日为兄入魔岤两回,每次皆是遇上魔宗弟子,虽是后来被我杀死数人,可这许多年过去,难保不再有魔宗修士深入其中,是故开得那处海眼之前,我需亲去查看一番,免出意外。”

第一百五十五章 死灰复燃升炽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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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名宫飞鹤楼前,琴楠正与一名少女在门下等候。

少女五官精致,头梳双螺髻,身着交领襦裙,怀中抱着一只毛茸茸的短鼻白犬,时不时逗弄一下,她翘首望了望半空,道:“恩师,师伯快要到了吧”

琴楠嗯了一声,道:“你张师伯乃是元婴三重境大修士,若是展开剑遁之术,至多半刻就可到得此间。”

少女不由流露出钦羡之色,向往道:“飞天遁地,好生逍遥,徒儿不知何时才能如此”

琴楠认真想了想,道:“不难,以青芹你的资质,用心修炼十余载或也可以了。”

少女啊一声,脑袋耷拉下来,苦恼道:“还要这么久啊。”

正说话时,忽闻剑气破空之声,一道夭矫剑光自西而来,顷刻由远及近,到得守名宫上方时陡得一顿,天中流云纷纷被舞动气罡撕扯得支离破碎,一时天澄如洗,而后就见那遁光一敛,现出一名清光罩身的英毅道人,大袖一荡,飘飘乘风,踏云而下。

那少女睁大秀眸,一眨不眨看天中,心道:“师姐总说彭师伯俊雅脱俗,乃人中龙凤,哼,张师伯可比他好看多了。”她正胡思乱想着,这时听得耳畔有声道:“青芹,还不过来拜见张师伯”

她这才醒过神来,俏脸一红,急急忙忙上来一揖,用软糯声音道:“师侄孟青芹,拜见师伯。”

琴楠道:“师兄。此是小妹新近收得的徒儿,入门方才一载,不懂规矩,若有失礼,师兄勿怪。”

张衍瞥了一眼,此女秀骨清肌,神华内蕴,应也是守名宫千挑万选出来,便对其微一颌首,而后看向琴楠。言道:“师妹书信中言及彭真人已是应承海眼开关一事。只是还有些许话要与为兄当面说,却不知为何”

琴楠轻声道:“恩师有言,往日弟子去往海眼,每人需得上缴五百灵贝。如今为门中大计。这规例可改。但修为未至化丹者,却不得在岛上驻留,入海眼除魔。一人也需纳百枚灵贝,小妹也无法违得师命,还望师兄见谅。”

那日别过后,她便去彭真人父处禀明此事,果如之前所想,彭真人并无反对之举,反而颇是赞同。

守名宫虽有洞天真人在此坐镇,可终究不可能事事亲躬,而宫中又弟子稀少,以往镇压魔头之事皆是交由十大弟子来做,就算换了各家门下弟子前来,也无什么打紧。

不过海眼一开,许多低辈弟子必是蜂拥而来,守名宫毕竟是清修之地,不容喧哗,是以定下了这条规矩。

张衍笑道:“原来如此,此议合情合理,便是真人不说,为兄亦有意如此。”

他放开海眼的目的,是要众弟子在此间磨砺心境功行,好应付魔劫,可若是平白赐下,难免有得来容易之感,势必有弟子不珍惜此番机缘,有所加限才是正理。

琴楠甜美一笑,道:“小妹便知师兄是不会不讲理的。”

张衍听得这话,心下微动,察觉到这背后好似另有文章,不过既已言妥,也就不必去深究了,又提起另一事,“这些年中入得魔岤修行弟子,师妹可记得名姓么”

琴楠笑道:“小妹记得。”

她轻轻抬手,拿了一枚花瓣来,在白腻手心中绕指一划,便就生成一张法箓,再递来道:“师兄,两百年来所有入得海眼潜修的弟子名姓,尽在其中了。”

张衍接了过来,拿眼一瞧,就把所有名姓记下,便道:“师妹,为兄这便往海眼去了,告辞。”

