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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大道争锋

“倒要请教一句,这龙柱之会到底是如何一回事”

雍复沉声道:“所谓龙柱,据传是一位上古仙人所留下的八处遗宫,按照八卦方位列在我东胜洲中,先前有封禁在上,无人可以窥伺,可这近年来不知何故,其封禁渐解,因其所在之位皆在上宗锺台和轩岳教界下,是以惹得两派觊觎,于是约定以斗法定其归属,原本这两家就有旧隙,再加上这仙人遗宫,仇怨已是越结越大了。”

张衍听了下来,才知晓两派先前已有过五次斗法,彼此损失皆是不大,可不想这一次两派修士死伤如此之多,想来是打出真火了。他挑眉道:“神屋山虽奉锺台为上宗,可也不过借个名而已,雍真人名知此行前路有危,又为何非去不可”

雍复叹道:“内子乃是锺台派弟子,蒙上宗相召,推脱不得,”顿了顿,他又苦笑道:“听闻西地沿海兴康城执掌不奉法令,被掌门遣门中长老捉了去,用石碑镇在地岤之下,有此前例在前,雍某又哪敢不从”

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山外机缘

连娘子本想等上数月,待西南龙柱之会过后,便把人手唤齐,前往神屋山去找张衍的晦气。

然而未曾想到,此次锺台派居然会败得如此之惨,连带她那两位义兄也是殁于阵中。

一下失了两大臂助,尽管身后还有族众支持,连带她在门中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平日一些与她不对付的妾侍瞧到了机会,也在到处寻她的错处。

在此等情形下,她也不愿授人以柄,因而行止收敛了许多,来了个闭门不出,绝口不提夺宝之事。

没了挑头之人,尤老自也不会蠢到独自一个冲到前去,此事便就这么搁置了下来。

这两派哪怕斗得再是腥风血雨,也是与张衍毫无关系,趁着难得清静,他每日在洞府之中打磨功行,炼化钧阳精气,偶尔出来指点弟子功法秘要。

如此忽忽一晃,竟是平静度过了一十六载。

苍朱洞峰山腹一处洞府之内,殿下摆着一只龙纹大鼎,浓郁白气正自蒸腾冒出,于顶盖之上结成一道灵盖,盘旋萦绕,形若一团伏地云霭,炉内泊泊有声,好似沸水煮开,种种征兆,无不显示这一炉丹药即将炼成。

张衍坐在正北高台之上,温道人与赵革则分坐于他左右手,除他们二人之外,殿下尚站有三名弟子,正紧张看着那鼎炉情形。

温道人看了看,冲着对面赵革言道:“赵师弟,为兄不懂丹道,自掌门师兄入门以来,你跟随他最久,想来能看出些门道,不知鹤澄他们能否将此炉丹药炼成”

赵革摇头道:“不好说。鹤澄他们每日勤修我也是看眼中,只是听闻这炉丹药极为考校功候眼力,非是平日那些联手丹药可比,这便难说得很了。”

张衍这时笑道:“两位师弟且安心等候就是,片刻即见分晓。”

殿下那三名弟子,各自道号名为鹤澄鹤通鹤光,原先便是涵渊门中弟子,只是修行了六七十载,才堪堪入得明气之境。资质禀赋俱是寻常。

张衍入主山门之后,有意择选弟子传授炼丹之法,三人自觉此辈无望大道,但若可以习得此术,在门内也是同样风光。索性绝了他念,一心一意专攻此道,这一十六年修习下来,于丹道之上已是颇有心得。

而今日便是张衍出题考校,只要这一炉丹药炼成,就可任山门任丹院之主,门中所炼丹药皆归他们掌管。日后任哪一个弟子见了他们,也要客客气气,可若不成,就只能把此位拱手让人了。

这时殿下那炉鼎响动越发大了。盖上灵云翻腾,显是开炉在即,三人不免把心提了起来,成与不成。便在此刻了。

他们各自把心神压定,同时一内法诀。各有一道光华打入丹炉之中。

三人这一动作不知做了多少回,可谓娴熟无比,光华点去,立时触动灵机,少顷,听得一声金玉碰之声,炉盖被一股清气顶出,足有五六尺高下,炉内现出微微毫光,更有一股浓郁香气弥漫殿中,轻轻一吸,顿觉神清气爽,耳目灵慧。

