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大道争锋第4部分阅读(1 / 2)

作品:《大道争锋

枯坐半个时辰之后,一名道童从山道上走下来,他匆匆来到周子尚面前,不敢多看,恭敬一礼,道:“不知是哪位贵客莅临敝观,观主请贵客进观一叙。”

周子尚站起身,理了理身上衣冠,神情略显倨傲,点头道:“前面带路吧。”

道童不知道他的身份,只知道观主突然命他下山迎接一位贵客,哪里敢多说什么,侧着身子作势一引,老老实实在前面带路。

善渊观观主或许别人难得一见,但以周子尚的修为,只要往这里一坐,放出气机,无需多说什么,对方必生感应,作为玄门同道,无论如何也会请他进去见上一面。

上山脚程略慢,大约一个时辰之后,主观前巨大的玄文石才映入眼帘。

无需通报,道童领着周子尚径直步入山门。

善渊观依山势呈纵轴排列,过了山门之后,一侧有魏朝开平初年才立的玄武碑,两侧林荫密密,古木森森,沿着方石路一路向前,分别通过道德殿,静清殿,三明殿三座大殿,进入后观。

此时面前是一处卵石铺就小径,两侧布置有不少盆栽青藤,看上去趣意盎然,一派仙家景象,周子尚却无意观看,跟着道童来到浩觉峰地势最高的渡真殿中

一跨入大殿,就见一个白白须的老道盘膝坐在正殿的蒲团上。

老道双目微微睁开,拂尘一卷,道:“原来是玉霄派同道,贫道稽了。”

周子尚也不回礼,开门见山地说道:“今有一事劳烦道友。”

“道友”二字入耳,又见周子尚态度不恭,老道的眉毛微不可察地耸了耸,缓缓道:“还请尊驾明说。”

周子尚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说道:“在下定阳周子尚,观中记名弟子张衍乃是在下姐夫,只因家中之事互生龃龉,因此负气上山,今日便是来带其下山。”

老道嘴唇蠕动,面无表情地说道:“观中弟子修道,但凭道心本意,机缘灵性,老道从不强求。”

这句话看似答非所问,其实关键在“道心本意”上,他的意思很明白,只要张衍不愿意,是不会强逼他下山的。

周子尚微微一笑,这个结果早在他预料之中。

“既如此,那么请把这本道书转赠于我家姐夫,想来道长不会拒绝吧”周子尚双手托出一本薄薄绢册,递到老道跟前。

老道目光一撇,“玄元内参妙录”六个字一入眼,他眼皮便微微一跳,沉吟半晌之后,这才伸出手去将道册接过,淡淡道:“如此,就由贫道转交。”

老道神色淡漠,周子尚也不在意,拱手道:“多谢道友了。”

老道闭目不语,只在身前的玉罄上轻轻敲打了一下,出一声悦耳轻鸣,这是他在送客了。

周子尚放声一笑,施施然走了出去。

老道轻捋颌下白须,虽然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心中却极为惊讶,这个周子尚年纪轻轻,居然已经开脉凝气,周身生出云霞异象,修为不在自己之下,不愧大派弟子,而且行事手段也看得出机心巧思。

别看他直接找上门来,看似无礼,实际上刚才那番作为其实是深知道门中人说话往往云山雾罩,半天说不到要点,所以故意做出一种年轻人少年得志,盛气凌人的模样,让自己不好与他慢慢敷衍。

若是假以时日,这人前途不可限量。

低头看了一眼手边道册,这本“玄元内参妙录”也是上古典籍,听闻原本是南华派鹤道人所有,不知道怎么到了周子尚的手中,倒也的确是一本上等的开仙脉的法门。

修道者内脉一开,则灵根自种,明心见性,这才能修习上乘仙法,日后方得丹花结果。不过这本法诀非但繁复庞杂,而且隐患极大,如果没有长辈师长时时提点调理,极容易伤断内脉,自毁道基,以至于终生修道无望。

老道不禁微微叹了一口气,不知这个周子尚和张衍有什么过节,竟然要断人修道之路

走出观门的周子尚心下得意,这番算计他想得很是周全,张衍能来到苍梧山访道,这其中一定还有他不知晓的关窍,行事谨慎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他舍弃一切细致末节,直切要害,借善渊观之手毁去张衍道基才是最为稳妥的,哪怕到时候有什么自己也能推说原是一番好意,怪只能怪张衍自己福缘不够。