他稽首一礼,随后似若无意朝守名宫方向看了一眼,就起了五行遁法,化一清光往水中投去了。

守名宫一处飞阁上,正坐有二人,一人高冠博带,风采翩翩,此刻正阴沉脸,盯着飞鹤楼处直看。

而他对面坐有一人,乃是一五旬老道,头戴逍遥巾,身着开胯交领衫,开襟敞胸,双眼半开半闭,酒意熏熏,看同伴目望外间,也是朝那处瞧了几瞧,眼睛一眯,故意道:“彭道兄,张真人果是不凡,三百年不到,便修至元婴三重境,确实厉害,厉害啊。”

彭道人哼了一声,一拍桌案,道:“当年齐师兄自魔岤中救他出来时,我亦与他见过一面,那时不过区区一名玄光弟子,本还未放在心上,不想两百余年后,就是有了这般造化。”

那老道望他一眼,端起酒杯,笑言道:“天机难测,运数使然,彭道兄又何必挂怀呢昔日你若与齐真人同去斗剑,怕是早早就坐上此位了。”

彭道人心下一绞,这是他平生最为懊悔的一桩事。

他乃彭氏族人,也是陈族赘婿,与齐云天乃是同辈,亦曾为十大弟子之一,当年溟沧派门中遭逢内乱时,他恰巧在外访友,是以侥幸逃过一劫。

只是此后听到消息,因畏惧凶人出手追杀自己,却是躲在外间不敢回山,直至齐云天自斗剑法会上回来,方才悄悄潜回门中,此举虽为自保,可陈族却因此对他大失所望,令其去位,改为扶持霍轩及方振鹭等人。

而今虽他已是入了元婴三重境,却只能在昼空殿中领个值役长老之职,眼见得张衍后来居上,难免心生妒恨。

老道把手中酒喝了,又自顾自斟上一杯,道:“道兄何必消沉,莫不知魔劫一起,却是你的机会来了。”

彭道人哂道:“而今他为十大首座,我这长老名头虽听上去不差,可实则除门下弟子,谁也驱使不动,又能如何”

老道哈哈大笑,道:“道兄乃是彭真人族侄。又是陈族女婿,而今世家之中,有几人比得过师兄杜真人退去首座之位,下来百年之内,你溟沧派中必是师徒一脉手掌大局,我却不信那几位真人会当真服气,不过是此时无有人能与张真人相争罢了。”

顿了顿,把声音放沉,带了些许诱惑,道:“道兄若此时站了出来。与张真人争一争短长。只要站住脚跟,再立下几个大功,将来昼空殿主一职,怕就非师兄莫属了。”

彭道人嗤笑道:“你莫以为我猜不到你的心思。那你元阳派想在魔劫中趁势而起。我溟沧派若是门中一乱。无暇顾及他处,怕正遂了你们的意吧”

老道坦承道:“明人不说暗话,老道我正是如此打算。只是道兄若无此意,我再多说又能如何”

彭道人陷入沉思之中,他虽修道近六百载,可因并无拿得出手的功绩,陈族也不再背后出力扶持,若无意外,此生想要窥望洞天几是无有可能了,可要是能在魔劫中有一番作为,保不准还有机会。

他也是清楚,关键是此刻世家弟子之中,确实找不出一人出来与张衍相抗衡,拿准这一点,只要做出一二大事来,重获陈族欢心也未必不可能。

这一番思量下来,他却是有些心动,可面上却不能如此说,脸色一沉,故作不悦道:“以后道友休得在我面前提及此事。”言罢,起身一拂袖,便就扬长而去了。

老道却是玩味看着离去身影,神情悠悠,又给自己添上了一杯酒,慢慢饮下,自语道:“有好戏看了。”

海底岤眼之内,正轰轰冲刷而下的水瀑忽然一阵涌动,水势如卷帘一般,竟自两旁分出,而后一股贯通上下如柱清光罩下,轰隆一声,冲在下方石台之上,连带洞顶石笋也震落下来不少,再见其中似有一道清光一转,张衍便自里踱步出来,踏入岤窟之内。