温道人瞪大眼睛道:“可是成了”

赵革盯着直观,但他并不言语。

涵渊观这十余年来,在山中辟了千亩药园,遍植奇花异草,而今再有了丹师,就再也不必依赖仙城了。

这时有一名童子上前,探头望了望,回言道:“掌门真人,丹药已成。”

张衍朗声道:“取来我观。”

童子将炉中丹药盛放于玉盘之上,托至阶下,道:“掌门真人,丹药举俱在此处。”

鹤澄等三人也不知此回可能过关,顿时变得些惴惴不安起来。

张衍目光投下,若是他来炼丹,此一炉足可炼出三百余粒大元丹,可眼下只出了百余粒而已,浪费了四成丹材,且丹性刚劲,稍欠柔和,说不上如何好,可这三人不过是头回炼制此丹,能做到这一步已是极为不易了。

他微微点头,向鹤澄等人看去,和颜悦色道:“你们三人于炼丹一途上的毅力禀赋,在我门中下辈弟子都是出类拔萃。而今已是略得皮毛,门中所立丹房,自今日之后,就由尔三人掌管。”

鹤澄三人闻得此言,大喜不已,都是跪下叩首拜谢。

张衍也是言语勉励了一番,随后便命三人退下,接着又对温道人道:“温师弟,我与赵师弟尚有话说,你也先去吧。”

温道人也不以为意,爽快起身,正要离去,这时却似想到了什么,回身道:“师兄,近日又有不少山外之人前来拜师,里间有一个童子,不过十来岁大,竟一个人跋山涉水,行万里之路,先前楚师兄欲收他为徒,谁知他却是不愿,说什么非掌门不拜,小弟观他资质奇佳不说,这份求道之心也是当真少见,便想为他逃个人情。”

张衍笑道:“来日师弟带他来见我。”

温道人大喜,拱了一礼,随后又对赵革点了下首,便就出了洞府。

张衍沉吟片刻,就转过首来,对赵革言道:“赵师弟,丹院我已可放心交托鹤澄他们三人,但门内尚还缺一炼器之地,为防那不知何时而来的劫数,需早作打算。”

在三名弟子之中,只赵革一人被张衍告知大劫将至,需及早做好提防,因而能听明白言中之意,他躬身道:“敢问掌门师兄,需小弟如何做”

张衍道:“我欲为山门开辟一座地火天炉,只是苍朱峰中并无合适之所,仔细思忖下来,觉得可把地头定在神屋东界。”

赵革诧异道:“为何选在那处神屋东界虽广,可大多荒无人烟,灵脉也是稀疏。”

张衍笑道:“正是那里无人去得,才可为我所用,天炉每引动一次,必耗地脉火气,先不说此气引取不易,只设在山门之中,那也是惹眼太过,要是山外同道听闻,都要借来炼宝,你是愿也不愿”

赵革恍然道:“还是掌门师兄思虑周到。”

张衍道:“赵师弟,我平日要坐镇山门,抽不得身,章道友又在外搜寻丹材,此事唯有托你多多费神了。”

赵革肃容拱手道:“小弟敢不尽心竭力。”

张衍微微一笑,道:“为兄在东胜洲留不得多久,迟早也要回转溟沧山门,在我离去之前,尚需择一执掌,只是我辈修道士,修为才是根本,否则难以服众,赵师弟,你切记要用心了。”

赵革听完之后,默立片刻,随后对着张衍深深一揖。

张衍点了点头,沈柏霜这三名记名弟子各有长短,楚牧然优柔寡断,但料理俗务却是进井有条,温道人虽在三人里法力最高,性格却过于刚烈,唯有赵革性子沉稳,且也资质最佳,还有望修成元婴,是他中意的下任执掌人选。

两人正说话间,忽有一把飞剑入殿,往赵革这处而来,他眼神一顾,伸手接过,先是对张衍告一声歉,随后打开看了看,不觉神色一凝,抬首道:“掌门师兄,是峨山派送来的书信,说是雍真人前日在法会之上与人斗法,因不敌对手,已然亡故了。”