一旦修道不成,张衍只能在乖乖回家来服侍妻族

ps:祝诸位书友元宵节合家团圆,幸福安康

第十章 荡云峰上争天门一

第六章荡云峰上争仙门一

连续十日,张衍的洞府中闭门潜修,以图突破。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功候未至的原因,虽然他也自感循经走脉顺畅自如,脐中一丝元气也愈加壮厚,但却始终没有顺势踏入他所期望的那一步。

没有如同上次那样一举突破,他未免有些遗憾,但也知道这在情理之中。那次是三年苦功一朝厚积薄,像这样的好事自然不可能次次都有。

既然如此,也不必强求。

修道之途有时候要坚忍不拔,勇猛前行,有时候却要戒急戒躁,徐图缓进,如何抉择,都在自己一心之间,现在他道书丹药一样不缺,突破境界指日可待,自然没有必要再去争这两三日的时间。

前些时日,艾仲文曾上门邀他一起共赴法会,不过被他以功行未满的因由婉拒了。

现在算了算时间,法会已然开了三日有余,不过法会之期总共长达一月,就算为了扬名,也不必急于一时。

次日寅时初,他沐浴更衣,从容收拾一番,换上一身云纹玄色道袍,准备妥当后,这才施施然往荡云峰走去。

荡云峰为苍梧山第六峰,有一道观名为上泽观,占地开阔,其中飞瀑流泉在十八峰中风景独秀,是以被拿来当作这次的法会道场,他行走山道间,放眼望去,各派弟子往来不绝,俱是峨冠博带,大袖飘飘,一派出尘之气。

约莫一个时辰后,他才来到上泽观山门前。

头山门按法会惯例共分三个门洞,上面分别书写“天”,“地”,“人”三字,“天门”历来供东主弟子驾踏,“地门”为与会各派弟子穿行,“人门”则是留给王公贵戚,官宦富贵之人往来。

张衍是善渊观弟子,当然要从“天门”而入,他亮出铜牌信物,童子自然不敢阻拦,任由其他步入山门。

只是他刚跨入山门内,迎面却有人伸手一拦,冷声道:“慢来,你是哪观弟子”

张衍看了一眼,现面前站的是一个年约三旬,手持拂尘,肤白貌美的道姑,不过这道姑双眉飞扬,目光锐气逼人,鼻梁如男子一般挺直,一眼就可以看出是一个性格强势的人物。

张衍对道姑执了一个弟子礼,道:“弟子善渊观张衍。”

“你就是张衍”这个道姑似乎听说过张衍的名字,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出言道:“听说你精通蚀文,那我且问你,象河一说出自何典”

张衍想也不想,立刻说道:“出自语图新说,乃百年前散人孔澜所著。”

语图新说是一本游记,“象河”是其中的一则故事。

说得是上古蛮荒时期,镐山脚下有一群村民,由于水源稀少,村里人全赖一条灵溪生存,只是这条灵溪每日时断时续,村民苦不堪言。因为常见十头大象在溪中嬉戏,所以认为是象的过错,屡次驱赶不果后,就将这十只象捕杀了事,于是溪水通畅。

可是村民不知道其实上游还有一条巨蛇修炼,每次巨蛇下来喝水,大象都是上前将其驱赶,群象一死,巨蛇便无人可制,修炼成精后便下山每日食人,村民因此尽散。

道姑盯着张衍的双眼,道:“既然知道,我再问你,若你是那村民,你该如何”

这则这篇故事本意是告诫修道人,修道途中莫要被眼前表象所迷惑,而是要追查本因,找出妥善处理的方法,因此也有师长拿来查验考校后辈弟子的心性气度。

有弟子认为,象在,虽然水流时断时续,但村民总能生存,因此应该维持现状忍受下去;也有弟子认为,村民既能杀象,也应该能杀巨蛇,应该去上游斩杀巨蛇;更有弟子认为村人不知前因,只能事后补救,所以应该每日推一人出来喂蛇。