他目光来回一扫,距上回来此,已相隔两百余年,此间却之前更为明朗空旷,此刻脚下所站之处,还只是海眼出入之地,但灵气之浓郁,却已与昭幽天池相仿佛了。

他双眉一挑,对魔宗如此有利之地,却不信会其会不拿来做文章,不过既要放开海眼,使弟子下来历练,那不管有无魔宗修士潜入,此番都要查个通透。

玄功一转,脚下漫起一团青云,负袖在后,便展开罡风,往魔岤深处行去。

这一下,却似在此间掀起了一阵狂涛骇浪,他为元婴三重大修士,加之法力远比同辈强横,所驭灵机几是笼罩方圆数十里,一路经行之处,许多魔头往往还未来得及躲避,就被生生碾成了破散精气。

入得千丈之深后,他身形一顿,稍稍收敛身上气机,站在远处闭目运法片刻,随后信手一抓,就把一物凭空抓来,只见其好似一团虚雾,形貌变幻不定,时而为男,时而为女,浑身上下也是虚实不定,乃是一头自幽冥精阴中滋生而出的幻魔。

此正是他欲找寻之物,魔岤宽广,要是当真有魔宗修士来此,多半会有秘法躲避,未必能搜索的出来。

但能瞒过他,却无法骗过这魔头,此物只要感应生气,必会变幻形貌,不过再是如何变化,必也会仿照生人,不会自己无中生有。由于魔岤之中此物杀之不尽,除而又生,便是要想防备也是无从谈起。

他神念一转,就有一方玉印倏地飞起,在半空一转,便就放出一道光华照下。

看了一会儿之后,却是冷笑一声,

他身为诸弟子首座,对门下弟子有处断监察之权,这枚首座玉印,除门中十大弟子及长老之外,可查探任何弟子姓名师承及模样形貌,哪怕真传弟子也无有例外。

可此番一照之下,却有一变幻相貌自己分辨不出来历,那不是这些年中又有外人潜入,便极可能正有魔宗修士躲藏此间

第一百五十六章 真魔晶珠筑血魄

魔岤深处,一名高结发髻的白衣修士惶恐遁行,直至到得一块石壁之前,才把身停下,躬身一拜,急促言道:“尊上,海眼那处起有动静了,像是溟沧派又遣修士下来查探了。”

半晌,那块石壁一震,随后簌簌干硬灰泥自上掉落下来,露出一对血红双眸,干哑着声音道:“这许多年不是每年都有人下来么你小心应付就是了,又何来必唤醒我”

白衣修士听他语声不悦,连忙解释道:“非是弟子有意惊扰尊上,只是此回下来之人不同以往,法力强横不提,且已一路不停而下,已是深入数十里,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哦”

那被称为尊上之人也是动容,脸上灰泥又是扑簌簌落下了数块,思考片刻后,声音冰寒道:“想是你那师叔不小心,出了什么纰漏,不过不打紧,他也不知我等在此处,你自去好生躲着,莫要被来人察觉,否则本座也救不了你。”

白衣修士低声道:“是,弟子告退。”他一礼之后,脚步一转,便就匆匆去了。

待其走后,那被称为尊上之人忽然身躯一抖,起了一阵罡风,将所有覆盖泥污皆是除了干净,露出了自身形貌来,却是一个不知岁寿的枯瘦道人。

他眼窝深陷,披发垂肩,脸颊内凹,形如枯鬼,身上披了一件灰羽大氅,随眼帘掀开,顶上三团血色罡云也是随之飘出。晃动来去,幽幽闪烁,仿若鬼烛。

他摇了摇脑袋,把放出去近三百缕分神一一召回。

魔宗修士分化神魂出去捕杀魔头,此举能使修炼进境更快,可弊端也是不小,分神一旦过多,却会使人头脑昏沉,神志不清,就算是元婴修为。三百之数已是极限。一个不小心,就易变为痴愚之人。

但此处乃是溟沧派地界之下,他不得不抓紧每一分时机增强实力,也就顾不上这许多了。

随神魂饱满。他精神逐渐振作。头脑也渐渐清明起来。此刻却是发现一丝不对,暗道:“不对,记得上次溟沧派人下来时。乃是一月之前,怎过不去未久,又遣得人来此番动静怕是有些不太寻常。”

他越想越是不安,犹豫许久之后,拿出一面铜镜,咬破舌尖,连喷了两口精血上去,不多时,镜面之中立时现出一道模糊人影来,只是看了几眼,却是眼睛瞪大,惊得站起,道:“此人莫非是张衍不成此人不是出外游历了么怎么会来此处”