说着,把书信递了过来。张衍眉毛一扬,伸手接过,仔细看了一遍,才知详情。原来前日乃是轩岳教与锺台派西北龙主柱之会,这回锺台派掌门共是带去一十六名元婴修士,除却本门之中九名元婴长老之外,还有七人皆是自下宗召来,便连仙罗宗那久不出山的公孙道人,也在此行之中。

虽锺台派此次欲讨回上次丢去的脸面,可此一战结局仍以锺台派败北告终。门中长老亡故三人,而那七名下宗修士,包括雍复与公孙道人在内,却无一人得活。

张衍看完之后,合信叹道:“不想一别十余载,雍道友竟是身死魂消。”

赵革沉声道:“雍掌门也是身不由己。”

就在这时,洞外白光一闪,竟又是来了一封飞书,这回却是直奔张衍而去的,他伸手一捉,拿入掌中,放到眼前一扫,只观其上印记所显,便知是章伯彦来书。

这十六年来,三件玄器摆在悬空楼中无人来换,是故章伯彦仍是在外奔走,搜寻灵草。

张衍思忖其应是有了线索,他拆开一览,发现非是此事,而仍是与那龙柱之会有关。

锺台派为与轩岳教争那龙柱遗宫,已共是经历了七次龙柱之会,不过十六年之后,还有一战,此一战尤为关键,锺台派若胜,还可拼个平手,若败,则彻底无望,可经历了两次惨败,此派已是元气大伤,门中长老无人愿意出战不说,下宗修士也是人人自危。

在此等情形之下,锺台掌门也知不好逼迫大过,只是怕这最后一场法会无人可用,因此想了一个主意,以各种奇珍异宝四处礼聘高人,不拘你是何方修士,哪怕你是邪宗门下,外海妖修,只要愿意为锺台出战,皆可奉为上宾,允其所求。

看到此处,张衍目光微微一闪,鬼葵和地伏莲这些年章伯彦倒是找来不少,可那蛇环菁还是无下落,若这位锺台派能拿了出来,那龙柱之会,他也不介意去走上一遭。

第三十二章 符阳宗

距离龙柱之会还有十六载,张衍自忖也不必急于一时,因近些年来无事搅扰,他感觉功行增进颇速,再有七八载功夫,当可把修为再提升一层上去,到那时候,再去不迟。

他与赵革把诸事议毕之后,便步出洞府,抬眼望了望,现下已是入戌时,天色已暮,远山朦胧,就腾升一跃,回了山巅洞府,运化钧阳精气去了。

很快一夜过去,他自定中醒来,此刻天方破晓,旭日将升,想起昨日温道人临别时所言,便对随侍一旁的景游关照道:“下院之中有一名跋涉万里前来拜师的童子,你去把他带上山来见我。”

景游道了声是,当即出得洞府,起了一驾飞舟便往山下来。

涵渊下院在苍朱峰山脚之下,与正山门相距有十多里路,张衍当日下命建院之初,因还弟子稀少,只有几座精舍竹屋,而随着来拜入此地的弟子愈发增多,才渐渐所有扩增。

可这里本属荒郊,而那些弟子多是神屋山中诸侯贵戚族裔,是以在此住得颇为不适,于是又命仆役工匠造了许多楼阁亭台,起先怕门中责罚,还不敢做得太过,可后来见门中对这番举动不闻不问,也就放开了胆子,将族中一应奢华物事搬到了此处。

后来弟子也是纷纷效仿,更引水造湖,遍植花草树木,这十余年来,已是将此地营建的颇为精丽,玉树罗生,瑶阶如银,花谢荷塘,奇石回廊。处处雅致;柳溪竹径,月台方桥,无一不备。

因是之故,院中许多弟子除却每日修行功法之外,闲时便出外泛舟游湖。吟风赏月。

张衍听闻此事之后,却嘱咐门下诸人不必去管,尽管由得其去。

下院乃是考验弟子道心的第一道门户,是否要求道长生,乃是他们自家之事,你愿学法。我自传你,你若无心于此,自弃机缘,我也不来强求。

此刻晨光初照,下院中早有几名潜心修道的弟子在打磨内气,这时见一名头颅奇大的童子乘飞舟过来。认得这是掌门身边的随侍童儿,当中一人上来一个拜礼,道:“景上师,今日下山来,可有什么事要弟子效劳的”

景游目光一瞥,道:“你是丘广”