总之答案千奇百怪,不一而足。

张衍略略一想,当即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杀一象即可。”

道姑目光一闪,追问道:“为何”

张衍沉声道:“今日虽是十象,但若任其繁衍,安知明日仍是如此象群一多,终有一日灵溪会就此断绝,所以象不能不杀;十象能逐大蛇,说明族群身处强势,多一头少一头无关大局,水流原本时断时续,少一头自会畅通不少,村民可活,又不至使大蛇出来吞人。”

这故事本没有标准答案,道姑面无表情,让开了通路,道:“你可以进去了。”

张衍拱了拱手,将道袍下摆一撩,跨过门槛,大步向里走去。

他走后没多久,从道姑身旁侧门中闪出一名少女,正是赵元的妹妹赵英。

她抓住道姑的胳膊摇晃,抱怨道:“师叔,你怎么这么容易放那小贼过关了上次他害我大兄吐血,我还没和找他好好算账呢”

道姑摸了摸赵英脑袋,溺爱道:“知道当年师祖问你师父这个问题时,你师父是怎么回答的么”

赵英被勾起了好奇心,道:“师父怎么说”

“杀一象。”

赵英惊讶道:“我师父也是这么回答的”

“当时你师祖也很满意,后来我问你师父缘由,你师父说这么回答是因为九乃数之极,十则多矣,多则满溢,少则圆满,这是天道,所以要杀一象。”道姑叹了口气,道:“张衍之念,暗合天道,这样的人未来成就不可计量,若不现在就除了他,便不可轻易得罪,你明白了么”

赵英似懂非懂地点头。

道姑凝神望向远处,似乎在深思着什么。

其实当日赵英师傅所说不是“杀一象”,而是“留九象”,这“一杀”,“一留”之间虽然没有本质区别,但是所流露出来的心性气度却完全不一样,从回答中可以看出张衍心性果断,但又不失谨慎,但说出这句话语时,他杀机盈胸,眼神如芒如电,这股气势令她也不觉胆寒。

她虽然不如自己师兄那般精通易理术数,但也能看出张衍身上有大因果,不禁叹了一声,不知道这样一个人留在苍梧山上究竟是福是祸

张衍踏入山门后,一路往二山门走去。可是他并不知道,这三日来,溟沧派的入门弟子都被广源派一名少年堵在“天门”道上进退不得,没有一人能登顶三山门,偏偏他们还自知理亏,不敢用强。

三年前,南华派下院为法会东主,溟沧派当时有一名入门弟子名为陈枫,其胞妹十年前拜入一位南华派上师门下,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惨遭横死,其中内情已经不得而知,总之两家从此之后互生仇隙。

陈枫趁法会举行之际,堵在“天门”道上,口口声声扬言要与南华派弟子一较高下。

本来过山门就有过关之说,只要觉得自己本领过人,可在过山门的路上拦住任意一位同道较技切磋,借此扬名,无论输赢都是一桩美谈,所以南华派弟子并不在意。

之后无论是解读蚀文还是比斗技击,南华派众弟子都一一败在陈枫手下,本来他见好就收也不会有人责怪,哪知道此人还是执意不肯让开山路,说是要将南华派诸弟子堵死在山路上,直至法会结束。

这样一来,就有人看不过眼了,广源派向来与南华派交好,有十几名弟子上来理论,最后终于忍不住动手,谁知陈枫虽只一人,却以一敌众,非但不落下风,还将他们打得头破血流,最后更是放言广源派弟子也一并不许通过。

一月过后,南华派连带广源派弟子果真无一人能登顶三山门,导致两派下院大失颜面,因此一直怀恨在心,今次轮到溟沧派做东主,这是两派弟子这是特意来找回脸面,而那些知道其中过节的门派则故意装聋作哑,只作不知。

三年前陈枫回山之后就开了仙脉,去了上院修行,以他如今的身份自然不可能再来这里,可他走了,却把这恶果留给了下院。

山门偏殿之中,现在汇聚了溟沧派下院二十多位入门弟子,这些人都是玄门世家出身,平时自有一个圈子,所以在苍梧山众弟子眼中各个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此时坐在上名叫郑循,是德修观下院大弟子,在一众人中年龄最大,修为最高,不过这个人性格平和,不善与人争斗。