因在地窟之内修行,又为独享这处魔岤,他刻意与同门之间断了联系,是以对于外界消息却是闭塞不通,毫不不知晓张衍月前已然回转山门,又接任了十大弟子首座之位。

不过就算知道此事,也不会想到其居然先不去理会门外乱局,反而把目光投到这处小魔岤上。

他脸色凝重异常,暗暗道:“此人手段非同小可,当年连高师弟那等人物都被为他所杀,而今过去百多年,想是功行又有长进,与之对上绝非明智举动”

可他来此目的眼见有达成之望,眼下放弃却是不舍,艰难考虑了许久之后,咬牙道:“且先躲着他,若是实在不成,那便只有设法退出此地,待风头过去,找个机会再回来就是了。”

有了主意后,他把身一转,化一道血光飞去,眨眼不见。

张衍深入小魔岤后,先是往当日通往枭蛰山的洞门前走了一圈。

这处为防魔宗弟子到来,早已封死,琴楠和刘功垣雁依每次下得海眼后,也特意回来此转上一圈,看封禁有未被人破去,

他亲自查看了一番后,也并未见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不过小魔岤中地阴之气几如蛛网一般密布,气机处处勾通相连,否则也无法因灵气积淤过多而成灵眼,

魔宗修士只要知晓此地大略位置所在,只需循着气机追摄,总有办法可找得空隙钻了进来。

若是他人在此,恐是难以找出其下落,不过张衍自有办法。

仗着飞遁迅快,气机感应又能至数十里外,他准备用上数日,把整个小魔岤都来回转上几圈。

此举纯是依靠自身雄浑法力,堂堂正正一路碾压过去,对方要么选择退避逃出,要么上来一战,除此之外,一旦撞上,任何遮掩之法都是无用。

行有半日后,他果是有所发现,二十余里外,一道诡谲灵机朝东南方向飞速窜去。

当下玄功一转,起了小诸天遁法追去,不多时便已追至那人近处,抬头一瞧,前方有一道血色光华正急速飞遁,只是对方似是未曾料到他来得如此之快,狂叫一声,把身躯一抖,忽然化为十余道血魄,往四面八方散去。

张衍微微一哂,并不去追,只把玄功一转,当即起了禁锁之术,霎时之间,一股庞然灵机蔓延而出,将方圆数十里尽数笼住,仿若天罗地网,所有血魄一齐制住,而后一抖袖,一道灿灿剑光飞去,临空一旋,似要斩落。

其中一头血魄顿时大骇,道:“张真人莫要动手,小道愿降,小道愿降。”说话之间,那人就撤去身上法力,显出本来面目。

张衍把袖一卷,将此人摄拿至了跟前,见这人相貌也算清秀端正,可与那幻魔所显却截然不同,显然潜入此间魔宗非止其一个,目光凝注其面,道:“你认得贫道”

这人身躯一抖,道:“张真人乃十八派斗剑第一,画影图形早已传遍六宗,小道又岂会不知。”

张衍淡笑道:“我观你所使遁术与化血遁法有几分相似,可是血魄宗门下弟子”

这人叹了声,丧气道:“是,小道孙百祥,正是血魄宗弟子,本想借此地灵气魔头,修炼得一门门中神通,可未想时运不济,却是撞在了真人手中。”

张衍稍作思忖,又问:“你有几名同门随你到得此处”

孙百祥苦笑道:“小道来时,共是带得三名弟子,可因修为低微,皆已是死在魔头手中,而今只剩小道一人而已。”

张衍目光微微一闪,此人之言难以判断真假,不过这已无关紧要,自己只需依照先前之法行事,此处便是还潜藏有人,迟早也能将之逼了出来。

他再问明这人从何处进来此地后,便一抖袖,放出一道滔滔水流,将此其卷入其中,而后乘光而起,直往那处遁去。

行有一个时辰,他便寻得那处通路,这处壑道直通地表,不过半丈来高,四壁光滑,看得出乃是来人以法力生生开辟而出。

他冷笑一声,当即抛出几面阵旗,布在了四周。

这禁制一起,哪怕元婴修士要从此闯过去,也不是轻松之事,若是来人未曾多留一条退路,那可就是瓮中捉鳖之局了。

布置完后,他在原地转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