那弟子不意景游记得自家的名字,不免露出喜色。道:“正是弟子。”

景游仿似随意问道:“你们这可有一名十岁左右的童子,传闻是自神屋山外来拜师的”

那名弟子一转念,笑道:“景上师原是来寻赵阳的景上师且请稍后,弟子这就去把他找了来。”

景游大刺刺一挥手,道:“快去快回。”

丘广哪敢耽搁,躬身一礼后,抬脚就走,他记得那赵阳似是住在西北一处偏院中,因其年纪尚幼,又不是神屋山中诸国子民。故而也无人邀他出去游玩,此刻怕还在庐舍内研习蚀文。

不一会儿,他到了一座僻静竹楼前,高声道:“赵师弟可在”

要是以往,区区一个才入门的弟子。他招呼也不用打一声,便踏步入内了,但景游来寻此子,让他意识到这赵阳可能非比寻常,倒也不必得罪了。

过有片刻,院子里响起一把清亮且稍带稚气的声音,“赵阳在此,外面是哪位师兄”

丘广道:“赵师弟,我是你丘师兄啊,你可还记得不说这些,不说这些,我此来是告知你,苍朱峰景上师来此,指名要寻你,此刻正在外间等候,赵师弟,你的福缘到了”

竹楼之内,一只案几前正端坐着一名清秀童子,皮肤白皙,双目清澈,嘴唇抿得紧紧,明明才十岁左右,可身上却透出一股成人才有的沉稳劲,听了此语之后,他心中一跳,暗道:“机会终是来了。”

他来此山中除拜师之外,实则还另有目的,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下来,道:“多谢师兄前来告知,小弟这就来。”

他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身上衣衫,稳稳走出竹楼,丘广笑脸迎上,亲热执住他手,拍了拍他手背,笑眯眯道:“来,师弟,师兄带你去见景上师。”

赵阳也不抗拒,任由他带着,走不多时,两人就到了景游面前,丘广稽首道:“景上师,弟子把赵师弟给你带来了。”

景游上下打量了赵阳一眼,道:“你就是赵阳上我飞舟来,我带你去见掌门。”

赵阳欠身道:“小子闻得求师需诚心,愿徒步上峰,拜谒掌门。”

景游一怔,随后不耐烦道:“掌门岂容你久候,你随我来吧。”

他把手一拿,就把其抓了过来,丢在飞舟之上,再起牌符一晃,腾空而起,往峰上飞去。

二人须臾到了峰头上,景游撤了飞舟,领着赵阳步入洞府,待见了张衍之后,稽首道:“老爷,赵阳已是带来了。”

赵阳入得洞府之后,见一名道人坐于蒲团之上,知晓这便是本门掌门,心内也是一阵激荡,他却连忙压住了,跪下道:“弟子赵阳,拜见掌门。”

张衍目光投来,看他一眼,缓声道:“就是你拒了温师弟好意,要拜我为师”

赵阳心下忐忑,低头言道:“正是弟子。”

张衍淡然言道:“凡我涵渊门下弟子,需先在下院修习一气清经,待习有所成后,再入上院开脉,此规矩不能坏,你要拜我为师,必得在下院与同门一道,按部就班修行才可,是以我不能收你,念在你跋山涉水而来,道心甚坚,又得温师弟引荐,破例见你一面,且回去好生修行吧。”

赵阳不由怔住,他不过十岁大小,能一人跋涉万里而来拜师,听着实属难得,可这只不过是得人授意。嘱咐故作惊人之行,只是为了能得张衍另眼相看,那人曾言,以他资质,再那等卓异不凡之处。十有会被收入门下,可却万万没想到,张衍居然只与他说了一句话,便命他退下了。

景游见他跪着不动,在旁喝道:“赵阳,还不退下”

赵阳有一种感觉。自己如果就这么走了出去,怕是要错失一个极大机缘,他一咬牙,道:“今来拜师,非只为求道,还为求掌门庇护。若能侍奉左右,愿奉上一座大派库藏。”

言罢,重重一个叩首。

张衍神色不变,淡淡一笑,道:“大派库藏赵阳,你老实说来,你究竟是何来历”

赵阳垂首道:“家父姓赵讳桓。乃是符阳派弟子,此次便是奉家父之命,前来拜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