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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文是个直男。

大银河时代几乎没有直和弯区别，alpha女性和ega男性这样奇葩搭配也一样能生活得很幸福。很多年轻人无法理解古地球时代为什么只有男女才能结婚，至于“同性恋”，现已经根本没这个概念了——刚从古地球遗迹里发现这个词时候，考古学家们光为了解释它意思就吵了几百年。

但加文仍然笔直笔直，直得让人难以置信。

“只有ega女性才能成为伴侣”这条铁则对他来说至高无上，天崩地裂不能撼动。

他观念里找beta女性结婚都等同于自攻自受，找alpha女性就完全是罪恶了。所以当他意识到自己被一群alpha男性压倒时候，第一感觉不是羞辱或恐惧，而是彻彻底底三观崩溃。

他足足僵了好几秒，才从混乱大脑里找回意识，立刻反肘狠狠向后撞去：“滚！”

身后那男生从后腰搂着他，这一肘正好撞到肋骨以下，当即闷哼了一声，不由自主松开手。趁着这缝隙加文踉踉跄跄爬起身，还没跑两步便因为强烈昏眩而跪倒地，紧接着肩膀被人一抓。

加文咬牙回头一拳，随即拳头被人抓住了。鲜血从额头上流下来，让他视线朦胧不清，恍惚只看见有人居高临下伸出手，好像要掐他脖子，但紧接着那个alpha被同伴一把狠狠勒翻。

“你们还是不是人……住手！”

“把他们按住！”

“他已经很惨了！去叫校医！”

……

加文断断续续喘息着，仿佛看见周围一片混乱，几个军校生拉住另外几个，厮打和吼叫不时传来——显然前者没被影响，他混乱中意识到这一点。

也许他们自制力非常强，也许受过抗信息素训练，不过这都不重要。

加文左肩枪伤已经撕裂，鲜血源源不断渗进泥里，右手还是非常麻木，但能勉强支撑他爬起来。他剧烈痛苦中勉强退后，量不引起任何注意，但没走几步就感觉撞上了什么东西，紧接着被人拦腰狠狠截住。

那一瞬间加文全身寒毛都竖起来了，转身就向后撞去，混乱间有人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啊！”

“妈抓住他！”

“你想往哪跑，嗯？”

有人从身后抓住他肩用力往自己怀里带，那一抓死死掐鲜血淋漓枪伤口，令人窒息尖锐疼痛瞬间让加文大脑一片空白。

他几乎是立刻软倒下去，随即被那人抱了个满怀，低头就想亲吻他。

实际上加文已经感觉不到了，剧痛让他视线模糊，眼前全是鲜红和黑暗混杂大片大片色块。

他无意识闭上眼睛，彻底失去意识前一瞬间，突然听见有人厉声喝道：“——住手！”

一阵脚步纷乱，那个女声再次怒道：“你们干什么？！去把他们拉开！你，还有你，给这几个人戴电磁铐！送到禁闭房去！”

“那个学生怎么了？……天哪，把他放下来！”

加文意识昏沉，恍惚间有人把他接过去扶住，有人拿手电来照他脸。

他微微睁开眼睛，恍惚看见一个年轻女人步走近。她有一头柔顺棕色长发，碧绿眼睛，面相柔润貌美，不知为何第一眼看去竟然非常面善。

加文眯起眼睛想仔细看，但手电光芒刺眼，他颤抖着偏过头，突然肩膀被那女人抓住了。

“天、天啊……”

她声音开始哆嗦，半晌才轻轻叫出一句：“加……加文……”

加文半边耳朵被血蒙住，几乎什么也听不见，只麻木看着她。大概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也可能只是短短几秒——女人回过头，双手发抖拉住学生：

“到我实验室去拿一针ega信息素抑制剂……，这种情况下发情他会死，去！”

那学生飞跑开，女人面色苍白回过头，紧紧抱住加文冰凉身体，把脸贴他血迹斑斑侧脸上。

“你会没事，一定没事，很就好了，我就这里……”

她语句颠三倒四，似乎因为极大刺激而情绪不稳，但身上气息很好闻，温暖芬芳而充满关切——即使这么混乱情况下加文也能隐约感觉到，她是个罕见女性ega。

同类充满爱意气息给了他很大安心感，他几乎无声叹了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次昏迷没有持续多久，可能只有半小时，甚至十几分钟。

恢复意识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医疗室里，剧痛吞噬四肢百骸，让他几乎很难发声。周围挤着军校生都散去了，只有那个女人站床边，正举着针头向他伸来。

加文想都没想，骤然一把抓住她手。

“——啊！”

女人惊得一震，抬头只见加文冷冷注视着她。

“……是beta信息素合成溶液……”那女人喘息半晌，颤抖着开口道：“这个能让你伪装成beta，没有人会发现……”

加文深深看着她，几秒钟后慢慢松开手，任由她把溶液打进自己静脉里去。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简直安静得吓人，连彼此轻微呼吸都清晰可闻。几分钟后针剂推，女人盯着空针管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gavin。”

他声音艰难沙哑，女人却短暂笑了一下，眼神中充满了苦涩之意：“gavin？真是个好名字……你知道这个词古地球语里是什么意思吗？”

“……”

“是白鹰，”她说，“是战斗神灵。”

女人轻轻放下针管，从病床边站起身。不知何时她翠绿眼中充满了泪水，嘴唇剧烈发抖，仿佛正用全身力量遏制住某种巨大悲痛。

随即她哽咽着微笑起来。

“很高兴见到你，加文，我名字叫艾德娜·孔塞特琳。”

2

加文再次醒来是第二天夜里。

医疗舱外光线暗淡，那个棕发绿眼女人坐墙角，头歪椅背上，好像是睡着了。

他动了动手指，感觉全身骨头都咯吱作响。殴打导致内脏损伤和肩上枪伤都已经开始好转，但头还有些晕，说不上是脑震荡还是睡太久了缘故。

发情热已经完全褪去，体内深处空虚和骚动被平静所取代，让他有种懒洋洋舒适感。

他抬手想推开医疗舱顶盖，然而这时突然响起了轻轻敲门声：“艾德娜院长？——艾德娜院长，您吗？”

女人立刻醒了，揉着眼睛起身开门：“啊……什么事？”

加文保持躺着姿势向门外望去，只见那是一个相当高军校生，敬了个军礼道：“皇宫来s级保密通讯，指名请您立刻应答。”

艾德娜沉默半晌，才低声说：“我知道了。”

房间里气氛一时变得有些沉重，艾德娜送走那个学生，面色苍白转过身，经过医疗舱时候甚至没注意到加文正默默盯着她看。她走到和病房联通一间实验室里，反手立刻虚掩上门。

加文一时好奇心起，轻轻推开医疗舱翻身下地，才走两步就听见门里传来一个严厉男声：“你又玩什么花样，孔塞特林？！”