头两天莫远阻路,说是要比斗蚀文时他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中,可直到今日仍旧没有弟子能登顶三山门,他才现不对,知道这是广源派来报复了,再等下去,溟沧派身为东主却无一人在峰顶,那可真是要丢脸丢大了。于是他将所有入门弟子都召集在一起,共同商议对策。

郑循叹了一声,道:“广源派的莫远莫师弟虽说年纪还小,但听说解读蚀文只在指顾之间,眼下我已派出马师弟和甄师弟与其对阵,是否能胜,且待结果吧。”

不多时,一个年轻人从偏殿后走进来,向周围众弟子俯身一礼,神色黯然道:“师弟我技不如人,只能寄望于甄师兄了,惭愧。”

众人默然不语。

大概一刻后,一个童子进来禀报道:“诸位师兄,甄师兄晕厥过去了。”

众弟子面面相觑,其中一人站起来,冷森森道:“莫非是那莫远见不能胜,所以动武”

童子忙说:“莫师兄晕厥,只因心神耗尽。”

那人哼了一声,又坐了下去,他们倒是巴不得动手,只是广源派这次派了个十三岁的少年来,用强的话,这名声说出去也不太好听。

郑循目光落在一名白衣少年身上,道:“陈师弟,你”

那位陈师弟连连摆手,道:“郑师兄不必说了,师弟我也是陈氏子弟,此事不方便出面。”

陈枫出自登扬陈氏,陈师弟出自洛川陈氏,虽然同出一脉,但百年前早已分家,他这么说虽然是为不想出面而找借口,但也不算是强辩,郑循不好逼迫过甚,目光又转向另一名面目冷峻的男子身上。

“林远林师弟”

林远摇摇头,道:“莫远只有十三岁,胜之不武,师兄知道我一向爱惜羽毛,不要勉强于我了。”

郑循面露苦笑,又接连问了几名弟子,有的推说莫远只是一个记名弟子,自己去了没得落了身份,赢了也被人耻笑;有的推说顾忌名声,不愿以大欺小;有的推说近日练功过勤,导致心神虚耗,不堪一斗。

总之一句话,没人愿去。

实际上他们也知道莫远神童之名,刚才那两个弟子败下阵来他们也看到了,自己未必能赢不说,输了更是连带家族一起丢脸,至于门派荣辱,自然是比不过家族名声的,因此宁愿干耗在这里也不肯出头。

艾仲文此时正做在下末座,听到这些话不禁摇头,这样僵持,什么时候是个了结难道溟沧派的脸面还真不要了

他想了想,站起来大声道:“郑师兄,我知道善渊观中有一人,在蚀文上造诣精深,定可胜过莫远”

ps:郁闷,本来想小改下,没想到牵一动全身,越改越多,这一章欠着,会补上的。

第十一章 荡云峰上争天门二

听闻艾仲文推荐一人能胜过莫远,郑循面露喜色,道:“不知道艾师弟所说是哪位师弟,现在何处”

艾仲文回道:“此人名叫张衍,乃是善渊观弟子,由于近期闭关修炼,不曾来到法会,想必此时还在居处潜修,还望师兄赐下啸泽金剑,将此人请来。”

啸泽金剑,是五行金剑的一种,修道者可以用来遥遥传递信息,是上院弟子常用的联络手段,不过下院也备有一些,只是都掌握在大弟子郑循手中,一般非急事不用。

郑循有些奇怪,道:“我知善渊观弟子多居住在捉月峰,与荡云峰有三条索道相连,距此不过一刻路程,何须动用金剑”

艾仲文又道:“一来此人居于十五峰望星峰,唤人去请,至荡云峰一来一回恐需几个时辰,怕要拖到明日,二来此人并非普通弟子可比,不可随意呼来喝去,动用金剑,是以示郑重,望他中断闭关,赶来。”

郑循面露疑惑,第十五峰望星峰虽然也在善渊观名下,但平时都是一些没有根底的弟子在那里修炼,艾仲文推荐的人怎么会住在那里

他沉吟了一下,又问道:“此弟子姓张不知道是封延张氏,还是亘昆张氏,抑或是绵泽张氏”

艾仲文缓缓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